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记

第三十八章 生恣[1]

　　“懒画眉”（生冠带引众行上[2]）则为紫鸾烟驾不同朝，便有万片宫花总寂寥[3]，可怜他金钿秋尽雁书遥[4]。看朝衣泪点风前落，抵多少肠断东风为玉箫[5]。

　　（众）禀老爷：到府了。（生叹介）我连下马通忘记了。（集唐）这夹道疏槐出老根[6]，金屋无人见泪痕[7]。戚里旧知何驸马[8]，清晨犹为到西园[9]。俺淳于生，自公主亡后，孤闷悠悠[10]。所喜君王、国母宠爱转深；入殿穿宫，言无不听。以此权门贵戚，无不趋迎；乐以忘忧，夜而继日。今日晚朝，看见宫娥命妇，齐整喧哗，则不见俺的公主妻也。（末）报，报，报，有女官到。（生）快请。

　　“不是路”（旦扮女官持书上）莲步轻跷[11]，翠插乌纱双步摇[12]。（见介）（生）因何报？多应娘娘懿旨下鸾霄[13]。（旦）不是。洗尘劳[14]，琼英郡主和皇姑嫂，良夜里开筵把驸马邀。（生喜介）承尊召[15]，等闲外客难轻造[16]。即忙来到，即忙来到。

　　（旦）这等，青禽传报去[17]，驸马一鞭来。（下）（内响道介。生）许多时不见女人。使人形神枯槁[18]。今夜女主同筵，可以一醉也。正是：遇饮酒时须饮酒，不风流处也风流。（下）

　　“鹊仙桥”（贴引女官上）恹恹睡损[19]，无人偎傍，有客今宵临况。（老、小旦上）几年不见俊儿郎，叨陪侍玉楼欢唱[20]。

　　（见介，老）日暮风吹，叶落依枝。丹心寸意，愁君未知[21]。（小旦）今夜琼英姐作主，与淳郎洗尘解闷，俺二人叨陪，客还未到，闲商量一会。闻的淳郎雅量[22]，三人之量，谁可对付？（贴）灵芝嫂有量。（老）三人同灌醉了他，耍子便了。（丑上）驸马到。

　　“前腔”（生上）金鞭马上，玉楼莺里，一片彩云凝望。（笑介）聊抛旧恨展新眉，清夜红颜索向[23]。

　　（拜介，生）[西江月]自别琼英贵主，年年想象风姿。（贴）劳承驸马费心期，今夜一杯尘洗。（老）每恨淳郎新寡，（小旦）可怜公主差池[24]。（生）原来是上真仙子和灵芝。（合）且喜一家无二。（生）小生回朝，已蒙诸王亲公礼相请，何劳专设此筵？（贴）驸马不知，此筵有三意：一来洗远归之尘；二来贺拜相之喜；三来解孤栖之闷[25]。前几日为众王亲国公占了贵客，俺三人商量，上真姑是道情人，灵芝夫人与妾双寡，更无以次之人可以为主[26]，只得俺三人落后，轮班置酒相敬。今日妾身为主，他二人相陪。（生）小生领爱了。（贴）内侍们看酒。（内使女官持酒上）驸马多年骑五马，客星今夜对三星[27]。（酒到，贴众把酒介）

　　“解三酲犯”二十年有万千情况，今日的重见淳郎，和你会真楼下同欢赏。依亲故，为卿相，姊妹行家打做这一行。虽不是无端美艳妆，休嫌让，捧金杯笑眼斟量[28]。

　　“前腔”（生把酒介）则为那汉宫春那人生打当[29]，似咱这迤逗多娇粉面郎。用尽心儿想，用尽心儿想，瞑然沈睡倚纱窗[30]。闲打忙[31]，小宫鸦把咱叫的情悒怏[32]。羞带酒[33]，懒添香，则这恨天长，来暂借佳人锦瑟傍[34]。无承望[35]，酒盏儿擎着仔细端详。

　　“前腔”（贴众）则道上秦楼多受享[36]，则道上秦楼多受享。恰咱风吹断凤管声残[37]，怎得玉人无恙？今何世？此消详[38]，这是翠拥红遮锦绣乡[39]。（生背介）盼艳娇[40]，灯下恍，则见笑歌成阵，来来往往，颠倒为甚不那色眼荒唐[41]。

　　（贴）月上了，驸马宽怀进酒。

　　“蛮儿犯”（贴众）半盏琼浆，且自加怀巨量[42]。（贴背介）听他独自温存，话儿挨挨好不情长[43]。（回介）芳心一点[44]，做了八眉相向[45]，又早阑干月上[46]。（合）画堂中几般清朗[47]。

　　“前腔”（生）幽情细讲，对面何妨？演煞宫娥侍长[48]。旧家姊妹俨成行[49]，就月笼灯衫袖张[50]。（合前）

　　“前腔”（贴众）风摇翠幌[51]，月转回廊，露滴宫槐叶响。好秋光风景不寻常，人带幽姿花暗香[52]。（合前）

　　“前腔”（生）把金钗夜访，玉枕生凉，辜负年深兴广[53]。三星照户显残妆[54]，好不留人今夜长。（合前）

　　（生睡介）醉矣。（贴）早已安排纱厨枕帐了[55]。（生）难道主人不陪？（小旦）怕没这样规矩？（老）驸马见爱，一同陪伴罢了。（贴笑介）这等，我三人鱼贯而入。

　　“鹅鸭满度船”（众）怕争夫体势忙，敬色心情嚷[56]。蝶戏香，鱼穿浪，[57]逗的人多饷[58]。则见香肌褪，望夫石都衬迭床儿上[59]。以后尽情随欢畅，今宵试做团圞相[60]。

　　“尾声”（生）满床娇不下得梅红帐，看姊妹花开向月光。（合）俺四人呵，做一个嘴儿休要讲[61]。

　　乱惹春娇醉欲痴[62]，三花一笑喜何其[63]。

　　人人久旱逢甘雨，夜夜他乡遇故知。

　　注释：

　　[1]生恣

　　[2]冠带：戴帽子束腰带。《战国策楚策一》：“秦王闻而走之，冠带不相及。”

　　[3]“则为”二句：意谓自己与公主阴阳两隔，即使身边许多花木陪伴，再热闹也感觉孤寂无聊。紫鸾，传说中神鸟。烟驾，传说神仙以云为车，故称。唐陈子昂《题李三书斋》诗：“还丹应有术，烟驾共君乘。”

　　[4]金钿：指嵌有金花的妇人首饰。前蜀韦庄《清平乐》词：“妆成不整金钿，含羞待月秋千。”

　　[5]玉箫：人名。传说唐韦皋未仕时，寓江夏姜使君门馆，与侍婢玉箫有情，约为夫妇。韦归省，愆期不至，箫绝食而卒。后玉箫转世，终为韦侍妾。事见唐范摅《云溪友议》卷三。后多借指姬妾。

　　[6]“这夹道”句：出自韩愈《和李司勋过连昌宫》诗：“夹道疏槐出老根，高甍巨桷馈？

　　[7]“金屋”句：出自刘方平《春怨》诗：“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金屋，华美之屋。此处代指淳于棼的居所。

　　[8]“戚里”句：出自杨巨源《酬于驸马二首》：“戚里旧知何驸马，诗家今得鲍参军。”戚里，帝王外戚聚居的地方。《史记万石张叔列传》：“于是高祖召其姊为美人，以奋为中涓，受书谒，徙其家长安中戚里。”何驸马，指何晏。

　　[9]“清晨”句：语出韩偓《春尽》诗：“惭愧流莺相厚意，清晨犹为到西园。”西园，园林名。

　　[10]悠悠：思念貌；忧思貌。《诗邶风终风》：“莫往莫来，悠悠我思。”

　　[11]莲步轻跷：莲步，旧指美女的脚步。明王錂《春芜记感叹》：“药栏花拥，盈盈莲步尘动。”跷，举足；抬腿。《广韵平宵》：“跷，揭足。”

　　[12]乌纱：罩着黑纱的发髻。清袁枚《随园诗话》卷六：“见忆娘戴乌纱髻，着天青罗裙，眉目秀媚。”

　　[13]鸾霄：指天空。唐韩偓《漫作》诗之二：“黍谷纯阳入，鸾霄瑞彩生。”

　　[14]尘劳：佛教徒谓世俗事务的烦恼。《无量寿经》卷上：“散诸尘劳，坏诸欲堑。”

　　[15]尊：尊贵之人。

　　[16]“等闲”句：意思是我这个平常的外客难有机会拜访她们。等闲，寻常，平常。外客，外来的客人。《儒林外史》第四九回：“小弟二十年别怀，也要借尊酒一叙。但不知老先生今日可还另有外客？”

　　[17]青禽：即青鸟。喻信使。唐李白《寓言》诗之二：“遥裔双彩凤，婉娈三青禽。”

　　[18]枯槁：（面容）消瘦，憔悴。

　　[19]恹恹睡损：恹恹，精神委靡貌。亦用以形容病态。唐刘兼《春昼醉眠》诗：“处处落花春寂寂，时时中酒病恹恹。”损，减少。

　　[20]叨陪：谦称陪侍或追随。唐王勃《滕王阁序》：“他日趋庭，叨陪鲤对。”

　　[21]“丹心”二句：意指我有一片赤诚的心意，却担心淳于棼不知。出自南朝吴均《续齐谐记会稽赵文韶》。丹心，赤诚的心。寸意，微薄的心意。

　　[22]雅量：善饮；大的酒量。“汉荆州牧刘表好酒，为三爵，大曰伯雅，次曰中雅，小曰季雅。伯雅受七升，中雅受六升，季雅受五升。”见三国魏曹丕《典论酒诲》。后世因称人善饮为“雅量”。

　　[23]“聊抛”二句：因为夜晚有红颜相邀，不如姑且抛开烦恼，重新舒展眉头。聊，姑且；暂且；勉强。《诗桧风素冠》：“我心伤悲兮，聊与子同归兮。”清夜，清静的夜晚。

　　[24]差池：意外。

　　[25]孤栖：独居。多指男女分居或失去配偶。三国魏曹丕《寡妇》诗：“徒引领兮入房，窃自怜兮孤栖。愿从君兮终没，愁何可兮久怀。”

　　[26]以次：犹言其它。元岳伯川《铁拐李》第二折：“我若有些好歹，别无以次人，止有福童孩儿。”

　　[27]客星：指客人（淳于棼）。神话传说，天河与海相通，每年八月有浮槎来往。有人乘槎至天界，并与牵牛晤谈。返回后，至蜀，严君平告之曰：某年月日有客星犯牵牛宿，计之，正是此人到天河之时。见晋张华《博物志》卷十。后遂用以为典，亦以指客人。

　　[28]斟量：酌量；估量。北魏贾思勰《齐民要术作豉法》：“布豆尺寸之数，盖是大率中平之言矣。冷即须微厚，热则须微薄，尤须以意斟量之。”

　　[29]打当：收拾；准备。《清平山堂话本快嘴李翠莲记》：“荳儿米麦满床上，仔细思量像甚样，公婆性儿又莽撞，只道新妇不打当。”

　　[30]瞑然：闭目貌。清蒲松龄《聊斋志异丐僧》：“（丐僧）忽出南城，卧道侧，如僵，三日不动。居民恐其饿死，贻累近郭，因集劝他徙，欲饭，饭之；欲钱，钱之。僧瞑然不应。”

　　[31]闲打忙：有忙里偷闲的意思。

　　[32]悒怏：忧郁不快。唐蒋防《霍小玉传》：“夫婿昨向东都，更无消息，悒怏成疾，今欲二年。”

　　[33]带酒：犹醉酒。《三国志平话》卷上：“却说张飞，每日带酒不醒，不理正事。”

　　[34]“暂借”句：出自杜甫《曲江对雨》诗：“何时诏此金钱会，暂借佳人锦瑟傍。”傍，同“旁”。

　　[35]承望：料到。《红楼梦》第六三回：“小道也曾劝说：‘功夫未到，且服不得！’不承望老爷于今夜守庚申时，悄悄的服了下去，便升仙去了。”

　　[36]受享：享受，享用。清黄宗羲《明夷待访录原君》：“始而惭焉，久而安焉，视天下为莫大之产业，传之子孙，受享无穷。”

　　[37]“恰咱”句：意思说我们的生活正如因被风吹断的美妙凤管声，只剩残音。凤管，笙箫或笙箫之乐的美称。南朝宋鲍照《登庐山望石门》诗：“倾听凤管宾，缅望钓龙子。”

　　[38]消详：犹逍遥。宋陈亮《秋兰香菊》词：“那陶令，漉他谁酒，趁醒消详。”

　　[39]“翠拥”七字：指的是“翠红乡”。翠红乡：妓院的雅称。明王骥德《男王后》第二折：“你坐中军花柳场，我领前队翠红乡。”这里指享乐的生活。

　　[40]艳娇：指美女。清袁于令《西楼记私契》：“美盻笑相招，尽看遍两行艳娇。”

　　[41]“颠倒”句：指经不住放荡眼神的诱惑而神魂颠倒。不那，无奈。唐孙蜀《中秋夜戏酬顾道流》诗：“不那此身偏爱月，等闲看月即更深。”荒唐，指行为放荡。

　　[42]且自加怀巨量：且自，暂且；只管。加，超过。巨量，宽宏的气量。《洛阳伽蓝记正始寺》：“濠上之客，柱下之吏……今司农张氏，实踵其人，巨量接于物表，夭矫洞达其真。”此处指代酒量。

　　[43]挨挨：挤。《水浒传》第三六回：“宋江分开人丛，挨入去看时，却原来是一个使枪棒卖膏药的。”此处形容话多的样子。

　　[44]芳心：指女子的情怀，此处借指四人的情思。

　　[45]八眉：八字眉。传说帝尧八眉。《尚书大传》卷五：“尧八眉，舜四瞳子……八眉者如八字。”一说，八彩眉。《孔丛子居卫》：“昔尧身修十尺，眉乃八彩。”此处指筵席中的四个人。

　　[46]阑干：栏杆，以竹、木等做成的遮拦物。

　　[47]几般：犹怎样；多么。金董解元《西厢记诸宫调》卷一：“早见女孩儿家心肠软，諕得颤着一团，几般儿害羞赧！”

　　[48]“演煞”句：指勾引琼英等三人。演煞，亦“演撒”，方言，指勾搭，引诱。元王晔《水仙子答》曲：“从来道水性难拿，从他赸过，由他演撒，终只是个路柳墙花。”侍长，金元时代奴仆对主人的称谓。元王实甫《西厢记》第三本楔子：“（红娘对莺莺）侍长请起，我去则便了”，王季思校注：“《南词叙录》：‘金元时谓主曰使长。’侍长，即使长也。”

　　[49]旧家：犹世家。指上代有勋劳和社会地位的家族。唐李商隐《为同州侍御上崔相国启》：“此皆相国推孔李之素分，念国高之旧家。”

　　[50]“就月”句：意思是她们在月光与灯光照映下衣衫翩翩。就月，借着月光。就：凭借；趁着。笼灯，即灯笼。张，张开；展开。

　　[51]翠幌：绿色的帷幔。唐骆宾王《帝京篇》：“翠幌珠帘不独映，清歌寳瑟自相依。”

　　[52]幽姿：幽雅的姿态。南朝宋谢灵运《登池上楼》诗：“潜虬媚幽姿，飞鸿响远音。”

　　[53]年深兴广：时间久长，兴致高昂。唐李商隐《肠》诗：“拟问阳台事，年深楚语讹。”

　　[54]“三星”句：此处语带双关，即三女共一男。三星照户，《诗唐风绸缪》中的“三星在天”。专指一宿而言，这里是夜已深意。

　　[55]纱厨：纱帐。室内张施用以隔层或避蚊。元张可久《卖花声夏》曲：“纱幮藤簟，旋篘新酿，乐陶陶浅斟低唱。”

　　[56]“怕争夫”二句：指生怕不能受淳于棼宠爱，争相摆出各种体态姿势。体势，犹形状，样子。章炳麟《与人论文书》：“夫欲物其体势，视若蔽尘，笑若龋齿，行若曲肩，自以为妍，而祇益其丑也。”

　　[57]“蝶戏“二句：蝴蝶在花香中嬉戏，鱼儿在波浪中穿梭。蝶戏，谓蝴蝶飞舞嬉戏。唐卢照邻《奉使益州至长安发锺阳驿》诗：“蝶戏绿苔前，莺歌白云上。”此处在于描绘四人行乐放纵的场面。

　　[58]逗的人多饷：相互之间撩拨了很长时间。逗，引逗；撩拨。元关汉卿《谢天香》第一折：“我说甚么来？直逗的相公恼了。”饷，用同“晌”，一会儿。多饷，指较长的时间。

　　[59]“望夫石”句：意指三女相继轮流陪淳于棼纵乐。望夫石，古迹名。各地多有，均属民间传说，谓妇人伫立望夫日久化而为石。后用以喻女子怀念丈夫的坚贞。迭，更迭；轮流。

　　[60]团圞：团栾，团聚。明冯梦龙《山歌比》：“奴愿团圞到白头，不作些时别。”

　　[61]“做一个”句：指四人心意相通，情投意合，这种心情不需说出来。

　　[62]春娇：形容女子娇艳之态。亦指娇艳的女子。唐元稹《连昌宫词》：“春娇满眼睡红绡，掠削云鬟旋妆束。”

　　[63]喜何其：为什么那样欢喜？何其：怎么那样；为什么那样。其：助词。用于疑问代词之后，表疑问语气。《诗邶风旄丘》：“何其久也？必有以也。”

　　评析：

　　本出写淳于棼与琼英郡主、灵芝国嫂及上真仙姑三人之间的放荡淫乐生活。

　　全出共十三支曲子。开头“懒画眉”一曲写淳于棼自公主去世后“紫鸾烟驾不同朝，便有万片宫花总寂寥……肠断春风为玉箫”的悲伤孤闷，面对朝中“宫娥命妇，齐整喧哗”的情形而触景生情，寂寞之感油然而生，这种情境是为后面淳于棼“可以一醉”和“风流”蓄势。紧接着以“不是路”一曲写琼英派人邀请淳于棼前往秦楼相聚，淳于棼慨然应允，“即忙来到”显示其喜出望外之情。“许时不见女人，使人形神枯槁”之语则道明“生恣”发生的内部原因；“遇饮酒时须饮酒，不风流处也风流”则是“生恣”的外部条件。

　　从“鹊桥仙”以下七支曲子紧扣题意，是本出的中心内容所在。主要描写四人“T情”醉酒后的“尽情随欢畅”。琼英、上真、灵芝勾引淳于棼，淳于棼半推半就，四人一拍即合，在宴席上眉来眼去、尽情嬉戏。作者注意运用心理描写，如“盼艳娇，灯下恍。则见笑歌成阵，来来往往。颠倒为甚不那色眼荒唐”刻画淳于棼对酒色的沉湎。可以说，从本出始，淳于棼性格中恶的一面完全暴露出来。最后三支曲子具体描写淳于棼与琼英、上真、灵芝三人纵情恣肆的情景。从情节安排上来看，淳于棼与三女之间昼夜无度的“淫情”，为下文段功借天象谗言诋毁并最终弹劾淳于棼，埋下伏笔。

　　“难道主人不陪”一句，状淳于棼酒后恣情之狂妄，“驸马见爱，一同陪伴罢了”二句，写琼英三人纵欲之丑态。至此，写尽了“恣情纵欲”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