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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老屋(散文)

  我一直以拥有故乡那所老屋而感到幸福和荣耀,因为在自己漫漫的人生旅途中,我对老屋一直有一份牵挂、一份想念、一份精神寄托。从呱呱坠地到长大成人,我在老屋里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和少年。从老屋里飘出的一个个故事,都是那样的温馨醇厚,令人难以忘怀。老屋就像一坛深埋的酒,香醇温馨,就像夜空中的星星,总在护送着、激励着我前行。在老屋里,祖辈、父辈的人格、精神和思想,点点滴滴地浸润了我的灵魂,在我的心里刻下了他们的烙印。老屋,我的人生在那里起步,我的理想在那里延伸……

  老屋坐西向东,并排五间,中间那间就是大屋厅,正墙上挂着毛主席像和祖先的遗照。北边墙上悬挂着一幅中国地图一幅世界地图,还有我童年、少年时代和父母、弟妹等与家人的合影,南边则贴满我读小学、初中时获得的三十多张奖状,奖状下面挂着一块父亲自制的小黑板。一堵低矮的土墙围成一个院子,是那个年代固有的样式。记忆中,所有的睡房里四壁是贴了许多旧报纸的,那是母亲到外公家里要回的,报纸既装饰了土墙壁,又丰富了人的精神世界。母亲最宝贝的便是她结婚时父亲送给她的那两张地图。每天放学回来,母亲便让我骑在她纤细的胳膊上教我认地图上的字,很小的时候,我便能准确地在地图上找出北京、广州、上海,知道万里长城、布达拉宫……小小的地图,在母亲的影响下,我便认识了世界,获得了不少的地理知识。

  老屋的大门由两扇木门组成,木门上现已找不到漆过的痕迹,留下几度风吹雨淋后的陈旧木质,灰白灰白的,如母亲头发的颜色,让我不得不去抚摸,不得不去喟叹。门的两侧各有一个木格子窗,残破的窗纸像在遮掩一些往事,而那些窗棂定出的格子依旧方方正正、大形不改,如老屋的多个瞳孔,在打量着归来的儿子。老屋的墙基有五六层泥砖高,在风雨中已经剥蚀了许多,同样剥蚀的还有上面的土墙,站在不远的地方望去,感觉有些弱不禁风。此时,泪水再次在我的眼中徘徊,这就是我出生的老屋啊!这就是我儿时传出童声的摇篮啊!

  老屋大门顶上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洞,小时候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有一年春天,放学回来,门锁着,我看见老燕从门上的小洞飞进家里,喂窝里的小燕子。那时我才知道这是大人们的细心,他们喜爱乡下的燕子,如同爱自己的孩子一样。母亲告诉我,燕子是有灵气的,只会到善良的人家居住,有燕子栖居的屋是幸福、兴旺的。所以尽管一到初夏,堂屋里的地上满是白白的燕屎,可我们从来没讨厌过。记得有一次,我家的燕窝不知什么原因掉了下来,父亲发现后,爬上梯子,用两根竹片,插在梁底下,支成一个架子,将燕窝放在上面,从此小燕子又有了家,而且这家十分的牢固。

  老屋最东边的一间是厨房,厨房里搭建了灶房,挨着灶房的是一副磨盘。母亲曾在灶前烧火煮饭的情景若隐若现,还有她推着磨盘磨米粉的样子,依旧清晰。那时候,家穷,一年难得吃上几次面,母亲全靠它把玉米磨碎,跟捣碎的地瓜掺在一起,磨成糨糊,烙成煎饼,便成了全家人的口粮。我最喜欢蹭在母亲身边,等她给我烙一张又薄又脆的煎饼,然后到小伙伴中炫耀自己的煎饼多么香脆。淘气的时候,母亲会愤怒地拿起磨杖追着我,而石磨便成了我的救星。我会围着石磨跟母亲兜圈子,趁母亲不注意,便跑了出来,直到晚上都不敢回家。天黑下来的时候,就会听到母亲焦急而又悠长的叫喊声在村中响起。这时,我会乖乖地跟在母亲身后,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偷笑。

  老屋的木棚上堆着干花生、黄豆、谷米、番薯、玉米等,地面是我们的天下,而棚上成了老鼠的乐园。每当油灯熄灭,老鼠便出来,在棚上到处寻找食物、寻欢作乐,好不让人讨厌,你刚闭上眼,它就开始跑上跑下,窸窸窣窣,弄得你睡不好觉。印象最深的是老鼠也不怕人,晚上光顾你的床上也不打声招呼,匆匆地在你头上跑过,像翻越一座土坡似的,我很气恼,没等伸出手,它已逃之夭夭。而老鼠的天敌——黄鼠狼却喜欢在深夜出现。乡下人迷信,说黄鼠狼有灵性,能听懂人话,不但不准打,而且不许直呼其名,我们只能叫它“黄大仙”。我虽不信,但为了不让大人们伤心,我从来不打它们也不叫它们的名字,似乎这样就可以平安无事,哪知道就是这些“黄大仙”一点也不领情,照样来偷我家的鸡。有一天晚上,灯熄不久,我就听到鸡笼里发出一声惨叫,赶紧点灯,跑到鸡笼一看,鸡笼门微开着,一只鸡的颈子已被咬断,我朝瓦顶上一看,一只黄鼠狼已逃到房顶的梁上,我气得拿起一根放牛棍,朝黄鼠狼打去,这家伙倒机灵,一眨眼就不见了。

  是的,我深深地爱着故乡的老屋。

  老屋是一个启蒙者,它虽然沉默不语,但它给了我很多的人生启迪:少年时,我看着老屋前树影的移动突然间感受到了时间的流逝,有了时间的紧迫感。下雨天时,我常常在门口的屋檐下,用手接瓦顶上流下来的水流。屋檐下的石板被滴水穿成了浅浅的坑,我那时意识到了,轻柔的雨水里面蕴涵着巨大的力量,知道坚持其实是一种非凡的力量。

  住在老屋里的印象很深、经常浮现的是冬夜入睡前的情景,由于室内寒冷,家人会将一个燃烧木炭的火盆放在床上,火盆上扣一个平口的筐子,再将棉被捂在筐子上,这样一来,棉褥和棉被都会烘暖,一会儿就可以暖好一个被窝。我是家里的宝贝,肯定是第一个钻进热被窝的。当时这种取暖的办法家家都用,竟然也能抵御寒冷。

  住在老屋的日子也是很清苦的,但月光是洁亮甜美的。老屋周围的人们最喜爱品味的就是月亮,只要出月的夜晚,老屋门前便聚起蹲着吃饭的人,碗里端着月亮,嘴里说着月亮,关于月亮的儿歌大都从老屋前的古树下学到的。老屋东边不远处有一个很大的竹园,春天竹笋破土的时候,正是乡下缺菜的季节,我和弟妹总是到竹园偷竹笋。被剥去外皮的春笋又白又胖,做成的菜鲜嫩无比,父亲知道后责骂我们,好多时候,都是趁父亲不在家时,我们才敢享用那些竹笋大餐。现在想来,真是愧对父亲对我们的教诲,更觉得对不起那些刚刚破土的绿色生命。竹园里还有一棵祖母种的柑橘树,柑橘树结出的果子大概有乒乓球大,记得以前柑橘还没有熟透时,就被我们打光下肚,提前美味一番,而春天的柑橘树上挂着几个虫茧,像我风干的眼泪。

  老屋最值得怀恋的是浓浓的邻里之情,一种类似于亲情的感情。老屋白天、夜晚都不关门,闲时,大人经常围坐在大门前,织毛衣、纳鞋底、说家常,我们小孩则在一旁玩“番人纸”“执石子”等游戏。每当挂在门前竹篙上的收音机播放新闻时,乡邻们便会聚精会神聆听,再也不容许我们喧闹。大热天的晚上,谁也不会待在房间,大家搬出竹床、竹椅等便在大门前的晒谷场乘凉,洒了露水的竹床、竹椅有点清凉,我们或坐或躺,摇着大蒲扇,在皎洁的月光下,一面数点天上的星星,一面听大人们闲聊或下棋,有时还缠着母亲讲牛郎织女、嫦娥奔月的故事。或许那时听得太多的原因,至今我仍记得这些故事的好多版本。

  在那不设防的老屋,最快乐的数我们小孩。一到下午放学或傍晚,从左邻右舍中就会跑出众多的小伙伴,成群结队玩得不亦乐乎。大人们一般不会干涉,有时我们玩得太过火了,才会招来责骂和埋怨。记得童年时玩得最多的是捉迷藏,老屋宽敞而且堆有很多杂物,特别适合捉迷藏。有时把自己藏匿得太好了,难以让别人找到,长时间猫在昏暗的旮旯,心里便会发慌,只得大声吆喝“我在这里”,一是为了壮壮胆,二是巴不得早点暴露,让人家捉住,离开不敢再待的地方。

  最记得的当属老屋的门槛。日常生活细节都镌刻在门槛上,踩过了谁的足迹、谁的足迹多少,都记不清了,也许世上有些东西其深刻就在于他的模糊。多少日子,走出门槛是灿烂的太阳,跨进门槛是温柔的月光。门槛是快乐的起点,也是温馨的终点。从儿时的爬进爬出到少年的不经意间,门槛告诉我,那个风流少年可以仗剑远行了。

  老屋蓄满了许多耐人寻味的故事。有时,老屋是一缕缕缥缈的轻烟,让那些父老们一字排开的烟袋吧嗒得隐隐绰绰;有时,老屋似乎是一间为流浪者开设的旅店,让那些卖杂货的过路客的感恩泪洗得清清亮亮;更多的时候,老屋成了村人摆席设宴的场所。村子里谁人盖屋圆垛、娶亲生子、生日祝寿,酒席就摆在还算宽敞的老屋里,远亲近邻欢聚一堂“吃热闹”。孩童们便羞羞答答地从父辈碗里讨一丁点肉,然后机灵地从人群中闪出,去寻找大门前散落的哑鞭炮,满是油腻的嘴里滑溜出嘻嘻的笑声。

  老屋的炊烟也很迷人,它青青的、袅袅的,宛如临风飘舞的少女,无论你的脚步迈到了何方,只要看到那晚霞映着的炊烟,你都会想起老屋,想起老屋里被灶火映红了脸的老母亲。晚上,老屋的灯光很温馨,它昏昏的、黄黄的、暗暗的,然而在黑夜里却异常醒目,它让你无论在多黑的夜里归来,都会找到家的位置,它使你在多么疲惫不堪的时候,都会感到踏实和温暖。老屋很平实,它没有名花碧草的点缀,没有红砖绿瓦的陪衬,只有那一堵堵泥墙在风雨中诉说着老屋的昨天与今天,它与我一同经历春秋,寒来暑往。

  老屋从来没来叹息过,就像母亲的性格。母亲是那种慈祥而温良的女子,母亲的一生是如此平凡却又如此的伟大,就像支撑我整个记忆的那间老屋。我和家人在那里共同生活了将近十五年的老屋,留下了暮色中母亲呼唤我乳名的沙哑的声音,留下了那山间竹林与水塘河边母亲颤巍巍的焦急的脚步,而我从那间老屋角落里钻出来的笑脸总让母亲尝到无尽的惊喜,习惯了这种被慈爱呵护的孩子,总是平淡于周围真实的一切,所以从小我便很纯真地和身边所有的孩子共处,在那种闭塞的山村却保持着开阔的胸怀,即使在大多时候只是读书、写字,可是从没有使自己厌倦那童年的时光和惭愧与老屋一起生活的平淡而纯真的日子。

  老屋用她整个母亲般温厚宽阔的胸怀养育着我。那被炎热烤熟了的土地,只有老屋那清湿的地面使我的脚丫接受凉滋滋的欣喜感觉;听母亲说,小时候的我从不愿穿鞋,因为那份柔润而略显母性的肌肤,使我享受了老屋慈母般的关怀。老屋那种土砖构造透着古朴的泥土气息,好像从悠远的历史中飘来一种文化的底蕴。即使我的祖祖辈辈都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但贫贱而单调的心灵却闪现出一种并不简单甚至略具辉煌的思维,所以读着老屋,我便读出几分自豪。

  父亲说,老屋虽老,但风水极好,你看那门前由低渐高的梯田,像是一级高过一级的台阶,你们就应像台阶一样,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上走,有一天你们走累了,回来了,我就在门口等着你们。父亲的这番话让我又一次泪流满面,似乎很久没有听过这样的话,那一刻我才真正地感觉到心里涌动的情思并不仅仅是对老屋的眷恋,而是疲惫的心灵因为有了老屋中的父亲而得到了一种宽大的爱抚,在和父亲的拥抱中,我的心似乎再也走不出那片迷人的土地、那个充满爱的老屋。记得有一次回家,我说把二老接到城里住一段时间,父母说,城里我们是不去了,我们要守着这间老屋,只要你能过上舒心的日子,我们就心满意足了。那天,我深情地、前前后后地打量了我曾经住过的老屋,因为我知道,父母的心永远是属于大山的,永远是属于老屋的。

  奶奶告诉我,我出生那年,老屋最北边的外墙根下,冒出一棵嫩绿的树苗,后来渐渐长成,奶奶把它视为我的生命树。每当我生病的时候,奶奶便安慰说,咱家孙子准没事,你看那树不是越发旺盛了吗?树日渐枝繁叶茂,所以每年都要费心修剪,折下来的枝枝杈杈晒干后成了烧饭的柴。黄昏时分,阵阵炊烟飘荡开来,老屋弥漫着质朴的温馨……

  是的,老屋让父亲明白落后山村的生活永远是沉重和艰辛。看到邻居家孩子因穷弃学的现实,父亲没有放弃,没有退缩,而是披星戴月、不辍劳作、节衣缩食,用自己血肉之躯筑起老屋通向城市的桥梁。而今,远离老屋多年的我,一直怀念老屋里的砖砖瓦瓦、磕磕碰碰。现在,虽然名诱利惑千娇百媚,我都不会放纵张狂,因为老屋是我心灵栖息地深埋着质朴务实的根。即使面临痛苦挫折,我也不会心灰意冷,因为经历风雨飘摇的老屋在冥冥中激励我去建构新的生命大厦。

  老屋是我的根,是我成长的根!只有它让我长久怀想。

  走出老屋,年轻的心不再轻松,只有老屋的朴实与慈祥才会酝酿一颗朴实与慈祥的心。在小城生活了十几年,在那种坐着现代化的交通工具奔驰于用钢筋水泥结成的大街上,在那种拥挤于人潮如织、车辆如流、私欲如水的豪华中,却始终无法真正认识自己居住的家园,只有在曲终人散之后,才会用平静的心态去面对沉默的街灯与自己拖得长长的身影。就像牧师在虔诚地寻找一个精神家园,尔后静静地祈求神圣的回归。慢慢地学会成长,也慢慢地平淡匆忙的日子,等到岁月擦白头上的黑发,一抔黄土都让久久地怀念,回到老屋,回到那曾经养育我的土地。

  是啊,很想有个时候不再离开老屋,平平淡淡与老屋终老一生。如果说这种田园式的归隐算是生活中无奈的选择,那么我又一次离开老屋便是我对老屋真挚的付出。倘若有一天,我对老屋的眷恋和回顾达到我思念的极限,我会把过往路上我对老屋的点点滴滴化作永恒,变为镶嵌在老屋顶上那颗无论阴晴风雨都会微笑的珍珠,让我在回眸的一瞬,把老屋及老屋底下的泥土当作一生追求不变的主题。

  老屋啊,当我抚摸你斑驳破裂的肌肤,当我触着你稳阔沉实的胸脯,当我闻着你古老庄重的气息,我似乎在回归一种岁月如水之后的清净与恬适。是啊,祖辈们曾用生命演绎着老屋的历史,从而构筑起老屋特有的勤劳善良、宽厚质朴、刚正憨直和面对生活的艰辛,顽强不屈、乐观豁达的精神内涵。每当我在逆境中,只要想起老屋来,便会获得一种无穷的力量,让我去面对和战胜一切艰难困苦。

  站在老屋门口,我望着这个经过无数风雨洗礼的岁月轮回的老屋,心潮澎湃。我情不自禁地哼起水木年华的《老屋》:“亲爱的老屋,不大的窗户,阳光洒进来,告诉我日落日出……”

  每次返乡还家,东拍西摄。那些照片怎能拼回一段真实的往事呢?把老屋囚禁在窄窄的五寸里,衬以自己浅薄的笑容,就是对老屋最好的纪念吗?不,老屋可以收容你的疲惫收容你的泪水,而当你一旦头也不回扎进外面的世界,老屋依旧静默在故乡的烟雨中,如此不动声色的面对落寞和历经落寞之后的不动声色,老屋该是一位圣者吧。这些年,我常常想,我为什么能在无根的小城几经困顿而继续,也许正因为我的脚上还粘着老屋的泥土。

  故乡的老屋啊,您永远是我心中最为高大的建筑!

  (原载《中华散文》)

  梁颖

  梁颖,笔名寒烟、寒烟儿,省作家协会会员,云浮市作协常务理事,广东文学院第四届签约作家。作品散见于《诗林》《诗选刊》《诗潮》《青年作家》《绿风诗刊》《广州文艺》《朔方》等多家报刊,有作品入选文学选本,获首届“大别山十佳诗人”。著有诗集《诗语若烟》《烟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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