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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王副市长心里面惴惴不安的,一整夜都没睡好,刚一眯上眼,就梦见有一把手枪顶在他脑门上,而那手枪背后的人脸竟然是汪精卫。汪精卫怒着双眼冲他吼道:“你这个大不敬的东西”“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亏得我还屡次提拔你”“你这狗命活到今天就算到头了”“……”梦里的汪精卫终于还是扣动了扳机。随着子弹打出的响声,王副市长在梦中大叫着“啊——啊——”惊恐地坐了起来,被他惊醒的夫人迷迷糊糊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侧过身把床头的小灯打开了。

  灯光下,王副市长一脸的惊恐,脑门上密布着大大小小的汗珠。王副市长坐在床上喘了一会儿粗气,伸手在梦里刚刚被枪顶过的脑门上抹了一把,拿到眼前看了看,没有血。

  第二天整个上午王副市长都无精打采的,他生怕汪精卫见了恩师不高兴,万一提及跟自己的冒失有关,那梦里的场景就极有可能变成现实。王副市长给吴正德打了一个电话,吴正德很快就按吩咐送了两根金条过来。

  吴正德关切地问:“真要给那乔专员送去?能收么?”

  王副市长心里也没有底,掂了掂那两根金条,叹了口气,说:“试试吧。能跟老头子说上话的,除了你那个小堂宝儿,就是这个乔先生了。”

  “那找小堂宝儿呗!”直到现在,只要一提到小堂宝儿,吴正德还会立马变得神采奕奕起来,同时大脑也立马变得短路。王副市长横了他一眼,训斥道:“你这脑子算是白长了,见老先生就是人家乔专员安排的,惹出了麻烦,怎么能跨过乔专员这一关?”吴正德帮他拿了长风衣披在身上,王副市长把包好的金条装到公文包里,拎起公文包就往门外走去,吴正德则跟在后面走了去。

  “你在办公室等我就行了。”王副市长说道。

  “啊?你不让我跟你去啊?”吴正德惊讶地问。

  “我自己去就行了,你等我吧。”王副市长说。

  吴正德紧走了两步,一脸委屈地说:“那不行啊,我不也惹了老头子么,我还……我还骂了人家,让人家滚出上海滩,汪先……”吴正德嘴里的“汪先生”三个字还没说全,就被王副市长的“嘘”声给打断了,王副市长紧张地朝走廊前后看了看,低声呵斥吴正德道:“不要命了你!”

  吴正德也朝走廊前后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我也惹了那老头子,汪……汪先生怪罪下来我怎么办啊?我还是跟您一起去吧。”王副市长稍有些不耐烦了,说:“怪罪不到你头上,再说只要我把这个乔先生打点好了,哄老头子的事就不用咱操心了,老头子哄得好了,汪先生才懒得管这些。”

  吴正德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丢下一句:“那我回家补一觉去,昨晚没睡好。”说着话还应景地打了一个大哈欠,打完哈欠后叮嘱王副市长说,“要是那乔先生见不着,你就跟我说,我让小堂宝儿帮忙。”

  王副市长厌烦地训斥吴正德道:“别一天小堂宝儿这小堂宝儿那的,离了这些野女人你就不能活了是不是?”

  吴正德嘿嘿笑着说:“能能,能活。”

  大房子外,王副市长的汽车缓缓停了下来。房门被敲响后,黄晓天应了一声“来了”,便从正厅走到门前去给他开了门。

  房间正厅的沙发上摆着一盘象棋,老板儿倒着手里的几颗棋子正研究着棋局,头也不抬地问黄晓天:“谁啊?”

  王副市长在门口往里面望了望,显然刚刚黄晓天正陪着老板儿下棋。

  “乔老兄!”没等黄晓天回话,王副市长就满脸笑容地向老板儿打了招呼。老板儿听到声音后抬起头来,见立在门口的人是王副市长,把手里的棋子稳稳放在了棋盘旁,站起身朝门口走了过去,但老板儿并没有请王副市长进来,这次的态度远远没有昨天晚上初次见面时那么热情。

  老板儿边往门口走边回头往楼梯上看,手指头搭在嘴巴上连着“嘘嘘”了两下,带着为难的表情压低声音说:“老先生在午睡,可别把他老人家吵醒了,不然,知道你来了,还不得又臭骂我一顿……”

  见老板儿走了出来,又是这一副为难的表情,王副市长也就收回了抬起的步子,但从容的神态让他并不显得太过尴尬,他拉过老板儿说:“来来,乔兄借一步说话。”老板儿似乎不太想和他交流,不情愿地推辞着说:“王兄您可别害我了,昨天晚上您走后,老先生把我教训的呀,唉,有什么话您就在这儿说吧。”

  “占用你一分钟,就一分钟,借一步借一步。”王副市长说话的同时微微歪头看了一眼门旁的黄晓天。老板儿吩咐黄晓天说:“你去把棋摆上,再杀一盘。”黄晓天应了个“是”后,就往沙发那边走了过去。老板儿也架不住王副市长的请求,随着他往门外走了出去,走了两步后站定身子,说:“王兄这怎么还神神秘秘的,有什么事您就在这儿说吧。”

  王副市长没有急着说话,小心地朝着四周看了一眼,把公文包打开,从里面拿了用红布片裹好的两根金条出来,拉过老板儿的手让他拿着。老板儿还推辞着说:“不不,这可使不得,这要是传到汪先生那儿……”

  王副市长没有让老板儿继续说下去,“强硬”地把金条放到了老板儿手里,低声打断了老板儿的话,说道:“咱们是朋友!朋友间的馈赠!昨天我一见到乔兄你,就有一种相见恨晚之感,连朋友的心意都不收,那可真是太不近人情喽。”老板儿似乎还要推辞,王副市长紧接着说:“以后我王浦江的,就是乔兄您的。”王副市长意气风发地说完这句话后,又忙着说道,“再推辞可就是瞧不起你这个兄弟喽!”

  老板儿看了看手里沉甸甸的金条,尤其从红布中露出来的金条一角,在阳光照耀下投射出了金灿灿的光芒,这诱人的光芒让老板儿甚是眼馋。老板儿再看一眼一脸诚恳的王副市长,想最后再假装做一次推辞就收下来,摆出难为情的神态说:“你看,这……”王副市长一看便知,这个胖子是打算收下金条了,只要他肯收下,就不愁他不替自己在老先生面前讲些好话。王副市长佯装没留意到老板儿难为情的神态,也没有提所谓的请求,而是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手表,装作焦急的样子说道:“哎哟不好,有一个重要的会,来不及了。”正说着话,抬起腿就走了起来,“乔兄,我得先走了,咱们改天再聊。”就这样,老板儿看着王副市长的车驶出了视线。

  老板儿打开裹在金条外面的那层红布,两根亮闪闪的金条折射出刺眼的光芒,把老板儿刺得歪了一下头,胖乎乎的脸上同时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来。老板儿又把那金条简单裹在红布里,塞到自己的裤兜里,但看上去有些不妥,因为裤兜那里明显鼓了出来。老板儿把金条掏出来之后,又放进了相对宽大的上衣口袋里,因为没有放平,还显得稍有些突出,又把手伸进去动了几下,这回看上去就不太明显了。老板儿满心欢喜地转过身要往屋子里走去,可转过身后就停住了步子,脸上的笑容也忽然间消失不见了。黄晓天正半个身子倚在门框上,抱着肩膀看着他。

  老板儿虽然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在看见黄晓天的前后变化得太快了,但还是抱有侥幸的心理,若无其事地数落起了黄晓天:“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吓我一大跳!”黄晓天没有搭理他,还是靠在门框上毫无表情且目不转睛地看着老板儿。老板儿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整理起了衣服领子来,又两只手轮换着拉了拉另一侧微微褶皱的袖口。

  黄晓天用下巴指了指老板儿,略带嘲讽地说:“兜子那儿褶了,你也抻一抻。”老板儿现在可以完全确认,黄晓天已经亲眼看见他把金条装进上衣兜里的过程,但又不好意思承认,显得有些慌张,在身上左右乱看着,哪知黄晓天继续说道:“别看了,右边,对,右边那兜。”

  懒得再受黄晓天的“调戏”,老板儿跨步朝房子里走进去,嘴硬着扯谎说:“我这是先替大家伙收着,等金狐狸回来,让他来分!”路过门口时有意撞了一下黄晓天的肩膀。

  黄晓天被老板儿撞得侧了一下身,把宅门关上了。

  秀才在二楼看见王副市长的车子开走后,泡了一壶茶,从二楼走了下来,刚下到一楼就看见老板儿气哄哄地从外面走进来。老板儿坐到沙发前,把那两根金条扔在了棋盘上,把上面的一个“象”给砸得飞起来,直直地落到了“楚河汉界”的另一侧,两根金条也从那红布中挣脱出了半个身子。秀才见到那两根金条,眼前顿时一亮,脚下的步子也跟着加快了,“哟,这哪儿来的?”见老板儿气哄哄的一副“谁也别惹我”的样子,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黄晓天,秀才意识到了这钱是王副市长送过来的,脸上的表情也暗淡了下来,埋怨老板儿说:“那汉奸送来的?那你怎么能收呢?咱要的是人家的瓶子,狐狸不已经交代过了么……”

  老板儿正愁一肚子怨气没处发呢,秀才这一下可算是撞在了枪口上。“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老板儿突然骂出来的这句话让秀才没有丝毫准备,老板儿继续吼道,“我说不要瓶子了么?我的意思是,咱先把这钱收着,回头我告诉那汉奸,我没劝动您,他还不得把瓶子乖乖给咱送过来么?”这一大串的话把秀才给吼得一愣一愣的。

  黄晓天本不想真和老板儿大吵,但见他这样就再也忍不住了,也是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老板儿,你这么说可就真不对了,骗取‘青山翠烟大瓶’的计划是咱们和金狐狸一起商量好的,连细枝末节都策划好了,当时金狐狸也料到了王浦江会送钱来,计划里不是说好了不能收么?”

  老板儿不甘示弱地接着话头继续和黄晓天理论:“不收?是!当时是说不收,但不是没想到那个汉奸副市长会送这么多吗?这送到眼前的东西哪有不要的道理?除非是傻子!”黄晓天要继续跟他理论,被老板儿抢住了话头,老板儿接下来的话变得有些阴阳怪气的,继续说了下去,“对,你黄晓天不是傻子,送到眼前的你也可以不要。因为你黄晓天不是凡人,不像我们兄弟几个得靠自己挣嘴,你可是有东家的,你可是有党国罩着,抠门儿的党国可不罩我们!”老板儿把最后那句“抠门儿的党国可不罩我们!”说得异常用力,他把自从任务确立伊始积攒的怨气统统撒了出来。

  黄晓天知道自己有一肚子道理,但自觉辩不过老板儿。已经完全反应过来的秀才语气平静地说:“那个王副市长可不像那个吴局长,吴局长那是典型的脑子缺了一根弦,缺的那根弦就长到王副市长脑子里去了。就从昨天晚上他不贸然登门的那一出,就可以断定,这两根金条,他是绝对不可能让咱白拿的。”

  老板儿想了想,觉得秀才说得确实在理。王副市长在门外的一个个举动和一句句话都不断在老板儿的脑子里闪现,但看到黄晓天那一副真理在握的架子就不爽,老板儿不耐烦地说:“那你们说怎么办!这钱反正已经拿过来了!还送回去不成?”

  “等金狐狸回来再想办法吧。”秀才叹道。

  此时金狐狸正端坐在致远书社的偏厅里,身前木桌上的白开水已经凉透,书社老板拎着水壶走了进来,把那杯子里的水倒在地上,又倒了杯热的给金狐狸。坐在金狐狸身边的百合略显焦急地问道:“老板,我姐她们怎么还没到?这都迟到快一个小时了。”

  书社老板又把百合杯子里的水倒掉,也往她的杯子里倒了热水,微笑着说:“二位别急,许是有什么事给耽搁了。”

  百合催促说:“那您打个电话给催催!”

  书社老板还是保持着微笑,解释说:“最近日本人正查我们的据点,姨妈吩咐过,和她的联系最近只能靠人来跑,不能通电话,二位再稍等等,应该快来了。”

  百合无可奈何地应了个“那好吧”,书社老板就拎着水壶出去了。百合歪过头看了看一旁的金狐狸,金狐狸还像刚进屋时那样笔直地端坐着,百合让他喝点儿水,略带歉意地对金狐狸说:“那咱再等等吧,我姐说姨妈观察了你很久,才决定约你见这个面的。”百合的语气里还带着柔柔的撒娇味儿,“你别这么一脸不高兴的,都怪我没跟我姐定准时间……”

  金狐狸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些,语气柔和地向百合解释道:“怪你什么啊。我没着急,我在想姨妈约见我能是什么事呢?”

  又过了一会儿后,两辆黄包车在书社门前停下,姨妈和玫瑰一前一后下了车,两人朝着街道两侧警惕地看了看,快步走进了书社。书社老板冲姨妈点头示意后,姨妈和玫瑰便向偏厅里走了去。此时金狐狸等得着实有些着急,关键是他还急着回去商议对付王副市长的计策,正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先走一步,留下百合代替他和姨妈她们见面。一串脚步声过后,姨妈和玫瑰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姨妈刚进屋就和善地道歉说:“真抱歉!真抱歉!我来晚了这么久。”玫瑰在一旁具体解释道:“路上发现了两个尾巴,带着他们绕了好几圈,所以来晚了。”因为早在黄晓天带着金狐狸他们逃狱时,姨妈这伙人就曾救过金狐狸他们一命,后来在济世药铺的磺胺药交易中,姨妈又对他们出手阔绰,除此之外,金狐狸还亲眼看见玫瑰带人在街边伏击日本人,就连昨晚王副市长登门时姨妈和玫瑰还无条件提供了接应工作。姨妈为他们做的一切都让金狐狸心存感激。落座后,姨妈就把急着见金狐狸的原因讲了出来。

  姨妈的人最近一段时间在调查上海一个叫周福通的大粮商,此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汉奸,由于他在军政界结交甚广,姨妈一直担心他是一个祸害。就在几个小时前,姨妈得到了可靠情报:周福通替日本人策反了国军的一位高级将领。但这位国军高级将领究竟是谁、此时已经被策反的程度都一无所知。由于国民党党内的一些人对国共合作抗日还存有抵触情绪,所以姨妈无法将这个尚未得到证实的情报正面传递给国民党方面。姨妈请求金狐狸把此事转告给黄晓天,让黄晓天通过自己的渠道反馈给国民党高层。对于姨妈的请求,金狐狸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大房子里,老板儿还在和黄晓天就该不该收这两根金条的事儿激烈争论,时不时地转头对旁边的秀才说:“秀才,你说我说的对不对?”由于老板儿的情绪有些激动,导致他说话时唾沫横飞,每当他跟秀才说完话,秀才都要使劲在脸上抹一把,然后无比淡定地对他说:“等金狐狸回来再决定。”

  金狐狸和百合进门之后,老板儿自知做得有些理亏,说话的声音也不那么慷慨激昂了。金狐狸在茶几上的两根金条上看了一眼,歪头看了看老板儿,用平静的语气问道:“你收的?”老板儿冲金狐狸点了点头,又解释说:“那个副市长非得塞给我。咱们不要白不要,再说我这也是为了大家……”金狐狸没有继续听下去,而是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老板儿说:“一会儿跟你商量怎么还回去。”也不再听老板儿的废话,金狐狸叫了黄晓天说道,“你跟我上楼,我有急事跟你说。”

  这天下午,老板儿按照金狐狸的吩咐把王副市长约了出来,把那两根金条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王副市长笑眯眯地说:“乔兄,你这是做什么?嫌老弟出手寒酸了?还是……”老板儿接过话来,说:“不不不,您这可够大方了。”王副市长疑惑地问道:“那乔兄这是什么意思?”老板儿叹了一口气,说:“您走之后,我还真替您向老先生说好话了,可老先生连理都没有理我,看来真是被您给气坏了。”老板儿又假装忙于把自己撇清,说道,“这金条我是肯定不能收的,那会儿您走得太快,我没来得及塞给您,老先生最痛恨这种事了,您说我若是收了这钱,万一老先生在汪先生面前唠叨起来,兄弟我这小命可就悬喽!”老板儿最后这一句,也顺便给王副市长加了一点儿药。王副市长明显打了一个激灵,稍稍淡定了一点儿后,又笑眯眯地对老板儿说,“乔兄言重了,言重了。”继续讨好地对老板儿说:“乔兄可要给老弟想想法子,老先生年事已高,咱可要齐心协力保证老先生顺心才行啊!”

  老板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气说:“哎,说恭维的话、送礼物,这些大家惯用的法子,在老先生那儿都不管用,反倒招惹老先生生气,老先生最烦这个。”按照金狐狸的分析,老板儿向王副市长说的话最好做到“点到为止”,不能把老先生喜欢瓶瓶罐罐的话头引出来,不然凭王副市长的智力,很有可能对他起疑。老板儿不给王副市长留下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我和老先生相处时日也不多,何况老先生平时都是那个小堂宝儿陪着,我对他了解也不够,你是没听见老先生把我给骂的哟,我可不敢掺和进来了。”老板儿又是连连摇头叹息,站起身来告辞道,“我这就告辞了,后会有期。”

  见老板儿匆匆忙忙地走了,王副市长再看看桌子上被退回来的两根金条,心里面更是打了战。这个乔专员的气度和作风他王浦江也是见过的,绝对不是孬人,但乔专员都生怕惹了老先生,可见汪先生和老先生的亲密程度绝非一般,万一老先生把他王浦江冒失得罪的事儿在汪先生面前念叨一句,不说项上人头不保,至少这官运不会再顺了。

  王副市长百般心焦之时,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老板儿无奈地抱怨了一大堆,期间的一句看似无意的话回响在了王副市长的脑子里,“……何况老先生平时都是那个小堂宝儿陪着……”

  吴正德办公室内,吴正德正仰躺在皮椅子里,把一双亮闪闪的大皮鞋搭在办公桌上,桌子上放着一瓶红酒,一边看着大腿上摊放着的报纸,一边品着杯子里的红酒。听见“噔噔噔”敲门声后,似乎大好的情致被打破了,吴正德不耐烦地喊了声:“进来!”吴正德翻着眼睛歪头去看走进门的那人,脸上难看的表情忽然就消失不见了,换成了混杂着惊讶和歉意的神态,一双大皮鞋也从桌子上拿了下来。“大哥?您怎么过来了?您有事叫我过去不就行了?”他走过去把来人迎到自己桌前,“大哥您坐,我去拿个杯子,这酒不错……”

  王副市长和老板儿见过面之后,直接来了吴正德办公室。这会儿看见吴正德对自己殷勤百倍,又是笑脸又是倒酒的一副唯他马首是瞻的样子,被老板儿打击出来的挫败感和恐慌感消减了一大半。

  王副市长坐在吴正德的椅子里,身子往椅背上舒舒服服地一靠,接过吴正德递上来的红酒的同时,问道:“这么消停在办公室坐着,没去那些夜总会春满楼之类的,是不是心里还惦记着那个小堂宝儿呢?”

  吴正德以为王副市长又要敲打他,平日里王副市长总是训诫他别总在外面搞那些花花事儿,吴正德早就听得厌烦了,但在王副市长面前又只能笑脸答应。听到这么一句问话,吴正德连连摇头,说:“没有没有,我听大哥教诲,没事多看书多看报,品品洋酒提升提升品位……”被王副市长笑着打断说:“行了行了你,别在我面前胡扯,就你那点儿花花肠子。”

  看王副市长今天对他的态度相当不错,吴正德则美滋滋地凑过去说:“大哥我跟你说啊,金色夜总会那边又来了一个新歌女,那风骚劲儿……”正说得有滋有味,王副市长着实不爱听这个,打断说:“停停停!我可不关心你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见吴正德还嬉皮笑脸的,王副市长把酒杯放在桌子上,正了正色,说道,“你还得给我跑一趟腿,去找一下小堂宝儿。”

  连日来,吴正德几次按照王副市长的吩咐去找小堂宝儿,吴正德不仅没有了之前的花花心思,甚至还要摆出一副仆人见了少奶奶的样儿,再加上吴正德已经惦记上了金色夜总会的新歌女,这会儿王副市长又让他去找小堂宝儿,吴正德也理所当然地不那么情愿了,潜意识地发问道:“还找她啊?”里面带着浓重的不情愿,随后还嘀咕了一句,“你不是不让我找女人吗?”

  王副市长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说道:“怎么,你不想去?”

  见王副市长有些不高兴,吴正德马上露出一脸的好脾气来,说道:“去去,大哥让我去哪儿我都去,去去。”王副市长满意地说道:“这还差不多。”端起酒杯和吴正德碰了一下,喝了一小口,随后就对吴正德做起了交代。

  “找小堂宝儿去打听清楚,那个桃山老先生有没有什么喜好,尤其是特殊的喜好。”王副市长吩咐说。

  吴正德不禁念叨了起来:“喜好?要么金钱要么美女,钱人家也不能缺,美女嘛,人家那儿有小堂宝儿了……”

  王副市长骂道:“别在那儿瞎分析了,你以为都像你啊!”

  吴正德被骂了也不恼,赖皮赖脸地笑了笑,片刻后又面带惊奇地说道:“不好金钱不好美女,那我知道了,好权力,就像大哥你一样……”被王副市长不爽地骂道:“滚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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