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中国诗歌排行榜

第五十二节 姥姥

　　段钢

　　姥姥跑过来，对我说

　　给我烧点纸吧

　　我刚想说什么

　　她已经跑远，看不见了

　　这是一个梦

　　一个清晰明确的梦

　　我第一次梦见

　　1999年去世的姥姥

　　我告诉了母亲

　　她说，十月一，送寒衣

　　是该烧些纸了

　　母亲用一整张宣纸

　　缝了一个纸口袋

　　把父亲从城乡接合部买的

　　纸钱和冥币

　　拆散，装了进去

　　我用毛笔在纸口袋外面写上

　　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名字

　　这时我才知道

　　1979年去世的外祖父

　　名叫李馥宗

　　提着口袋

　　我出了家门

　　跨过一条小河

　　在一个路口停下

　　找到一块干净地方

　　点燃

　　火焰一下子升腾起来

　　灼热了我的脸

　　我喊了一声

　　姥姥！

　　来拿钱吧！

　　在那边穿得暖和点！

　　此刻，我觉得姥姥就在身边

　　我期盼着，透过火焰看到

　　哪怕是一个模糊的形象

　　但是，没有

　　眼前只有纸钱在灰化

　　火焰慢慢落了下来

　　没有想到

　　一口袋纸钱

　　这么快烧完

　　原载《特区文学》2014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