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已经接近下班时间,公司一如既往地安静,阿红和另外一个新来的女文员还在整理文件。看到田雨,阿红好像有点紧张,脸色也有点不对劲,小声叫了一声:“田姐。”
“嗯。”田雨平静地看了她一眼,问,“看见张忠良吗?”
新来的女孩赶紧回答:“老板今天没来公司。”
和闺蜜见面之后,第二天,田雨就给了闺蜜她偷偷搜集的张忠良的精液,让她去做鉴定。然后,田雨正常上班正常下班,每天在公司和银行之间跑来跑去,同时,她正耐心地等着那个结果,那个决定她婚姻甚至改变她命运的结果,在漫长的等待中,她的耐心变得前所未有的好,奇怪的是,她对张忠良表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除了张忠良,她对阿红也更加友善,面对身边两个最熟悉的人,田雨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一个星期过去了,这天,田雨终于等到了闺蜜的电话,闺蜜是心直口快的人,说话不会绕弯子:“结果出来了,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啊?”
田雨平静地说:“我的性格,你知道。”
闺蜜说:“那就好,田雨姐就是田雨姐,总是不会让我失望,报告要拿给你看吗?”
田雨说:“不用了,知道结果就行了。”
闺蜜说:“姐你有什么打算?”
“我的性格,你知道。”田雨还是那句话,“说结果吧。”
闺蜜沉默了一会,说:“真的不需要见面聊几句?”
“真不用,谢谢!”田雨回答得很干脆。
田雨很理解闺蜜的心情,她猜这个结果应该早两天就出来了,闺蜜不敢告诉她,担心她伤心难过,真是难为闺蜜了。
接下来,田雨依然表现得很有风度,她陪儿子去了一趟植物园,还陪张忠良逛了一回商场。在商场里,她为张忠良刷卡买了一套名牌西服和一双尖头皮鞋。张忠良钟爱买鞋,对尖头皮鞋情有独钟。买好西服和皮鞋,田雨笑着问张忠良:“张总,还需要买什么尽管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张忠良以为田雨和他开玩笑,也笑着说:“又不是不过日子了,下次田总心情好,帮我换块手表吧!”
田雨说:“手表会有的。”
周一,田雨早早就起了床,准备好一家人的早餐后,对张忠良说:“我先去公司了,你稍许快点。”
田雨提早半个小时到了公司,她没想到阿红也提前到了,田雨进门的时候,阿红提桶水正准备拖地,看见田雨来了,她紧张得一哆嗦水溅了一地,小声叫了句:“田雨姐。”
田雨嗯了一声,平静地对阿红说:“等会二张忠良来了,你们一起来我办公室一趟。”
“哦。”阿红应完之后,像木鸡一样呆在了原地。
没一会,张忠良来公司了,一进门,阿红赶紧走上前去,紧张地对他说:“张总,刚刚田雨姐叫我们一起去她办公室。”
“啊?”张忠良被阿红这句话惊出了一身冷汗,一种不祥之兆顿时席卷了全身,他疑惑地看着阿红,问,“田雨说过什么事情吗?”
阿红结结巴巴地说:“没说什么事。”
“坏了”,张忠良脑子突然有点蒙。来不及多想,张忠良和阿红一前一后推门进了田雨的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田雨正和某人打着电话,一看他们进来了,她赶紧挂了电话,像欢迎一对老朋友一样很客气地说:“进来进来,坐坐坐。”
田雨的异常举动把张忠良和阿红搞得莫名其妙,他俩一脸错愕地望着田雨,田雨手里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清了清嗓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沙发对张忠良和阿红说:“坐呀!客气什么?”
张忠良的脸色不由自主地一下青一下紫,他感到非常狼狈,便摸口袋找香烟和烟灰缸,坐下之后,也指着沙发装作很大方地对阿红说:“坐吧!随便坐”。
阿红小心翼翼地站着,她像个犯错的中学生一直低着个头,此情此景,让她恍惚又回到了学生时代,学生时代就是这样。
阿红看见威严的田雨朝她和张忠良走了过来,田雨把文件轻轻地放在了张忠良面前的茶几上,像宣布一个处罚通知书一样庄严地说:“麻烦您在这上面签个字。”
阿红看见平日一脸慈祥的张忠良突然惊慌失措了,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张了张嘴巴,但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这时,田雨又说话了:“离婚协议书你好好看看,没意见就签字,给你留了20万,这20万建议你分一半给她,她跟你一场也不容易……”说完田雨用轻佻的手势指了指阿红。
“20万”“阿红”“离婚协议书”……阿红听到田雨好像还提到了她的名字,只是提到她名字的时候语气有点不一样,有点藐视、不屑的意思,阿红来不及细想,她看见张忠良一句话也没说,张忠良只是张了几次嘴,但终究一个字都没吐出来,他好像看都没看那份协议书,就在田雨不怒自威的注视下默默地签上了他的名字。阿红觉得一向严谨的张忠良,此时表现得过于草率。
阿红感觉田雨肯定是冤枉了张忠良,他没有过错,心肠极好的他怎么会错呢?想到这里,阿红毫不犹豫地扑通一声跪在了田雨面前,说:“田雨姐,你冤枉张总了!”
田雨发话了,说:“起来吧,去收拾好你自己的东西,工资我不会少你的。”
阿红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张忠良不见了,田雨也不见了。田雨的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本来是有两根张忠良丢下的烟头,一根烟头可能是没抽完,不小心掉在了玻璃茶几上,玻璃茶几被烫出了一个黑印子。阿红很想站起来,挣扎了一下,下半身没有一点感觉,她又努力了一下,便往一边倒了过去。
拿着沉甸甸的一纸离婚协议书,张忠良在车里整整待了一天。其实,不用田雨交代,张忠良也会给阿红钱的,20万他会全部给她的。20万对于张忠良来说,已经算是净身出户了。
夜幕降临,吃过晚饭的市民开始走出了家门,他们散步的散步,遛狗的遛狗,一对年轻夫妻可能临时发生了口角,女人调转P股一个人气冲冲地走了,男人摸了摸脑袋,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便朝另外一个相反的方向走去。赶着跳广场舞的大姐个个精神抖擞,正从各个路口三三两两地奔着附近的广场走去。远远地,张忠良听见欢快的音乐响起来了。
张忠良没有回家,他拨了阿红的电话,没人接,他又打另外一个新来的女孩子的电话,电话通了,女孩子问:“老板有事吗?”
张忠良说:“你桌子上有个信封,记得帮我转交给阿红。”
女孩子说:“好的。”
张忠良又说:“谢谢了!”
女孩子在电话那头肯定是受宠若惊,说:“谢什么老板,还有什么吩咐吗?”
张忠良说:“没事了,我明天出远差,辛苦你了。”
交出去了那二十万,张忠良又给弟弟张忠心打电话,问:“听说堂弟张忠年在贵州?他现在怎么样?”
弟弟说:“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你找他有事?”
张忠良说:“我想过去他那边看看,你帮我联系一下。”
安排好几件事情之后,张忠良连夜开车往贵州方向出发,在随后的数年间,他先后去过贵州、广西、云南、西藏、甘肃、澳门……一直走在创业的路上,他的足迹几乎踏遍了大半个中国。在云南,他被一伙骗子骗得走投无路;在甘肃,他押着一批矿石险些坠入山崖;在澳门,他所有的资产被输得一干二净……
后来,张忠良又回来了,在老同学蒋菊萍的帮助下,又从零开始,不仅开创了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也收获了一场迟来的爱情……
§§第八章 江湖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