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镇宇结束了团干部活动后,校长办公室来通知说待会有人要找他。他回到实验室整理着资料,却忘记了有人找他的事。李秘书来到学院,陈校长就让人去把李镇宇叫了来。“院长,你找我?”陈院长点点头。李镇宇看到院长神色凝重,于是问:“院长,发生了什么了?”陈院长叹了口气。“你母亲病了,现在接你去医院!”“啊!我妈早上可还是好好的!”李镇宇吃了一惊。“是!是!是急病!”院长一时难以说明。“院长,我妈在哪个医院?”陈院长指着李秘书说:“他是市委周书记的秘书小李,他来接你!”李镇宇一愣。“怎么?”“上了车再说!”心急火燎的李镇宇一头就钻进了汽车。“是一场山火意外烧伤了你的母亲。”上了车李秘书对李镇宇说。“山火?”“是的!你母亲在南山上时,刚好发生了大火!”“我妈去那儿干什么?”李秘书摇摇头。李镇宇懵了。“请问,我妈在哪个医院?”“在第一人民医院!”“那你让我下车,我要去看我妈妈!”“不用下车,我现在就是陪你去医院的!”
镇宇走进病房,就一头扑到了母亲的病床前。“妈!妈!你这是怎么啦?”“镇宇别急!”李镇宇双手捧着母亲的肩膀不禁落下泪来。“妈妈,你怎么会被山火烧伤的?”李镇宇抚摸着母亲的手。“镇宇……”刘含芝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因为儿子并不知道父亲安葬在半山冲以及赵四兴如何意欲调戏自己的事,所以只把路过荒草岭遭遇山火如何得救,以及惊动了市委周书记的情况给说了。刘含芝之所以避而不谈赵四兴,因为她明白,这样的事要是给镇宇知道了,那结果可想而知。“妈妈,你到南山去干什么?”刘含芝不知如何回答儿子。“妈妈,请你原谅我,我不该问!”见母亲有为难之处,所以镇宇怎忍相逼。不料刘含芝对儿子说:“镇宇,你应该问!”“不!妈妈,请你原谅我!”“镇宇,这事压在妈的心头这么多年了,今天也应该让你知道了!”这时镇宇忽然看到今天在白炽灯下的母亲,仿佛是到了终点的运动员,显得目光呆滞,神情疲惫。“妈,你别说了!”“不!镇宇,妈要告诉你!你爸李天翔是国民党空军。一九四四年十二月九日,他在麻城一战魂断蓝天……”含芝几乎是一气给儿子说的。李镇宇其实对父亲的情况大致已有数,但父亲的尸骨埋在半山冲则全然不知,这时他边听边轻轻拍着母亲的背。“妈!别急,你慢慢说!”刘含芝摇摇头。“镇宇,你爸虽然是国民党的飞行员,但他是为抗日而牺牲的,因此不是反动派!”刘含芝担心儿子在心理上背上黑锅,因而当起了“裁判”。刘含芝那泛黄的脸上,此时似有一朵祥云停着,她那忧伤的神情就更像是一枝暴风雨后的静莲。这几年,李镇宇一直在捉摸自己的身世,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妈妈,前世今生,发生了的已发生了。历史的纠缠与恩怨,我们不必去打理与在意,因为一切都在波动方程内周而复始,我们只能听其自然!妈妈,人间没有永远,因此我们无求、无争、无怨!妈妈,父亲为了抗日可以放弃生命,那么今天我与妈妈会有什么不能放弃与忍受的呢!”儿子的沉静与豁达不由让刘含芝感到意外,儿子不但平静而且超脱,这让刘含芝感到诧异。“妈妈,你放弃去台湾是正确的选择,因为苟且偷安无法包裹你情感的守望。妈妈对父亲的守望是无怨无悔的,因此你是我的好妈妈!妈妈!生活不会永远欢乐,瑰丽的爱需有疮伤与不幸相伴。我虽然并不完全了解妈妈的身世,但妈妈平时的神情与沉默其实早就给了我回答,不过只是朦胧而已,而正是这样的朦胧在拯救你与我!妈妈,你是名符其实的浴火涅槃的凤凰!妈妈,你遭到的磨难,终会有了历史公正的同情,我与妈妈应当感恩未来!”刘含芝听得频频点头。“妈妈,你能不能告诉我父亲和爷爷奶奶的情况呢?”刘含芝点点头。“镇宇,你父亲是泰兴人,你外公外婆在苏州……”说到这儿,刘含芝的目光灵动了起来。“镇宇,你爸对你有个期望,希望你立志研究航空材料和航空动力,他说中国人只有能造飞机才会强国。这话让我刻骨铭心,妈妈忘不了,因此镇宇,如何让你父亲的遗愿不会落空,你可要努力呀!”李镇宇抚摸着母亲的手。“妈妈,你放心,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