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山里来

第四十六章 出访玉野观日本

　　日本冈山玉野市与九江市结为友好城市，两市政府和民间各有互访。很荣幸，我获得了一次率团出访玉野市的机会。

　　我们是晚间飞抵日本冈山的，第二天上午10点，玉野市政府派员带车来冈山接我们。接我们的是玉野市政府总务科主查小田系先生，约30来岁；同来的有一女翻译，姓张，中国天津人，来日本10多年，现供职冈山大学，并被玉野市政府专聘为中文翻译。上午11时我们准时到达了玉野市政府门前。下车后，玉野市市长黑田晋先生迎候在门前，翻译介绍见面握手后，我们一行6人随市长等进入市政府，大厅里全体工作人员夹道鼓掌欢迎，给予了很高的礼遇。

　　黑田晋市长热情地把我们引领到三楼会见厅，会见厅的两排条形桌上早已摆好了席位牌。此时，玉野市副市长须田纪一、议长广田耕一、副议长滨秋左郎、议会总务文教委员会委员长渚洋一、市政府总务队西村薰山先生等都来到了会见厅，相互间交换了名片后各自落座。会见由玉野市的人员主持，先是日方介绍出席会议人员，尔后是我方介绍出席人员，均由中文翻译介绍。人员介绍完毕，玉野市市长黑田晋先生站起来致辞，有稿子放在桌上，整个讲话很是自然，没有中国式的官话，较随意轻松。接着是我讲话。我也是站着按市外办提供的稿子讲话，没有一点即席发挥，怕万一讲错授人以柄，因为外交无小事。我知道，此时不仅代表着九江，也是在代表着中国。我也没有拿着稿子念，但整个讲话还是很流畅自然，第一次从事外交访问，也还没什么紧张。双方致辞完后便进行互动座谈，见到稍有些冷场，我便主动打破沉默，很是轻松地介绍了九江的一些情况，并谈到来玉野市的一路上，看到市容很是整洁，而且是在没有保洁员的情况下做到的，感到很值得我方学习，想请玉野市介绍一下这方面的做法和经验。玉野市长听后很高兴，愉快地回应了我们。他说，市民和公司都很支持，垃圾的分类做得很好，说是下午会安排我们去参观垃圾处理公司。尔后，我又谈到仅是初到玉野，但给我们的感觉是，黑田晋市长等官员们的领导管理是有方的。翻译过后，博得对方全体官员的鞠躬致谢。座谈进行了20多分钟结束，双方开始交换礼品。先是玉野市市长黑田晋先生向我方赠送礼品，玉野市赠送给我们每个人的是一条当地产的丝巾。完后，由我代表九江市分别向玉野市政府、市议会赠送了瑞昌剪纸礼品。对方热烈鼓掌。接着我方6人每人向对方参加会议的人员赠送了一条都昌县产的珍珠项链。接着便是双方人员合影留念。至此，整个会谈在热情友好的气氛中结束。

　　当日中午，玉野市设宴招待我们。约莫驱车半小时我们来到了玉野海滨的一家酒店用餐。这里风光很好，透过玻璃可见濑沪大桥及海面风光。玉野方参加会见的人员全部出席了午宴，双方人员对面对等而座。先是玉野市长致辞，接着是我致辞，尔后是玉野市议会议长广田耕一讲话。这些礼仪性程序完后，宴会方正式开始，副议长滨秋太郎致祝酒词。酒水是茶水。市长黑田晋特意说明：玉野有规定，公务人员中午不能饮酒，但我方人员可以喝酒。当征求我们用什么酒时，日方介绍有啤酒、青酒等。我们表示，客随主便也喝茶水。见此，日方为了表示盛意，市长表示可破例请议长陪我方喝啤酒，我们婉谢了。午宴很正式，分餐制，每人有一个小火锅，可涮菜蔬、生鱼片，尔后上了鲍鱼等很多个菜。席间双方频频举杯互敬茶水，边吃边互动交流。在席间交谈中，我显得很是轻松，应对这样层次的外事交流，不谦虚地说，我觉得自己还是很自信的。席间，我还来了点小幽默，用近似“狼吞虎咽”来夸奖对方的美食和大米的品质之好，并夸赞黑田晋市长帅气年轻，博得对方开心大笑。我还以“百闻不如一见”相邀玉野市长等官员访问九江，亲身体验九江和庐山是不是如我们介绍的那样好（事隔一年我在九江接待了玉野市议长等人的回访）。整个午宴约进行了个把小时，虽然喝的是茶水，但气氛还是很热烈，只是平生第一次在国外参加以我为主的外事宴会，虽感新鲜，但吃得不是十分的轻松自在。但那次出访、那次宴会却在人生留下美好的记忆和回味。

　　当日下午，我们在日方人员的陪同下，先后参观了玉野市的体育场和垃圾处理场。玉野市将体育健身纳入了市民的终身教育，把提高人的体质作为国民教育的一重要内容。在弓箭练习馆，我们还在日方教练人员的指导下，练习了射箭。

　　从体育馆出来，我们前去认真考察了玉野市的垃圾处理场。这是一座垃圾焚烧处理场。据介绍，这个垃圾处理场投资折合人民币1亿元，年运转费用需要6000万至7000万元人民币，共有员工40余人，一线操作工日均特殊津贴为7000日元。垃圾场建有3座电垃圾焚烧炉，单炉日处理垃圾750吨。垃圾烟是经过滤处理的，5至6年要换一次滤烟器，我们看到焚烧炉冒出的烟似是白色的水雾气，已经没有任何污染。玉野市的垃圾处理做得好，基础是得益市民垃圾分类工作做得很好。铁罐、铁片、塑料瓶、玻璃瓶、电池、生活垃圾全部分类装袋，这给集中分类处理提供了十分大的便利。我们在垃圾场看到，不能回收的垃圾投入焚烧炉焚烧，焚烧后不多的灰烬可做肥料，而铁罐、纸类及衣物等分门别类压缩打包送往有关工厂，真正是变废为宝。当我夸赞垃圾场的员工为玉野市的环保做出了贡献时，垃圾场的管理者回答说，是应该的，他也是玉野的一员，有责任做好这项工作。

　　在参观考察过程中，特别让人耳目一新的是，这个垃圾处理场不是简单地处理完垃圾就了事，而是在环保处理垃圾的同时，在公司院内设立了一个市民交流厅。这个交流厅约有400平方米，厅中间摆放着和挂着从大人到小孩的各式衣服及玩具、家具等，还有垃圾回收处理后的制成品。来到这里参观交流的人可以把自己不要的衣服洗净送来，也可以在这里挑选自己需要的衣物及其他用品带回去。在这里既学习交流了环保理念又可以交换生活物品，真正是匠心独运，值得好生学习借鉴。我们开始上来时见到衣物怎么挂到大厅的诧异方才恍然大悟。

　　冈山县和玉野市的房子都不高，造型也不是特别有风格，除了老式的日本叠屋顶青瓦建筑，便是现代的火柴盒式的建筑，但却是特别的干净整洁，也十分宁静。城乡差别不大，可以说是亦乡亦城，区别不是特别明显，不像中国城乡一入眼就泾渭分明。城乡已经被路边连片的房屋建筑相连，要不是间或有耕作的田野，仅从路边的房屋和门店上看，是难以分出何是城市何是乡村的。

　　离开冈山县，我们前往了大阪府。大阪在日本就如同中国的上海，是经济相当发达的城市。在大阪我们参观了大阪城堡。这是日本慕府时代以武力统一日本的大将军丰臣秀吉建造的官邸。该城堡有外城护城河，也有内城护城河。外城护城河深达几十米，城堡全部都是用巨型花岗石干砌而成的。在公元780年，建造如此规模的城堡，既没有大型运输工具，也没有起吊设备，真不知是怎样把这些巨石如此整齐地垒到城堡上去的，有的一块巨石可都重达几十吨。城堡内城中的天心阁是丰臣秀吉的住所，典型的叠顶日式建筑，白墙绿瓦，很是雄伟漂亮。内院中有池塘花园，可见主人当年的奢侈。

　　京都是日本的千年古都，现在仍很好地保持原来的房屋风貌。日本不允许在此建高楼，房屋多以青灰色为主。城中寺院极多。据介绍，城中有1000多处寺院，多是中式建筑。京都城规划很好，街道不宽，有些小街很窄，其中花见小街是供游人参观的历史古街，可惜我们只是从车上过了一下。在京都我们去了2座寺院，其中一座据说是当年天皇居住理事的地方，现在是供人祈福的寺庙。两座寺院全是木式建筑，400多年的历史了，仍然很坚固。寺院正殿很大，但却不像中国寺庙大殿那样供奉有菩萨，而是空荡荡的。大殿里草席铺地，是要脱鞋进去参拜的，殿中的圆木立柱很粗，两个人才能合抱。寺院的建筑以中式建筑风格为主，但也有日本的一些独特风格，特别是柱头拱梁大有创新。在寺院里我们见到有人在大殿里参拜，日本人拜神先是鞠两个躬，再拍两下掌，然后合掌许愿，许愿完后再次鞠躬便参拜礼成。日本人拜神也是特别虔诚的，在以前进入寺院大殿是要先净手的。在一处寺庙神宫，我们便见到了用竹子做的净手水管。现在，虽然不需净手了，但我们看到日本人一进入寺院神宫，便会驻足鞠躬、脱鞋，轻手轻脚地进入大殿参拜。

　　京都车站，是一个综合性的车站，既是新干线高速火车站，也是地铁中转站，同时还是个大型商场。整个车站设计新奇。从下往上有几十层楼高，造型很是别致，顶上全是钢架结构，极具现代气息。在我所见过的车站中，这个车站真是叹为观止，似乎比法国埃菲尔铁塔更值得一看。

　　京都有个“天金阁”，这也是当年慕府时期的一个大将军建的一处典型的园林式庭院。金光闪闪的天金阁就坐落在院中的小湖，上下三层，全部都用金箔包起，掩映在绿水青山之中，更显金碧辉煌。这里已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

　　参观完天金阁我们便驱车前往名古屋。名古屋是日本的工业重镇，也是日本重要的港口城市。名古屋地处日本中部，历史上称为中京。这里也是人杰地灵之地，出过几个慕府将军，丰臣秀吉就是此地人。日本的城乡差别不大，城中可见到栽种庄稼的土地，就连稻田都可在城中见到。城中道路不是很宽，很难见到国内的那种几车道的宽马路。路灯也是一个灯头，全是节能灯，晚上城市里也不像国内城市那样彻夜灯火通明，能够照明就行了。中国人讲大气，日本人讲实际。这就是区别。日本人做事很精细，很节俭。我们住的宾馆房间里的卫生间，有的小得连转身都不方便，在路上看到跑的车多是节能车。他们只是把汽车当成代步的工具，而不太讲究豪华大气，并不以开豪华车来显摆身份。

　　日本是个岛国，忧患意识很强。国民从小就接受忧患意识教育，因而具有很强的危机感，并能够化危机而图强，在不大的国土上创造了位于世界经济强国之列的辉煌。日本百分之六十五以上是山地，不多的平原集中在沿海地带，形成了东京城市群、大阪城市群等经济圈；第三产业十分发达，并善以科学技术领先创造经济财富。据介绍，日本人很注重科技研发，一个产品还在生产中，其第几代产品就已研发出来了。日本的企业很注重投巨资进行产品研发，是一个地道的技术创新型国家。

　　日本山多，高速路旁却是丘陵山区，植被很好，多是阔叶杂林，初冬时节，路旁层林尽染，风光无限。日本人的环保意识很强，早在明治维新时期，明治天皇就提出了封山育林、不准射猎与采矿的主张，并以法律保障施行。据介绍，日本地下也有煤炭，但他们宁愿从国外大量进口，也一直不开采。由于长时期实行封山育林，日本现在的森林覆盖率高达70%以上，以致因树多而在春季造成了大量人员因花粉过敏而得病。据说，每年2至5月间，街上戴口罩防花粉侵袭的人特别多。日本女人，尤其是青年姑娘不怕冷，寒冬时节，街上随处可见露膝盖的女子。我们总结出日本几怪，其中一怪就是，姑娘寒冬露膝盖。

　　在日本，我们从丰桥市上车，去体验了一下新干线的滋味。新干线是日本人于1964年修建的，当时为世界之最。凡来日本的人大都会安排坐一下新干线。当我们站在站台等车时，路过的火车真是可以用风驰电掣来形容，真是个快。我们搭乘的火车到站后，很准确地停靠在站台上划定的人员候车位置。上车找空位坐下后，为了试验火车运行是否平稳，同伴中有人拿出打火机和香烟立在小茶几上，但几次都没立住。而曾在国内的新闻节目中看到，我国的高速列车时速达394公里时，香烟都可在车厢中的桌子上立住不倒。看来，我国的高铁技术已超过日本，起码日本的新干线是比不上我们的高铁了，才200多公里时速就立不起打火机。

　　日本富士山是世界名山。富士山海拔3776米，是日本的标志性的自然景观。富士山是典型的火山爆发岩浆堆积而成的，经三次火山大爆发形成了今天这样十分匀称的三角形的圆形奇山。山头终年白雪盖顶，白雪下面是褐色的山体。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日本的樱花和富士山，有幸得以一睹尊容。我们在离东京只有100多公里、地处富士山脚下的箱根住了一晚。箱根这里是死火山区，温泉地热丰富。在箱根的大庸山随处可看到从地壳里冒出来的缕缕白烟（蒸汽），在一个温泉处，我们还看到了这样的奇观：热气蒸腾的温泉水池边的地面上竟结着厚厚的冰。在这里热和冷竟是如此相融的同时展示在人们面前。箱根就在富士山脚下的不远处，是观赏富士山的一处好地方。也许是老天爷作美，那日天气相当好，蓝蓝的天空，飘浮着朵朵白云，金色的太阳映照在富士山雪白的山顶泛射出晶莹的亮光，景色真是特别的迷人。在箱根这样近距离地欣赏富士山，真是一种别样的享受：站在屋外，抬头就是富士山；坐在餐厅吃饭，窗边就是富士山；晚宿富士山下，天亮睁眼就见到了富士山。

　　在箱根不仅可以清晰地看到富士山，而且这里还有火山形成的高山湖泊。这个火山形成的高山湖泊长30多公里，水深达40多米，湖中水清如镜，山上林木茂密，若是春季可以想见此地的景色更为醉人。

　　箱根离东京个把小时车程，又有富士山，又有地热温泉，夏天避暑，冬季泡泉，既可湖中荡舟，又可陆地赏景，真是东京人休闲野趣的极好地方。然而，我们进入箱根之后，沿路看到宾馆、房屋似乎不很多，远赶不上国内热门景区房屋林立、人头攒动的热火。我猜想，土地私有制看来还是遏制了东京人来此地买地建房的享受欲望。

　　在日本东京我们待了一天一晚。东京属世界十大城市之一，面积2.188万平方公里，约有1300万人口，占日本人口的10%。东京城市群包括横滨、神奈川、崎玉、千叶等，人口约3000万，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都市经济圈。东京城里的房屋建筑密密实实，寸土寸金。我们在银座街看到每平方米店面地价约合200万元人民币，真是贵得惊人。东京是日本明治天皇在1869年从京都迁来建立的都城，原名为江户，当时只有100万人口。据悉，当年明治天皇迁都的目的是为了摆脱慕府将军的老巢势力。

　　在东京，我们先是到了皇宫。日本天皇夫妇就住在皇宫内。皇宫是用石头垒起来的城堡，有很深的护城河，河面宽约50余米，护城河上有两重桥通往皇宫。护城河里水平如镜，纹丝不动的水面，倒映出两重桥和河岸上的丝丝柳影，极显深深皇宫的神秘和幽静。皇宫前面右侧是很大的皇宫广场，广场地面一半是细石粒铺就。据说，这细石粒铺路还很有讲究，是因为人、马踩踏在细石粒上会发出“唰、唰、唰”的响声，从而可以从响声中察觉到有敌人来袭。故而，在京都、名古屋等地的一些重要场所，我们都见到过这种用厚厚一层细石粒铺就的门前路面。皇宫广场的另一半是草坪，草坪中长有造型很好的马尾松树。东京皇宫广场比天安门广场小多了，但却是日本全国最大的广场。广场边的街道上高楼林立，日本国会就坐落在广场对面的街边上，皇宫和国会使得这里成为日本的心脏。

　　世界闻名的东京银座，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类似中国上海的南京路、北京的王府井。这里聚集了世界和日本所有的知名品牌，只是价格很贵。因为囊中羞涩，我们都没有兴趣逛商店，在银座没走几步就转往了东京浅草的一处有名寺庙。这是江户时期建筑的极具日式风格的一座寺庙，至今已有1000多年。寺庙里香火很浓，正殿前的香炉有很多香客在烧香，并拼命地把烟雾往身上撩拨。我们不解此举为何，当地人介绍，日本人信奉庙中的烟雾撩上身能消灾除病。如此，我们才恍然大悟。

　　日本东京的地铁很深，下了三层电梯才转下去。地铁站台很简约朴实，还不如北京地铁站台豪华，无人售票，全是电脑控制智能售票，200日元一张票，约合人民币13元。见识了一下地铁站，才知道在东京坐地铁不可能走失。因为，地铁站名全是我们认识的中文字，只是读音不同罢了。完全可以从这些中文字中寻找要去的地方。

　　日本的文字大部分起源于中国，而现在很多是字同音不同，音同字不同了。如在公路旁标注的“横断注意”，我们的理解一般是不能横穿公路，而这里却是“斜风注意”的意思，是告诫人们横穿马路时要注意斜风。断字在中文里是断开、隔开的意思，而这里却是穿越连接之意。料理在汉语中是整理、打理的意思，而在日本，料理却是饮食的代名词，日本料理就是日本饮食，料理等于餐饮。再比如，“无料驻车场”在日本是免费停车的意思，“有料驻车场”则是要付费停车的意思。若是我们的理解，“无料”则是没有东西的意思，“有料”则是有东西的意思。诸如此类字同意不同的文化现象，在日本随处可见，万不可以为是认得的汉字而先入为主地闹出笑话。

　　在日本，所到之处都感受到彬彬有礼的礼遇，这个随时给人以弯腰鞠躬礼遇的民族，就是那个昔日曾给中国和世界带来过深重灾难的民族吗？但的确这是不争的史实。现在，日本的右翼势力又在蠢蠢欲动，不仅完全没有一点对历史罪恶的反省之意，而且还试图通过解禁日本集体自卫权等来复活日本军国主义，这是值得世人特别警惕和加以防范的！

　　原载2014年《九江政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