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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搀扶

  回到宿舍,钻进帐子里,夏宛难以平静,她能想象更多的刁难、更多的不幸,却想象不出一个更棘手的情况。张浩天带她去了戒毒所,那里的警官不止一次地告诉她,必须远离酒吧这样复杂的环境。她又何尝不想离开,何尝不想让自己的人生有个新的开始?然而,就像上次一样,就像她所预感到的危险那样,他们仍旧来了,像幽灵一样晃荡在她的周围,她永远都别想逃开他们的视线。这样一来,她的前景更加难以预料,这使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想起了张浩天,想起他忧心忡忡的面孔,就像被什么事锁起来,一不小心就弄得触了电一样。他的抬头纹很深,像滔滔的波浪;耳鬓的头发也开始发白,看上去足有五十多岁。昨晚他关好审讯室的门,跟她讲了一个埋藏在心里的故事。

  “孩子,你应该听说紫狐酒店死过一个服务员。”

  “听说是四年前的事情。”

  你不了解背后的真相,不知道她的死隐藏着多少问题。看似她的死与他人无干,但事实存在很大蹊跷,绝不是那么简单。尸检报告记录,她不光脑部、背部有致命的摔伤,而且颈部、腕部有淤青,她死前不久与男人发生过关系。事发当晚,她的妹妹筱小含带朋友去找她,正赶上她去了客房。小含的朋友在宿舍等得很不耐烦,在她去上卫生间的工夫,自作主张去楼上找人,结果却看到筱雨露和一个男人在楼道里撕扯。她的朋友急忙下楼去叫人,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告诉筱小含,就被他哥哥硬拖了回去,第二天就传来筱雨露坠楼身亡的消息。我们推断,她的死是迫于某种外在因素,也可能她根本就不是自杀。

  当时的情况实在有些复杂,当我们刑侦二队介入这个案子的时候,死者的尸体已经火化,留下唯一的线索就是死者的内衣,但由于种种顾虑和不信任,她的家属始终不肯把东西交出来;同时小含的朋友离家出走,杳无音讯。这个案子最终以自杀定论,是因为筱雨露的一封遗书。

  关于她死前与谁发生了性关系,以及和谁产生了怎样的纠葛都成了谜。我始终觉得案件蹊跷,私下从未放弃过调查,即便为此遇到不少麻烦,我反而坚信了自己的判断。筱雨露的父亲对谁都不肯相信,只一口咬定女儿是被人所害,直到有一天他惨遭报复,旧病复发,含恨而终,他老伴儿不久后也自杀了。他儿子筱磊辍学回家,一次偶然的机会与我认识,才把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我,并拿出那仅存的线索。我找人拿去化验,结果却出人意料,与筱雨露发生关系的男子似乎存在于她的生活圈之外。我们最终把寻找的突破口放在了她所在的紫狐公司,对她接触过的客人一一作了调查,但最终都一无所获。

  “紫狐公司的经营者掩盖了大量的事实,使我们的调查陷入了僵局。关于筱雨露死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始终无法找到查证的突破口。因此案子只能被暂时搁置起来,一搁就是四年啊。这四年,我没有一天安心过!我是一个警察,查不清案子,不能还事实本来面目,我还算什么警察?这个社会总要有正道和正义,不然要我们这些执法人做什么?紫狐公司向来嚣张,干出无数伤天害理的事情,要是不能真相大白,还有不少人会深受其害!我们必须抓住他们犯罪的证据,将坏人绳之以法!”

  对这件事夏宛早就不陌生了,她现在回忆起叶子桐煞有介事讲故事的情景,没猜错的话他妹妹就是筱小含的朋友。那时江景晨坐得远远的,对自己又爱又恼,说到关键处,他毫不客气地打断,在如今看来都似有缘由。她实在没想到那揪心的故事竟藏着阴谋。

  他们很需要自己的帮助,但实际上她情绪低落,连受害的往事都不愿再提起,更别说关心一件与己无干的事。她被动地回答了一些疑问,这证实她能讲出来的并不比他们知道得多,除此无能为力。

  毫无疑问,不管谜团里是什么,熊振新、江景晨必然一清二楚;事情发生在李兆光一手掌控的酒店,他必然也是了如指掌。只是他们个个狡诈奸猾,必定会守口如瓶,绝不轻易提起半个字。她裹紧被子无心想着,不免为张浩天感到焦虑,他的那声“孩子”是绝境里最温暖的抚慰。几个小时过去了,夏宛仍旧心神烦乱,难以入眠。

  过了一会儿,夏宛掀开被子从被窝里爬起来,想结束这种昏昏然的状态。她拿起枕头下的一本书,正是路豪借给她的那本。近来接二连三的打击,使她每每翻开就神思抛锚,即便有心去读,翻不了几页就伤痛得要死。

  她翻到了第十八页,轻声念了起来:“亨德利骂他是个小流氓,再也不许他跟我们一起坐,一起吃饭了。而且他还说,再也不许我们一起玩”她搞不清“凯瑟琳·肖恩”和“凯瑟琳·林敦”,也不清楚任思远说的究竟是哪一个,就带着困惑读了下去。

  渐渐地,她沉迷在书中的情节里,忘记了身边的一切。

  一个下午在时间的流动中一闪而过。

  大家又开始起床,梳洗,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工作。夏宛接连打了几个哈欠,恋恋不舍地合上书,揉着酸酸的眼睛下了床。

  姑娘们并无人和她搭话,她做着自己的事情,等室友都走光了,才独自离开了宿舍。

  从侧门进去,穿过一段狭窄的走廊,便来到更衣室。夏宛换好工作服准备去大厅,碰到陈菲立在门口。见她出来,陈菲有满肚子的真相和愤怒要往外倒,一上来却变成了哑巴。夏宛没有理她,径直走自己的路。

  “当真就从此不理我了?谁也没落到好处,我们都深受其害,从今天起应该站在一起。”还是那又尖又有脾气的嗓门。

  夏宛没有回答,她所经受的又岂是谁能够明白?谁也不需要对方来明白自己走过的历程,错就错在爱过了同一个男人,彼此弄得伤痕累累,裂隙看似已无力弥补。

  陈菲又说:“这次扯平了,谁都不再欠着谁的!你等着,我会让他得到报应的!”

  见夏宛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她又去表演台下面找正在那里转悠的慕天说话:“你栽在江景晨的手里,没落到半点好处,别说就这么算了。我们应该来个真正的联手,让他不得好死!”

  慕天倒换了几次重心,听她发泄了一通,把衣角揣到怀里:“真想报复他?没准回头他说个软话,你又屁颠屁颠地围着他转,再拿我当个垫脚石!”

  “你知道姑奶奶被他欺骗的心情吗?我满腔的热情,满腔的爱,满怀往上扑,他一次次糊弄我,对我没一次手软!你知道我心里什么滋味吗?”她忍耐着绝望和痛恨,稀里糊涂地趴在他的右肩上,摩挲着他的衣服。

  “看来这次我们真是要绑在一起了!”

  “从今天起你不许再替别人说话,凡事要站在我这边。不管我叫你做什么,你都必须随叫随到。还有”。

  “嗨,嗨,这不成你私人用品了吗?我多少也是董事长身边的半个红人,以后干出点事来那也是时间问题,由得你这么呼来喝去的!”

  “都说了绑在一条绳子上,我自然少不了时刻支持你!”

  他逾越了先前微妙的距离,更近一些,顺势吻了吻她鬓角的发丝,看她不明意思地躲闪,情态微醉,说话的嗓门也变得绵软,渐渐有飘飘忽忽的感觉。

  “董事长最近应该不在,我怎么都没见到他?”

  “他在计划他的大工程!是你可以见得着的吗?”

  “你还不是一样!”她附和着他的迷恋,当他夸口说自己当然想见就见,熊振新就躲在自己的套房里的时候,她立刻边脱马甲边往回走,等慕天后脚追过去,她锁了休息室,再出来的时候,眉细腮红,格外动人。

  “干什么去?”

  陈菲没有回答,躲开他就走。

  此时,慕天已经完全感觉到了,她是有很重的分量,可以借着她往上爬,这正是他预期想要的,但是他的心思被勾起来,似乎又不情愿拿她换取名利。他急匆匆地跟到电梯口,拉也拉不住她。

  “有件事你还不知道,我今天就告诉你,你把我们骗来不到一个礼拜,我就和你的大董事长发生了关系,这个主管可不是那么容易做上的。我们就那么破天荒地撞上去,一个个喂了狼。现在,我还要更大的,我要让江景晨看看,我可以做到,不是他可以吆来喝去,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看着她就这么走了,把自己送出去,慕天憋着一肚子的火。他徘徊够了回去工作,没走两步撞到了夏宛。

  “这次你可逃不掉了!还敢骂人吗?你敢再往前踏一步!”

  她停住脚步,冷冷地盯着他。

  “看在波哥光临你很配合的分儿上我就留点面子给你。从今天起你必须随叫随到,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否则我见一次收拾一次,叫你在这紫狐没有丁点儿立身之处。”他点豆子似的戳着她的额头,“我说你听到没有?”

  “我听到了。”

  他很不满意,喊了几个人过来,对他们说:“就是她害得老子住院,以后你们没事教教她该怎么做人。”

  “来,哥哥们正闲着没事干,现在就教教你。”做头儿的平时恭敬她,但此时知道她已没了靠山,就把她拉到中间奚落,“看你有模有样的,怎么不干好事呢?慕哥把你弄进来,你倒反过来害他,你长什么心呐?”

  这个推她一把,那个推她一把,他们围拢上来,逼得她无路可退。

  这时路豪边喊边来了:“夏宛,你在那儿干什么?”

  慕天示意他们停下来,换换脚,晃了晃脑袋:“哟,路公子,男男女女玩猫猫,常有的事儿,别大惊小怪的。”当夏宛经过的时候,他又有些讽刺地说,“没看出来,你还有两下子!”

  两人出了门,一直来到有自然光线的地方。

  “你怎么又来了?”夏宛打破了沉默,“如果都说完了,还是各归各位吧!这是片坟地,藏着多少阴谋,它迟早会将活人吞没的。我劝了你多少回,早抽身,早抽身!你干吗不听呢?”

  他抛开了忧郁和低迷,突然道:“我以为你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孩,我甚至被你诚挚的爱所折服,可这都是骗人的,我想不到今天看到你的时候,会是这样的情景!”

  夏宛死死地咬着嘴唇:“他们在欺负我,这看起来真的很龌龊。我已经是穷途末路了,谁也不肯放过我,我随时都在等待报复,等待着他们糟蹋我的人生。我除了拼死一搏,让自己伤痕累累,就剩下俯首听命、自欺欺人。现在还有更棘手的事情,我想这里就是我的坟墓。可我还不想死,我盼望有一天能离开!我必须离开这里!”

  他愣愣地看着她绝望、痛苦,负气地告诉她:“我来帮你!”

  “你帮我的代价是什么,想过吗?我再次提醒你,别以为他们义气、豪爽、血性。不,他们从不做没有收益的买卖。”

  “如果你真的有委屈,以熊大哥的为人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她苦笑,笑那些罪孽,笑他的愚昧。

  “就算我不了解实情,即便熊大哥有责任,他主持不了这个公道,你也要相信真相总会大白,善恶总有因果。我一定会把事情弄清的,这不是为了你,我也不是你,我完全可以自保。”

  “不——”

  他捏紧拳头,兴冲冲地说:“至少我们的头顶是一片苍天!”

  “苍天!”她轻轻念了念,有所迟疑,但脸上浮起信任的微笑。

  路豪望向别处,不好再直视她深黑的眼眸,不好再迎着她不敢让人正视的目光。随后,他们回到大厅,在角落里找到座位,夏宛帮他拿了冷饮过来。

  “现在告诉我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能找些类似的书给我吗?我现在挺有读书的兴趣呢。”

  “没问题,”他继续引导道,“你后悔离家出走吗?”

  “不后悔!如果回到从前我还是会选择。”

  “还会来到这里?”

  夏宛知道躲不过:“让我做好心理准备,行吗?”

  之后,夏宛送走了路豪。

  下班后躺在床上,她又有了些希望,辗转难眠。一会儿想到自己,一会儿想到母亲。潘小海得到了她的消息,母亲如今在市里开文具店,仍旧没有自己的家。也正是在当下的心绪中,她恍惚理解了母亲的决定,不再怨恨当年的抛弃。潘小海遮遮掩掩,她也明白母亲开始了第三者的不光彩角色,记忆里那个温柔慈爱的女人渐渐变成了一个俗气的妇人。

  熄灯不久,她从被窝里爬起来打亮手电筒,又翻开了压在枕头下面的那本书,后来读得忘乎所以,仿佛飞到了另一个世界,暂时忘记了现实。

  黎明到来时,帐子上照出一个亮亮的光圈,而帐子里的女孩握着手电筒,趴在枕头上的书页里睡着了。

  接夏宛回来,江景晨直接去了办公室,他在那里闷了阵子,就叫来明强过问赌场的生意。赌场近来正有几件亟待解决的麻烦事,他一头扎在里面,大有不理其他的架势。

  大约过了三天,他从外面办事回来,在偏门外遇上夏宛。当时,路豪正站在她对面,把一个装满了书的纸袋递给她,说自己还着急回去。她道过谢,说个没完没了,倒叫他认真听着,不急着走了。

  “他既然爱她就不该去破坏她的家庭,指责她的丈夫——那个善良的人对她那么痴心,他们的感情又是那么好,可他却生生把人家给拆散,还把自己最爱的人逼成了疯子。”她在谈那本小说。

  “凯瑟琳·肖恩不是被希斯克利夫逼疯的,她是自己把自己逼疯了,她抛弃了自己真心喜爱的人,她违背了自己的良心。拜托,读书的时候多长点脑子好不好?我建议你回头再读一遍吧!”路豪看待小同学似的小觑她,竟无法自持地得意起来。

  “那最无辜的岂不是林肯——她的丈夫吗?还有,我就不明白,洛克伍德先生太叫人失望了,林肯的女儿多好,他怎么就没抓住?我可一直盼望写他们的故事呢。没想到勇敢的小凯瑟琳·林肯会投入那个粗野无礼的表哥怀里,还大有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意思”。

  “你真不了解作者勃朗特的用意,一个可怜人被扭曲,他摧残了世上最美好的东西;一个坏人被拯救变成一个天天向上的绅士,她到底要告诉我们什么?好好想想吧!读好书别只停留在表面!”

  江景晨咄咄地盯着他们,快步回了赌场。

  感情受挫,他便将心思转移到生意上来。自路豪出现,他就看出老大要将扩大地盘的想法变成实际,他暗暗谋划,准备抓住这次机会大干一场。以他看来要对燕湖小区那块地动手,除了寻求更大的庇护,还需要过硬的合作伙伴。拆迁有难度不说,乌德公司最能挑难挑的刺,而论工程质量鹏远建筑手段硬,要什么效率有什么效率,正是他瞄准的对象。

  当晚,他去赌场找鹏远公司的彭东。此人在鹏远有些位置,又是这里的常客,和他混得相熟。彭东赢了不少钱,十分高兴,邀他去酒吧消遣。

  “看见旁边那个小区了吧?要是在这块地上动动土,你说会怎么样?”路上,他指着远处的窗口对彭东说。

  “这还用说?只要这块地变成你们的地盘,那紫狐就是钉在江城这块钢板上的一枚铁钉。”

  “不知道你们周总有没有和我合作的兴趣。”

  彭东想到熊振新的无赖做派,推托道:“好事就想着我们?”

  “这次跟你们合作的是我,好处绝对少不了你们的。”

  “那再好不过!”

  前脚迈进大厅,江景晨不经意向卡座上望了望,顿时脸上漫过一层阴霾。在他视线所及的地方,路豪离开座位要走,夏宛急着对他说点什么,自始至终他们的脸上都挂着微笑。那种微笑在他看起来细雨绵绵,使他从来没有过地恨她。

  喝酒的过程中,他不动声色的平静里蓄积着一场暴风骤雨。

  “想不想找个正经点的玩玩?”他亲了亲怀里年轻女孩的脸蛋说。

  彭东立马来了精神:“你手上有货?”

  “得看你有没有能耐征服。”

  “你下手软,没弄成?”

  他顿时生气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两个女的一听抬P股就要走。

  “哪去?”他冲身边的女孩发火,并拨通了电话,“孙经理,我这儿有个朋友,你马上把夏宛给我支过来”。

  喝了一阵子酒,并不见夏宛的踪影,江景晨去走廊里看看。走廊上聚了不少人,熊振新、陈菲、夏宛,余婷也来了,真热闹。无疑,是孙眉促成了这个焦点。她在很短的时间内,把这件事告诉了余婷,她们以为这个障碍还未得到彻底清除;其次,她电话告诉熊振新他的兄弟在这儿,希望大家能在一起聚聚,也好借机热闹热闹,却不料被陈菲横插了一脚。她倒大度,甩手走了。可陈菲仗着有熊振新刚来的新鲜劲儿,能替自己撑腰,就跟余婷干上了。

  “哟,余姐姐,孟胖子没来吧,你在这儿凑什么热闹?”

  “他来不来有我什么事儿?不是江哥在这儿嘛,他在哪儿我一般就在哪儿。”

  “听董事长说他可把你送给孟胖子了,这还真是太有意思了!闹了半天你就是个生活用品嘛!”她说着笑起来。夏宛本来路过,看她挽着熊振新,明摆着非同往日,不由放慢了步子。

  余婷被惹毛了,冲着陈菲直喊:“他就是说说,你以为会来真的吗?到现在可离不开我呢。你不是在追他嘛,这追不到又改主意了?”

  “我是改主意了,我觉得熊董比他更有男人味儿,怎么了?这还得请示你吗?”

  熊振新很不高兴,逮着余婷就骂:“你上这儿干什么?我发工资不是白养你们的,该照顾的生意谁照顾!”

  “不是江哥叫我嘛!”她看见江景晨出来,这次可得了势。

  这边本来窝着火,正无处发泄。

  “我叫你了吗?吃饱了撑的在这儿玩猫腻!”

  余婷抹起眼泪来,可把陈菲乐过瘾了。

  “好了,好了,回去照顾生意吧!是我叫她来一趟,一招呼朋友就给忘了。”江景晨替她打完圆场,看见夏宛只一门心思地盯着陈菲,对其他无动于衷,更看不到他身边的女孩,不禁失望之极,“大哥,我招呼好朋友,一会儿过来。”

  陈菲趾高气扬地挽起熊振新,挑衅地瞪着江景晨。夏宛上去拽住她,压低声说:“你疯了吗?”

  “说的竟是傻话!”见她还搭理自己,陈菲不禁喜出望外。她先打发熊振新进去,就回来理会夏宛:“怎么又理我了?”

  “你应该知道他是什么人,他做的那些事你不清楚吗?”夏宛去阻止她,不想看她被爱情蒙蔽了双眼,最后做一个错误的选择。

  陈菲一会儿难受,一会儿开心,就悄悄说了个秘密:“没事儿!刚来的时候,我去找他讨公道,早就被他强奸了!多一次少一次没关系的!”

  夏宛惊得往后一退,什么也说不出来,那时是为了给自己讨公道,当她终于对发生的所有明白过来的时候,陈菲已经回那个恶人身边去了。她急着去推门,却被江景晨生生拽了过去。

  “她跟你说我什么了?”他抓住她问,“她是不是一直在跟你说我的坏话?”

  “没有。”

  “终究还是你喜欢上了别人,你想继续欺骗我到什么时候?你觉得这样说才容易甩开我,名正言顺地跟他在一起吗?”

  “对的。”

  “到底还是承认了,因为你没办法蒙骗别人的眼睛,你还要让别人来接受这种关系,是不是?”他又冲她吼起来,“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

  “是你硬要吻我的。”她希望能够尽快翻过这一页,哪怕是更猛烈的暴风雨。

  他惊叹地点了点头:“你为什么不拒绝呢?可怜,受人欺负,无依无靠,这些是你的理由吗?”

  她根本不想再谈下去了,不想再挖开自己的伤口,一点点给他来舔食,便尽可能平静地问:“你叫我来干什么?”

  江景晨一把抓过她,逼近这张让他无法忘怀的脸,恨不得剖开她的心来看看清楚。正逢此时,彭东从里面出来。

  “就是这个女人喽?模样很让人心疼嘛!”彭东强拉她进包房去,还说,“疼都来不及,我就没那坏脾气!”

  江景晨疾走了几步,恼怒地盯着房门,没过几秒钟跟脚进去。

  彭东将夏宛按在座位上,硬要请她喝酒,夏宛不同意由不得她。他一进来,夏宛更是惊慌失措,急忙退到屋子里面,如临大敌。

  “别理这号人!我们喝我们的!”彭东上去拉拉扯扯,还把手搂上去,亲热得不得了。夏宛推也推不开,又是喊又是骂,后来打他也无济于事。

  “不许碰她!”

  一开始江景晨还忍耐着,但是彭东完全没听见,竟越发来劲。随后,他借着一肚子的火,抓住他的衣领把他甩开来。

  “江景晨,你发什么神经?”彭东凶道。

  他如狼似虎,反而三两下将他撂倒在地。彭东爬起来,气呼呼地往外走了。等江景晨冷静下来,夏宛早跑得无影无踪,包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路豪等来等去终于等到一帮室友到了酒吧。华大的分校本来就离江城不远,这帮同学逢周末一起过来,看他送书这么勤快,近来又老往这里跑,猜测是有了情况,就合起伙来审他。这一审知道了夏宛的名字,索性心血来潮,顺道一睹她的芳容,好满足一下好奇心。路豪横竖磨不过,只好答应了。

  “我们真没什么事儿!你们可别胡说!”

  他把他们安顿好,就去大厅里找夏宛。他很客气地问了小卫,小卫欲言又止,指指卫生间的方向,说不清别扭还是有些不习惯。

  洗手间是一片不规则的空间,中央有个多边的圆柱,绕着柱子装满了洗手台和镜子。夏宛捧起流水反复拍在脸上,难受够了就用衣袖沾沾脸上的水,转身走下台阶。

  “噢!”她惊魂未定,险些踩到路豪的脚。路豪当即用微笑掩饰了些许情绪:“还在想洛克伍德先生?”

  她忧伤的眼睛里写满了困惑。

  “那些个先生要是疯起来能把金贸大楼给拆了,这不既然出来一趟,就不急着回去。还说真江湖就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没,连我都佩服得没话说。”他兴致勃勃地形容完,愤怒又满心忧虑地问,“是又受欺负了?”

  “我最好的朋友陈菲她和熊振新在一起了,他曾经曾经他比我们的爸爸小得了多少?她怎么能向他投怀送抱呢?说什么江景晨拈花惹草,反过来要我好看?我感到灾难要再次爆发了。”

  “不是还有我在吗?连我都能陪你渡过难关,你又怎么能望而退却呢?”他直愣愣地盯着她,仿佛感到了同样的窘困。

  “我必须坚强,我以前很坚强、很勇敢的。”她勉强笑了笑,又有了些信心。

  他们对熊振新是否等价于仇人,以及陈菲的问题争执了半天,不觉来到那些同学的身边。

  “大家可不知道,这路豪为了媳妇儿,小命都不要了,整个儿一个英雄救美!让人不佩服都不行。”从前露过面的张同学滔滔不绝,“别较劲!你媳妇儿在这儿,闹就难看了点!”

  “再敢胡说!”路豪当即不干了。

  夏宛早挂不住了,脸上越发娇红:“我哪配得上他呀!”

  “那哪是配呀,简直太配了!”

  当夏宛招呼好大家,准备出去忙碌的时候,张同学大呼小叫起来,原来他发现夏宛的脚擦伤了,流出了血,大概是刚才被纠缠时弄伤的。

  路豪大惊失色,抓住她受伤的脚端详起来。夏宛没能收回脚,就那么被脱掉鞋,抓在他手上。

  “不碍事!”

  “很疼吧!”路豪小心擦掉血痕,神色始终处于紧张之中。

  夏宛咬住嘴唇,没办法面对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更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赤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抱在腿上。

  “哎呀,我们的才子关心起女孩子那也是一套一套的!”

  “会不会肿起来呢?”他像是没听见,一抬头看见她一副窘态,才察觉自己忽略了男女有别,顿时很不自在。

  “我自己会处理的!”她火速穿起鞋,转眼溜得无踪无迹。

  他本来想跟出去,走到门边又返回来,浑身别扭透了。

  那天之后,路豪有段时间都没有来找过夏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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