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张忠良确实接到了老朋友陈文龙的电话。说起陈文龙,让他想起阿红,那次和陈文龙的生意忙不过来,田雨才叫了阿红去帮忙,张忠良和阿红喝得烂醉,酒后乱性,才有了他今天意想不到的结果。
久别重逢,老朋友分外高兴。陈文龙意气风发,他显然也知道张忠良已经离婚的事情,问张忠良:“兄弟,在贵州还好?”
张忠良笑着说:“托你的福,一切都好。”
陈总神秘地说:“这个单子田总也感兴趣,她听说我先和你联系了,就没再跟进了,你们是不是?”
张忠良凄然一笑,说:“分了,很久了,兄弟要给她的话,我退出也没事。”
陈总哈哈大笑,说:“张总你还不了解我老陈的为人?不想和你做,怎么大老远地把你叫来呢。实不相瞒,我更倾向于和你打交道,你爽快!”
张忠良觉得是抢了田雨的生意,说:“不好吧,陈总要不先问问田总的意思?如果她真有兴趣,还是给她一次机会吧,毕竟你们以前一直合作得很好。”
陈总说:“那怎么行,我老陈就是认你张总,认人不认公司的,再说,只要货款没有问题,和谁做都一样。”
在陈文龙的公司待了一个星期,发往贵州的货物也全部到位了,张忠良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着了地。临走的时候,陈总把一个装有2万块钱的信封,交到张忠良的手上,说:“这点小意思,是给张总喝茶的,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合作。”
张忠良赶紧说:“这千万使不得,我们一切都是按合同办事的。”
陈文龙说:“这钱和生意没关系,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是哥的一点心意。”
张忠良含泪收下,两人紧紧拥抱,依依惜别。
回到贵州,张忠良很快又联系上了买家,买家也非常信任张忠良,没费多大周折就把这批物料交易出去了。
一个星期后,张忠年老婆拿着贸易部的结算单,喜滋滋地对张忠年说:“看不出来忠良哥真有两下子,这笔贸易我们赚大了,利润够我们车间生产大半年。”
张忠年说:“早跟你说了,不要鼠目寸光,做贸易你以为是生孩子,这个是急不来的。”
好事逢双,和陈总的生意刚一了结,云南的一个老客户又打电话叫张忠良去谈生意。
去云南前,张忠良去财务报差旅费。弟媳喜笑颜开,客客气气招待他,对张忠良提供的票据看也不看,就从保险柜拿钱,张忠良善意地提醒她,说:“弟妹,你还是先审核清楚吧,免得今后麻烦。”
弟媳爽朗一笑,说:“审什么审,哥的票据不会有问题,不用审。”
在去云南的列车上,看着窗外的浮光掠影,张忠良感到憋屈在心里已久的阴霾散了许多,心情开始舒畅起来。听着一声比一声铿锵有力的轰隆轰隆的节奏声,张忠良对云南之行充满期待。
在列车餐厅,张忠良和阿盛一起吃晚饭,阿盛第一次去云南,对很多事情都充满了好奇。想到云南目前行业的一些现状,张忠良对阿盛说:“这次的业务非同小可,据我了解,在做贸易这一块,云南这边的骗子多且奸猾,我有些朋友都被他们做局骗得倾家荡产。”
阿盛好奇地问:“做局?”
张忠良说:“就是一伙骗子设下一个圈套,让别人来钻。”
“哦,骗子这么多,我们还去干嘛?这不明摆着去送死吗?”
张忠良反问道:“猪肉很多,有新鲜的也有死猪肉,难道因为有死猪肉,你就不吃猪肉了吗?骗子再高明也是看对象的,我们多用点心,不给他们可乘之机就是了。”
“总之,我一切听忠良哥的,你叫我怎样我就怎样。”
和云南的客户接上头之后,客户对张忠良说:“那批货是另外一伙人的,价格和品质你们要当面谈,成交之后给我一点回扣就是。”
对于客户的要求张忠良觉得没有问题,他知道,做贸易这行本来就是倒来倒去的,只要大家觉得有利可图,各取所需就是。
在客户的引见下,双方在货物现场见了面,根据对方报过来的品位和价格,张忠良很快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账,算来算去觉得利润相当可观。根据经验和交易常识,他对货主说:“等物料的化验结果出来,我们再细谈吧。”
在堆积如山的物料上,张忠良亲自取了两份样品,和货主分开之后,他把一份样品送到了当地一家化验室去做分析。为了慎重起见,他对阿盛说:“你尽快把另外一份样品送回贵州去化验,记住,路上多留个心眼。”阿盛拿好样品,当天就返回了贵州。
在云南等候化验结果的日子里,云南的客户三番五次邀请他去景点游玩,说:“既然来了云南,就应该去大理、石林、丽江、香格里拉这些地方去看看。”
张忠良说:“先把生意做好再说吧,这些年,要说去过的地方还真不少,但细细想来还真没有在一个地方好好玩过,一门心思谈生意,生意没成,哪有玩的心思?生意成了,回家的心情就非常迫切。呵呵。”
云南的客户颇有同感,说:“张总说得有道理,名义上我们是跑了不少地方,要说玩嘛也是走马观花。”
事实如此,云南的生意一天没谈成,张忠良心里一天不踏实。他知道这笔买卖非同小可,和以往不同,这笔买卖牵涉到的金额比较大,他必须时刻提醒自己: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张忠良不仅没有玩的心思,心头总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安,有些预感——接下去的问题不会那么简单。在云南待了三天,当地的化验结果出来了,结果和对方报出的结果一模一样,他想:如果贵州的化验结果和当地的结果一样,那就可以安排当地发货了。
又过了一天,贵州那边的结果也出来了,令人欣慰的是——结果和当地的结果也几乎一模一样,拿着三份化验结果,张忠良毫不犹豫地和对方签了购买合同。
由于张忠良安排得当、指挥有力,这笔货在一个星期内就源源不断地发到了贵州,当最后一车货到达了贵州,张忠良也回到了贵州。
看到张忠良这么辛苦,张忠年两夫妻很受感动,张忠年对张忠良说:“哥,你尽快招几个业务员吧,你老这样跑,我担心你身体吃不消。”
张忠良说:“很多业务还是自己亲自跑放心,说实在的,我的心到现在还在蹦蹦跳呢,事情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保证能赚钱,不受骗。”
真是怕事就有事。一个很不好的消息传来了,一个来厂里取过样品的湖北客户打电话对张忠年说:“张总,你这批物料和你们报过来的品位结果不一致啊。”
张忠年很惊讶,说:“怎么可能?我们已经化过三次了,每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湖北客户说:“张总,如果对我的话有怀疑的话,你们再取样化一次,里面明明没有一点金子,你们怎么说有金子呢?”
张忠年感到大事不妙,赶紧安排对物料重新取样化验。在焦急的等待中结果出来了,正如湖北的客户所说的那样——张忠良在云南被骗了。
看着新的化验单,张忠良脑袋一片空白,眼冒金星,心里顿时浮出团团疑问:“自己在哪个地方出了差错呢?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事不宜迟,张忠良在第一时间委托了云南的朋友帮着报了警,当地公安也在第一时间对此立案调查。
作为被害者,张忠良、张忠年和阿盛又一次赶去了云南。
云南警方的调查很快有了结果,几个犯罪嫌疑人也很快被警方抓获,据那几个骗子对警方的供述,具体的情况大致是这样的:首先,他们和当地的化验室事前串通好,然后指派两个人一直跟踪阿盛,在火车上趁阿盛去厕所的空隙,把样品换了……
听到警方的答复,张忠良和阿盛如梦方醒,张忠年问警方:“骗子被抓到了,那我们的损失应该可以追回吧?”
警方说:“这几个人把骗来的钱款大部分挥霍掉了,他们说,情愿坐牢,也不愿赔钱的。”
案子虽然破了,钱却没要回来,张忠良、张忠年和阿盛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贵州。
回到贵州之后,张忠良仔细算了一笔账,发现这次云南的损失确实不小,他感觉很对不住堂弟张忠年,心里非常自责。他对张忠年说:“忠年,我过两天准备去甘肃了,你这边再物色别的人选吧。”
张忠年知道张忠良是为云南那件事感到自责,说:“哥,你别这样,做生意哪里有包赚不赔的?再说,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你,我那个小舅子要是多个心眼,也不至于搞成这样。”
张忠良说:“这件事主要责任还是在我,是我掉以轻心了。”
无论张忠年怎么挽留,张忠良去意已决,张忠年只好说:“既然哥执意要走,我也不为难你了,我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你可以随时回来。”
张忠良被张忠年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深深打动,说:“好兄弟,哥不会忘记你这份情的。以后一定会有机会的,会有的。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你我都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