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风景，最美是你

第十六章 灯火阑珊

　　夜幕降临，江边的冷风吹得叶梵梵脸颊生疼。泪痕还狼狈地布在脸上，妆花了补补就是，可心里这么难过，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好受些？

　　“连分手都在电话里分，这种悲催的事情怎么也发生在我这种一心向善的人身上？”叶梵梵苦笑着用手背擦擦眼泪，然后转过身艰难地朝着某一处走去。

　　爱情这种事，一开始你心里并不在意，因为你以为未来是笃定的，但是当它终止在某一刻的时候，你会发现其实你疼得要命，而笃定的未来只是浮云。

　　叶梵梵一个人走了很久的路，以至于最后停留在了上海的哪条街上都不得而知。只是一眼就看见了一家烧烤店，二话不说就走进去坐下随手招了一打啤酒。对于不会喝酒的叶梵梵来说，一滴酒都是致命的，更不要说一打啤酒了。

　　几杯下肚后，叶梵梵开始一个人胡言乱语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看得周围好好坐在那里吃烧烤的客人都纷纷打包走人，避开这个随时都可能会招来麻烦的地方。至于老板，本想去劝劝这位客人，没想到被老板娘拦住了。

　　她说：“这姑娘一看就是失恋了，让她多喝点，喝完吐了就没事了。”老板看了眼叶梵梵，摇摇头没有再管她。

　　“这酒味道怎么这么像尿呢？”叶梵梵趴着，拨弄着倒在桌面上的玻璃杯，自言自语。“不过童子尿好，包治百病。良药苦口利于病，好东西！”

　　喝醉酒的时候，再有学识有修养的人都会变成屌丝。说着自己都不一定会懂的话，还乐在其中。这会儿，叶梵梵搁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叶梵梵接起电话的时候还打翻了啤酒，洒了她一身，她也丝毫没察觉到。“我在喝着啤酒吃着炸鸡，哈哈哈～好难喝的……我在哪儿？在哪儿呢？”

　　一边收盘子的老板娘听到她这么说，立马对着她的手机说了句自己家烧烤店的具体地址。确定电话那头的人听到后才满意地离开，想着该是接她走了。

　　然后叶梵梵没等电话那头的人说完话就直接把手机搁在一边，继续喝着她的小酒了。其实一打啤酒叶梵梵也只喝下了二分之一，毕竟胃的容量有限。

　　“结账。”叶梵梵挣扎地站起来，蹒跚地走到了柜台前，双手撑在桌面上，两眼朦胧地看着老板。“人家的酒都是水兑的，你家的有创意，尿兑的。我给好评！”

　　说完，还竖起了大拇指。老板一脸黑线啊。

　　老板娘擦完桌子把叶梵梵遗忘在位置上的包和手机都给送到了柜台，塞到了她的手里，很是不放心地看着她。轻声和自己的丈夫说：“还没有人来接她，怎么办？”

　　叶梵梵自个儿都不担心，醉意颇浓，还挥手冲老板他们说再见。这个时候，一辆宝石蓝轿车急躁地停在了店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风尘仆仆的西装男。

　　“等我下次被甩的时候，我再来……”叶梵梵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走，她前脚刚踏出门槛，后脚就被门槛给绊了一跤，顿时整个人就准备投向大地母亲的怀抱，吓得老板和老板娘都同时捂上了眼睛。

　　好在那个及时赶到的男人急匆匆地一步上前稳稳地架住了她的双臂，将她抱在了怀里，才使叶梵梵免于一场灾难。

　　“酒品差还喝这么多，你想吓死我？”

　　叶梵梵闻声音，抬起头，迷蒙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就连她自己都不确定地望着那张俊朗的脸庞问了句：“梁缙？呕……”

　　“……我有那么恶心吗？”

　　然后，看着店门口被吐了一地的老板和老板娘不知道是该捂脸还是捂鼻了。两个人对视了一下后，纷纷表示不想收拾烂摊子，假装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但是，心里还是感到很安慰，总算有人来接这位姑娘了。否则要是半路出了什么事，他们可是会于心不安。

　　“真是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等到叶梵梵吐得差不多了，男人对着烧烤店的老板们说了声抱歉，然后打横将叶梵梵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车的后座上。关上车门，启动车子稳稳地开走了。

　　“这姑娘的男朋友还真的是又帅又体贴又多金啊。”老板娘看完那一幕，感叹道。

　　老板不理解，摸摸长着胡茬子的下巴，搂着老板娘说：“是不是只要多金，就显得男人特别体贴？”

　　“废话！你要是有一百块钱，你全都给我用，那就是爱；你要是有一千块钱，却只给我用一百块，那就是自私。”

　　“说得有道理。所以老婆你看，咱家赚的钱都是到你口袋里的，我是不是超级爱你。”

　　“呵呵，还行吧。”

　　老板娘笑得很甜蜜幸福，小两口端着水，拿着扫把一起把叶梵梵吐在门口的秽物给情理干净。这个世界上纯粹的爱情就是，把我的变成你的，而你的就成为我们的。

　　“啊——叶畅畅！”宿醉的叶梵梵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准时地在清晨七点半尖叫着醒了过来。然后立马掀开被子，不管头痛就赶着要去机场接叶畅畅。

　　“小心！”叶畅畅刚端着一碗姜茶推门进来，见叶梵梵冲了过来，第一个反应是要先护着姜茶，于是机智地把姜茶举高，然后看着撞在自己胸口的叶梵梵问，“姐，赶着去投胎啊？”

　　诶，叶梵梵抬头看见眼前活生生的叶畅畅愣住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怎么叶畅畅已经在家了？不对，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叶梵梵她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来来，什么也别想，把妈妈给你整的姜茶喝了先。”叶畅畅一手拉着叶梵梵坐在床沿，一手端着碗，像是在伺候老佛爷一般。“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喝了这碗茶我再告诉你。”

　　叶梵梵脑子一片混沌，基本上就是短路了。对于发生的事情，她的记忆只停留在她和樊落已经吹了的事实上。而之后，有些断断续续的片段闪现，她也压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她只好不吭声地乖巧地将姜茶慢慢地一口一口喝完。

　　“嗯，首先。今天已经是新的一天了，距离你喝醉酒忘记去机场接自己的亲弟弟回家已经过去11个小时了。期间，对你不负责任的行为我有保留追究的权利。”叶畅畅把她喝空的碗放到床头柜，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叶梵梵当即就在叶畅畅的脑门弹了响亮的个脑瓜嘣，认真地说道：“说人话。”

　　“就是你伤心欲绝喝醉酒是昨晚的事情了，今天是周六。等会儿起床，记得把自己的臭衣服给洗了，你都不知道熏得我都想吐了……”叶畅畅揉揉脑门，无比嫌弃地摇摇头，又说，“昨晚气温那么低，你说你怎么能穿着单衣在外面喝酒呢？还喝醉了，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喝醉了，差点没把我和妈妈吓死。”

　　即便叶畅畅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但也并不是叶梵梵想要知道的内容。她一把拽住想要离开去厨房的弟弟，盯着他的眼睛问：“你还没告诉我，我是怎么回到家的？”

　　“这个。”叶畅畅艰难地思考了一会儿，给了个不靠谱的解释：“是不是你自己喝醉了打的回来的？总之你没睡在路边真是万幸。”

　　说完他又要走，叶梵梵又把他硬生生地拽住了。

　　“不对，昨晚有其他人。”叶梵梵从床上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闭上眼睛好好想了想，她总觉得自己把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叶畅畅眼神游离，嘀咕道：“大半夜的还能有谁啊，你别多想了。”

　　“我好像看见梁缙了。”最后，叶梵梵叹了口气，带着莫名的忧伤说出了梁缙的名字。她不确定，因为梁缙在广州不可能一下子出现在上海，也不可能这么巧就遇见她，更不可能在这样的时机下站在她身边，成为支撑她的力量。

　　可在当时意识不清楚的情况下，她能记起的是梁缙那过分担心自己的紧张神情，就和当初在南京扶住昏倒的自己的情景一模一样。

　　叶畅畅看着自己姐姐落寞的样子，很是不忍心。但是他答应了别人，这事不能说，于是，只好借口先离开了叶梵梵的房间。

　　关上门的刹那，叶畅畅真心觉得自己接了个不怎么美的差事。梁缙为什么不让自己告诉姐姐其实是他送她回来的？话说，这个梁缙还真是大土豪啊，身上那么贵的西装被姐姐吐成了那样儿，也没说一句，放在洗手间准备手洗。还把姐姐带回家，收拾妥当，看她可以舒服安睡后，才急匆匆地赶回广州。

　　“估计回到广州都是今天早上的事情了。”叶畅畅对男女之间的事情总算是发出了点感叹，“看来喜欢一个人还是蛮辛苦的。”

　　卧室里，叶梵梵垂头丧气地坐在床沿。那种酒醒后明白一段关系再也回不去的心情真的很复杂，说不出的苦，也说不出的难过。她从包里翻出手机，看见手机里有十几个未接来电，一半是叶畅畅的，一半是妈妈的，还有一个已接的未知联系人的电话，通话时间是三分钟。

　　“呵呵，喝醉的时候和骗子都能聊成朋友。”叶梵梵无言，随手就将昨晚的通话记录给删了，然后垂着手又不知道该干什么。还记得在接到美丽打来电话之前的那个早上，她欣喜地确定微博上那个新粉丝就是梁缙，还看见他用自己送他的印章当了头像。

　　她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心情该用什么字眼形容，只是觉得有个这样萍水相逢的人惦记着自己，是件幸福的事情。可是，幸福的感觉破碎得太快了。

　　“唉，算了。”叶梵梵换了身衣服，走到洗手间把自己那身臭衣服全部扔到了篮子里，准备放到洗衣机里洗个彻底。可就在一件件扔进去的时候，她发现了里头一件根本不属于家里任何一个人的西装。

　　于是她拎着那件西装，坐在洗衣机旁的小板凳上，想了很久。随后用手摸了摸西装里里外外的口袋，却惊讶地在上衣内侧的口袋里摸到了一个小小的长条形的硬物。她怔忡地望着手里那枚黑曜石印章，就连那底下刻的字都是那么清晰，上面还沾着少量的红色印泥。

　　叶梵梵拿着印章在手掌心印了一下，梁缙两个字就清清楚楚地印在了她的手心上。

　　“真的是你。”

　　“到底放哪里了？”

　　梁缙凌晨回到家睡了不到半小时就突然爬起来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要找的东西就像空气一样看不见摸不着。

　　梁缙彻底蒙了，他记得自己把印章放好，怎么回头就不见了？想到这个，睡眠不足的脑袋又开始疼了起来。他穿着衬衣，光着脚坐在床沿，困倦地搓搓脸，真的怎么也想不起印章的去向。他脑子里唯一存留的影像就是叶梵梵那喝醉酒望着他的脸吐个不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