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爱打扰的日子

十七、情人节狂欢

　　柳婕离去的阴影在高二（2）班同学们的心中萦绕了很长一段时间。

　　正像一位伟人说得那样，他们都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正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死亡的概念对他们来说从来都是遥不可及的。柳婕的突然离去，忽然让他们意识到生命原来是如此脆弱，他们仿佛一下子长大了许多，开始学会思索一些过去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明白了许多看似简单，却并不容易正确理解的道理。

　　高二（2）班看起来与过去并没什么两样，但只有这个班里的同学才会隐约感受到那种无时无处不在的忧郁的气氛，这种气氛一直持续着。直到圣诞、元旦、寒假和春节连续的节假日的喜庆，才慢慢冲淡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郁。

　　新年新学期开始不久，便迎来了第一个重要的节日——情人节。其实，在传统中国人的眼里，这算不得什么节日，你去问问那些上了年纪的人，甚至并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节日。但对E时代的中学生们来说，这个节日的重要性决不亚于春节，并不是现在的年轻人都染上了崇洋媚外的毛病，实在是这个节日的内涵真正体现了他们最神往的东西——爱情，他们当然要为之歌唱，为之欢呼，为之雀跃。

　　祁宇早在几天前就在心里暗暗策划情人节的方案了。倒不是他比别人更偏爱这个节日，而是他想利用这个节日解决久压在他心头的问题。

　　在此之前，其实就是柳婕离去不久，黛娜就给了他一个光荣的使命——代理班长。新学期开学不久，在全班的选举中，他顺利转正，终于当上了名正言顺的班长，这虽然与自己这段时间的卖力工作分不开，但他心里非常明白，最重要的，还是黛娜对他的充分信任和有力支持，对此，他倍感欣喜和满足。

　　他欣喜和满足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当上了人人垂涎的班长，他的官瘾并不大，有时候，甚至还会讨厌这个并不太自由的位置。最让他欣喜和满足的是，通过这件事他更确定黛娜对自己的良好印象。这使得他心中对黛娜的爱意又滋长了几分。不过，有一件事始终搁在他心里，就像一根卡在喉咙口的鱼骨头，老是让他心有不安，黛娜越是信任支持他，他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这件事就是“三公一母”的现形问题，他一直想找机会向黛娜承认自己就是“三公一母”的主谋，“三公一母”的所作所为他都参与了，而且还想向她承认其中的动机，但他一直没有勇气那样做，因为他始终不敢确认那样做的后果究竟会怎样。

　　柳婕离去的巨大变故和悲痛冲淡了这件事的重要性，有一段时间，连祁宇自己心里也有所淡忘，想必黛娜更没有心思关注这件事了，但是，随着柳婕阴影的渐渐散去，他心中的这个疙瘩也渐渐显形，终于，又变成他心神不宁的主要因素。

　　现在，他越来越觉得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了，而情人节也许就是一个最佳的机会。经过再三考虑，他终于跟周小晨、杜威和刘诗瑶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没想到，这次得到了他们的一致赞同，甚至还显得有点兴奋。不知道这是因为他当上班长以后威望又提高了一个档次，还是的确正中他们的下怀。

　　为此，他们又策划了一个行动方案。计划在情人节那天邀请黛娜去酒吧狂欢，趁玩得尽兴，最好是半醉不醉的时候向她坦白交待。这样，既可以轻松愉快地解决问题，又不会引来她的责难，说不定她一高兴还会夸他们几句呢。

　　他们相信，这样的成功率几乎是百分之一百的。当然，为了使这个邀请做得更自然一些，他们决定把黛娜的跟屁虫西娅也一块请上，这样，正好凑成三男三女，也符合情人节的惯例。除此之外，还得依惯例准备三束玫瑰，分别献给三位美眉。

　　对此，刘诗瑶尤其兴奋，她既是这次行动的参与者，又是受惠者，更重要的是，这是她第一次将在情人节上收到玫瑰，她内心的期待和欢欣可想而之。

　　不过，在为谁向谁献花的问题上又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分歧。虽然这个礼仪是象征性的，但每个人心中终究还有自己的期望，总想把花献给自己最喜欢的人。在这点上，祁宇不想做谦让，他当仁不让地提出给黛娜的花应该由他来献。在他心里面，这花实在不是象征性的，他是真心想送给她，只是还不敢当众说明白而已。

　　周小晨和杜威自知没有资本与祁宇争夺给黛娜的献花权，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祁宇都无可争议地拥有这个权利，所以，这一点倒是没有多大的异议便定了下来。

　　但接下来的问题就来了，其实这问题是被周小晨引出来的，他坚持自己要给刘诗瑶献花。这也难怪他，他对刘诗瑶神往已久，只是碍于刘诗瑶的态度和“三公一母”的集体，他一直没敢直截了当地表白，这次正好可以趁机献献殷勤，说不定就有机会了。

　　本来杜威是无所谓的，在他眼里，刘诗瑶与西娅都是不错的MM，特别是西娅跟着黛娜减肥以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不仅体态明显漂亮起来，连气质都跟着上了个台阶，离他心目中的理想MM境界越来越接近了。别以为杜威平时不声不响，其实这一切变化都看在他眼里，他心里的那杆秤清楚着呢。

　　问题是周小晨这一坚持，他就不干了，凭什么要把捡剩的留给他？他偏提出来他也要向刘诗瑶献花。这下就难办了，两人面红耳赤地争了一通也没争出个名堂来。

　　“好了好了，”祁宇开言道：“你们还是问问阿瑶本人吧，这个问题由她来决断，她愿意让谁献就让谁献。”

　　这下可难住刘诗瑶了。刚才周小晨和杜威两人在争吵，她是带着陶醉的心情欣赏的，她心里好不得意，要是按她的意愿，最好他俩的花全献给她。这当然是不可能的，现在要她来选择，她的确很为难，因为在她心目中，周小晨和杜威各有千秋，要是把他俩加起来，就是她的理想了。

　　“我？我不知道。”她是的确不知道，再说，她也不想为这事得罪他俩中的任何一位。“要不，你们就抽签吧。”她出了个不错的馊主意，但那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却更加楚楚动人。

　　“抽就抽！”周小晨和杜威两人终于达成了默契。

　　抽签的结果令周小晨如愿以偿，他高兴地欢呼了一声。杜威也没觉得有什么失落，反而心理得到了平衡。

　　为确保万无一失，祁宇找了个机会提早一天就向黛娜发出了邀请。“魔女，有个事想得到你的支持。”祁宇心里还是有点紧张。

　　“哦，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又不是坏事，我就一定支持。”这是黛娜一贯的爽利作风。

　　“当然不是坏事，应该……是好事吧，而且，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办到。”说到关键处，祁宇总有些吞吞吐吐，这也是他的一贯弱点，“我们想……请你参加……情人节狂欢。”

　　“你们？都有哪些人呀？情人节活动是要成双成对的。要不然，我不成‘电灯泡’了吗？”真厉害，她居然已经知道“电灯泡”了。

　　“当然是成双成对的，我们还请了胖野猫。还有别的人嘛，暂时保密，反正你都认识，噢，只有一个女孩你不认识，但她早已经知道你了。”

　　“是吗？看来的确是个好事，我正愁没地方过情人节呢。你不知道，圣诞节那天我好可怜，真想飞回家去，幸好现在还有INTERNET，我还能在网上与家人团聚。”黛娜做了个怪相，“好吧，我接受你们的邀请。在哪？”

　　“想到一个有迪厅的酒吧去，既能喝啤酒，又能蹦迪，怎么样？”

　　“酒吧？在我们那儿未成年人是不可以进酒吧的，这儿行吗？”

　　祁宇愣了一下，他还的确没想过这个问题，“……嘿嘿，这儿没那么严格，我们以蹦迪为主，捎带着喝一点点啤酒，这样才会有狂欢的气氛嘛，可以吗？”

　　黛娜想了一下，便爽快地答应道：“好吧，一言为定，只能喝一点点啤酒，OK？”

　　“OK！一言为定！”祁宇伸出手去与黛娜来了个击掌为盟，心里好不得意。

　　告别黛娜，他心里还有点后悔，为什么圣诞节没想到邀请她一起过呢？她还觉得孤独呢，要是那时候邀请她，也许早把事情办成了。不过，现在也不算晚，他为自己想到这个一箭三雕的创意而得意。

　　西娅是由杜威负责邀请的。当杜威笨嘴笨舌地向她发出邀请时，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在她印象中，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独进独出的男生从没引起过她的特别关注，他最惹人注目的一次也不过是露营活动时做了一回向导。

　　现在，他突然发出郑重其事的邀请，她心里毫无思想准备，居然惶惶然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他。不过，她心里还是甜蜜蜜的，连杜威这样从不多瞧一眼女生的独行侠也一本正经地向自己发出了情人节的狂欢邀请，说明自己的魅力已经达到了相当的程度，她对自己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自信。

　　可是，她毕竟没有认真考虑过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杜威，面对傻愣愣站在面前的他，她犹豫地问道：“就咱俩吗？”

　　“不是，我们有好多人呢，魔女也邀请了。”

　　这下，西娅算彻底放心了，魔女参加的活动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Yeah！太棒了，我一定来！”她很自然地抛了个媚眼给杜威，说了声“谢谢邀请！”便翩翩飞走了。

　　西娅的这一连串动作让杜威不由得心里一动。真是“女大十八变”啊！他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老人家的口头禅。

　　约定晚上八点在“蓝色霹雳”酒吧门口碰头。

　　祁宇、周小晨和杜威一行三人早早地出发了。心中的兴奋早已让他们急不可待，更何况，他们知道这样的约会必须是男士先到的。

　　他们先到一家花店选购玫瑰花。花店的生意格外红火，花价却格外昂贵，难得一次，也在所不惜了，况且，这是件神圣、幸福的事，怎么能在乎钱呢？三个人每人选了衬着满天星的十一朵一束的红玫瑰，被店主三下两下一折腾，再喷上水雾，着实娇艳剔透，让人爱不释手。祁宇本想再弄得别出心裁一点，一转念，又打消了念头，他还是担心别人会看出自己的心思。

　　三个人一人捧着一束鲜花，不自在地朝“蓝色霹雳”酒吧走去。因为都是第一次捧着鲜花约会，感觉有些别扭，仿佛街上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们手中的花，恨不得把它们藏掖到衣服里去，好在是三个人一起走，胆量又大了一些。

　　走了一会，便发觉也没什么，其实并没人在意他们。等他们走到“蓝色霹雳”酒吧门口才发现，原来早有许多人候在那儿，而且几乎所有人的手上都捧着一束鲜花，与他们的一比，自己手中的鲜花不免小巫见大巫，甚至还有点寒酸的感觉。

　　这是家颇具规模和颇受年轻人追捧的酒吧，它的最大优势是有一个不错的迪厅，通过一条窄窄的通道与吧台相连。跳累了，可以去相对安静的吧台喝几杯、聊几句，喝够聊够了，又可以去迪厅发泄一通，正合年轻人的胃口，与那种小资情调的阳春白雪式的酒吧完全是两种风格。

　　三个人一边东张西望地看着周围或翘首期盼，或亲昵相拥的人群，一边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希望一切如他们期望的顺利。

　　就像事先排练过似的，八点刚过，黛娜和西娅与刘诗瑶分别从两辆出租车里前后脚钻了出来，六个人在酒吧门口上演了一出简短而让人眼馋的献花剧。因为黛娜的热情和大方，习以为常的献花礼引得周围的人群纷纷侧目，羡慕不已，让三个男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和满足。

　　祁宇首先看见黛娜和西娅从出租车里出来，赶紧迎了上去，周小晨和杜威紧随其后。黛娜和西娅也几乎同时看见了他们，两人夸张地举着双手向他们打招呼。

　　“Happy Valentine’s Day！”

　　祁宇把鲜花送到黛娜胸前，红着脸说了一句地道的情人节问候。那个情人节的正宗说法Valentine’s Day，他还是在下午专门从网上找出来并经过权威辞典验证的。

　　“Oh～，you too！I’m so pleasure！”

　　黛娜一边接过鲜花，一边做了个惊喜的动作，并顺势一把抱住祁宇，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祁宇全无思想准备，被黛娜这一抱一吻，刹那间晕乎乎地仿佛要飘起来，周围的一切全不存在了，只有一片明晃晃的灿烂。他本来一闻到黛娜那特有的体香就会犯晕，现在，突然零距离、全身心地接触她那温馨、柔美的身体，那种强烈的紧张和快感简直让他难以承受，他感觉幸福得都快窒息了。幸亏黛娜很快放开了他，使他还没达到生理的承受极限便又放松下来，只是他的心脏这时候才开始剧烈狂跳起来。

　　有了祁宇和黛娜的榜样，杜威和西娅的献花礼便也如法炮制，这得益于西娅受到黛娜的长期熏陶。杜威的问候说得比祁宇更笨拙，但鲜红的玫瑰带给西娅的快乐却是一样的，也许更强烈，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正规地收到爱的象征。

　　虽然没有黛娜那么热烈，但她也很自然地张开双臂搂住了杜威，并用自己的脸颊贴了一下杜威的脸。自从昨天杜威向她发出邀请后，她回到宿舍里认真思考了一阵杜威这个人，发现自己竟说不出有什么不喜欢他的地方，他的木讷和沉默寡言完全是大智若愚和酷哥的表现，所以，今天这个拥抱她是发自内心，没有任何做作，而且是非常乐意和愉快的。

　　当然，要是没有前面黛娜的榜样，她是绝对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做的。对她来说，这还是她的“处女抱”呢，除了从小抱过老爸，她还从来没有抱过任何别的男性，更别说是男生了。所以，这个礼节性的短暂拥抱还是给她带来了难以言传的美妙的体验。不过，等她放开杜威，她发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便赶紧又贴到黛娜身边去了。

　　其实，杜威的感觉与西娅很相似，只是比西娅更被动、更紧张，他是完全僵硬地被西娅摆布着完成他的“处男抱”的。然而，他的感觉并不迟钝，也不被动。西娅拥抱他时那长长的鬓发扫过他的脸和脖子，那种麻酥酥的快感似乎过了许久也没有褪去。还有她那光滑、柔软的肌肤贴近自己时的温馨瞬间令他回味无穷。

　　祁宇和杜威完成他们的献花礼后，周小晨觉得有点尴尬，他的阿瑶还没有来，他感觉捧在手上的花变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正在他不知所措时，一声“Hi！”令他大喜过望。他一侧身，发现刘诗瑶正笑盈盈地站在他身后，仿佛是在等着他献花。

　　其实，刘诗瑶是紧跟在黛娜她们后面下的车，只是她的出租车停在比黛娜她们稍远一点的地方，在她走近的当口，正好清楚地看见了刚才的两轮献花礼。她站在那儿，的确是在等着周小晨的行动，因为她是早有思想准备的。

　　周小晨赶紧跨上两步，恭恭敬敬地把花送到刘诗瑶面前，嘴里轻轻地、含糊地念叨了一句：“阿瑶……I love you。”

　　这句话他在心里练了好多遍，但这会儿正式说的时候，平时的呱呱嘴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还有，他也怕他身后其他几位听见。

　　别人倒真的没听见，刘诗瑶却是听得清清楚楚，这正是他要的效果，但刘诗瑶的脸却刷地一下红了。她有接受玫瑰花的思想准备，却没有接受那句话的准备。

　　刘诗瑶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花接了过来，本想就这么混过去算了，没想到周小晨的脸皮比祁宇和杜威都要厚得多，他正张开双臂作等待拥抱状，害得刘诗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阿瑶，Please！”周小晨固执地张着双臂，那意思是说，你怎么可以不跟我拥抱呢？难道你不喜欢我？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站在周小晨身后的两对人刚刚完成这个仪式，都还热乎乎着呢，当然也用热情的眼光期待着刘诗瑶。

　　刘诗瑶用娇蛮的眼神盯着周小晨，拼命跺脚，那意思是说，你这田鸡真讨厌，干嘛非要拥抱啊。可周小晨不依不饶，依然故我地张着双臂，眼里喷着渴望的火花。

　　在场所有的人，包括那些无关的情侣们显然都站在周小晨一边，不知谁首先鼓起掌来，然后大家都一起跟着起哄。

　　看来，不拥抱，这一关是过不去了，而且边上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刘诗瑶那秀气的小脸胀得绯红，不可奈何地上前走了两步，站到周小晨面前。周小晨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趁势一把把她搂在怀里，翘着嘴想去吻她的红嘴唇。

　　这如何使得？刘诗瑶敏捷地一侧脸，很主动地把脸颊凑到他的嘴边，让他很过瘾地在脸上亲了一口。周小晨还没来得及找到他最期望的亲吻位置，这一口已经亲完了。

　　这时，他紧紧搂着的双臂还没放开，似乎还想再多体会一下幸福的感觉。刘诗瑶趁机凑到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你刚才说的话不算数的。”

　　周小晨一愣，对她的话没反应过来。刚才说什么话了？噢对，他说了“I love you”。不算数是什么意思？是让他找机会再重说一遍，还是她不接受这句话？

　　趁周小晨发愣的功夫，刘诗瑶轻轻一推，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不过，她终究没有逃脱周小晨的“围追堵截”，人是挣脱出来了，但她的一只手臂却被周小晨挽住，就像一对相依而行的情侣。

　　被一个GG拥挽着终究还是件很愉快的事，刘诗瑶也没再挣扎，默认了周小晨的亲昵举动，只是还有些不太自然。

　　“走，还愣着干什么，我们进去吧！”周小晨趁机得意地招呼大家。

　　“嗳，慢慢！”黛娜笑盈盈地打断了他，“你还没介绍这位MM是谁呢。”

　　“噢——”周小晨不好意思地搔搔头皮，忽然意识到黛娜和西娅都还是第一次见到刘诗瑶呢。“她叫阿瑶，哦，刘诗瑶，是我的……哦不，我们哥仨的朋友，在我们学校隔壁的美术职高上学。”

　　“Nice to see you！”黛娜热烈而诙谐地招呼了一声，“阿瑶，你真幸福啊，有那么多男朋友。”

　　刘诗瑶妩媚地一笑道：“你们好，黛娜老师，还有胖野猫，我早就知道你们了，田鸡他们经常说起你们。你们才开心呢，我好羡慕，摊上你这么个好老师。”

　　“是吗？我倒是真的开心，摊上这么多好学生。”

　　“嘿嘿嘿嘿……”周小晨傻乎乎地笑，又搔了一下头皮。

　　也许是受周小晨的启发，也许是这里的气氛所致，黛娜和西娅都很自然地也上前挽住祁宇和杜威，俨然一对对真正的情侣。祁宇和杜威蓦然间都品尝到了一种被依靠的男子汉的滋味。

　　酒吧里的气氛与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幽暗却不乏激情的灯光照耀着到处涌动着激情的年轻情侣们，隔壁迪厅传过来的更为激情热烈的音乐让人不由自主地亢奋起来。

　　祁宇他们在离吧台稍远的一处角落找到了一张小圆桌，刚好够六个人围桌而坐。周小晨和刘诗瑶自告奋勇地张罗着点了许多零食和一打啤酒，堆了满满一桌子。

　　黛娜不忘做老师的责任，又一次提醒大家不许多喝酒，不过，激情的环境和激情的音乐太容易让人亢奋了，不一会儿，他们就觉得浑身躁热起来，纷纷脱去外套，啤酒也不知不觉灌下去差不多每人一瓶。

　　连黛娜也感觉按捺不住了，她招呼一声道：“走！蹦迪去！”

　　在疯狂的音乐中尽情发泄青春的欲望真是一件痛快过瘾的事。他们混在挤挤挨挨的人群中毫无约束地扭动着，尽情挥洒各自的创意，不断变换扭动的姿势。在这里，没有掩饰，没有矫情，没有尴尬，只需张扬，张扬生命中最本源的性情，所以，每个人都感觉在狂热的扭动中释放着自己的真实情感。

　　黛娜的“扭”技显然更高一筹，她也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老师身份，干脆脱得只剩下一件紧身小背心，在舞池中间狂热地旋转摇摆，俨然成了领舞皇后。也许是被她精彩洒脱的舞姿所折服，周围的人自动为她让出一块地盘，随她恣意挥洒，并一边跟着她扭动，一边为她鼓掌喝彩。

　　直跳得香汗淋漓，精疲力竭，音乐也识时务地嘎然而至，不过，大家的情绪依然兴奋，并没有多少人回到酒吧去饮酒，而是闲散地站在舞池中一边喘气闲聊，一边等着下一支乐曲响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激动和满足。

　　也许是为了迎合情人节的特殊需要吧，这个纯粹的迪斯科舞厅居然破例响起了舒缓、浪漫的慢四旋律，灯光也转成幽幽的暖色调，营造出一派温馨神秘的气氛。只听得舞池里传来一声“喔——”的雀跃声，显然，这时候插进这么一段浪漫的乐曲颇得人心，情侣们纷纷相拥着陶醉地摇摆起来。

　　祁宇他们却傻了眼，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会跳这种舞，只能眼睁睁地盯着别人的舞步。

　　“It’s easy！”

　　黛娜拉过祁宇，把他的手搁在自己腰上，自己的手则扳住他的肩，和着节奏轻移漫步，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

　　“来！很简单的，只要放松地相互搂着，踩住音乐的节奏小步走路就行了。”

　　黛娜一边踩着舞步，一边示意杜威、西娅和周小晨、刘诗瑶照着她和祁宇的样子做，果然，不一会儿，他们也都能跟着音乐轻轻地摇摆起来。

　　刚开始，祁宇的动作有些生硬，情绪也自然紧张，他是被黛娜带着移来移去的。一分钟以后，他便开始体会到其中的美妙了，注意力也从脚步的挪动转移到感受幸福上来。他的幸福感随着旋律的流淌也渐渐高涨起来。

　　灯光又暗了几分，祁宇注意到周围的一对对人儿似乎都搂得更紧，感觉也更陶醉了。他也大着胆子把黛娜的腰向自己身边拉了一点，黛娜似乎很顺从地又贴近他几分。这时，他又开始体会到献花礼时拥抱的那种紧张和晕眩。好在这次他是有充分思想准备，甚至是有期待的，所以并没有到承受不了的程度，反而学会在音乐中细细地感受那种强烈的幸福感，并努力让这种感觉保持得长久一些。

　　就这样在音乐中静静地陶醉了好一会，祁宇脑子里忽然冒出了几乎被他遗忘的使命。真要命，只顾着享受幸福，差点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他庆幸自己的大脑还算清醒，要不然又要后悔莫及了。

　　“魔女，我想……跟你说个事。”祁宇凑在黛娜耳边轻轻说了一声，他感觉这样的说话方式也很幸福。

　　“哦？你说吧。”黛娜好像刚从陶醉中醒过来。

　　“这……”祁宇犹豫了，他觉得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而且，似乎也与这温馨浪漫的情调不太协调，“咱能不能到酒吧里去说？”

　　“那么郑重其事啊。好吧，那我们过去谈。”

　　要是就这样停下舞步，祁宇觉得又有些可惜，虽然办正事很要紧，但他也不想错过体验幸福的机会。正当他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就停下舞步时，也真是天意，音乐恰好结束了，灯光重新亮起，没给他留下遗憾。

　　两个人手拉着手朝酒吧走去，边走他边向杜威和周小晨使了个眼色，他俩似乎并没有被幸福冲昏头脑，敏捷地朝他微笑了一下，表示明白了他的意思。

　　多数人都挤到舞厅去了，这会儿，酒吧里反而显得清闲和静谧，正是说话的好时机。祁宇先给黛娜倒了一杯啤酒，然后自己也满上，像个殷勤的男朋友。

　　黛娜笑眯眯地举起酒杯向祁宇示意，祁宇也赶紧端起与黛娜碰了一下。但他看出来，她的眼睛仿佛在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我等着你说呢。

　　“我……”祁宇那吞吞吐吐的老毛病又犯了，他找不到开口的第一句话。

　　黛娜神秘地笑笑，说：“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关于‘三公一母’的事？”

　　被黛娜看穿了心事，祁宇的脸腾地红了，幸亏灯光本来就是幽暗的红色调，想必黛娜也没觉察到。他只好老老实实地“嗯”了一声。

　　“而且，你是有预谋的，对不对？”黛娜得意地看着他，好像故意在欣赏他的尴尬。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祁宇心想，这样也好，省得我费心思解释了。

　　“在酒吧门口见到你们几位，还有那个阿瑶，我就有点预感。刚才，看你那副郑重其事，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几乎就能断定了。”黛娜抿了一口酒，善解人意地说：“OK，现在你可以说了。”

　　“你都知道了，我还说什么？”

　　“没有啊，我只知道你想说这事，具体的内容当然还要你告诉我啦。”

　　“好吧！”祁宇端起酒杯，把剩下的半杯啤酒一饮而尽，像是在给自己壮胆，“那我就说了！”

　　仿佛已经清楚地找到了入口，他不再犹豫，也没有吞吞吐吐，说得很流畅。“你猜得没错，‘三公一母’就是我、田鸡和鸵鸟，再加一个阿瑶。那些事都是我们四个人商量以后干的，我们那么做并没有别的目的，就是因为……喜欢你。”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真想说“爱你”，但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当然，他心里还有更隐秘的理由，更不能说出来了，要是黛娜知道他个人的隐秘，那一定会说他手段卑鄙了。

　　“本来早就想对你承认错误，但大家都担心万一让四眼熊或者玛丽老太知道了，那我们就惨了，所以一直熬到现在。”

　　“那你们现在就不怕他们知道了？”

　　“当然也怕，不过，风头过去了总好一点，再说，憋在心里我们都很难受，觉得对不起你，所以今天找机会来告诉你。”

　　“你们不怕我去告诉四眼熊和玛丽老太？”

　　“不，这一点我们从来没有担心过，”祁宇信誓旦旦地说：“你不会对他们说的，我们是担心万一传出去了……”

　　“嗬，你们还挺会找机会的，故意选这么个日子，就是要堵我的嘴是不是？”

　　“不不不，我们绝没有那个意思，”祁宇急得连连申辩，“我们是诚心要请你来玩的，当然，说这个事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反正我已经都说出来了，你要批评就尽管批评，我保证没有怨言，只求你还像以前一样对我们就够了。你不是说，一定会跟我们成为好朋友的吗？只要有这一条，其它惩罚都无所谓。”他真想说，只要你能爱我，你打我骂我都无所谓。

　　黛娜心头忽然涌上一阵感动的情绪，她感觉自己有这样的学生真幸福，真想上去拥抱他一下，但是，这样做显然不妥当，所以，她沉默了半天没说话，实际上是在平静自己的情绪。

　　祁宇以为黛娜正在寻找批评他的措词呢，便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到时候偷偷地瞟她一眼，但幽暗的灯光使他无法读出任何信息。

　　“其实，我一直在等你，”黛娜终于开口了，听那口气不像是要批评人，“虽然我不知道‘三公一母’具体都有谁，但我感觉出来，你会是其中的主谋。”

　　“真的？你早就猜到我了？那为什么不找我谈话？”祁宇说不清是欣喜还是不安。

　　“我不想那么做，我相信你迟早会对我说的。再说，这事毕竟没有产生严重的后果，也不用我那么着急。”

　　“啊，那你不想批评我们了？”祁宇已经从黛娜柔和的口气里感觉到不会有暴风骤雨了。

　　“本来是要批评的，甚至想狠狠地批评你们一通。虽然我很感谢你们帮了我，但你们这样做事实上是不尊重四眼熊和我的人格，特别是严重地戏弄了他，多亏他不太计较，才没有对他产生很大的感情伤害。”黛娜的表情由柔和变严肃，又由严肃重新变得柔和起来。“不过，自从乖乖Doggy离开我们以后，我发现大家都比过去懂事多了，都长大了好多，所以，已经没必要再来批评你们，你们已经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对吗？”

　　祁宇忽然产生了想哭的感觉，特别黛娜又提到了柳婕，让他情不自禁地酸楚起来，所以，他低下头，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黛娜明显感觉到了祁宇的情绪变化，也没去打扰他，只是默默地陪他坐着。隔壁舞厅的迪斯科音乐又热烈地响了起来，与眼下的情绪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她又给祁宇倒了半杯啤酒，然后，端起杯子说：“好了，笨笨，这事就算到此结束了，我保证我们还是好朋友，而且会比过去更好。来，干了它，我们再去跳舞。”

　　祁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也端起酒杯与黛娜重重地碰了一下。两人都一饮而尽。

　　黛娜站起身，主动把手递给祁宇，等着他站起来。祁宇心里忽然产生了强烈的冲动，他从椅子上慢慢地站起来，盯着黛娜，结结巴巴地问：“魔女，我……我能不能……拥抱你一下？”

　　黛娜被祁宇那热烈、真诚的眼神深深打动了，二话没说，便一把把他搂了过来。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这回，祁宇是非常恬静地、真正陶醉地享受到了黛娜带给他的甜蜜和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