卢作孚：民国一代船王

1

　　民生公司的付出

　　抗战期间，作为川江航运的主要参与者，民生公司也成为日军轰炸的重点目标。对民生公司的员工而言，每一次参与运输任务，都是一场真枪实弹的战斗。

　　1941年8月22日，民生公司的“民俗轮”运输军粮到三斗坪，卸完货后搭载前线伤兵和少数旅客返回重庆，在巫山青石洞遭遇7架日机轮番俯冲轰炸、扫射，不幸被炸沉。船员除7人生还外，其余70人均壮烈牺牲。

　　此次“民俗轮”遇袭，是民生公司在抗战中伤亡最惨重的一次。在搭乘者中，有160名伤兵和20名旅客也同遭不幸。

　　日军对川江上轮船的大规模轰炸始于1939年，民生公司在万县以下的航线中，经常遭到日军飞机的轰炸。民生公司最大的一艘轮船“民元轮”就是在日军飞机的轰炸中沉没的。在整个抗战期间，民生公司轮船被炸沉9艘、炸损7艘，绝大多数都是川江主力船。此外，在执行军运任务中，因发生意外事故而沉船的有5艘。这些损失，使得川江上的运力比战前减少了一半。民生公司在抗战运输中，共有船员117人牺牲、76人伤残。

　　据《民生公司史》记载：抗战期间，民生公司被炸的还有趸船、驳船33艘，损失总价值达1178万元；除船舶之外，还有被炸毁的厂房、栈房、码头、油料、货件等财产，损失总价值达2亿多元。

　　除此之外，抗战期间惊人的通货膨胀，也给民生公司造成极大的损失。1940年以后，处于战争状态的国民政府财政支出不断增加，为了缓解财政困难，国民政府开始大肆发行纸币。另外，由于战事不断，各地物资供应紧张，物价开始不断上涨。再者日本侵略者也对大后方的经济进行干扰。在各种原因共同作用下，大后方物价开始飞涨，出现了严重的通货膨胀。

　　1943年，造轮船所需的钢板价格已经比战前高出1000倍，原钢和柴油的价格超过战前300倍，煤的价格超过战前120～160倍，其余原材料价格，也都超过战前一百至几百倍。而唯独轮船运费和票价，由于事关战局，国民政府下令限价，价格始终处在较低水平上，仅为战前的40余倍。至于军运收费，则又比民运收费低得多。按当时国民政府规定，运输兵工器材，运费每吨为30～37元，其他公物40元，运送难民、难童免费，运送伤兵仅收半费。

　　如此一来，原本可以通过涨价来缓解通货膨胀压力的运输行业，就成了通货膨胀中不能涨价的行业，只能承受巨大的损失。民生公司身为运输业的巨人，其受到的打击也就更加严重。以1939年为例，民生货运量为16万吨，其中有148万吨为兵工器材和武器弹药，占总运量的925%。同年，航行宜渝段的轮船有32艘，其中有23艘执行的是军运任务，收入58万元，而运输总成本却高达186万元，明显收不抵支。仅1941年这一年，民生与战前年度收入相比，无形中就损失了700余万元。

　　此外，上海、武汉、宜昌沦陷以后，民生公司再也无法在长江中下游航线上立足，公司又因此失去了很大一部分收入。剩下的川江短途航线收入无力补充全公司的开支。由于日军轰炸日渐猛烈，民生公司不得已只能将运输时间调整到夜间。然而，夜间在川江航行危险程度大增，航行周期延长，无形中又增加了民生公司的开支。

　　抗战期间，为了适应战略物资运输的需要，民生公司开始大规模造船。然而，川江航线毕竟有限，不能满足民生公司全部轮船的业务需求。但为了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军运需求，这些多出的轮船必须时刻维护，保证可以随时出航。就这样，民生公司还必须拿出钱来补贴这些不能赚钱的船只，公司的压力更进一步增大。

　　对于在运输时被敌机炸沉的船舶，民生公司还要花费一定的力量去打捞。这些沉船在江中可能会影响其他船只的航行安全，但更多时候打捞这些船只是为了能够补充运力，及时运输大规模物资。对民生公司而言，这些沉船完全可以弃之不顾，或战后打捞，但运输极其紧张的整个国家却不能等。为了抗战大计，民生公司几乎是不计成本地去打捞这些沉船。民生为此所付出的打捞和修复费用，竟高达15亿元之多，这又是他们须咬紧牙关承受的！

　　从1939年起，民生公司便开始出现第一次亏损，刨除“法币”贬值的因素，当年纯亏损365万元，其后连年亏损，到1945年才止亏。

　　1942年底，民生公司陷入了极大的经营困境。卢作孚经过思考，坚决请辞交通部常务次长职务，决心全力挽救公司危局，使其能在抗战中撑持下去，继续为国分忧。1943年5月31日，卢作孚经过数次上书请辞，终获准辞去交通部次长职务，回到了民生公司。此后，他终身再未担任任何政府公职。

　　在这八年抗战中，卢作孚和他的民生公司不能说不尽力。面对国家和民族的危机，他们倾尽所有，毫不保留。正是卢作孚以及许多和卢作孚一样的人无私奉献，才有了抗战八年的坚持。

　　无悔的付出——只为充满希望的未来

　　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太平洋战场上的重要一环，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1945年8月15日，在同盟国的联合攻击下，日本向包括中国在内的同盟国投降。至此，中国人民彻底将侵略者赶出了国门。

　　对卢作孚而言，随着抗战的胜利，他似乎即将迎来“民生”全新的事业。然而，国内局势的变化让卢作孚对未来的设想不断落空。抗战的胜利不仅没能开启“民生”的美好的未来，反而成了民生没落的开始。

　　艰难的胜利

　　在抗日战争中，中国人民蒙受了巨大的损失，这场胜利是无数中国人用鲜血换来的。

　　战争中，中国国民政府军兵力最高时达500万人。中国国民政府领导下的国民政府军与日军共有22次大型会战、1117次大型战斗、小型战斗38931次。

　　据中华民国国防部1946年统计，国民政府军作战伤亡3227926人、病亡422479人，总计损失3650465人；军令部统计自“七七”事变以来陆军阵亡1319958人、负伤1761135人、失踪131026人，空军阵亡4321人、负伤347人，损失战机2468架，海军舰艇全部损失。

　　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部队包括八路军、新四军和华南抗日游击队，主要在日军后方及日占区进行游击战。据《中国人民解放军全史》记载：八路军、新四军、华南游击队共作战125165次，毙伤日军520463人、伪军490130人，俘虏日军6213人、伪军512933人，日军投诚746人、伪军反正183632人。击落飞机约42架，缴获长短枪682831支、轻重机枪11895挺、各种炮1852门。《中共抗日部队发展史略》记载中共抗日部队人员损失共计584267人，其中伤290467人、亡160603人、被俘45989人、失踪87208人。

　　中国平民则约有900万死于战火，另有800万平民死于其他因素，9500万人成为难民。中国在战争中所承受的损失极大，按1945年货币折算，约为6500亿美金。而据蒋梦麟（中国近现代著名的教育家，自1919年至1945年，蒋梦麟在北大工作了20余年，1964年病逝于台北）撰写的回忆录称有1400万壮丁被拉夫后死于饥饿和疾病。

　　另有估计中国抗战直接人口损失累计数为2062万人，战争直接伤残人口，军民伤亡最低限为3480万人；同时，还有估计认为，中国抗战直接伤亡人口合计可能在4100万人以上，战争直接给中国造成的死亡、伤残及失踪等项人口损失共计超过4500万人；而从人口损失的角度看，抗日战争时期中国人口损失总数应在5000万人以上。

　　抗战赔偿委员会作出的《中国责令日本赔偿损失之说贴》指出，沦陷区包括26省1500余县市，面积600余万平方公里，人民受战争损害者至少在2亿人以上。自1937年7月7日至战争结束，我军伤亡331万余人，人民伤亡842万余人，其他因逃避战火、流离颠沛、冻饿疾病而死伤者更不可胜计。直接财产损失313亿美元，间接财产损失204亿美元，此数尚不包括东北、台湾、海外华侨所受损失及416亿美元的军费损失和1000多万军民的伤亡损害。此外，“七七”事变以前中国的损失未予计算；中共敌后抗日所受损失也不在内。经过中国历史学家多年研究考证、计算得出，在抗日战争中，中国军民伤亡共3500多万人，中国损失财产及战争消耗达5600多亿美元。

　　然而，如此巨大的牺牲所换回的胜利，并没有让中国彻底摆脱战乱的困扰。早在抗战期间，一场不可避免的内战就在酝酿当中。

　　国民政府的腐败无能在战争中被无限放大，国统区对国民政府的不满不断积蓄，无休止的通货膨胀使得民众生活日益艰难。国民党当局贪恋权力，为了一己之私大搞专制独裁统治，人民群众各项基本权利被剥夺和限制。同时，通过专制特权，以四大家族为首的国民党统治集团大肆掠夺国家财富。一面是缺衣少食的人民群众，另一面是奢华淫逸的“上层社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惨剧再次在华夏大地上演。

　　面对这样一个迫害人民的政府，任何人都有责任有义务推翻它！而这个伟大的历史任务，最终由中国共产党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