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给亲友们的讣告上写着:
凌叔华教授(女,1900—1990),原名凌瑞棠,笔名叔华(SHUHUA)、素心等。原籍广东番禺,生于北京。1922年入燕京大学外文系读书,1926年发表小说《酒后》成名。在《现代评论》、《新月》、《晨报》副刊上发表大量作品,后结集为《花之寺》、《女人》、《小哥儿俩》等。《绣枕》等小说表现家庭中婉顺女性的苦闷,心理笔法细腻秀逸,揭露了旧礼教对人的残害。她还擅长写儿童情态。1989年底,抱着落叶归根的愿望,终于由英国回到北京。病重后仍在担架上重游了思念多年的北海公园和史家胡同旧居。1990年5月22日上午6点45分于故乡北京辞世,享年90岁。
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不会死的。”
凌叔华去世的消息,立刻传遍了京城,许多报刊、电视台作了报道。
六月六日,在凌叔华遗体告别仪式上,外交部、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中国文联、中国作协、驻英使馆、香港总署、中华文学基金会、中国现代文学馆、燕京大学校友会、英国华文作家协会等部门或个人送了挽联和花圈。
她的天津女师同窗邓颖超派秘书送来了她从中南海西花厅庭院剪下的一束玫瑰,并请秘书转达:“我人虽未到,但心到了。”
她的燕京大学老同学冰心,派女儿女婿送来了用白菊编织的花篮,上面写着“叔华同学灵次”的挽联。
中国作协主席巴金从上海亲笔写了信:“凌叔华女士我三十年代在上海见过,还为她当时主编的报刊写过文章。不能出席告别仪式我感到遗憾,只能请您代我在告别仪式上奉献一个花篮。”
她在病床上提到的老朋友中的健在者,大都前来和她作最后的诀别。
萧乾夫人文洁若来了。正在北京医院住院的萧乾,即刻写了悼念文章《叔华死得幸福》,发表在六月十三日的《新民晚报》上。
老舍夫人胡絜青率子送上一束马蹄莲,深切表达了对凌叔华的哀思。
沈从文的夫人张兆和默默地来了,她把一小篮芬芳的鲜花放到凌叔华身旁,然后又默默地去了。她是为已故丈夫沈从文特来送别的。
凌叔华在南洋大学教过的学生,新加坡大学图书馆主任余秀斌,听到恩师去世的噩耗,专程飞到北京,向老师作最后的诀别。
干女儿杨静远在丈夫严国柱的陪同下,向“母亲”依依惜别。
被阻隔在台湾的老友苏雪林,陈西滢的学生吴鲁芹,听到她去世的消息,未能前来吊唁,她们分别在《联合报》撰文悼念这位文坛才女和画家。
……
告别仪式之后,凌叔华的骨灰在女儿陈小滢、女婿秦乃瑞的护送下,和陈西滢的骨灰一并合葬于江苏无锡胡埭乡姚家湾陈氏墓园。
墓碑上镌刻着:
先父作家学者陈源西滢
先母作家画家陈凌叔华瑞棠
之墓
陈小滢夫妇与儿女在无锡姚家湾陈氏墓园
这是女儿女婿、外孙、外孙女为她和陈西滢撰写的碑文。
她生前誓言:“我死一定死在中国”,她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林花谢了春红。凌叔华没有死,她的文学作品,她的绘画艺术,一定会跨越时间的长路,华瞻地飘荡在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星空里。这是她的梦,也是她生生不息的夙愿。
叔华先生,你看这里的草多么绿,天多么蓝,阳光多么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