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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姐妹反目

  新来的出品员在拿大块的软布擦一个透明的玻璃杯子,夏宛出神地看了很久。

  “我能帮你擦吗?”

  “呶!”他抬起有神的眼睛,刻意瞄了她一下。

  她细致地擦了一阵子,放在灯下照了照,把杯子递回去。

  这时候,一个服务员告诉她外面有人找。

  夏宛走到门口,看到了江景晨。他站在不远处,手里夹着烟,正扭头盯着她,那目光有几分穿透力。她迟疑了片刻才走上去,不抱希望地站在那里。

  “早上想说什么?”

  “没什么。”她不想丢掉全部的尊严,更不期待他能够明白。

  江景晨抬高下巴,冷傲的目光中有负气、有怨恨:“没什么?那好吧!”

  “你让我满脑子都是那些可怕的经历,除此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我打了你,这不应该,但是那种情况我做不出别的”她看他丢了半支没有吸光的烟准备走,就不再说下去,只是呆呆地等待着他离开。然而,当她把头低到胸上,强忍着心头的难过,他又一步步走回来,让她捂着嘴说不出话来就这么静了会儿,连抽搐的呼吸也没有。

  “你倒比谁都冤枉!”他抓起她的手吻了吻,极为矛盾的神色。

  “我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

  “你该憎恶粗鲁,这多有理呀!”他捧起她的脸细细端详着,又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上揉弄着,好似她是让人放不下的孩子。

  夏宛呜呜咽咽地抱着他,好久都不肯撒手。

  出出进进的客人,以及门外的黑西装都向这边行注目礼。金亮小跑出来,看到这幅光景有些纳闷,他怀疑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

  江景晨摸出一把钥匙交到夏宛手上:“拿着这个,晚上在我房间等我。”眼前人泪眼汪汪的可怜模样使他不由又吻了吻她的额头。

  去赌场的半道上,江景晨遇到李兆光,想起前些天发生的事情,不禁大为气恼。

  李兆光见他不悦,上下打量着他:“行啊,要不都说我们江老板风流倜傥,这往怀里扑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漂亮,碰上难办的事儿还是老弟有办法。”

  “别跟我打马虎眼儿,咱们兄弟一场摆开来说,夏宛跟我那是怎么一回事,你想钱想疯了,竟然在她身上打主意!我今天把话放这儿,你要再敢动她一动,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哟,看她为你挡刀心软了?哪个年轻的时候不发情?虽说我干这个,倒也明白。我原想老弟也是洒脱之人,倒忘了这年轻的劲头,总难免会在女人脚下栽跟头。”

  “你少来这一套!你不惹我就罢了,若是跟我过不去你我没话可说。”江景晨本不想闹不合,又放软口气说,“老哥应该知道,夏宛她是个心气高的女人,跟你要的人天差地远,你就替兄弟担待些,别再打她主意了,她是我的人!”

  “瞧这说的见外话,早知道你来真格的,让谁去也不让她啊。”李兆光也不好给脸不要脸,肚子里更明白得罪谁还是不得罪他的好。

  大约十一点的光景,江景晨着手安顿手头的事情,打算早点回去。他站在走道里嘱咐明强的时候,李烙赶来神神叨叨地说了几句,就见他抬脚往门外走去。

  那扇暗门外的娱乐室里东西扔了满地,墙角的存放柜已空无一物。陈菲被看门的朱香拧住了胳膊,边哭边向里面叫骂:“江景晨,你个混蛋,你给我出来呀!你他妈是缩头乌龟吗?只有耍女人的本事?”

  江景晨一走出来,看到这幅场面,听到这番话,放肆笑了起来:“怎么,那天玩得不够尽兴啊?那家伙很会玩的,而且他是什么身份,你该把他迷倒了才对呀!”

  “你混蛋!”她用力挣脱,却被扭得更牢了。

  “女人,尤其是好看点的女人,这副样子最为瘆人!”他瞅瞅满地狼藉,不耐烦地说,“放开,放开!”。

  朱香刚一松手,陈菲就扑了上去,好在被旁边的小兄弟拦下。

  “你太狠毒,竟然这样对待爱你的女人!你不是人,就算死了也得叫狗吃了!没有人替你收尸,你这个冷血心肠的魔鬼!”

  江景晨支开两个小兄弟,走到她面前:“实话跟你说吧,这是老大的意思,我得服从,你也得服从,要想混就是这样的规矩。”

  “可是你,利用我对你的感情欺骗我!”

  “感情?你我存在什么感情?女人都想要一个体面有钱的男人,这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

  顿时,她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旁边的伙计都过来揍她,被江景晨制止了。

  “到此为止吧!”

  “不行!”她死死地揪住他的衣服。

  “你这像什么?”

  “我不管像什么,反正你别想就这么了了,除非你让他们打死我。”

  “你直说吧,想怎么样。”他拍拍她的脸,使她觉得有些疼了。

  “你耍了我,不能就这么算了。”陈菲的口气软下来,手上却更有劲儿,缠得他走也走不脱。

  这种情景多少让别人看了笑话,他有意把嘴贴到她耳朵上,有点腻味地说:“咱俩去外面,行吗?”

  陈菲这才松了松手,一路招摇走到他康乐部的办公室。

  一进房门,她疯狂地亲吻起他的下巴、他的胡楂和他的嘴唇,还主动解开他的衣服,想要勾起他的欲望。她情不自禁地粘住他,去迎接他的放纵。

  自始至终江景晨木然地站着,接受着一切,对于他这样的男人,游戏一个女人未免过于简单了。他吐了一口气,在她身上寻找着,像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享受这顿唾手可得的美餐。他草草亲了她一下,随即脸色变了:“我还有急事,以后有得是时间!”

  “你别想再耍我!”她顺势倒上去,把他压倒在桌子上,热烈地亲吻他。但就是一有这个举动,他便突然翻身,飞快扣好衣服:“我真的有事,要不然我找个人陪你玩儿。你这回确实帮了我,有什么条件随便提。”

  “你把我当什么,你这个混蛋!”

  “算我没说。我真要走了,而且我没有一刻不想走,不是想离开你,而是没有一分钟不是在想回去。”

  “有女人在等你吗?”她极其恼火地嚷。

  “这个连我自己也越来越摸不清楚了。”

  江景晨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远远看见一个人走出自己的房间,看背影很像余婷。他几步上去打开门,向里面望了望。

  窗外灯影寥落,屋里黑漆漆的,依稀可见夏宛倒在沙发上似乎熟睡。他打开壁灯,把她从沙发上扶起来。这一扶,她当即依偎上来,身上睡得暖烘烘的。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你不会明明让我等还跑去跟别人私会,对不对?虽然你是让我等了好久好久,也许真像别人说的有得是去处,但你总要遵守承诺,得回来见这个不好你也舍不得的人,对不对?”

  他自得地笑了笑:“是谁那么说我呢?我做事、应酬,满脑子可都是你。”

  “可人家说你有很多女人,这么晚还在外面,是要跟别人睡在一起!”她皱着鼻梁,撅起嘴摇摇他,“再差那么一点,我就相信了!”

  “要是不夸张你该早信了!我跟别人睡在一起,那我还用搭理你,还用回来吗?”江景晨将脸贴在她的脸上厮磨着,把刚才的坏印记都抛在了脑后。

  “我应该相信的人是你!我一个人来到江城,现在又没了朋友,除了你还能更信任谁呢?我觉得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我能感到你的真心,并听从它的召唤来到你的身边,只要听到你这一句话,我心里就踏踏实实,什么也不会管。”

  这样的话使江景晨隐约开始了自责,他捋着她脑后的头发沉默了。

  渐渐地,夏宛矫情起来,钻进他的怀里摇晃个不停,笑容也甜蜜起来:“不管你以前是怎样,也不管以后怎样,我想一直和你好好地在一起,你答应吗?”

  这使江景晨突然问自己:能这样吗?在这个地方恐怕不会。他很快否定了这番憧憬,不管现在他有多么离不开这个女孩子,但现实总归是现实。退一万步讲,就算会,他们会怎样生活下去呢?

  “怕是你迟早要飞,这儿只是你临时的巢。”他鬼使神差地说了这样的话。

  她眨着疑惑的眼睛:“我不会飞的,只怕是你,你是什么意思呢?”

  他很有兴趣地看着她,刚要张口回答,就被一阵放肆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听到陈菲在外面撒泼。

  “这个疯子!”江景晨随口骂了句。

  “只有惹火了她才这样的,别伤害她!”她跪了起来。

  “只要她不嫌累这门还凑合敲一阵子。”他向她伸出手臂,“来,我们进去,去舒舒服服地躺着。”

  夏宛怯怯地摇摇头。

  “都由着你!”他进屋抱了被子,边走边打电话,叫人把外面的泼妇弄走,“找个房子锁着,叫她安分睡觉。”

  江景晨挂断手机,把夏宛揽到身边:“以后我天天陪你守夜,只要你来,我睡得踏实。”

  “真的吗?”她欢喜地爬起来,感动得不知说什么。

  “那还有假!”他给了她一个长长的吻。

  第二天早晨,疯狂的踢门声又把他们吵醒了。江景晨从被窝里爬起来,一把拉开门,冲门外的陈菲吼道:“要死啊,活得不耐烦了?”

  “你叫人做了我好了,这么折磨着还不如死呢!”她向卧室的门望去,并抬脚往里走,但被他拦住了。

  这时夏宛已经穿好拖鞋,挨着垂下来的被子站在沙发旁,她似乎有些紧张,就像干了什么缺德事儿似的。

  陈菲一看见她,眼睛里就燃起烈火,整个人像要爆炸。她试图扑上去但没有得逞,江景晨根本不会叫她靠近半步。

  “你可真有本事啊!看你正正经经的,原来是个骚货,你学的是什么狐媚之术啊?赶明儿把你弄到鸡窝,给那些小姐当教练吧”她越骂越不堪入耳。

  夏宛也不还嘴,站在那里就是茶壶里煮饺子,有口倒不出!

  “给我马上滚出去!”江景晨怒斥。

  “就不滚!你杀了我呀!你叫人杀了我!”陈菲情绪失控,精神达到了崩溃的边缘,五官放大而使人害怕。

  “你别这样!都是我的错,我不好!”夏宛急得团团转。

  “装什么装,披着羊皮,厚颜无耻!”

  江景晨铁青着脸轰她出去,她撕扯起来,又是狂笑,又是诅咒。她忽然从他手里滑脱,猛扑上去,劈头盖脸就打夏宛。夏宛连防备也顾不了,只管护着头和脸,难过得要哭:“我们彼此相爱,这没有错的,你干吗要苦苦相逼呢?”

  “去他妈的相爱,昨天晚上他可是在我手上的!”

  “你给我放开!”江景晨越是分解越不可开交。

  “一边待着,让我好好教训她!”她把对他的恨发泄在夏宛的身上,一闭眼就揪下一撮头发来,她看着手里又黑又粗的断发嗤嗤地笑个不停。

  就是这个举动最终把江景晨激怒了,他把她摔在门上,之后又抓起来摔下去,摔得她几乎晕厥。夏宛吃惊地看着他的所作所为,呆若木鸡。

  陈菲无力地将头靠在门框上,用交织着泪水与仇恨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她为之不顾一切的男人。她的双手从头上滑下来,沾满了新鲜的血迹,她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顿时灰色花纹的墙纸上留下了一片片醒目的鲜红。她恶意一笑,看了看夏宛哀伤的脸:“别以为你赢了,我能脱掉他的衣服,就能跟他上床。要消受你这种女人,昨晚的事他不会说半个字。”

  江景晨抓起她的衣领,举起了拳头:“再敢胡说我揍扁你!”

  “够了!你要是还想打她就拉到你们幽会的地方去,我不想看见!”夏宛极其痛苦而举着一只支撑不起的手。江景晨气哄哄地扭回头去,见她靠在沙发扶手上,双手捂住脸,忍受着这场闹剧带给她的撕裂。一时间他松了拳头,自责地望着她,似乎体会到了同样的难过。

  “呵呵!”陈菲傻笑。

  楼道里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是金亮和方圣龙。

  “哎,还真不要脸了!要是缺男人,上李哥那边去呀!”看她们相残,金亮确实以为过瘾。

  “呸,小心摸不清河水栽跟头!”

  江景晨心有余悸,上去查看夏宛的头,才发现因为有手护着头皮并无大碍,便按了按她的肩膀,想让她振作一些:“圣龙,你送她回去。”

  夏宛惭愧地看了看陈菲,就跟着方圣龙走了。

  人一走,江景晨取了纸巾擦了陈菲头上的血痕,道:“你说你不过是揪下了她两根头发不就得了嘛。但是,你应该清楚在我这里撒野少不了要吃亏。我希望你不要再碰她,我可没她那样的软心肠。”

  “我偏不!”她的嫩脸扭动着。

  “哼哼!那我就没什么甜头给你了。快滚吧!”

  走出不远,方圣龙向夏宛搭讪:“姐,没事儿吧?要不要我扶着你?”

  夏宛有些震动:“别叫我姐,我有你大吗?”

  “难不成谁给我胆敢叫你妹吗?不然我叫你嫂子吧!”

  她更惊讶了:“少拿我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啊!这代表着地位嘛!我叫个嫂子又有什么?”

  “噢,那你也不能叫我嫂子。”

  他们正为这个问题讨论,路豪和章玉迎面走过来。路豪浑身透着青春活力,总像阳光扑进了窗户里。

  “喂,小夏同学。”他有些腼腆。

  “这么早,你来干什么?”

  “熊董找我有点事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顺便跟熊大哥说说。”

  “没,没!”她忙说,“回头见!”

  他走出几步,忽然大惊小怪地叫了一声,就从怀里掏出一本书,跑回来交到她手上,说:“前天我去图书馆随手翻出来,今个儿过来顺便带给你看看,凯瑟琳就在里面。”

  夏宛沮丧的脸有些惊喜,摸着封面上“呼啸山庄”几个字,有点激动地说:“太好了!”

  “你对书有兴趣?几百万字你看得了吗?”他很不相信地说。

  “我上学的时候可是书迷,只是除了学习没有多余时间,好多想读的书都没有读过。”

  “那你就应该上学喽,干吗这么早就出来混?”他要走时,有口无心地丢出一句,“噢,是没考上吧?”

  她感觉被戳到了心口上,很没面子。他回头愣了一下,便也走了。

  夏宛回到宿舍刚洗罢脸,章玉差人来叫她。

  “路公子点名要你,熊董叫你去陪一下。”

  里面的床咯吱作响,有人在翻身。她不想被误会,就说:“他刚刚借书给我,想必忘了催我早点看完还了呗。”她想他又不是坏人,便简单收拾一下,随后就跟着去了。

  夏宛可不是第二次走进熊振新的房间,从前发生的一幕如今还历历在目,那时江景晨一走了之,她的脚扭伤了,动也动不得,熊振新对自己为所欲为。

  “你可真有眼力啊!我跟你说夏宛这个模样可是数一数二,但是她清高,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对你最适合不过了。”熊振新高兴得跟得了儿子时没什么两样。

  路豪难为情地勾了勾头:“瞧你说的,不是你非要给我找个人来吗?我和她聊聊而已。”

  “聊聊就聊聊吧!”熊振新嘴上打哈哈,心里想:你就是想干别的有人也不答应!想到这儿,他不由猜测,这老二干吗非要看上这个女人!

  路豪看夏宛很少言语,以为她在老板面前拘谨,就和她先去了餐饮部。熊振新今天高兴,说什么也要招待他吃一顿。

  餐厅里没有别人,夏宛趁这工夫忙说:“他坏着呢,我劝你离远一点儿。我不知道他拉拢你有什么目的,但我知道和他混在一起准没有好事。”

  “不会有什么目的,我相信熊大哥是好人!”

  “好人?他要是好人那天上就没有日头了!”

  “看人别那么狭隘,你可不知道,我被几个小混混追打,撞到他车前,他看不惯就出手救了我。他这人挺豪爽,每次我要谢他,他都说我是穷学生,硬是自己掏了腰包。别看他说话有些粗俗,也有些生意人的世故,但大道理都是对的。今天他说想通过我认识叔父,我觉得这也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

  夏宛搞不懂,像遇到死结:“他们做的可不是一般的生意!”

  “也没什么不一般,有些事在我们国家不合法,在某些国家却是合法的。西欧国家的原始资本积累一部分还是在掠夺中完成的呢。有时候没有牺牲就没有社会的进步!”

  “你说得好简单啊!每个人的牺牲都是活该,资本掠夺疯狂而血腥,你能对那么多贫民的流离失所熟视无睹吗?”她执拗地争辩着。

  “我哪是这个意思呀?”他甘拜下风,老实告诉她,“我们系里的老师搞了个课题,叫《社会边缘的灵魂》,我是学社会学的,对这个相当有兴趣,但苦于对社会知之甚少。我抽时间过来是希望能在这里有所收获!”

  夏宛不敢相信,看了他有几分钟才说:“两年前我多想过你现在的日子,可我失去了机会,我是多么羡慕你!你自以为的好人比你想象的要坏一千倍,他所经营的根本就是一个恶贯满盈的黑社会,你还是不冒风险的好!”

  “不。这是为什么,你一定要跟他过不去?”

  就在这当儿,餐饮部的经理把熊振新请了进来,陪同的还有李兆光、章玉等,后脚孙眉领着几个女孩子过来。

  极大的一个圆桌,熊振新坐在上首,旁边是孙眉,左边空着个位子,接着是李兆光;右边是路豪、夏宛,其余人随意坐下。餐前,熊振新和路豪谈得十分投机。

  “兄弟,这次哥哥的事全都靠你了。”

  “没问题,叔父待我就像父亲,这点事他不会不答应的,又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事。”

  “爽快!办成了哥好好谢你,要钱要美女随你挑。”

  “看你说的,熊大哥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等你毕业了就来我们这边吧,做个经理什么的,反正比我那帮人有学问。工资你要多少我开多少。”

  “我学社会学的,对社会教育这块感兴趣,过来能做什么呢?”

  “那你就教育教育我这帮员工,把他们的素质都提起来。我这儿有保安部、后勤部,再开一个教育部,专门提高职工素质的,怎么样?”熊振新说得跟真的似的。

  “那你可是天下第一老板呐!”

  “你以为我是什么?别看我没上过大学,但什么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没有见过?”

  “我就佩服你这个!”路豪掉头看夏宛坐着无事,就问她,“你当年学习很努力吧?没考上是什么原因呢?不是还有三本、高职什么的,你就连一个也没上?”

  “没有。”她陷入了思考,如果继续上学,她现在会在干什么。

  “叫明强去弄吧,今天非来不可!”熊振新扯着嗓子在一边打手机。

  路豪继续说:“是偏科惹的祸吗?”

  “要不是出了点变故,我怎么会坐在这里?”夏宛低声答道。

  他完全转过身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身份证、准考证都丢到茅坑去了,后妈缠着跟我吵,我都蒙在鼓里,还以为总能找到,我就是那么笨,不知道去找学校,找老师好了,别问了,别再勾起我的伤心事了,我总是这么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怕他打破砂锅问到底,夏宛索性一次说完,趴在桌子上不理他。

  你的父亲呢?你一定很憎恨他们,你是由此被社会抛弃,沦落到要讨好别人才能生活吗?他十分激动,很想问这些问题,却没有胆量。他之所以被冲昏了头脑,是因为突然觉得她就是他要找的人,他可以通过她完成自己的论文,乃至继续自己的理想。自从一年前不知厌倦地说服一个失足少年,最终帮助他远离胡作非为,他就想要拯救更多迷途的人!他坚信自己是对的,以此为未来勾画一个充满意义和激情的蓝图,并把它作为自己的理想和事业。他从未说出这个秘密,知道不会为旁人所理解,因而越发以为自己与众不同。为此,他热血沸腾,越来越想要付诸实施,而夏宛的经历恰恰符合了他的期待。

  接下来,在别人埋头闲聊的时候,他前所未有地关注起夏宛。

  “在地球上生生不息的人类实际跟蚂蚁、虫子一样,都是渺小、不堪一击的动物。他们努力地生活,为了吃得好,穿得漂亮,无非只是为了活着。他们看不到别人,看不到更大的天地,看不到人生更多的意义;他们被限制在自身的圈子里,斤斤计较,进而苦闷挣扎,出卖灵魂,甚至做出危害他人的事情。有些人本身就是个悲剧,由我们还不够完美的社会塑造而成。”

  她开始听这些有点尴尬,后来觉得有点道理,便微微一笑。

  服务员端上第一道菜报了菜名,随即一道又一道菜让人应接不暇。

  “我们要学会理解,而不能凡事都存着恨意,存着报复的念头,那么到头来我们一个人的力量改变不了他人,倒把自己给扭曲了。人生就一次,一个人有病痛,有灾难,甚至是死亡,在旁人看来跟一片叶子枯了、碎了没什么两样,但对于他自己活着只有一回,麻木、变味,才是生命体最大的悲哀,活得没有尊严,没有底线,没有追求,形同猪狗,你能说他不是个悲剧吗?”

  夏宛一直没好意思打断他,就在大家都举杯的时候,她连忙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他才恍然明白过来,慌忙和熊振新碰杯,至于之前他致了什么酒辞就一无所知了。

  “所以你想,青春多短暂啊,是不是应该抓住时间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比如,创造自己的生活啊,实现自己的梦想,付出真诚的感情,让自己得到真正的快乐。而那些繁华、那些争夺,都不过是浮云,它是不实在的,它并不真正属于我,它会因为我不再年轻而抛弃我。你说呢?”他喋喋不休,像演讲那样,这时候他才显露出骨子里的自己,激昂,火热。

  “是有许多事情等着要做,可是就像你说的,环境限制了人,没有办法。”她像是都听进去了,开始思索着。

  “你不觉得这是借口吗?浮华的东西在扰乱你的视线,金钱还在诱惑你的灵魂,它们叫你不能脱离病态的生活。”

  如果现在给予自由,她想自己大概不会离开。可是要一辈子只活在爱情中而抛却了其他所有吗?她陷入了重重矛盾之中。

  路豪以鼓励的眼神期待着,不再说下去,他认为沦落的人需要时间才能走出内心的阴暗。

  似乎有人进来了,他们都没有发觉。

  “爱情和友情发生矛盾的时候你会选择哪个?”这是一个已经不需要讨论的问题,夏宛之所以提出来,是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爱情和友情不会永远发生矛盾的,除非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爱情、友情!”

  她受了不小的启发,释怀一笑,帮他夹了几样菜在碟子里。

  几个女人受熊振新的暗示上来向路豪敬酒,夏宛连忙把凳子挪到一边,这下才发现空位上已经有了人。江景晨靠在椅背上,看看她,又看看路豪,那种不满真是难以描述。夏宛知道他吃醋了,可她还在为早上的事赌气,就装作没看见,该说该笑照旧。他真是难解心头的郁闷呐,且不说她什么意思,那老大明明知道他不乐意,还把她叫来。

  那几个女孩一上手,路豪从脸红到了脖子根,把那些道理忘了个一干二净,早败下阵来,乖乖喝了一杯又一杯。

  “来迟一步。我们还是第一次喝酒,不醉不归!”江景晨先是自罚,然后带着些不易窥破的情绪,连连相敬。路豪自以为还有两下子,谁知玩筛子拼酒竟远远不是他的对手,头一轮输个精光,翻出的三局也没赢什么,愣是没从他手里逃出去。没顾上吃口东西,酒精很快散布全身,他站也站不稳,才算领教了熊振新这帮兄弟的热情。他喝到后来什么也不记得了。

  几个女孩把他拖到客房去,他就跟死猪似的,被人煮了也不知道。夏宛本想跟着一起过去的,可是孙眉叫她回去,根本不让其他人插手。她看着他们离去,仿佛是目送他去刑场,自责又无能为力。

  “他都醉成那样了能干什么?”江景晨擦肩走过去没有停留。他还在和熊振新说另一件事情:“孟豹子真的会请我喝酒?”

  “你这次干得漂亮,他能不谢咱们?你就去,借着这个台阶跟他和好,以后我们好多事得用他们。”

  狼羊之舞。

  夏宛还别扭着,又怪他小心眼,更不想搭理他。他们就这么僵持着,存着对彼此的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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