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堂作为一个著名语言学家,虽然长期中断了语言学研究工作,但他对汉字改革等问题仍然是关切的。从1966年起,他发表了《整理汉字草案》、《整理汉字的宗旨与范围》和《再论整理汉字的重要》等文,提倡整理汉字。
林语堂之所以提出这样的主张,是因为认识到汉字复杂,重叠,繁难,字数太多,异体字太繁,非大大精简一番不可。他说,《康熙字典》收录约四万五千字,其中三万五千字是死字、假字、别体字,实为“国渣”,而不是“国粹”,不能要求现今的人们全去掌握和使用,否则不利于教育与文化普及,也不利于人们使用的方便和效率的提高,更是很难适应“今日各国竞争极烈”的时代需要,“谁愿意混,谁就灭亡,为时代淘汰”。而且他认为,“省便就是中国汉字演变的一大原则”,“文字必随时而变”,因而整理汉字是理所当然的。
整理汉字的具体宗旨是怎样的呢?他认为,整理汉字工作应该是通过“去芜存菁,清除障蔽,使这汉字更加整肃、方便与美化”,“增进书写的便利”,而且只须整理出三千五百个字来,便“尽可够用”。他之所以规定这样数目的字,是因为它们结合运用起来,可成三四十万语辞,不少于任何文明国家的语言。而且,他知道日本限定书报“常用字”只有一千八百五十字,一部《礼记》不过二千三百六十七个字,《庄子》不过三千二百多字,《三民主义》也只有两千一百三十四个字。这些事实表明,他的主张是可行的。
怎样整理汉字呢?他在《整理汉字草案》中提出了六点意见:
一、去重复累赘的字。字有正有伪,有本字,有俗字,有或字。这种字非常多。我们应取其简便者用之。
二、或体字取其简便者用之。字有本体,有俗体,有古,有今。古字省便应从古,今字省便应从今,此孔子所谓吾从周也。俗字应取其已通用而省便者。
三、加偏旁部首之字,应用者留之,可省者一律淘汰。汉字字数之多,皆由好用偏旁而起。一字加部首偏旁,自然更明了。但加之复加,字数便骤增起来。
四、古事古物名称不在今日行文范围者皆应删去。
五、音义相同相近的字,酌量合并。例如併合併吞,可否即作并合并吞。傍近,可否即作旁近。颁佈即作颁布。
六、笔划太繁者,须另想办法。
此外,他在《整理汉字的宗旨与范围》一文中还提出了五点意见:
一、不造新字。因为旧有的字已够重叠,不应加上新字的麻烦。
二、不走极端。中国文字,有中国文字之美。其中有可以意会不可言传的妙处。所以改革汉字,也必顾到心理习惯。一切更动,全改旧观,有妨于我们的审美的享受。
三、不务求古。改革字体,求一古文根据,是极自然的事。我国人尤喜这一套。我以为古体已经通用的,不妨从古;古体生僻,于学者等于新字,平添一层麻烦。譬如“禮”字古作“礼”,已经通用,是好的。“與”字作“与”,“豐”字作“丰”也是古体,也是可取。但是“婚”字作“士昏禮”的“昏”,不能说是简便。
四、去芜存菁。汉字本不难,是因为守古太过,以致堆积下来,愈来愈繁。结果成一篇烂账。
五、统一字形。既然要去芜存菁,我们对于社会上已经通用的字,就不得不去其芜杂重复的字体。
林语堂这些整理汉字的看法发表后,曾引起台湾语言学界人士的重视,“报协”还成立了常用字整理小组,制定了三千个新闻常用字。可见,他对于台湾的汉字改革工作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
其实,林语堂有关汉字整理的意见,对于我国今后进一步实行汉字改革,也是有参考价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