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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酒楼的包厢气派奢华,周太太已经在包厢里面等候他们了,百合刚一进到包厢,嘴里不禁“哇”地惊叹了起来。餐桌的正中间摆着一个挂满奶油的生日蛋糕,周福通走到周太太旁边向金狐狸和百合介绍说:“这是我太太。”金狐狸和百合忙笑着应话:“见过,见过。”周福通对周太太介绍说:“这位漂亮的姑娘叫倩倩,这帅小伙子是庞三儿。”周太太笑津津指了指金狐狸,说:“这小老弟很会做生意哦。”虽然周太太这话明显是在拿昨天金狐狸乘人之危要高价的事打趣,但细听上去并没有恶意或讽刺的意思,而是很大气地随便当个乐子说一下而已。金狐狸被她这么打趣倒显得有些尴尬了,百合还在一旁火上浇油,给金狐狸丢下一句:“丢人!”百合笑嘻嘻地走到周太太旁边,自来熟地对周太太说:“谢谢姐姐帮我过生日!”周太太欣慰地笑了笑,周福通也觉得这个胸大无脑的姑娘也挺有趣的,笑着招呼金狐狸落座。

  周太太吩咐服务生可以上菜了,转过头来还是笑津津地对金狐狸和百合说:“他们家客人多,我担心菜做得慢,就提前过来点了几个小菜,如果不合口味,你们再点!”周太太这番热情让金狐狸更加无地自容了,看上去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随百合一起致谢:“谢谢姐姐。”周太太还没回应,百合就用无比嫌弃的语气,斥责金狐狸说:“谁是你姐?这是我姐。别在这儿套近乎,烦不烦人!”

  “……”金狐狸被百合气得语塞。

  周福通适时地问周太太:“帮我要酒了吗?我今天要和庞老弟一醉方休。”周太太应道:“要啦!早就让他们给温着呢!”兴致颇高的周福通一连应了两个“好”字。此时的金狐狸脸上已看不出和周福通夫妇二人讨价还价时的机灵劲儿,能看到的只是感激及尴尬,时不时地会附和着应上一句:“好、好、好。”周太太和百合一起把蛋糕切下几块分掉之后,百合满嘴奶油地对周太太说:“姐,你真好!”简直就是一副“有奶便是娘”的白痴样。

  开始上菜了,排着队陆陆续续地走进来十来个服务生,每人手里端着的菜都让人垂涎不已。舟车劳顿几天没正经吃饭的金狐狸和百合馋得连连咽着口水,十几道名贵的菜肴很快就摆满了一整张餐桌。服务生给周福通和金狐狸各斟了一杯温酒,又给周太太和百合各倒了一杯果汁。周福通摆摆手示意服务生出去后,便招呼着大家动了筷子。

  金狐狸和百合这顿饭吃得可谓是酣畅淋漓,不知不觉间两壶好酒也被这两个男人喝下了肚。金狐狸此时已经面红耳赤,而每每“喝半杯留半杯”的周福通依然保持着清醒的状态。酒酣耳热的金狐狸嘴里的话忍不住多了起来,含含糊糊地边比画边说:“我知道,周老哥你对、对我、对我好,我也听出来了,你是想打听我姐夫的事儿,不是、不是弟弟我不告诉你,我是不能说太多,我要是真说多了,就算没把日本人招来,如果传到上边去……”金狐狸打了一饱嗝,同时把手指向了屋顶,“上边,要是传到上边,我们都得掉脑袋。”

  金狐狸这话说完之后,周福通竟然哈哈大笑起来,金狐狸瞪着朦胧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周福通看。周福通丝毫没有降低声音,而是从容地说:“上面?上面又怎样!既交重庆又交南京,这在哪个上面都是重罪了吧?小老弟,我周福通虽是商人,但他们的人可都乐意跟我结上交情。钱!命!货!都在保险柜里,安全着呢。”

  金狐狸听完他说的话,由于醉酒而反应有些迟钝,稍过了一会儿,冲着周福通竖起了大拇指:“牛!周老哥,你牛!”周福通长叹了一口气,带着悲悯的语气叹道:“不过,说起来也真不容易。我有两位挚友就在那边,仗打不打得胜暂且不说,那日子过得叫一个紧巴,吃了上顿没下顿。”接着周福通有意引出来的话头儿,百合充满怨愤地说道:“就是,当这么大的官还得让小舅子卖虫草来筹军饷,自己又不是没长脑子,那秃子让你出川抗战你就出川抗战啊?挑个大粪打点零工,人家还得照样发工钱呢!那秃子我看就不是什么好货。”金狐狸看上去也正在为这个杜撰出来的姐夫郁闷不已,又连着喝了两杯酒,似乎肚子里的怨气一时间也找不到地方发泄,把酒杯“啪”的一声撂在餐桌上,闷闷地说道:“他也不想听姓蒋的,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啊!”说完还不住地摇着脑袋。周福通举起杯子敬了金狐狸一杯酒,意气风发地说道:“庞三儿老弟,我周某人是个商人,本不该对你姐夫有多大的兴趣,但你姐夫爱兵如子,能派小舅子冒着风险来筹军饷,就冲这个,我还非要攀你姐夫这个朋友不可了。”

  几个人从酒楼出来时,天色已经大黑。一手搭在百合肩膀上一手揽着周福通的金狐狸,已经醉得路都走不稳了,嘴里还有一句没一句地念叨——“周老哥,是好人!是真心帮我姐夫的。”“不要听那个秃子的,那就是个大骗子。”“……”

  周福通夫妇和壮汉保镖把金狐狸和百合送到宾馆后,他们就离开了。回到车上,周太太疑惑地问周福通道:“那个庞三儿醉成那样了,明显口无遮拦,你怎么不趁机把他姐夫的名字和部队番号问出来?”周福通则微微笑着说:“这个庞三儿不过就是个小卒子,他姐夫那边的底细我还一无所知,如果我连这些都要问,我岂不是先把自己个儿的底交出来了,万一他姐夫是个死脑筋,说不准回过头来就咬我一口。如果他姐夫是个活络的人,我也用不着这么快交底。他们看了我送的钱和信,自然会派人来主动接触。”

  掐着日子在安全屋休养生息之后,“从四川归来的”金狐狸和百合再次找到了周福通。出乎周福通预料的是,庞三儿的旅长姐夫非但没有派人来主动和他接触,反倒带了一个对他而言有点糟糕的信息。

  庞三儿惋惜地说:“唉,周老哥啊,咱们的生意算是做不成了。”同时把手里拿的一个小布袋放在了桌子上,又从衣服兜里掏出了一个信封。周福通有些发懵,问道:“这……怎么回事?”

  自从进屋开始,庞三儿的脸上就没出现过笑容,指了指那信封,说道:“我姐夫给你回了几个字。”又指了指那小布袋,“怕节骨眼儿上闹出差错,我姐夫没让带太多。我姐夫交代了,你多送的钱用虫草补给你了,他不想欠人情。”

  周福通迟疑地把信拿了出来,还是自己让庞三儿捎给旅长姐夫的那张信纸,但从纸背上的印记就可以看见,上面又新添了一些字。

  信纸上半部是周福通圆润的细毛笔字——“何必抢前一步领头去送死,大可退一步和兄弟们饮酒食肉。”下面则是刚劲挺拔的钢笔字——“鸭子将上架!”

  周福通看了这几个字后,已经猜出了大概,还是进一步确认地问金狐狸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金狐狸埋怨说:“我姐夫接到了蒋介石紧急调令,很快就要出兵了。”

  周福通一听这消息,感觉到嘴边的鸭子就要这么飞了。最关键的是,那旅长回了他“鸭子将上架”这么几个字,他也拿不准这是旅长在告诉他事情来不及了,还是表示迫不得已而无法和他周福通见面商议。周福通心里面也有些打鼓,而眼下自己能做的,就是好好利用金狐狸这条路。

  周福通看了看怀表,已经将近中午,对金狐狸说:“咱们去酒楼,边喝边说吧。”金狐狸因为姐夫的事儿而心情糟糕,懒得动弹,干脆地说:“周老哥你清点一下,我这就要赶回去了。”反正指望金狐狸当军官的愿望也落空了,百合也不再关心姐夫那边的事儿了,抢着话说:“这都来两回了,一回街还没逛过呢。”金狐狸一听她说这话就忍不住生气,百合也是一百个不服气,两人眼看就要大吵了起来。周福通顿时心生一计,吩咐壮汉保镖说:“你把倩倩小姐送到府上,然后接上太太,让太太陪着倩倩小姐去逛逛商场,顺便到酒楼订一桌饭菜送到这里来。”周福通转头对金狐狸说:“人是铁饭是钢,不差一顿饭的工夫,咱们喝完,倩倩小姐的街也逛完了。”

  金狐狸毫无精神地应了一句:“好吧。”

  壮汉保镖带着百合离开了一会儿后,周福通起身往办公桌前走去,说:“对了,倩倩小姐还没吃呢,我打个电话,叮嘱你嫂子记得带倩倩吃饭。”电话接通后,周福通对着电话说道,“倩倩小姐去咱们家了,我让人带过去的,你陪她逛逛商场,给她多买点喜欢的东西。她还没吃饭,你先带她去吃点东西,不然这庞三儿老弟又该心疼惦记了。”说着还冲金狐狸这边笑了笑,金狐狸依然是一脸的毫无兴致。周福通又对电话说道:“看住倩倩小姐,对,逛商场人又多又杂的,看住,别走散了。”

  自从周福通说了“看住……”之后,金狐狸就转头看了周福通一眼,心里不免担忧,只是眼下再担忧也没有实际用处,只能强迫自己少安毋躁。

  酒菜送了过来,周福通和金狐狸又一次坐下来边喝边聊。金狐狸边喝边抱怨说:“那个蒋光头一纸调令,说给调前线就给调前线去了,也太霸道了。我姐夫还答应我,军饷筹够了,就给我个军官当呢。这回完了,全泡汤了。”

  周福通见金狐狸叹气,为了拉近彼此的距离,也跟着叹了叹气,关切地问道:“你姐夫现在还好吧?只要人还好就行,人还好就有机会,实在不行就直接来上海。”

  金狐狸又喝了一大杯闷酒,倾述说:“中央军那么多精锐部队,非要我姐夫这个旅出川抗战,还安排得这么着急。连中央军都打不过日本人,他们一个旅的川军能顶个屁用。这个秃子这不是明摆着让他们去送死么?”

  周福通没急着问庞三儿姐夫的个人信息,眼下的情况,金狐狸在他眼里显得越发重要了,说道:“早年我和蒋介石有过一面之缘,虽然这人确有帝王之气,但他刚愎自用,早晚会坏了大事。”

  金狐狸似乎也没怎么用心听他讲话,因为庞三儿本就是一个混混型的小人物,对政治上那些事顶多也就是随便抱怨几句,就连姐夫被蒋介石这么急着调离四川奔赴前线抗战,自己最担心的还是姐夫还没让自己当军官的事儿。

  周福通叹道:“眼下这中日势力对抗之态已然形成,蒋介石派你姐夫出川抗战,很显然就是拿他们当炮灰用的。万千士兵活生生地送了死,尤其是你姐夫,你姐姐可怎么活啊!哎,造孽啊!”

  提到了自己姐姐,金狐狸这才关注起周福通的话来,似乎连饭菜都吃不下了,把筷子放了下来,同时配合着沉重无奈的呼吸。这时周福通趁机说道:“我倒是在军政界有些朋友,要不要趁着你姐夫还没开拔,商量商量其他的路子?人嘛,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就算不给自己留,也得给家人亲人留一条路不是?”

  金狐狸当即就不满地说:“你这是让我姐夫当汉奸?那不行!我这关都通过不了!汉奸是浑蛋,是坏人,这点儿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庞兄弟,你别激动。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这得历史来评判。人活一世,总不能落得冤死的下场吧。”周福通有条不紊地劝说着。金狐狸看上去已经心烦意乱了,尤其被周福通这么一句接着一句地劝说之后,简直都要抓狂了。周福通继续说道:“这样吧,既然我说过想结交你姐夫这个朋友,我再写一封信,你赶下午的火车,帮我送过去!”

  金狐狸警觉地问道:“什么信?什么内容?”

  周福通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当然是拉你姐夫一把,把他拉出水火的信。”

  “我明白了,”金狐狸看向周福通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说道,“你还是想让我姐夫当汉奸,这种事儿我不知道我姐夫能不能同意,反正到我这儿就完全不同意了。一会儿等倩倩回来我们就回去了,信你爱找谁送就找谁送!反正我是不给你送!”

  金狐狸的过激反应似乎早在周福通的预料之中,周福通笃定地说:“你还年轻,看不清时事,这个主你可不能替你姐夫做,这可是关系着万千士兵性命的大事。”金狐狸果断地说:“周老哥,既然我现在还叫你一声老哥,我可是把你当大哥看待的,你要是这么做,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大哥!”

  周福通脸上的表情又变得热情起来,拉着金狐狸坐了下来,说:“坐下坐下,急什么啊。我太太和你那女朋友逛得正火热,你总不能扔下她就这么一走了之吧,她们两个要是逛得高兴,一时半会儿我看是回不来。”

  金狐狸听出了这话里威胁的意味,周福通打电话时的场景又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此时百合正和周太太逛商场,壮汉保镖已经安排了两个人跟在距离她们两三米外,美其名曰“保护她们的安全”,周太太索性把买的服装饰品都让他们帮提着,又拿过百合手里的东西递给了那两个人,说道:“让他们拿着,怪沉的。”

  百合走得有些累,建议说逛差不多了,这就回去吧。周太太却说:“不急,他们男人喝起酒来就没完,再逛两圈后你跟我回家坐坐。”

  百合继续说:“还是回周老板商行那里吧,要不然庞三儿非得骂我不可。我也怕他着急,他还要急着回去找姐夫汇报呢。”

  周太太没有再接她的话,像是根本就没有听见她说了什么,拿起一件披肩高高兴兴地问道:“倩倩,你看看这件是不是适合你……”

  金狐狸尽量调整自己的呼吸,向来从容镇定的金狐狸这一刻变得紧张了起来。因为此时真实的金狐狸已经开始忍不住担心百合的安危,但他在周福通面前又不得不继续饰演那个叫庞三儿的吊儿郎当却又倔得要死的旅长小舅子。金狐狸尽量压着自己本心的情绪和情感,用庞三儿该有的情绪蹿起了身,问:“你绑架了倩倩?”眼睛里带着浓重的失望和愤怒。

  周福通还是笑着用柔和的语气说道:“庞老弟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能绑架弟妹呢?弟妹和我太太她们两个姐妹情深,就让她们在一起玩个三天两天嘛。你就帮老哥给你姐夫带封信过去,你姐夫回话后,你再过来接倩倩嘛。我家里不缺吃不缺穿,老弟你的女朋友,我们哪能亏待她啊?”

  金狐狸暗暗攥紧了拳头,但此时百合在周福通的手上,他也只能忍耐着,无奈之下只好退了这一步,说道:“我答应你,但要是敢动倩倩一根汗毛,我跟你没完!”

  周福通根本没在意金狐狸的狠话,走到办公桌前,拿出笔墨纸砚,不急不缓地写了起来。

  走出办公室时,周福通吩咐壮汉保镖开车送金狐狸去火车站,被一百个不爽的金狐狸怒气冲冲地拒绝了:“用不着假惺惺!”金狐狸出了福通商行,喊了一辆黄包车过来,故意大声对车夫说:“去火车站!”

  确认后面没有周福通的人跟踪后,金狐狸就折回了安全屋。

  金狐狸感觉内心积郁着大量的情绪,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状态。他像是发动机枪似的,把与周福通见面的详情,尤其是百合被周福通软禁前前后后的情况跟黄晓天和秀才说了一遍。但对于金狐狸而言,他似乎并不是在跟别人说,而是在给自己寻找一个倾诉口,似乎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重重的自责。黄晓天越听越焦急,P股刚挨到板凳就忍不住站起来,绕着桌子走了两圈,又坐下来。坐立不安的黄晓天除了焦急之外,也渐渐地愤怒了起来。秀才本来听得入神,还时不时地剥一粒花生丢在嘴里,可慢慢地发现金狐狸和黄晓天他们两人的情绪不对头,几次想打断他们问到底是什么情况,但都没能插上嘴。

  金狐狸既紧张兮兮,又无比自责地说:“也不知道百合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已经挨到狂躁不安程度的黄晓天再也忍不住了,快步冲到了金狐狸面前,伸出手指指向金狐狸的鼻尖儿,如那声音自己挣口而出一般猛然吼道:“你怎么能这样?她不会功夫,你不知道吗?她还没有带枪!”黄晓天突然又把手指向一边,“那个老王八蛋常跟日本人打交道,家里面进进出出的净是些日本人和狗汉奸,没有一个好货色。万一哪个王八蛋对百合起了歹意……”黄晓天要继续说下去,但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又不忍甚或不敢继续说而没有发出声,只是无力地动了几下嘴唇。秀才被黄晓天这一连串的举动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站起身来愣愣地看着他们。黄晓天说话期间,秀才喊了两次“黄晓天。”“黄晓天,你这是干什么?”但都没有影响黄晓天继续说下去。秀才看着黄晓天由焦急和愤怒渐渐变得有些无力,伸出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他大概也猜出了这是什么情况,便没有再去劝阻。

  金狐狸自从被黄晓天逼问责备开始就一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但明显看得出他的情绪也渐渐激动了起来。金狐狸虽然一直没有反驳,却忽然挥起了胳膊,一拳打在黄晓天的脸上。毫无防备的黄晓天被金狐狸一拳打翻在地,金狐狸跳上去连连挥拳,同时嘴里怒吼道:“你说我怎么办?你说我怎么办?”面对金狐狸闪电般的快拳,黄晓天也不做任何拦挡,反而也挥起了拳头,一拳接着一拳地打在金狐狸脸上。秀才本来是想上前拉架,但听见黄晓天一边挥拳一边喊“你不配百合喜欢”,秀才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坐回凳子上若无其事地剥起了花生。从外面置办行头回来的老板儿边吹着口哨儿边推开门,看见有两个人正在地上扭打,扔下东西就要拔枪,认清那两人是黄晓天和金狐狸后,惊讶地看了一眼桌子前一脸悠闲的秀才,问道:“他俩咋打起来了?”秀才将剥好的花生朝半空中扔去,张开嘴巴接到嘴里,“嘎嘣”一声把花生咬碎,说道:“因为爱情!”

  “爱……”老板儿快速将房门关好,边喊着:“快拉开他们,一会儿闹出人命来!”边走上前去要拉开二人。金狐狸感觉有人在后面拉扯他,抬起胳膊向后甩了一下,胳膊肘一下子撞在了老板儿的腮帮子上。老板儿又绕过另一侧去扯黄晓天,想要把他给抱走,黄晓天扭动着身子,巧的是黄晓天的胳膊肘又撞在了老板儿的另一边腮帮子上。

  周福通的洋楼里,周太太满脸热情地拉着百合试穿刚买回来的帽子、围巾、披肩等,只听汽车喇叭声响了起来。仆人冲屋子里传达了一声“太太,老爷回来了”就出去迎接周福通了。百合高兴地说了一句:“我庞三儿哥也来了吧!”拎着一个披肩就跑了出去,跑到门口后只见周福通和壮汉保镖从车上走下来,随后车门就被关上了。百合探着脖子往那车里面看去,里面只坐着一个身材瘦小的司机,紧走了两步迎上周福通问道:“周老板,庞三儿呢?”这时周太太也已经走出门,伸手挎住了百合的胳膊,还是一脸热情地说:“走,倩倩,不管他们臭男人的事,咱们试衣服去。”周福通摆出一脸和善的神色,边往屋子里走边应道:“我庞老弟有点急事,他姐夫急着让他回去一趟。他担心你跟他颠来跑去的身子会吃不消,让你留在这里和我太太一起玩上几天,过几天他就回来了。”

  安全屋内的几个人终于消停了,满脸瘀青、嘴角挂血的金狐狸和黄晓天背靠背坐在地上,老板儿原本就胖乎乎的苹果脸这会儿已经被误伤成了西瓜脸。自从金狐狸和黄晓天因打累而停手之后,老板儿的嘴就一刻都没消停过,用父母训斥孩子般的语气教训他们两个说:“你说你们两个,多大人了?怎么说打就打起来了。打架过瘾吗?再说,你们想打就打呗,可你们还打拉架的!就算是误伤,你们也总得道个歉吧……”老板儿不仅嘴没有停,手也一直没有停,正在一下紧接一下地捣着药。秀才还和刚才的状态一样,若无其事地剥着自己的花生。老板儿磨叨得口干舌燥之后,就不再说什么了,抢过秀才刚刚剥好的花生吃了起来。

  金狐狸和黄晓天都已经冷静下来,黄晓天说道:“周福通想见的是旅长,在你没回去之前,他肯定不会伤害百合的,百合一定不会有事。”金狐狸应道:“我知道!”终于听见他们两个发出了动静,老板儿哑着嗓子说:“知道,知道你们还动手,跟两条疯狗似的。”秀才装成一副哲人的样子,感慨地说:“沉浸在爱情里的人都是疯狗!”又提起爱情这茬儿,金狐狸和黄晓天都稍稍有些尴尬。金狐狸站起了身,边往外走边说:“一切按原定计划,分别通知姨妈和道爷,万一咱们失败了,让他们采取紧急措施。”

  致远书社内,姨妈问金狐狸的第一句话是:“你的脸怎么了?”金狐狸打了个马虎眼后,说道:“周福通在信里直言,让旅长到上海找他议事,且保证旅长与他‘成为朋友’之后,定会有高官厚禄,麾下士兵衣食无忧,按原定计划,我们‘黑账簿’成败在此一举。一旦失败,你们就采取紧急方案,不要顾及我们的生死,以大事为重。”

  白云观内,道爷见到黄晓天问的第一句也是:“你的脸怎么了?”黄晓天应了句“没事”之后,便说道:“周福通给旅长写了信,明确表示请他亲赴上海议事,如果与他‘成为朋友’,周福通许诺了高官厚禄,又保证麾下士兵们衣食无忧。我们‘黑账簿’决定按照原定计划行动,成败就看这一次了。一旦我们失败,你们就采取紧急方案,不用考虑我们‘黑账簿’成员的性命安危,一切以大局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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