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夜

第二节

　　对于前一段婚姻，蒋菊萍还算争气，她虽然哭过闹过，那都是一个女人正常的反应，如果不哭不闹，蒋巨峰反而会更担心她的。

　　蒋菊萍带着儿子阿坤过了几年平静的生活，忠于事业的她，在工作上不辞辛苦。除了照顾母亲，蒋菊萍的精力和时间几乎都放在了投资公司。4年前的一天中午，蒋菊萍满面春风地带了一个叫张忠良的男子来到了蒋巨峰的办公室，张忠良身材挺拔、英俊潇洒，年纪和蒋菊萍差不多大。

　　一进门蒋菊萍便主动给大哥蒋巨峰杯子里续满了水，然后给张忠良也倒了一杯茶，张忠良看上去有点拘谨。蒋巨峰一直不说话，他也不好意思坐下来，倒是蒋菊萍显得落落大方，对蒋巨峰说：“大哥，再次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同志叫张忠良，我小学同学。我们上次一起吃过一次饭的，投资公司招商会那次，您还记得吗？”

　　介绍完张忠良，蒋菊萍调侃着对张忠良说：“快叫大哥呀，怎么跟木头一样。”

　　“大哥好。”听蒋菊萍这样一说，张忠良感到有点不好意思，脸上微微一红，赶紧叫了一声好。

　　蒋巨峰不知道他们来的真正用意，但想想进门都是客，再说对方又是幺妹的同学，便放下一贯严肃的脸，客气地对张忠良说：“坐吧，别客气。”

　　张忠良如释重负，他在蒋巨峰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一脸谦卑地对着蒋巨峰说：“谢谢大哥。”

　　他们不说，蒋巨峰也故意不问他们来的真正目的，只是向蒋菊萍简单询问了下投资公司最近的经营状况。

　　蒋菊萍对大哥敷衍了几句之后，把话题转向了正题，她对蒋巨峰说：“大哥，有个事情想和您商量一下，我想叫这个同学来投资公司帮下忙，阿坤已经上初中了，我再不管管恐怕就晚了。”

　　听幺妹蒋菊萍这样一说，蒋巨峰心里突然就咯噔了一下。凭感觉，幺妹和这个叫张忠良的男人关系肯定非同一般了。

　　蒋巨峰在商界多年，阅人无数。对于眼前这个叫张忠良的男人，他还真是一下子看不出什么具体的道道。看看眼前这个彬彬有礼、一脸谦卑的男人，他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回答妹妹。作为久经风霜的一个老男人，蒋巨峰比任何男人都了解男人，他想：眼前这个人是好是坏暂且不提，人品才是最重要的。问题是，人品这个东西不是靠肉眼就能够一下子看得明白的。

　　蒋菊萍的脸上充满了期待，蒋巨峰没说话，他面无表情、镇定自若。看到蒋巨峰没有明确表态，蒋菊萍又说：“我这个同学原来也是做生意的，大哥你就给他一个机会试试吧。”

　　蒋菊萍一再请求，蒋巨峰不好当面拂她的意，心想：幺妹跟着自己这么多年也不容易，不管眼前这个男人怎么样？她既然认定的事情一定有她的道理，事实上这么多年自己这个做大哥的是亏欠了她，自己不能给她一个好的婚姻，对于她现在的选择，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反对呢？她也确实需要一个伴了。

　　看到幺妹信心满满、充满期待的样子，蒋巨峰心里很难受，淡淡地说：“我这边没什么意见，你再去问问其他哥哥的意见。”

　　听到蒋巨峰同意了，蒋菊萍一脸开心，说：“我们会努力的，大哥。”马上又对张忠良说，“还不快谢谢大哥。”

　　张忠良赶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蒋巨峰很有礼貌地说：“谢谢大哥，我和菊萍会努力的。”

　　听到张忠良喊幺妹为菊萍，蒋巨峰心头掠过一丝不悦，但很快，他又把这份不悦压了回去。

　　蒋菊萍和张忠良刚走，蒋巨峰把风水先生贾老三叫了过来，他开门见山地对贾老三说：“你帮我去打听一个叫张忠良的人。”

　　贾老三了解蒋巨峰的性格，有些事他不主动说，他也就不会主动去问，蒋巨峰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想说自然会跟你说，他不想说你再打听反倒显得自己自作聪明了，贾老三是个管得住嘴守得住心的人，就凭着这点，他和蒋巨峰的相处一直是愉快的。蒋巨峰交代的任何事情，贾老三从来都不会有半点马虎，毕竟，他给他的年薪一直是个不小的数字。

　　没过二天，贾老三就来汇报消息，他说：“张忠良以前确实是做贸易生意的，和前妻离婚之后就去了外地发展，听说在外面混得也不怎么样，最近两年才回来的。”

　　贸易？前妻？听到这两个熟悉的字眼，蒋巨峰心头掠过一丝不祥之意，他问贾老三：“他前妻是谁？”

　　“田雨，本县飞翔贸易公司的法人。”贾老三说。

　　“田雨？”听到这个名字，蒋巨峰脑子一片混乱，许许多多疑问顿时涌上心头。田雨，张忠良的前妻；张忠良，幺妹现在的男朋友；田雨，自己现在的情人。这个关系链真有点乱，他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田雨事先知道这回事吗？如果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呢？如果不知道，她又是怎么想的？

　　贾老三走后，蒋巨峰独自在房地产公司待了很长时间，对于眼前的事实，他一下子还理不出头绪，他甚至想到过，这一切是不是田雨的有意安排？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但马上就被他给否定了，他想：怎么可能是田雨安排的呢？这样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夜深人静，蒋巨峰还在为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纠结不已，他想：也许一切都是天意吧！如果是天意也就好了，眼下，这个应该是最好的解释了。自己是不是可以就这个事情主动去问问田雨呢？如果可以问那该怎样问呢？这个问题一旦被自己先行说出口，田雨会怎样想呢？结果又会是怎样呢？自己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是不想失去田雨的。跟了自己这么久，田雨从来不主动要求自己给予她什么。田雨又不缺钱，她比蒋巨峰想象中要单纯可爱很多。

　　就在蒋巨峰心里纠结这段时间，整个蒋家都清楚了蒋菊萍和张忠良之间的关系，慢慢地，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了。蒋巨峰有所不知，坊间很多人已经把张忠良认定为蒋家未来的乘龙快婿，唯独蒋巨峰还蒙在鼓里。

　　蒋家就是这样，一切事情没有结果之前，蒋巨峰基本上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其实这也不算奇怪，倘若蒋巨峰不问，没有人会在他面前胡乱八卦的。不要说是蒋菊萍和张忠良的交往，就算是蒋家其他家庭的是是非非，到了蒋巨峰这里也应该是最后的旧闻了，也只有在他这里，一切才是最终的答案，而在此之前，所有的传闻大概只能算是传说。

　　蒋巨峰在田雨面前一直没有主动提到过张忠良，有一次和田雨一番云雨之后，他又按习惯放下三五千块钱，田雨有点阴阳怪气地对他说：“把钱收回去吧，再不收回去，真显得我是贪你的财一样。”

　　蒋巨峰感觉她话里有话，半开玩笑地说：“是不是嫌少了？就算是给儿子买点学习用品吧。”蒋巨峰故意不说给你儿子，他觉得这样说显得更那个一点什么。

　　田雨依然是不紧不慢地穿着衣服，她的身材依然是那么的诱人，那丰满的臀，精致的腰，一对微微下坠、激情饱满的双峰。

　　田雨扣好胸罩最后一个扣子，对蒋巨峰说：“你就不觉得奇怪？”

　　听田雨这样一说，蒋巨峰也就不好再藏着掖着，挑明了话题说：“我相信这和你没关系，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田雨微微一笑，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全县城的人都知道了。”

　　蒋巨峰犹豫了一下，他把一些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田雨知道他的心思，说：“唉，怎么说呢，张忠良这个人吧，说好也好说坏也坏，以前的张忠良，赚大钱一直是他的心愿，除了想赚大钱，应该也有一点点花心吧。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前不了解，现在恐怕更不了解他了。”说完她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蒋巨峰，接着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现在这个社会哪个男人不花心呢？连大街上踩黄包车的都想着法子换女人，再说，你妹妹长得也不难看，她背后又有你这个有钱的大哥撑着，相信他对你妹妹是认真的。总之，你相信也罢，不相信也罢，你们之间的事情跟我一点都没关系，我也没兴趣参和你们蒋家的事，你们两家和我早就没有了半毛钱的关系，他张忠良是他张忠良，我田雨是我田雨，我们过去是夫妻现在已是陌路。你要是觉得很纠结，下次就不要来找我了，大家在一起玩得起就玩，玩不起就退出这个游戏。我们谁也不欠谁的，对吗蒋总？”

　　听完田雨的话后，蒋巨峰没再说什么，小药丸又起了作用，他再一次把田雨拽到身边，野蛮地褪去了她刚刚穿好的衣服，再一次深深地沉浸到了她的身体里，在田雨扭曲、温暖的身体里，蒋巨峰无法自我，他喃喃着：“我相信你的，相信你的……一直相信你的……”

　　小药丸是北京的段老送给蒋巨峰的，段老给他小药丸的时候还开玩笑说：“状态不好的时候可以试试，东西虽好可不要贪吃哟！”

　　田雨和张忠良这一对曾经的夫妻，他俩一前一后不动声色地闯入了蒋巨峰的生活。对于前者，蒋巨峰是又怜又恋；对于后者，蒋巨峰是又疑又惑；在当时，蒋巨峰对张忠良或许除了疑惑还掺杂了些许积极的期待。可悲的是经历几年的时光过后，这份积极的情感彻底消失了，伴随而来的是深深的怨和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