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伦三岛落叶飘飘,一夜之间绿草坪上全是黄叶,行色匆匆的人们都身着深色的外套,女士们也少有色彩鲜艳的秋装,素雅到了极处,多姿多彩的长发倒成了一种点缀。大街小巷里的行人胸前都系上了一束小红布条,细细地交叉叠起来别在胸前,非常引人注目。几天来,戴红布条的人越来越多,老年人、年轻人、穿戴藏青校服的中学生们。细问之下方知,原来一次世界大战和二次世界大战死难者的悼念日快到了,这种悼念活动每年持续的时间都很长,几乎整整一个月,让人觉得这是个非常能记住历史的民族。
11月下旬的时候,二次世界大战的纪念活动达到了高潮,除了皇室成员和政府官员在连接唐宁街的雷金斯大街上参加隆重的纪念仪式外,这一天成了英国一年中唯一可以燃放焰火的日子。“二战”时期的老兵戴上他们的勋章一起在电视中回忆那段难忘的日子,而横渡英吉利海峡、参加过诺曼底联合登陆的战舰甲板上,又站满了幸存至今的老兵,他们为曾经是一名战士而自豪。
圣诞休假期间,我们几个人住在肯和琼家中的时候,男主人肯为他曾经参加过战斗而深感自豪。肯很胖,很少走路,这次坚持和我们一起去了海边。冬季的英吉利海峡白浪滚滚,站在海边,遥望海峡,那边应该是法国。他说:“法国人退过来了,是我们帮他们打过去的。”说这些时,他很得意,那种当过反法西斯战士的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肯最自豪的还有一件事,就是他们家里曾经有三代人当过兵。肯是家中最后一名士兵,他的儿子成了高尔夫球教练。“我父亲那时在皇家卫队,给女王站岗,一战的时候皇室退到了伯明翰,我父亲每天行士兵礼,这样,这样。”他很吃力地挺直腰在沙发上扯扯紧绑着上衣的背带,比划着说。
开春之后,我们第二次去大英博物馆,最让人不能忘记的就是一进门陈列的那一排中国大钟和瓷器了,那大钟上的文字清晰可辨;那些产于清代和更久远时代的瓷器,光彩照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它们产于景德镇,粉彩、青花、祭红,样样俱有,精美绝伦。圆明园大火是我们的耻辱,南京大屠杀是我们的耻辱,然而我们很少年年岁岁有红布条飘在瑟瑟秋风中的整整一个月。
只要有记住历史的人,就会有主流,就会有撑起一代人天空的立柱。春假后开学不久,课讲到了“二战时期”,老师海伦就课本里那幅“不是真饿了就别要面包”的照片,讲了许多许多,从伦敦大轰炸到那年的饥荒,十分动情。我们说那时也是我们抗日战争最困难的时期,我们确实应该记住这样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