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山里来

第二十九章 好一座皇城相府

　　端得是皇城相府，去一趟还真是不易。记得前年去时，漫天大雪把我们阻在“娘子关”路段而未能入晋。此次，因差可途经山西晋城，但沿路高速多处修路，车子时行时绕，好不容易才到达皇城进得相府。

　　皇城相府位于山西阳城县北留镇皇村，是清朝名相陈廷敬为孝母而仿京都皇宫规制在老家修建的一座府第。据传，陈廷敬在京城当了大官，又多年未曾回过老家，其高龄母亲因思念儿子，竟然萌发了逛逛京城和看看儿子当官办差的皇宫是个什么模样的念想。那时从山西进京十分不易，光在路上就要两个来月。陈廷敬是个至诚孝子，闻知母意深为忧心：一来担心高龄母亲难禁路上风寒劳累；二是想老母就是真进了京，也是万万不可能随意带去逛皇宫的。怎样才能既不忤逆母意又能打消老母进京的念头呢？陈廷敬思虑再三，竟然想到了可按皇宫样式在老家建造府第的主意。这样既能免去母亲路上车马劳顿之苦，又可让母亲在老家每日都犹如置身于他办差的皇宫之中一样。于是，陈廷敬不惜钱财，在老家大兴土木修建府第。几费工夫，一座仿皇城规制建造的恢宏陈府终于在老家落成。陈母高兴极了，十分满足并快乐地日日生活其间，从而打消了进京的念头。陈廷敬这才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然而，陈廷敬仿皇宫样式，在老家修建府第之事，很快就传到了紫禁城。有人向皇帝密告，陈廷敬私盖皇城，大逆不道，意在谋反。若是康熙帝轻信谗言，陈廷敬必送性命。好在陈廷敬是深得康熙皇帝信任的恩师和股肱重臣，康熙皇帝并没有因此而治罪陈廷敬。只是后来耳边听得多了，康熙帝才起意差人前去探寻个究竟。陈廷敬获悉皇帝此念后，不禁心惊，立马派人回家，告之兄弟族人火速把府第所有院墙涂成黄色，以真实的“黄城”规避“皇城”之忌讳。毕竟乡野陈府的规模气势与紫禁城不可同日而语，且院墙又是黄色，黄、皇同音，难免误传。微服私访的钦差巡视后据实向康熙帝做了汇报。而康熙帝自己也从陈廷敬处知晓了陈氏府第是陈廷敬为孝母而建的前情后因，不仅彻底打消了疑心，还两次在出巡中驻陈府。此后，皇城相府公然在世间叫响。

　　皇城相府是由明清两代建筑所构成的一处城堡式古代官宦家居式建筑群，分内外两城，依山就势而建，城墙高大雄伟，雉堞此起彼伏，宅院鳞次栉比，各种建筑高下叠置，参差错落，比肩联袂，蔚为大观。整个皇城相府占地约二万三千平方米，建筑面积三万六千平方米，内城和外城的城墙总长七百八十余米，平均高度约为十二米，宽度约三米，有大型院落十六座，各种房屋六百四十间，平面布局轴线分明、左右对称。内城系陈家先祖修建于明朝，呈不规则的长方形，东西宽约七十二米，南北长约一百六十二米，占地一万一千五百平方米，城墙上遍置垛口，重要部位均筑有堡楼。外城紧依内城西墙而建，以“冢宰第”为主体，所有院落一改内城坐东朝西格局，全部是坐北朝南，气势不凡。“冢宰第”亦称“大学士第”，是真正意义上的“皇城相府”。整个“相府”建筑群仿皇城规制样式而建，显得气势恢宏、庄严炳焕，且做工精细，故又有“皇城小故宫”之称。整个皇城相府融明清两个朝代的建筑风格于一身，集古代民居、官宦邸宅、庙院宗祠、书院学堂、纪念性建筑、防御工事为一体，既体现了庄重的官式体例，又不失浓郁的地方传统特色，是中国古代建筑的优秀范例，极具文化底蕴，被誉为“中国北方第一文化巨族之宅”。

　　皇城相府之所以成为国宝而声名远播，根本在于陈氏一门是当地以诗书耕读传家的显赫的名门望族，可谓是“屋因人而荣，人以屋为基”。陈廷敬祖上靠挖煤、冶铁、经商而创下巨额家财后，历代重教兴学，子孙多博学多才，入仕为官，其中杰出的代表陈廷敬更是为其家族和这座建筑增辉添彩。完全可以说，陈廷敬就是皇城相府的灵魂，因陈廷敬其人、其事，这座城堡、这些院落、这堡寨里的一砖一木才变得如此生动鲜活起来。陈廷敬自幼饱读诗书，长成满腹经纶，道德文章、品行修养均属上乘。二十一岁得中进士，由此步入仕途，在七十四年的人生中，为官五十三年，做帝师三十五年，朝中六部除兵部没涉足外，其余工刑户礼吏各部其均主事执掌过，直至官拜文渊阁大学士，高居宰辅之位，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清朝一代名相。陈氏一门不仅陈廷敬一人如此杰出，整个家族，明清两代，科甲鼎盛，人才辈出，出过九个进士、六个翰林，三十九人入仕为官，足迹遍及大半个中国的十四个省份，且政绩卓著，受民拥戴。入仕为官者官声极佳，弄墨从文者也著述颇丰，族人中三十多人有诗文著述传世。在康熙朝陈氏家族鼎盛年间，曾呈现出“父翰林子翰林父子翰林，兄翰林弟翰林兄弟翰林”及“父子同修一典（康熙字典）、留名一书”的官场空前盛况，得以“德积一门九进士，恩荣三世六翰林”的尊荣和辉煌流芳于世。

　　原载2014年《九江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