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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节

  “周书记,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我已向省里汇报了材料,省革委会陈主任对此十分重视,指示全力侦办。为此恶贯满盈的赵四兴末日就要来临了!”周宏怀听了不说话,于是李震飞不由感感困惑。“震飞,世事总难料。目前的宏观政治瞬息万变,像赵四兴这样的政治暴发户比比皆是。他们已形成了集团性质,加上有一种政治的力量在支持他们,因此他们往往在特定的时候,就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危害党的事业和社会的安宁。这些年来的情况,已足以证明他们的能量不可忽视。面对乱局,我作为一个失势的干部,但共产党员的良心与责任还在,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革命先躯用鲜血换来的江山,我要誓死捍卫。因此与赵四兴的斗争,一定要拉到政治的高位来认识!我们共产党人可没有兴趣与跳梁小丑去斡旋,我们的信仰决定了最终的结果!震飞,历史虽然是丈量时间的卷尺,但时间是书写历史的巨匠,当卷尺被扭曲,时间和空间又被别有用心的人寻租以后……”周宏怀说到这儿停了一下,然后补充:“就像眼下的仲青,不当权力填空了时间那就成了这个城市的悲哀!所以形势无奈,我们的正义,只能与赵四兴的邪恶斗智斗勇,因为在不对称的较量中,宏观气候会把正义之争定位为右倾翻案风,因此十分无奈!震飞,你可能不知道,王洪文已把赵四兴列为西南区的政治新星,有关方面也把他抬举到了天上,因此在这个时候,如果走立案清算他罪行这条路,简直会被利用成典型的右倾翻案风,因此正义就会被‘强奸’,会被说成是对革命造反派的清算,是典型的破坏文化大革命成果的反革命行为!震飞,人命关天,岂可儿戏,可眼下武斗死了那么多人,揪斗死了那么多人,谁被追究了,有谁在厘清真正的死因!而破四旧,只有破,怎么破,破了的东西如何处置有谁在过问,为什么?因为这些都不是运动的目的,而只是被当作手段而已!所以无法研究出真正的为什么!而客观形势却继续在一边倒,所以要用法律来问罪赵四兴,显然没有可能!为此我的意见是,风物长宜放眼量,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并非不报,只是时候没到,所以对赵四兴的胡作非为必须继续取证,为防干扰,你向省里申报材料的副本要尽快转移出公安局。尤其那些证据证言更要易地保存,因为一切皆有可能发生!面对变幻莫测,本末倒置,你要多一份心思,多一份准备,无奈只能在我们的政权下不得不按地下工作的要求进行!震飞,清算赵四兴的罪行,一句话,目前还没有条件,但敲山震虎已让他终日不安,因此屠夫的残忍,怎能与君子的智慧相比,因此你要如此这般……”周宏怀的一席话让李震飞听得频频点头。

  “赵主任,桂花街10号的藏宝已被取出,省厅对此案十分重视,目前已将此案编列为1220特大刑事案。市局根据省厅指示,在专案小组的监督下,金银珠宝已清点登记入册,目前已在市博物馆公开展出。我们展出的目的有二:一是扩大影响,震动罪犯。二么,群众是真正的英雄,一旦由他们提供蛛丝马迹,那么相信很快就可以破案!根据侦查人员目前得到情报,说有人在半夜三更后到桂花街活动过多次,据说已对车牌拍下了照片!”李震飞说到这儿赵四兴呆似木鸡。“但我们看了后,可惜车牌号码看不出来,因此还须继续监视!”真是死猪不怕火烫,有了应对打算的赵四兴呆了一下,随即显得从容地说:“我早在等你的汇报了!不过,你要注意,由于这批珠宝是破四旧的查抄物资,因此来路是明确的,所以首先要弄清埋藏的动机!在没有弄清楚之前,不要定性,否则我们会被动的!因为目前就有人在无事生非,寻岔归罪于文化大革命,所以你们办案一定要谨慎。总之,我们的原则是实事求是,决不放过一个坏人,也决不冤枉一个好人!”赵四兴话中有话。于是李震飞接口就说:“对!对!请赵主任放心,我们一定会实事求是。总之一切有待水落石出。我们已估计到案犯会强调所谓的理由,所以我们已作了对应研究。赵主任从行为来看,私自地下藏匿的目的就是为了占有,否则国有国库,市有财政,为什么不去放,而要偷偷摸摸的藏匿呢!赵主任,罪犯的动机客观存在,但在没有破案之前,定论为时尚早,总之,有你这么个领导把握,纵然罪犯肯定抱有侥幸心理,准备强词夺理,但事实远胜狡辩,我们决不会办冤假错案的!总之,凡涉及到人民的财产,国家的利益,尤其是变相杀人等严重案件,无论罪犯的手段怎么巧妙和高明,我们都将让沉冤浮起、让杀人者偿命、把窃贼绳之于法!”李震飞的话似一把利剑直逼赵四兴,于是赵四兴再有准备也只能一个劲地说:“是,是,是!是这样,是这样!”李震飞进退自如。“赵主任,我得去办事,有什么就请吩咐!”“是!是!”赵四兴差点眼就斜了。在一连几次这样的“汇报”以后,赵四兴只要听到李震飞的声音,人就会发抖。这天下午,市革委会办公室主任由于说话的声音酷似李震飞,所以走进办公室叫了一声赵主任,赵四兴竟然吓得脸似土色。当他一看是张主任时,随即破口大骂:“你他妈的,你是人还是鬼?阴阳怪气的把我给吓了一跳!”张主任虽然被骂得莫名其妙,但因有重要的事儿,因此灰着脸上前汇报:“赵主任,省革委会组织部陈部长来了,据说下午要宣布班子调整的问题,陈部长特地要我来通知你,请你务必参加下午的会议!”

  “啊!”赵四兴喜出望外,不禁在啊了一声后欣喜若狂地说:“来了,终于来了,搁了这么久,我可天天在等着呢!”赵四兴忘记了张主任还站在面前,因此觉得十分尴尬。“张主任,明天我请客,明天我请客!”张主任接口调侃,“赵主任,在哪儿请呀?”赵四兴想了想,“在红旗大饭店,晚上,晚上,班子成员全体参加,请你提前通知他们!”张主任含笑点点头说:“赵主任,那就这么定了!”“是!是!是!”张主任刚一转身,赵四兴就泛动着那双鼠眼,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我得回去换套新衣服!”赵四兴神经质似地回家就翻箱倒柜,他找了套没穿过的军装穿上后对着镜子一脸笑容:“嘿!这下差不多,看上去多神气!”他高兴得鼠眼忽闪忽闪的闪着蓝光。“他妈的!你搞什么1220,老子一走,一了百了,破财升官,一走了之!”赵四兴一路哼起了小调。当他走进市革委会,竟然一改平常的趾高气扬,而是逢人便笑。春风得意的他走进会议室就向大家点头示意。这时他看到坐在省组织部陈部长身边那个人的时候,随之吓得灵魂都出了窍。“同志们,我宣布,经省革委会第十三次会议决定,任命周宏怀同志为仲青市革委会主任!”赵四兴还没坐下,陈部长就立即宣布。赵四兴手撑着凳子坐了下来。“下面我宣布,根据工作需要,赵四兴同志调任青州,任革委会副主任,现在散会!”参加会议的人都走了,可赵四兴站不起身,工作人员发现他口吐白沫,人横在座位上,于是被送进了医院。赵四兴一时失臆,但通过医生检查,竟然是肝癌晚期。

  赵四兴一连二天不吃不喝,形同死人。“这是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他一直在喃喃自语。“爸,你别担心,有事他们不把你给抓了!”见病房里没有人,赵小三就劝着父亲。“呀!真是的!我何必慌张呢!你周宏怀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害你的!这是群众运动!群众斗你、打你、整你,都是群众自发的。我过去曾是群众组织的头头,所以群众整你,要我去劝说几句,这很正常!再者周宏怀命大没有死,这就构不成命案,这是群众出于对走资派的憎恨而采取的斗批方式,因此你死了就死了,没死就叫斗批!对!对!我怕什么?你周宏怀在今天之前的身份还是运动的对象,是走资派!斗走资派有罪,那岂不就是算文化大革命的帐!我是堂堂正正被三结合进班子的干部,我怕什么!你周宏怀凭什么说我害你!至于身体嘛!我有病,昏倒住院纯属正常,你能说我什么!我又怕什么!你周宏怀本事大,可以大辩论,不信咱俩比试比试!谁要动我,没门,我这就去找大哥王洪文去!你周宏怀是接受处理的干部,是一个道地的走资派,今天你忽然官复原职,说不定就是典型的右倾翻案、典型的否定文化大革命!嘿嘿!等着瞧!你们也别太小视我赵四兴了。我赵四兴是拜了王洪文做兄长的,他妈的!老子今天忍辱负重,过几天身子好了,我到北京去告你们,莫说周宏怀,就是省里的头头都脱不清关系!哼,我赵四兴今天是什么人,难道是泥人?哼,你们真是太自不量力了,我看你们是发了昏,错判了形势,低估了我赵四兴的能量!”赵四兴想到这儿忽似回光反照似的坐了起来。“小三,我好饿,快给我弄吃的!”

  护士看到这个病入膏肓的人忽然有了精神,因而觉得奇怪。“赵主任,遇到了什么喜事,看你高兴得!”赵四兴一有幻想就有了虚挺劲,因此望着眼前的漂亮护士就眯起了小眼睛。“小黄,你好好侍候我,我和卫生局长是哥儿们,到时给你招呼招呼!”护士对赵四兴笑笑。“啊哟!有赵主任关心我,那我要走运了!”“这是举手之劳,只要你好好侍候我,我能亏待你么!”赵四兴边说边抓住了护士的手,小三随即走了出去。

  赵四兴并非妄想,因为这些年来本来就本末倒置,黑白混淆,所以只要敢想敢做就是反潮流的革命英雄。何况他有“大师兄”有言在先,要把他打造成西南地区四不怕的“英雄人物”,所以赵四兴自知具有足够的能量,完全可以反败为胜。“目前我之所以到不了省里,实际反应出的就是右倾翻案风。在我的问题上,折射出的就是鲜活的路线斗争。因为走资派还在走,他们心不死,一有机会就翻案、就会迫害造反派!因此我的问题就是活生生的阶级斗争的反映、是道道地地的右倾翻案的典型。为此大哥(王洪文)就对我说过,敢于斗争就要不怕杀头,不怕坐牢,不怕老婆离婚,不怕被开除党藉!我赵四兴既然是铁杆造反派,就是捍卫正确路线的战士,那么迎风险,战恶浪就是英雄本色!事实上资产阶级的反动路线很心虚,所以才会对我予以工作调动为名来排挤我!老子今天还是堂堂正正的青州市革委会的副主任,嘿!你们不敢,我敢,我要把这事提升到政治的高度,我要大做文章!嘿!到目前为止,我赵四兴可没有什么把柄在别人手里,无论是珠宝还是周宏怀!前者如果要扯到我,不但无根无据,而且就是否定文化大革命,就是蓄意栽脏陷害,就是刻意制造假象(地洞现场)藉此迫害打击革命造反派!对!对!我赵四兴做事历来处心积虑,不留把柄,何况今天有大好形势在支持我,有洪文大哥在关照我,因此我一定要凭三寸不烂之舌,通过上纲上线,用政治咒语,革命手段,毫不留情地击溃他们!对!今天我并不是在孤军作战,我有成千上万命运相同的战友在一起作战。我们只要拿起政治帽子戴在他们的头上,胜利就属于我们!”赵四兴越想越神,于是扭头对走进来的赵小三说:“小三,在目前的形势下,他们把一个打倒了的走资派重新扶上马,这不就是典型的右倾翻案风么!这件事只要我尽力把影响扩大,我看他们是搬了石头在砸自己的脚。嘿嘿!什么叫政治,政治就是阴谋,阴谋要靠质量,为此我这件事要尽快把影响扩大到全国,我想大哥王洪文身价多么高,也感到了压力,所以提出四不怕,为此我要紧跟快跟,转眼我去北京做官是有可能的,因为我已不再是我,而是政治模特!小三,因此一方面我要‘忍辱负重’,暂时委身青州,一方面认真按四不怕来一个破罐破摔,掀风作浪,大干一场!”然而令赵四兴想不到的是,自从暴露了桂花街的不义之财以后,赵小三实际上已感到末日来临,所以他早已经在考虑自己的后路了。

  赵四兴虚火很旺,于是提出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所以市革委会的班子成员便到医院来与他“客套”。周宏怀没来,所以赵四兴厚颜无耻地说:“革命的需要就是我的志愿!在当初反击右倾翻案风的大好形势下,党已一再强调走资派还在走,所以希望大家头脑清醒,认清形势,搞好工作,分清敌我!”大家当然“点头称是”。不料班子成员刚走,赵小三就慌慌张张的进来说:“爸,周主任看你来了!”赵四兴的脸色一下变了。“小三你说……你说是谁来了?”赵小三苦着脸,“是周宏怀!”“啊!”赵四兴颤抖了。这时周宏怀已走了进来。“赵主任,赵主任,好一点了吗?”周宏怀边笑边自己端了个凳子在病床前坐了下来。“好!好多了,你怎么来了?”“怎能不来呢!要不是那天你当面骂我,其实让人背后放我,我可早不在人间了,因此一是要来谢谢救命之恩,二么好汉不打不相识呐!”周宏怀绽开笑容,看上去神情诚恳。赵四兴乐了。“噢!你怎么知道是我救你的?”“唉!赵主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家说你由于在场面上,所以表面上严肃,心底里善良,你救了我,你身边的人怎会不告诉我呢!”“阴差阳错,怎么会这样呢?”赵四兴心头在想,嘴上就说:“对!对!那天,他们要我表态,于是没办法只能假装骂你,否则他们会对我动手的,我可在担心你对我有意见呢!”周宏怀摇摇头,随后叹了口气。“对!对!群众运动嘛!我们往往无法左右,也不该去左右!赵主任,我曾在领导位子上坐过,所以是有体会的。在那种场合,只能顺着他们来,否则群众会不满意的!”“唉!周主任,你说得对,这群众呀!真的说不清楚。那天他们硬拉我去,说是痛击右倾翻案风,因此我作为市领导又不能不去,因此请你多多原谅!然而,周主任,那天救你,我也是应该的,当时我骂过你以后,是我叫来了人,因此你才得救的!”“是呀!我因此死而复生,赵主任你大恩大德!”周宏怀对赵四兴双手一躬。赵四兴那双惊恐的小眼睛此时贼得在发出蓝光。“周书记,这没有什么!咱们都是领导,群众嘛!我们要理解他们。你在仲青这么多年处理点和面,难免会得罪一些人,所以革命群众发泄对你的憎恨是客观的。而我嘛!由于是从工人提拔当上了领导的,所以群众比较信任我。那天我救你,不能说恩不恩的问题,而是我应尽的责任!”赵四兴说到这儿诡谲地扭头对站在一边的赵小三说:“小三,那天是你动手救周主任的,今天周主任特地来谢谢你呢!”赵小三心领神会,于是接口就对赵四兴说:“赵主任,话不能这么说,救周主任是你发的话,我不过是执行而已,因此应当谢你!”一吹一唱,狼狈为奸,周宏怀转身笑对赵小三说:“谢谢!谢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是赵主任下的命令,但没有你执行行吗?因此也要谢谢你!”周宏怀接着就站起身握住了赵小三的手连连说:“谢谢!谢谢!”谢过赵小三,周宏怀转身对赵四兴说:“赵主任的侧隐之心令我感动,我和你其实已认识了很久,可不了解的是你原来是这样一个大好人呐!”周宏怀诚恳的表情,看不出半点“弄虚作假”,因此让赵四兴不禁窍以为喜。因此他心中在暗想:“想不到事情竟然会有如此戏剧性变化,真是吉人天相!”周宏怀寒喧一番后就起身告辞。“市革会班子想在赵主任身子好一些的时候,隆重地欢送你,赵主任你看哪天好?”赵四兴恨不得马上离开仲青,于是接口就说:“周书记,既然调令已到,我想就早点过去上班,承蒙同志们热情,那就明天中午吧!”“行,行!就明天,明天!”周宏怀告辞时,回头又说了一遍。

  周宏怀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复职,也许已处在政治的旋涡之中。因为自己这次复出是省革委会谭洪达主任出于对老部下的关怀和愤于赵四兴的所作所为所断然作出的决定。周宏怀为了不给省领导添麻烦,所以去医院“调侃、安抚”赵四兴。这是政治睿智,也是政治成熟!因为在目前的局势下,政治的天空事实上依然阴霾,从客观而言,赵四兴确实有其后台。

  形势诚如周宏怀所见,在有关方面提出了抓革命,促生产和根据《八二八命令》做好战备工作,从而解决武斗、派性以及无政府主义的措施以后,日见甚嚣尘上的反击右倾翻案运动就如潮而至!在这样的客观形势下,周宏怀感到有必要以身体有病为名,向省革委会提出暂不主持工作的要求。省革委会同意了周宏怀的要求,并下文仲青由副主任李延负责日常工作。

  “震飞,俗话说,祥云满目也要防不测之变,因而我来了个不受别人欢迎的切变。因为这样,我可以腾出点时间争取做你的顾问,为必将到来的正本清源而重蹈‘地下工作’。震飞,这几天我在想,赵四兴案恐怕关键不在赵四兴,而是赵小三!”李震飞会心地点点头。“周书记,我明白了!尽管形势又在发生变数,但根据刑侦案件的必然要求,我想乱云过时,收网的日子就在眼前了!”周宏怀对李震飞摇摇头。“震飞,我同意你说的,但我更要告诉你,前天‘上面’就来人了解有关赵四兴的调任问题,看来情况很复杂,赵四兴可不是泥蛋,因此春寒依然料峭,剪除恶徒,还有待时日!震飞,‘上面’来的人虽然没多说什么,但感受得出他们为什么而来,因此我得对你说句不一定妥当的话,那就是用权力支撑的政治,如果缺少执政为民,那就会出现问题。如果权力被用来谋私,那么就呜乎哀哉!然而震飞,你更要相信真理不会被邪恶消溶,中国的反封建等了半个多世纪,中国人民不就等到了共产党。因此震飞,目前这样那样的乱象,尽管暗无天日,但一定不会持久!”周宏怀说到这儿,不禁黯然神伤。“震飞,抗日苦熬了8年,可不知熬过眼下的乱象,还要有多少时日!”一时俩人相对无言,但周宏怀随即语音凝重。“从宏观来说,千万年,于历史与宇宙只是瞬间,但对一个人的生命来说,时间是多么的珍贵!震飞,因此有时我也有过消极,但转而一想,真是杞人忧天!因为像我这样年纪的人,于革命而言,也曾经扮演过拓荒者的角色,因此作为一个生命来到地球可算问心无愧了!想想李天翔的牺牲,刘含芝的不幸,我的不幸算不了什么,为此知足常乐,如果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李镇宇、曾静漪这一代能过上好日子,那就心满意足!”周宏怀说到这儿,不由叹了口气。“震飞,刘含芝不能复生,因此镇宇与静漪的婚事,我们要代她操心了!如今赵四兴已离开了仲青,所以这几天我与李蔚议了又议,趁我在这儿还有点余热,咱们就给小俩口的婚事给办了吧!上星期,就此事我和孙景华交流过,她说主要是镇宇的事业心和进取心成了障碍,因而连静漪也跟着纠结在成家立业还是立业成家这个问题上!为此看来你要给镇宇做点儿工作!”周宏怀说着说着长叹了一声。“震飞,形势不容乐观,接下来在我身上必然还会有变化,所以无论如何一是要紧紧抓住侦查赵四兴的这根弦不放,二是由你主持,尽快把镇宇小俩口的事给办了!”李震飞听了不免感到有些凄然。“书记,我想再有变化,也不过如此!我相信共产党的天下不会永远黑暗!”周宏怀笑了笑。“震飞,你这话怎讲?难道现在的天下是黑暗的!”李震飞明白书记在揶揄,因而笑了笑。“并非全部,但局部是!”周宏怀叹了口气。“震飞,一管之云岂可锁我长天,一渍之污怎能败我汪洋!天下事自有因果,我们眼下还是帮含芝管管镇宇的婚事吧!”“对!咱们代刘含芝作主,让镇宇完婚。”“对!对!”

  周宏怀把镇宇叫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为此李镇宇只得服从。镇宇的婚礼择日放在市革委招待所举行,这天在大厅的会议室里,李蔚把“包”供在桌上后,就一直在与“包”说话。而李震飞则忙里忙外,此时哪儿还像个公安局长。周宏怀的女儿建建则负责接了陈济时的一双子女也及时赶到,于是婚宴开始。这时在食堂门口迎宾的镇宇和静漪,在众人的掌声拥簇下手挽手走了进来。他俩一次次向客人鞠躬,于是掌声一次次在大厅里回荡。婚礼简朴而隆重,李镇宇含着泪说:“谢谢各位前来参加我俩的婚礼,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的亲人!”镇宇不禁语塞,但静漪接着说了下去。“我俩双手捧着你们沉甸甸的祝愿,一生并肩,一生铭记!我和镇宇想说的很多,一切尽在不言之中吧!谢谢大家!”俩人再次向每一个方向的客人鞠了三躬。大厅里的掌声像风雷、似涛声,当掌声渐渐地似小雨、似涟漪般落寂下来时,客人们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杯子。没有人说话,却是庄严的沉默,无声的呼唤,镇宇和静漪同样默然向大家鞠了三躬。随后孙景华夫妇带着小俩口走进大厅一侧的会议室后就跪在含芝的骨灰盒前泣不成声。“妈妈,妈妈”的声声呼唤声催人泪下,李蔚语声嘶哑,“含芝,你从苏州到仲青,历尽了苦难和不幸。生命都会随风而逝。但你在我们的心中呵护着,因而你虽死犹生,今天是镇宇的大喜日子,按你的个性,一定不想让我们盘点你的不幸,因此请你和我们一块为镇宇、静漪祝福吧!”李蔚说到这儿再也说不下去,周宏怀边扶起镇宇夫妇边说:“含芝,你意娶静漪为媳妇的愿望今天实现了!让我们和你一起放下悲伤,高高兴兴的!”李蔚吻了曾静漪,然后对着红布包说:“含芝,我代你吻了你的媳妇,今天我和宏怀认镇宇做儿子,你同意吗?”李蔚说到这儿泣不成声。镇宇随即对周宏怀夫妇跪了下去。“爸!妈!”周宏怀夫妇急忙答应,并扶起镇宇。都在流泪,屋子里充满了哀伤,周宏怀打开了窗子,他仰望着窗外的天空,泪水顺着面颊流下。镇宇和静漪走过去轻轻地说:“爸,你别难过,我们代妈妈谢谢你!”周宏怀转过身来,“祝贺你们,你俩终于成家了……”那份情伤,那份期待,那份大爱,全在心头涌动,周宏怀再也说不下去。“含芝,局势虽然依然朦胧,但阳光终会普照大地!到那时候历史会还天翔以公正,会为你而讨还血债!含芝,你虽然离开了我们,但我们都在痛惜你!对于镇宇和静漪,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宏怀与我说过多次,有生之年一定要把你和天翔的故事以《默守终身》为题写成小说,从而让历史永远呼唤你。中国共产党会为你讨还公道!含芝,镇宇大婚以后,只要条件允许,宏怀会重修空军墓,并一定要让你和天翔回到家乡!”李蔚说完,镇宇和静漪双双抱起了刘含芝的骨灰罐吻着,会议室里所有的人都哭了。

  由于悉心安排,所以宴会的时间不长,因为担心被遮掩的悲情会“爆发”,所以大家在尽意以后就散了席。会议室里周宏怀把镇宇叫到了一边:“镇宇,树欲静而风不止,目前出现的‘白卷事件、王帅事件、考教授事件’在我看来似乎是又在蕴酿一场新的风暴,而刚刚落寂的教育战线已有人在大杀回马枪,所以形势不允乐观,而赵四兴之流干着坏事,却喊的是革命的口号,所以这些年来能够轻易寻租政治平台,掀风作浪。目前乱局娇枉尚未过正,新的折腾已在酝酿之中,所以我和你震飞叔商量后,决 定让你俩暂时和我住在一块,这样震飞叔可省心一些。你母亲在九泉之下也会放心。目前赵四兴虽然已经去了青州,但仲青有他的爪牙,他们干了那么多的坏事,必定在想方设法清除证据,因此要吸取以前的教训,我们不怕但不能不防!令人欣慰的是震飞叔目前已坐镇公安,尽管别有用心的人因大势已去而变得更具攻击性,但他们毕竟心中有鬼,所以由于经不起时间的拷问,因此目前急着摊牌,但总体来说,大局已在可控之下。目前由于我身体的原因,当然还有其它方面的考虑,所以我作出了暂不工作的决定。不过你要明白,这不是退却,而是却退,目的是既可审时度势为省领导减压,又可腾出时间,动动脑筋,协同你震飞叔收集赵四兴的犯案证据!”周宏怀说到这儿上前抚摸着刘含芝的骨灰罐。“目前把你妈妈还是安放在我家,让我们在接下来的一段非常时期关上家门,一块陪伴你母亲!”孙景华和李镇宇夫妇连连相谢。周宏怀笑呵呵地说:“诚然,这不过是五更之寒,局势一旦回归理性,社会秩序很快稳定。那么到时镇宇事业有成、报国有门、空军墓全面峻工、接着阵亡人员亲属在仲青相聚以及你妈和你父亲回到故里的愿望完全实现以后,镇宇与静漪就去北京工作。我相信这天会很快到来!到时我和李蔚、景华俩一块到北京租个屋子,陪着你们,登长城,看故宫,在天安门广场与共和国一起笑读东风,共享盛世!”周宏怀的一番话让大家如沐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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