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岳麓山,赠长沙王砚、刘洵。)
蒋立波
假道一种幻觉,我轻易地跨越了山脊
仿佛一滴松脂一瞬间治愈了
风景的痼疾。修辞的松针
在天空的蔚蓝里接受云朵的招安
只有死者跟死者的交谈,超越了时间的
碑石,并且一再获得山风的宽恕
一条蜥蜴从墓碑下爬出
像过时的闪电,照亮橘子内部的主义
一册苔藓覆盖的语录里,小径转弯
戴礼帽的“纯洁性”已恭候多时
那一刻,我差点叫出它的
名叫“正当性”的孪生兄弟
从来没有哪一座山,有如此多的墓冢
我像是在幽灵的队列里穿行,仿佛
志士仁人已习惯于被打扰,铁锈味的鸟鸣
仍在固执地为鬼魂代笔。唯一
被免于拆迁的是饥饿的地狱
它只能由定律、罪和黑暗的心喂养
灰烬懂得沉默,尚未完工的锁链
只为革命而定制。飞蛾槭扮演的刺客
在一种虚无的语法里,继续为那场
失败的行刺辩护。而找不到的
寺庙深处逸出的木鱼
一声声,超度鹤眼里溺死的塔影
原载作者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