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堂作为受过五四新文化运动洗礼的文化人,在工作之余总是喜爱撰文批评旧思想旧文化。他于6月13日《中央副刊》发表的《萨天师语录》(一),便是“借萨拉士斯脱拉的嘴,来批评东方的已经朽腐了而又不肯遽然舍弃的所谓文化”。
在这篇文章中,林语堂通过描写萨天师来到一个东方大城里所见到的景象,尖锐地揭露了所谓“东方文明”的丑陋。萨天师先是看见满街充斥着病态的市民:“乞丐,穷民,醉汉,书生,奶奶,太太,佝偻的老妪,赤膊的小孩,汗流浃背的清道夫,吁吁喘气的拉车者,号叫似狂的卖报者,割舌吞剑的打拳者,沿途坐泣的流民,铁链系身的囚犯,荷枪木立的巡警。”接着,萨天师又看见一个病态的“少奶奶”:穿着大红衣衫,脸色僵白,一嘴的金牙齿,只会发出“嘻嘻!嘿嘿!”的怪声,板面,无胸,无臀,无趾……于是,萨天师明白了,“这就是他未见面而想见的东方文明。这妇人就是文明之神”。
同时,林语堂还通过描写萨天师心目中的一位“村女”形象,表现了他对新的文明的向往:
因此萨拉士斯脱拉想起他十日途中所见汲水的村女。
萨天师说:我爱那婢女的笑声——她不像有痨病菌的。
她的声音是响亮的——不像刚吃鸽蛋及燕窝粥的。
她的眼睛是粗大,头发是散乱的——我爱它的散乱。
她的两脚似小鹿一般的飞跑;她的足趾还是独立强健的。
她可与凉风为友,而不致于伤寒;她爱那和暖的日光,而不致于中暑。
她在狂雨中飞奔,而不当天病死于肺膜炎。
而且她还可以说自然人的话;不竟天‘嘻嘿’的叫。
我爱那婢女的容颜:
她有黛黑灵动的眼珠;赭赤的脸蛋。
她有挺直的高凸的胸膛,无愧的与野外山水花木的曲线相辉映。
她有哈哈震耳的笑声,与远地潺潺的河水及林间的鸟语相和应。
而且她家中的‘老板’也不是那些见风便伤寒,见日便中暑,戴瓜皮小帽,抽卜净公烟的动物——这也是使她不必竟天‘嘻嘻嘿嘿’的缘故。
“我恭贺那婢女——”
萨拉士斯脱拉如是说。
这“村女”所具有的天然的健康的美,便是林语堂所酷爱的新文明的象征。
此外,林语堂后来还写有《东方文明》、《新时代女性》、《丘八》、《萨天师与东方朔》等文。这些文章跟《萨天师语录》(一)是同一系列的,都具有批判旧文明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