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出差的任务,阿红非常开心,来公司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有出差的机会。按照张忠良提供给她的地址,一个人兴冲冲地赶去了火车站。
进到火车站,她按图索骥,买票,进站,找位……对于这些,阿红并不陌生,巧合的是,她这次去的城市恰好是自己读大学的城市。大学四年来来去去,他坐的几乎是同一列火车。
看着窗外渐行渐远的县城,阿红感慨万分,此情此景,不由勾起她太多的回忆,回顾自己四年的大学生活,感觉像做了一场梦。在就要抵达的城市,在那个城市的西区东郊,有她的大学母校,昔日的大学同学,还有几个留在了大学里任教,其中,有一个不得不经常想起的同学——她的大学男友。
阿红的大学男友叫阿斌,学校本地人,阿斌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大学里当老师,阿红则选择了回老家发展。大学毕业前夕,阿红和阿斌因为家庭、异地、观念等多方面的原因,最终选择了分手。大学四年,阿红循规蹈矩,她和男友阿斌最终分手的主要原因,用阿斌的话说是:“阿红,四年了,你就是一块石头,也该被我焐热了。”不管阿斌当初是怎么想的,阿红对他无数次的无理要求,一直是坚决拒绝,坚守着自己的做人底线。
阿红的观念是母亲的影响,每当阿斌向她无理要求的时候,她的耳边总是想起姆妈的那些话,姆妈经常对她说:“闺女,大学的主要任务是读书,你要洁身自好,要把自己的身子看紧了,身子看紧了,男人才看得起你。”姆妈的话很土很朴实,土得掉渣,朴实得不堪一击,但就是姆妈的这几句话,总是在阿斌快要得手的时候,起了作用。每次当阿斌气喘吁吁、急吼吼地要脱阿红裤子的时候,阿红都会用一些很聪明的方法化险为夷。阿红的姆妈没有文化,而且常年卧病在床,但她的话就像是唐僧的咒语,只要阿红这个孙猴子想干坏事,要命的紧箍咒就会让她觉醒。
有一次,阿红很好奇地问姆妈:“姆妈,你身体这么不好?我阿爸怎么一直对你还这么好呢?”
姆妈说:“你阿爸是个明白人,我跟他的时候身子是干净的,他一直惦记着我的好呢!”
阿红虽然一直惦记着姆妈的教诲,但其他女同学显然并不这么认为。有人说:“守身如玉的观念早就out了,‘黄花闺女’早该从字典里删除了……”事实上,很多女同学也的的确确没有了贞操观念。对于阿红,找男朋友,也是为了不被人嘲笑。许多人看来,大学不仅仅是一个学知识的殿堂,也是年轻人谈情说爱的天堂,不谈恋爱,4年时光白过了。
和阿红不同的是,她身边有些女同学总是不那么洁身自好,常常有人往医院跑,有的一年下来还不止是跑一两次。阿红就陪过同学巧燕去医院做人流。那个中年妇科女医生用手术器皿把巧燕弄得哇哇直叫,女医生鄙夷地问:“是不是很痛呀?”巧燕大声说:“痛,痛得要命!”女医生刻薄地说:“你快活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今天呢?”一旁的阿红听了,顿觉女孩子无地自容,没有任何尊严可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要命的是,流过产的巧燕好了伤疤忘了痛,还经常在她面前炫耀她和男朋友的那些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美其名曰:“这是一个女孩到一个女人的美丽蜕变。”巧燕大二就和男朋友在外面租起了房子,成双成对同进同出,过起了夫妻一样的小日子。除了巧燕,阿斌也常对阿红说,某男同学跟他炫耀,说他一个晚上和女友做多少次,说得兴起的时候,甚至把一些细节都晒出来。
每次阿斌还没说完,阿红便一本正经地对他说:“如果你羡慕他们,你就去找别的女孩好了,我请你尊重我一点,好不好?”
一路上阿红十分怀想自己的校园时光,想起了很多的逸闻轶事,想着阿斌,想着可能已为人母的巧燕,迷迷糊糊就睡着了。下午四点,火车到站了。
在火车站的出站口,张忠良接到了阿红,一看见张忠良,阿红一脸兴奋,说:“张哥,你瘦了。”
张忠良笑笑说:“外面哪有家里舒服,吃不好也睡不好,不瘦才怪。”
在宾馆,张忠良为阿红开了一间正对着他房间的房,说这样相互之间好有个照应。一夜无话,张忠良和阿红白天各自赶去货场跟踪各自的单子,晚上回到一起吃饭。
几天下来,阿红的工作干得非常出色,差不多同样的单子,她比张忠良还提前完成任务。
张忠良和阿红的任务告一段落,两个人就商量着第二天可以赶回县城了。想到就要回县城,阿红小心翼翼地对张忠良说:“张哥,能不能陪她去趟我的大学母校?”
张忠良满口答应:“应该的,去哪都行!”说完从包里拿了2000块钱给阿红。
一看张忠良给自己钱,阿红脸一红,说:“张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去母校随便转转,不用买东西。”
张忠良说:“不买东西也拿着,万一要用呢?”
阿红感动地看着张忠良,不好意思地说:“张哥,上次借你那5000块钱还没还你呢,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借了。”
“先别急着还,我又不等钱用,那钱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一码归一码,这两千算我奖给你的。”
无论张忠良怎么客气,阿红就是一再推辞,张忠良也勉强她,说:“要用尽管跟哥说,啊?都是一家人,别客气。”
阿红今天不主动提到那5000块钱,张忠良还真的把这件过去半年多的事情给忘了。半年前的一个中午,张忠良回办公室取一个传真,他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阿红没注意,她正专注地打电话,他听见阿红对着电话小声说:“钱,我会尽快想办法的,姆妈……”
一看张忠良进来了,毫无防备的阿红显得很慌张,她根本没想到张忠良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她来不及擦掉已经快流到嘴角的泪水,紧张地看着张忠良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张忠良知道她心里有事,便关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家里有事?”
缓过神来的阿红赶紧说:“没什么大事,没什么大事。”
张忠良看她不方便说,也没再多问,他想,女孩子嘛面子总是看得重的,从阿红那里问不出什么。回到家,他就把这事情告诉了田雨,他的意思是叫田雨去问问看,都是女人,说话比较方便些。
田雨回头告诉张忠良说:“昨天阿红接的是她父亲的电话,他的父亲告诉她,她姆妈住院急需用钱,弟弟妹妹开学也等着用钱,意思是叫她想办法筹点钱。”
张忠良一听明白了,心想,阿红这个小姑娘过得还挺不容易的,小小年纪就要承担这么大的经济压力。他想,对田雨说给她加点工资什么的,但想想,觉得又不太合适,再说妻子也是个明白人,她应该有她自己的分寸。
知道阿红急着用钱,一上班看见阿红,张忠良感觉心里就有点堵。傍晚下班,看看身边没人,张忠良把一个提前准备好的信封塞给她,说:“这点钱你先拿去用,不够再跟我说。”
一看老板张忠良这么有心,文静乖巧的阿红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犹豫了很久,然后还是接了过来,她低着头对张忠良说:“张总,这钱从我工资里扣,行吗?”
张忠良心想:这钱是他是瞒着田雨借她的,赶紧说:“扣什么扣,以后有钱慢慢还就是了。”
阿红一听,也明白张忠良的意思,默默地点了点头,细声说:“嗯,谢谢你!”
张忠良陪着阿红去了她的母校,回到离开两年多的母校,阿红感慨万千,她在校园转了好久,不厌其烦地给张忠良介绍,她活泼的样子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学校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球场上几个学生正踢着足球,安静的教学楼里偶尔从教室里走进走出几个老师和学生,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这是一座花园似的大学,校园里绿草如茵,生机勃勃,林荫小道,亭台楼阁,处处是垂柳依依;靠近操场不远处是一池塘,沿池塘一周是桃红柳绿、假山流水;在各个建筑物之间,是纵横交错的校园大道,大道两侧,古树参天。
看到如此优美的校园风景,张忠良感慨地对阿红说:“这真是读书的好地方呀!”
听张忠良如此一说,阿红脸上洋溢着自信:“是呀,我经常梦见这里。”
阿红问张忠良:“张哥,你读过大学吗?”
张忠良哈哈大笑,说:“我读过社会大学,马上又要进修了。”
阿红一脸疑问,问:“社会大学?还要进修?”
张忠良忍住笑,说:“是老年社会大学。”
阿红知道自己刚刚问得有点唐突了,赶紧说:“张哥,其实读不读大学没什么的,关键是人要有本事。”阿红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张忠良,接着说,“很多人读大学只为文凭,不学真本事,所以有了‘啃老族’。”
看到饶有兴致的阿红,张忠良也深有感触,和阿红的心情一样,张忠良也很想回老部队看一看,回老部队看看也是他多年的心愿。
两个人在校园转了好几圈,最后阿红有点依依不舍地对张忠良说:“张哥,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