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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拯救夏末

  酒吧门外,潘小海急匆匆走过来,夏宛已在这里等得心急如焚。

  “他确实带夏末去了赌场,他教他赌博,开场赢了好几把。依我看,到了一定程度,他就得输个精光。到时候只怕”。

  “这个混蛋!”

  事到如今,潘小海不能再将实情隐瞒下去。在庆水一中夏末早和坏学生混在一起,经常跟人打架。这次他打了人,那人要找社会混子来报复,他干脆躲一阵子。之前,夏宛的父亲来找他,言下之意是在庆水他和夏宛的关系传得神乎其神,所以要他好好关心爱护她。后来那夏末也找过来,竟然“姐夫”“姐夫”地叫,一心想跟他出来混。在这儿,他可不敢提这话,那不是自找麻烦吗?他倒是想娶她,可惜没那个胆,否则早领着人回家去了。

  事到如今,夏宛也不能再怪谁。原本她只知道一个人在外的艰辛,现在不得不顾及弟弟的安危,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夏末一出现就被熊振新盯上了,没有什么是这个恶棍做不出来的!

  “他想干什么?不会把他培养成自己的走狗吧?”

  “我做个胆大的猜测,他要利用夏末来控制你,恐怕你不听他的很难。我倒是想帮你,但我刚去上面不久,别说把他弄出来,就是想带你进去也没有办法。”

  夏宛回头去找陈菲,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陈菲正忙个不停,她大概听完情况,就说眼前不打紧,明日清净的时候再商量。

  午夜过后,夏宛等不了,却有了自己的主意。

  她跑到康乐部1805号娱乐室门外,耐心等待着。约摸过了半个小时,才看见方圣龙打着哈欠从里面出来。

  “江哥让我在这边等他,可朱香不让进,我都困死了,你能让我先到里面歇会儿吗?”她上去说。

  方圣龙正要答话,金亮跟脚来了。

  “大智若愚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而且想不到如此年轻、如此老到!江老板不是说今晚上不回来吗?刚打的电话。要不我提醒一下,就怕他正搂着妹妹玩,叫我们搅了兴致。”

  “那我管不了,他爱搂着谁那还不是你们最有数吗?我倒是都亲眼看见没什么稀奇的。不过他不在也好,我想余婷余姐一定有兴趣和我谈谈。”

  “是吗?这么说你是一定要进去的?”

  “你不用怀疑,现在我根本就不是你们的威胁,你们的老板我看都不想看一眼,路豪才是我的男朋友,所以我们不是敌人。”

  “可大哥他”方圣龙像喝了苦咖啡。

  “他不缺我一个,我没空来凑热闹。放我进去,于你们于我都是件好事,这将意味着一个人的彻底退出让事情本身少了很多麻烦。”

  “朱香——”金亮向里面喊。

  夏宛成功进了赌场,还从朱香的嘴里打听到弟弟的去处,但是当机房越来越近的时候,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几个赌徒神经质地大呼小叫,除此就见夏末坐在中间的赌博机前直勾勾地盯着屏幕,他瘦弱的大腿上承担着一个女人的重量,那女人蹭在那里没个安分的时候,这把夏宛一下子激怒了。她推开这女人,立刻拉他回去。

  “马上要赢了!”夏末赖着不走。

  “赢了就来不及走了!”

  “你少管我,我又不是小孩子!”

  夏末一心要摆脱姐姐,姐姐没命地拉拽,一定要把他带走:“别再给我添乱了,我都快死了你知道吗?你要还当我是姐姐就给我听话。”

  “你放开!”他嚷了起来。

  一转眼,那女人叫来了打手,这样夏宛想带走他已不可能。她被粗鲁地拖出去,还在气急败坏地劝告他:“十七岁就干这些,你不知道自己还是个孩子吗?你非得早早害了自己,让我也跟着你完蛋吗?要真算个男子汉,就来保护你的姐姐,叫她不受人欺负!”

  夏末木然地看了一眼,又回到了赌博机前,而那女人照旧坐在他的腿上,揉弄着他新T恤的胸口。

  次日熊振新睡醒,得知了前夜之事,叫夏宛来说话。

  “你弟弟真是自愿的,不信你可以随便找个人问问,大家都可以替我作证。”他靠在椅背上,用手垫起脑袋,十分得意地说,“不想让他跟我混也不是不行!把路豪搞定,拿到他的把柄,我不光放了你弟弟,还会给你一笔钱。”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但我绝不会打他的主意!”

  “你干吗一定要死心眼?替我办事儿亏不了你。”

  她马上打断说:“害谁我也不可能去害他!”

  “那我就没办法了!”他伸直脖子往她的领口里瞄,“除非你把自己送上来,你肯吗?”

  “你这头猪,饿狼!老天应该让你早点死,哪天不是让车撞了,就是叫雷劈了你的猪头”她骂了一连串,累了,终不解恨。

  熊振新四平八稳地喝着茶,面带无所谓的讥笑:“你自己选择吧!”

  回到宿舍时梁晓告诉她陈菲来过,叫她到慕天的办公室见面,她抬腿就往楼下走。

  循着笑声夏宛推门进去,正诧异看不见一个人,忽听办公桌后传来卿卿我我的声音,桌底依稀可见一只小脚抵着一只大脚。

  “菲儿,你,你在吗?”

  陈菲像受了意外的惊吓,从桌后爬起来。她半裹着一件男人的衣服,香肩酥胸半藏半露。

  夏宛有些好奇,下意识地往里打量,忽见一个男人露出头,以及光溜溜的膀子来。他见闯进来的人站着不走,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吼道:“要看过来看,站那么远不费劲呀!”

  她一发现是慕天,就红着脸逃了出去。

  跑出一段距离,夏宛停下脚步,仰头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圆润的下巴微微翘起,捂在耳朵上的手缓缓滑落。她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原本恬静的脸沉浸在无限的遐想之中。

  正逢中午,僻静的回廊通往空无一人的酒吧大堂。

  空间时近时远,恍惚迷离。她抑制不住胡思乱想,后来触到那次吸毒后的恶心记忆,一颗心立刻萎缩而逃避了。时光缭乱,身体惨痛的印记,经不起对精神的肢解承载了幸福的门滑开,演出了足够刺痛的画面,撕裂了心脏她深深记得那个男人在最后的报复中沾染了她的身体,一切不过发生在昨天她痴心的初吻,她曾经多么快乐地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纵然到现在看来那快乐多么虚假,但还是会带着最初温馨的味道,尘封在梦境最温暖的角落。

  残酷的现实又清晰而来,她突觉人家在里面胡闹,自己站在门口不免有龌龊的嫌疑,就抬脚朝外走,并不知道该去找谁,但不由自主地爬上楼去,鬼使神差地拐过楼梯,一直走近那间埋藏着太多记忆的房间,这才放慢了脚步,渐渐听到敞开的门里传出的争吵以及砸东西的声响。

  “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说踢就一脚把我踢开”。

  “你以为我看不透吗?你低声下气地顺从,不过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一席之地!现在我受够了,不想再配合你!”

  余婷缠着不放终究被弄疼了:“每一次到最后你还不是回到我的身边?我们是有情分的,你不能不承认!”

  “对,死守,忍耐不能忍受的一切,但是你要知道,我随心所欲、拈花惹草的时候,脑子里压根就不存在什么人。我甚至对你的讨好厌恶透顶!你自以为脱光了衣服就能收服我的心,但实际上每经过一次,我对你的恶心就增加一点。现在我只想一个人待着,你不要再来烦我了!”

  “不,你没有恶心,你分明就是喜欢,为什么不承认?”她说着再次靠上去,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你烦不烦?给我滚出去!”

  “你不能听信她的一面之词,她就是个极富心机的小骗子,习惯了空口说白话,骗过金亮混进赌场就是最好的证明。你不能因为她跟谁都过不去!”

  “我叫你滚,听见没有?”

  一个茶杯砸在门上,摔得支离破碎。

  或许可以和他做笔交易,已经等不了了。夏宛这么想着走到门口,余婷冲出来撞到她,红红的眼睛里投来毒光。屋中,东西扬了满地,茶壶摔碎了,茶水泼湿了杂志的封面,而江景晨撒完野站在柜子边,苛刻地瞪着贸然出现的她。夏宛顿觉猛降大雨般的可怕,到嘴边的话全卡在嗓子眼儿里。

  江景晨息了怒火,抿了支烟在嘴上,坐到壁橱前的软椅上抽了起来:“今天好像没约好见面吧?是不是又想到什么别的主意?这么费尽脑筋!”

  “我弟弟他我,我想”夏宛低下了头。

  他目光犀利地盯着她:“留在这儿不挺好的吗?他的命不值钱,说不定哪天还能混出个样子来。”

  “就怕他比不了你,我不能让他替人家流血卖命,到时候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死掉,死了人家还要拍手叫好!”

  夏宛的眼睛里蓄积起无限愁绪,那失神而伤感的样子就像个俯瞰人间苦难的女神:“这种生活大概很好吧?这么多年它真的让你快乐?为什么这么肮脏、变态的地方竟然会勾起许多傻瓜的向往?”

  江景晨像被猛推了一把,脑中闪过这些年的风雨和荒唐,然后归于平静:“因为它最初会让男人多余的精力得到发泄,后来是因为它能牟取证明男人地位的财力,这个社会有钱就是硬道理!”

  “呵!”她不乐于听他夸耀,“有钱就代表了一切?哪怕制造一个混乱颠倒、阴暗残酷的世界?被贪念主宰,变成欲望的魔鬼,不懂得人的感情,就没有做人真正的快乐。许多人并不富裕,但他们从不缺少幸福。”

  “你未免对幸福估计太高了吧?肮脏的人遍地皆是,正人君子的外衣也没有几个人想要,而且你对自己的私欲又了解多少呢?你总是充满了幻想,当然没有资格来下这样的结论。太不容易了,永远成熟不起来的人搞不好连最低级的也得不到,靠边站吧!”

  谁也说服不了谁,而江景晨显然轻松下来,并且在做着某种不清晰的猜测:“你是来找我帮忙的吗?想平日冷言冷语突然请求不好意思,所以便来跟我理论,还是说你可以为了弟弟委曲求全,拿自己来做交易?如果是其他的问题,比如说缺少白粉之类的,我这里倒是近水楼台。”

  “你——你是什么意思啊?”她原地打了个转,憋红了脸,“哈,是恶心我吧?怪不得近来会这么客气,是因为这个避之不及了吧!一了百了,这倒都好了!没有比这更好的!”

  江景晨望着她的目光开始柔软、退缩,似乎有很多话涌到嘴边却无从说起:“别这样!鬼知道我说这些干什么”他望着门外,神色凝固了,因为夏宛已经生气地跑了出去,可以断定打死她也不会回来求他了。

  走廊里突然出现很多人,他们从熊振新的房间里走出来。夏宛一时觉得不对头,偷偷下了楼,溜到慕天的办公室门外敲了敲。过了好一会儿,陈菲衣衫不整地靠在门边,责怪她:“你能不能识点趣啊?”

  “是熊振新在到处找你!”

  慕天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管好你那张嘴,别到处给我乱说。”

  “她不会的。”陈菲连忙叫夏宛离开,从里面锁了门,只管扑到他怀里说笑。

  天色发麻,肚子也饿了,两人夜色中吻别。

  回到熊振新身边,陈菲把包扔在桌上,若无其事地在旁边坐下来:“朋友找我逛街,我原想你正忙着,路上再告诉你,想不到手机没了电,电话也没打成。”

  熊振新阴沉着脸没有吱声,好似风浪已经过去。但当陈菲把包里的化妆品倒在沙发上,旁若无人地补起妆来,他不容商量地要拉她去赌场,一路上卡着她就像卡着金银财宝:“今天给你看个好节目。”

  陈菲心知肚明,边走边绘声绘色地讲:“我倒是最有兴趣,最想知道有的人到底是什么心肠,若是不加理会我也无话可说,若是真的狂妄自大,就可以看看好戏了。一边是他喜欢过的女人,一边要趁着眼下干一番事业,江老板可怎么左右照顾!”

  “什么事业?”

  “这不是看您有了动静吗?要不是他提我可不知道董事长您有大计划。哪个不说他瞒天过海,野心勃勃,连你的亲信都笼络?明摆着在打如意算盘。他还仗着自己人模狗样,以为这世间的事都在他掌控之内,连我也要听他的。我陈菲又不是傻瓜,还能分得清好坏亲疏。不如我们打个赌,要是被我说准,他照旧背着你搞小动作,证明前一回不是空穴来风,您就提拔我做经理!”

  熊振新呵呵笑了两声,把身体的重量都向她压过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嘛!”

  整个晚上,江景晨总是心神不宁,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他近来思绪烦乱,时常到场子里来转悠。

  底下的人报告说章玉陪熊董来了,在内用的活动室。这处豪华赌室平常都是熊振新私用,除了招呼特殊的朋友,有时也自己玩乐,虽不似别处宽敞,却设施齐全,吃饭睡觉都有去处。

  江景晨到了那里,见章玉摆弄着赌桌上的器具,正要和他搭话,却听到内室传出陈菲刺耳的叫声,那情形跟老猫玩小老鼠没什么分别。

  “这几天可是好戏不断呀。”章玉叨唠起来,“董事长兴致高,会完一个又要会另一个”。

  江景晨听得浑身发毛,心里七上八下。

  打牌的人来了,等不到熊振新,他们先自己活动起来。

  过了阵子,江景晨抓着手中的牌,正神思抛锚之间,无意中看见弥兴带着夏宛从赌室进来了,他跟她指了指内间的门,就过来凑热闹。夏宛一P股坐在门旁的凳子上,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推门进去,那神色分明有些严重。不到一分钟,正值江景晨要过去看看,又见她慌里慌张地从里面出来,脸色十分难看。他思虑再三,跟随后进来的明强交代了什么。

  就在刚才,夏宛进到内间,撞到不堪直视的一幕,前一分钟还和慕天在一起的陈菲,转眼又把自己送给熊振新,不以为然地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糟蹋自己。她突然觉得以前都不认识她,更不肯让她以身体作为交换来救夏末。这下子,她只好跑到电子赌博室苦口婆心地规劝弟弟,好让他明白自己的处境,但是夏末不仅输光了所有赢来的钱,还在旁人的怂恿下借起了高利贷,他越输越惨,已经无法从那台机器前走开。此时,夏宛失去了全部的希望,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只剩下唯一的选择。

  她先去找潘小海,又回宿舍做了一番准备,就义无反顾地回来。没等她走到内室的门外,江景晨就扔了牌走过来,出其不意地把她控制在手里,抢走了她从裙腰里露出来的匕首。她拼了命去抢,眼见匕首从他那里到了别人手上,连复仇的希望也破灭了,越发黯然神伤。

  弥兴转身观望,章玉等人也不断回头关注。在一旁观看的还有潘小海,当他把搞到的刀给了夏宛,亲眼看她进了赌室,第一反应就是把这件事报告明强,求他拿个主意。

  夏宛在江景晨手中挣扎不脱,已经泣不成声。

  “你知道他跟我提什么要求吗?要是我不答应拉路豪下水,他就要我把自己送上去,否则我就别想要弟弟了。你知道吗,他现在仍然没有一分钟放弃打我的主意,他现在待在里面,打着如意算盘,就是等着我自动送上门去!”

  江景晨没办法再控制手中的人,因为他无法忍受听到的事实,忍受熊振新到现在还在觊觎她的美色,而她的拼命更像求生的鱼,牵动的不只是身体,让他不能不为之动容。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你不在乎我把自己送上去,谁又在乎呢?我自始至终都逃不了一个玩物的厄运,哪怕是让我‘死’得有尊严一些。”

  当她泪眼楚楚,来乞求一个答案,江景晨最终松开了她。她又上来抓住他的袖子,不停地要求道:“把刀还我,还给我!”

  “别说你杀不了他,杀人是要偿命的。”

  “别告诉我这些,只有你们的命是命!”

  他开始难过,去擦她的眼泪,眼泪一滴滴漫到手指上,淹没了他的心,他不由退缩,试图离得远一点,远离眼前的是非,但是这个愿望无法实现,因为他没有办法摆脱她,更没有办法不去管她。

  “那就让这个恶棍横行霸道,看陈菲这样活受罪?”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别人管不了!”江景晨咽了咽不快的滋味,抹去她脸上流淌的热泪,颓败地告诉她,“你弟弟不会有事的,我来帮你,行了吧?”

  她以为听错了,进一步抓住他的手臂,直到确认了答案,时而期待,时而又怀疑。他苦笑了一阵,听明强附耳说完,指着门外,用喉头里的声音说:“能帮你的人来了!”

  顺着明强的手往外看去,夏宛满是诧异,不敢相信。她心头的埋怨顷刻涌了上来,不肯原谅,忽略了这人的出现能直接带来事态的转变。

  一脸失意的路豪站在外面的通道,夏宛目送江景晨回去打牌,才木然出去,走到他视线所及的地方。

  “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我一个人在这里都不知道怎么好。”她无力地说。

  “你应该事先告诉我,而不该当着那么多人说出来!”

  路豪还在为此斤斤计较,但夏宛累了,不想再争辩什么。

  “我弟弟一到这里就陷入了赌局,现在命运难料,我已经走投无路,忽然明白了比起感情的失意,还有艰难万倍的境地!”

  “我去找熊大哥,他会放了他的!”

  她听了又满怀希望:“如果你我还有可能,就再也不要分开了,好吗?我好累,我只想有个地方可以依靠,我只期待拥有一点平静的日子。”

  “再也不分开了!”路豪捧起她的手。

  江景晨去里面安排妥当,想来谈谈眼前的事,却碰到这一幕。这些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但他明白自己什么也不能做,这一切所能激起的嫉妒与放弃的声音展开了搏斗,最终他丢掉了掠夺的念头。

  “熊哥横竖要一个许诺,你只有先答应下来才能解决麻烦。”

  路豪显然不想让他搅和其中:“你不是他最好的兄弟吗?竟然好像很不相信他。”

  “适当的时候他会和你摊牌的,但愿你更了解他,希望你成功。”他说完就走了。

  赌室里,熊振新已经四平八稳地坐在牌桌上,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问了个一清二楚。陪在一旁的陈菲像个正室夫人,自始至终连眼睛都不抬一下,好像前几分钟被摧残的根本不是她。局面似乎很明朗,江景晨左看右看,尤其看到向他表露无辜的章玉,已吃透了七八分。他停在熊振新身后,一面看看他手里的牌,一面揣摩着说:“哥不能不给路豪一个大面子,这倒是施压的好时候。”

  熊振新不屑一顾的神情是质疑人是怎么来的。

  他压下心头的不舒服:“我想哥在乎的最终结果在路豪身上,不会太在意怎么达到这个目的。”

  对于此事,熊振新再不发一言,像安抚宠物似的在陈菲脸上狠咂了一口,自顾开着下流的玩笑,搂着她去找路豪会面。就在擦肩而过的一刹那,陈菲肆无忌惮地瞪了江景晨几眼,这几眼叫他收回了抬起的步子,到了嘴边的主意全不见踪迹,跟遭了雷劈一般。

  夜有些深时,陈菲趁别人都去忙了,把正要回去的江景晨堵在办公室里面,极不服气地说:“你其实都是为了自己,路豪不来这交易就做不成!”

  他不屑于做解释。

  “出了这个门你想洗也洗不清,我俩今晚在这里勾搭夏宛倒是无所谓的,反而你的大哥那里有十张嘴也别交代得清。我发誓就算我不能将你怎样,也必将倾尽全力,让你空忙一场!”她再靠近些,看他不敢再动,戏语道,“当然,你也可以另作他选,来个真的!”

  他思量了一番,伸手将她推开:“我只能说,你想做什么随便!”

  “你确定?”戏弄的快感在她眼睛里泛滥。

  他直接上去拉开门:“吹枕边风的时候,就说我眉来眼去地勾引你,但千万别说骗你到这种地方占便宜,那会不太可信!”

  “你给我等着!”

  陈菲气了一阵,跑到酒吧找慕天诉苦去了。

  夏末终于被几个壮实的男人扔出了赌场。为了弥补损失的赌资,路豪直接答应了熊振新的要求,承诺帮他得到燕湖小区的地皮,他答应的时候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他以为事情总会靠着一些小聪明蒙混过去,就像上次用蒋副局长填萝卜坑是同样的。但熊振新不怕,他可以慢慢拉他上钩,用不着现在撕破脸皮。

  眼前的紧迫似乎暂时得到了解决,但夏宛总不觉得稳妥。她善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夏末送走,她一见到他就坦白了这个决定,但弟弟不肯答应。

  “再过三年,等长到我这样大再决定要不要到这里来”。

  姐姐喋喋不休,倒好水喊弟弟洗脚。当弟弟垂头丧气,把盆中的水打了满地时,夏宛从被子里摸出一部手机给张浩天拨电话。

  “张队长,我遇到了难题,想来想去只有您可以帮忙是这样的”她将弟弟的到来所面临的问题讲给他听,“能去附近的乡镇读书是最好的,方便照顾,又不会被他们打上主意您说一定会帮我的对吗?您在那边有朋友,这真是太好了我请求越快越好”。

  她打完电话,又把手机塞回床头。

  “啊,你还是要我上学呀?”夏末耷拉着脑袋,一头扎到洗脚盆上去。

  “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你的学费、生活费我都会靠自己去挣,但愿你明白我的好意,不要再辜负姐姐!”

  她将地板擦出干净的一块,将就打起地铺来。还没等她弄好,夏末一骨碌躺了上去:“我要自己养活自己!”

  夏宛停下手中的活儿,说:“你怎么养?靠赌吗?他们把你拉进赌局就是为了控制我,路豪帮得了我们一时却帮不了长久,而且熊振新一向都在他身上打主意,我们连累了他。我还欠下了不该去欠的人情,都不知道怎么偿还,事情本来就已经够乱的了。”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反正都是自愿的,又没人逼着!”

  “你把你姐当什么人了?再说江景晨不是那么好惹的,我躲都躲不及,恐怕他帮我的时候就已经想好怎么让我偿还了。我必须尽早为他做点什么,可我能为他做什么呢?他真的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这真让人头疼,我得好好想想!”她变得很清醒,睁着泛着水泽的眼睛,读了读新收到的信息说,“小末,事情有希望了,一两天之内你就可以去南江县近郊上学了,那里也没同学认识你,你就是装也得给我装个好学生——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真该好好谢谢他。”

  “什么人?”夏末一骨碌爬起来。

  “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乱说!”她和衣躺下,准备好好睡一觉。

  夏末索性卷了毛毯滚到床上,推推她:“搞得这么神秘!”

  “还这么皮,要是妈在准说:‘端盆水洗院子去吧’,叫你一天都有得玩,免得你胡闹起来,让人一分钟也不得安宁。”她一边骂一边凑出被子给他。

  “她在,她在准又是说:‘女孩子家没文化嫁出去也得受气’,小时候的事我记得不多,但记得你上初一那会儿,她一边给你梳头一边问:‘喜欢上男孩子了吗’,哪有这样当妈的,早早就跟孩子讲恋爱的事。还常常给我们读些描写爱情的书,她讲的那些故事都特执着,可现在谁还相信那些?‘小宛,成为一个有修养的小美人,你的王子会在将来的哪一天等着你,那时别因为粗俗吓跑人家哦’。”他模仿着女人温柔的腔调。

  夏宛笑到停不下来,顿时睡意全无:“你说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她那么爱我们,还是丢下我们走了。那都是因为爸爸,她是有苦衷的。”

  “姐,让我留下来帮你吧!求求你了!我们还像以前那样。”

  “傻瓜,我们不再是孩子了,这里也不是只有一个巫婆。夏末,若不是路豪的关系,我是要离开这里的。悄悄地别说话,你是我的弟弟,应该了解我在这里经历的一切”。

  夏末开始以严肃的神情倾听那些灾难,从不幸的遭遇,到不幸的恋爱,以及与陈菲爱上同一个男人而反目成仇。这些夏宛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他在黑暗里看着姐姐就像看着从沙漠里逃生的陌生人,因为那么多不寻常的经历而变得有些不同。直到后来他的神思从另一个世界回来,认清眼前躺在身边的的确是姐姐便说:“我要替你讨回公道!”

  “这不是你现在的力量可以做到的,因此我只希望你安然无恙!你的快乐是以后美好的生活,而我的快乐还在于我关心的人,所以你去读书,我留下。”

  一夜想着姐姐身上发生的那些事夏末睡得很不踏实,当黎明的曙光照亮了屋子,帷帐里才传出了响亮的鼾声。

  大中午的敲门声让梁晓特别反感,她拉开门见是个礼貌的年轻人,就拿他开心道:“这么早,是来找姐姐的还是找妹妹的?”

  路豪躲开她,向屋里望去:“我找夏宛!”

  这时,夏宛已经翻身冲他微笑了:“这么早?”

  “一起床就着急过来,还不是担心你!”他倒是有些情绪在里头。

  她又笑了,静静地望着他。

  他隔着熟睡的夏末,在夏宛耳朵边上偷偷说:“我还,还想你了!”

  “要上来吗?”她冲梁晓耸耸肩,爬起来腾出一块空地方,向他伸出了手。路豪没有听从,反而叮嘱她:“下午四点我在老地方等你,打扮漂亮点儿!”

  “有重要的事吗?”

  “这次不同以往,没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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