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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问姻缘雪梅抽签 谢神灵红云捐钟

  且说杨雪梅正为石狮子吃禾感到蹊跷时,一声叫唤将她从沉思中拽醒。杨雪梅猛抬头,心中一喜,原来是姑姑杨振凤。只见她身穿灰色大襟长袍,头顶光秃,脸色苍白憔悴,有点空洞的眼眶里神色黯然,柳叶眉微微下垂,眼角打磨出浅浅的鱼尾纹,身材苗条婀娜。抢眼一看,似乎很年轻,可细细一瞧,便觉徐娘半老,比实际年龄显老许多。

  “姑姑!”杨雪梅孩子似的,一把抱住杨振凤的肩膀,说,“您好!”

  虽说北屏禅林离白马寨不远,可是,杨振凤常年在寺院深居简出,整天于观音堂诵经,可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念佛家经;杨雪梅又常年深居闺房,读书写字,绘画绣花,真乃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因此,彼此很少见面,虽然谈不上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可也是咫尺天涯。所以,此时相见,分外亲热。

  “雪梅,你可是越来越漂亮了。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啊!”杨振凤用左手抚摸着杨雪梅剥壳鸡蛋似的脸蛋,十分爱惜地说。

  “姑姑,您真是越来越年轻了。”杨雪梅的手从杨振凤的肩膀一直摸向她那细细的腰肢,说,“身材还这么好!”

  “老了!”杨振凤深深地叹口气,眼皮微微下垂,黯然神伤。

  杨雪梅见状,马上改变话题,说:“姑姑,这石狮子竟然吃禾,您说怪不怪?”

  “怪。也不怪。”杨振凤说。

  “怎么说?”

  “不信就怪,信就不怪。”

  “姑姑,您说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鬼妖怪?”

  “信者有,不信者无。”杨振凤含笑道,“贤侄女对这事感兴趣?”

  杨雪梅摇摇头。杨振凤两句模棱两可之言,杨雪梅听得云遮雾罩。杨雪梅虽觉眼前的杨振凤很是亲切,但是话却说不到一块去,颇有点话不投机半句多之感,让人觉得有点陌生。这或许就是出世之人与入世之人的隔阂吧。杨雪梅正搜肠刮肚想改变话题,不料两位中年妇女走过身旁,一位说:“这里的签真灵,有求必应。去年我女儿来抽签,许愿找一户好人家。果不其然,今年就找到了一户好人家。”另一位附和道:“当然。若不灵,人家怎么会捐这对钟鼓呢?”

  北屏禅林的钟乃一口古铜色大铜钟,吊在禅林东头的钟楼上,与西头鼓楼的大鼓正面相对。尽管时间给铜钟注入了一层沉着的色素,增加了几分深沉感,但钟上铸文仍然清晰可见:“捐奉者琳室人熊氏。生男:国芳、国芬、国馥、志生、淳生、仁生。”横架在鼓楼的暗红色大鼓已经油漆斑驳,原本洁白的鼓皮呈淡黄色,中间一个个不规则的浅白色印记。鼓身上写着和铜钟上同样的金字。暮鼓晨钟,每天清晨,那悠扬的钟声从禅林送出,将白马寨乃至附近村落的村民从沉睡中唤醒;晚上,那浑厚的鼓声又将人们送入甜甜的梦乡。

  看着那口沉思状的铜钟和略显苍老的大鼓,杨雪梅不禁想起它们不同寻常的来历,想起那个让人念叨了六十多年的捐赠人杨熊氏。

  杨熊氏名红云,十六岁嫁给白马寨一位儒商的儿子杨琳知为妻,到三十八岁便生育子女十九个。在那缺医少药之年代,生得多,死得也多。杨熊氏十九个子女夭折七个。清同治二年,北屏禅林扩建,给观音菩萨重塑金身。九月十九日竣工,恰逢观音菩萨生日,北屏禅林格外热闹,敬神烧香之善男信女摩肩接踵。红云女士想起自己夭折七个子女,懊悔平时敬奉菩萨不够,便也虔诚地来到禅林烧香磕头。

  红云女士焚过香纸磕过头,准备返程,住持和尚忙叫住她:“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请抽一支签吧,灵着呢。”

  红云女士略犹豫了一下,重新跪下,闭着眼睛,默默地诉说着心愿。然后,捧过签筒摇了几摇,从中抽出一支七十四号签,交与住持。住持和尚略一扫视,慈眉善目道:“阿弥陀佛,恭喜恭喜。女施主抽的真乃‘上上签’也。”

  红云女士拿过签,细看谶语:“花团锦簇满园春,一棵青松郁葱葱;今日有缘种福田,但等来年石榴红。”

  “大师,签上谶语是何意?能解给我听听么?”红云女士说。

  住持和尚道:“谶语前两句指女施主眼下日子过得舒舒服服,子女成群,好似一棵郁郁葱葱之青松,茂盛至极。”

  红云听得满心欢喜,说:“那后两句呢?”

  住持和尚笑盈盈道:“后两句意思更好。只要女士广种福田,随缘乐助,今后必益发子孙满堂,荣华富贵,石榴结子一般,热热烘烘,红红火火。”

  红云女士马上磕头如捣蒜,说:“谢谢菩萨保佑,谢谢菩萨保佑。如若灵验,信女一定捐赠钟鼓一套,感谢神灵。”

  或许是菩萨有灵,或许是红云女士有福。自从禅林抽签后,家中喜事频频,接二连三。翌年六月十九日,忽传喜报:三子国芳敕授儒林郎,候选布政使司理问;丈夫杨琳知敕授登仕郎,赠奉直大夫;家公杨辉远诰封奉直大夫,赠朝议大夫,中议大夫。一人当官,三代受封,乃白马寨又一个荫及三代的典型,令全村人惊叹不已,羡慕不已。

  红云女士自然大宴宾客,喜庆一番。喜事操办过后,红云女士想起曾经许愿一事,觉得神灵面前无戏言,说过的话必须兑现,也就是佛语讲的还愿。于是,择日沐浴净身,打扮一番,带着儿女和佣人,三步一跪,九步一拜,来到北屏禅林,向住持和尚竺岸大师献上银子一千两,诚请禅林代办钟鼓,置于寺前,以示谢神。

  两位妇女的谈话,正好触到杨雪梅的心,便好奇地问道:“姑姑,这里的签果真灵验么?”

  “心诚则灵。要不,每天哪有这么多人来烧香磕头?”杨振凤慢言慢语道。

  杨雪梅想起自己的婚事,心中烦恼,不知如何是好,正想得到帮助,便怀着三分好奇、七分企盼之心,说:“既如此,我也抽一支签试试,看菩萨是否保佑我。”

  “阿弥陀佛!雪梅,佛门重地,须有敬畏之心。对菩萨须深信不疑。等会进了观音堂,须言语谨慎,不可妄言。”杨振凤一脸虔诚和严肃。

  杨雪梅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一定牢记姑姑教诲。”

  进了观音堂,杨振凤指着进门处两个金脸盆,提示杨雪梅:“先左金盆净手,后右金盆擦手,再焚香祷告,默许心愿。”

  杨雪梅将手伸进金盆里,正要搓手,杨振凤忙制止:“只需放手于金盆中浸湿即可,不必真洗。”

  “哦。”杨雪梅满脸庄重,将手心向下,浅浅的浸入水中,再到另一个金盆用手巾擦干,点燃三炷香,对着观音菩萨拜三拜,插进香炉;按照杨振凤交代的男左女右之要求,右脚先行跪下,再跪下左脚,脑袋低得挨到地面,磕了三个响头。一番三跪九拜后,双手合十,对着观音菩萨默默祷告起来:大慈大悲、救苦救难之观世音,信女杨雪梅虔诚求您保佑,保佑我和刘寿婚约早日结束,保佑聂小刚走出自卑阴影,与我早结良缘,白头偕老。想到此,杨雪梅竟然在心里背诵起乐府中的《上邪》:“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杨振凤见杨雪梅久久地跪在观音菩萨面前不起来,便弯下身子,在她耳边悄声说:“许愿不宜多,多了菩萨记不住。”

  杨雪梅恍然记起自己有点失态,赶忙收住脑海中那匹野马之缰绳,缓缓站起,等待着抽签。一个老和尚向杨雪梅递过签筒,说:“请女施主抽签。”见杨雪梅抬起脸,忽觉灵魂出窍,两眼刀子般在杨雪梅身上剜着。

  杨雪梅捧过签筒,轻轻晃动几下,然后随手抽出一支。签上谶语曰:“忘却无心有水涛,多耳君子逞英豪。荣华富贵天注定,凤绕梧桐免筑巢。”

  杨雪梅思索片刻,不解何意,请教老和尚:“大师,请问这签上谶语是何意?”

  老和尚一愣,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接过签看了看,随即满脸堆笑,说:“阿弥陀佛,恭喜女施主,贺喜女施主。女施主祖上积德几百年,保佑你抽到如此好签。此乃上上签也!”

  “上上签?信女怎么看不出来?”杨雪梅疑惑道。

  “女施主请看,签上谶语不是说得很直白吗?‘荣华富贵天注定’,就是老天注定女施主一辈子享受不尽荣华富贵啊!这还不是上上签么?”老和尚说,“看得出,女施主是个好心人。心好命又好,富贵直到老。女施主诚心向佛,心地善良,有过不尽的好日子。”

  “可是,前面两句信女还是不甚明白,恳请大师指点迷津。”杨雪梅说。

  老和尚犹豫一下,玄而又玄道:“阿弥陀佛!天机不可泄露,到女施主该明白时女施主便自然明白了。谶语全靠施主自己领悟,悟性到一定境界,自然一切皆知。女施主如此漂亮聪明,迟早会悟透。”

  杨雪梅还想说下去,老和尚已恋恋不舍地走向另一位抽签者。杨振凤拉着杨雪梅的手,说:“走吧,别盘根问底了。自己慢慢悟吧。”

  杨雪梅想起签上谶语前面两句玄玄乎乎的话,心里总觉得不着边际,忐忑不安,说:“姑姑,我想再抽一支签试一试,看看怎么讲。”

  杨振凤一惊,摇头道:“不可。心不诚则不灵。”

  “早知这样,真不该抽签。弄得我心里疑三惑四、七上八下的。”杨雪梅闷闷不乐道。

  “你呀,还是心不诚,心事太重。世上本是万事皆空,你何必想那么多?你就相信菩萨好了。”杨振凤苦涩地笑笑。

  杨雪梅点点头,什么也不说,默默地跟着杨振凤,走出观音堂。碧玉迎上来,三人正要去禅林后面的树林里走一走,遛一遛,不料迎面碰上聂小刚。杨雪梅一惊,一喜,顿时忘记了刚才的不悦,说:“小刚哥,你怎么也来了?”

  聂小刚惊喜道:“小姐,你也在这里啊?”

  “我听说石狮子吃禾,感到奇怪,来看看。顺便抽了一支签。”杨雪梅笑着说。

  “我也是。我也想去抽一支签。”聂小刚说。

  “哎呀,你们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吧?”碧玉对杨雪梅和聂小刚做个鬼脸,拉着杨振凤的手,眨眨眼,说,“姑姑,我早上吃多了咸菜,现在口渴得很,你那里有茶喝么?”

  杨振凤明白碧玉的意思,忙说:“有,我那里有一点今年的清明茶,味道不错,走吧。”刚挪步,又苦笑着问,“你们口渴么?”

  杨雪梅和聂小刚忙摇头,说:“不渴不渴,你们去吧。”

  “小姐,茶过三巡才有味,我肯定要喝过三巡才会来,你可不要……”碧玉笑笑,回头朝杨雪梅眨眨眼。

  “走吧走吧,就你话多。”杨雪梅佯嗔道。

  “你呀,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碧玉笑嘻嘻说着,跟着杨振凤向观音堂后面的卧室走去。

  杨雪梅见碧玉走远了,脸色绯红,问聂小刚:“小刚哥,你怎么也想起抽签来了呢?”

  “我妈叫我来的。”

  “你妈?”

  聂小刚点点头,吭吭哧哧地说开了。

  前天下午,聂小刚母亲托人捎来口信,说是身子不适,要聂小刚晚上回家一趟。聂小刚听说母亲染恙,心中焦急,收工后,顾不得吃饭,便向杨周氏告假,说是回家看望母亲,如无大碍,翌日清晨赶回。杨周氏一听,二话没说,连忙找来两斤白糖和两斤柿饼,说:“这点东西拿去你母亲吃,代我问她好。要是家中有事走不开,晚几天回来也没关系,工棚里的事我会安排别人。”

  白马寨离聂家仅三里来路,一袋烟的功夫就到了。聂小刚进屋,见母亲安然无恙,诧异道:“妈,您这好好的,怎么说病了呢?”

  母亲说:“我怕东家管得紧,没事不会让你回家。”

  聂小刚将白糖和柿饼塞进母亲怀里,说:“东家好着呢!老夫人听说您身子不适,马上找来白糖和柿饼,要我带给您吃,还说问您好。这样的东家打着灯笼都难寻。您要是没事,我马上赶回去,省得老夫人记挂。”

  母亲说:“叫你回来总有回来的事,急什么啊。”于是,慢言慢语地告诉他,有个媒婆今天上午来提亲,说是玉龙港下游不远的罗桥有个妹子,今年十八岁,父母双亡,跟着婆婆过日子,人长得还端正,就是说话有点结巴。如若同意,马上便可成亲。母亲觉得,自己是个寒家,没本钱挑肥拣瘦,说话结巴一点没关系,只要人不憨不苶能生育就行。因此,叫儿子回来准备相亲。

  聂小刚听母亲如此一说,心下着慌,觉得到了关键时刻,不能再藏着掖着了,只好向母亲摊牌,说:“我不。我就是喜欢杨雪梅小姐,非她不娶。”母亲长长地叹口气,说:“你呀!人家杨雪梅小姐在方圆十里都出了名,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吹弹歌唱,挑花绣朵,无所不能,样样精通。这样的小姐,别说我们这等穷人家,就是有钱有势的人家,也不一定能娶到她!人家会看上你?你就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白日梦了!”

  ……

  “你去相亲了?”杨雪梅迫不及待地问道。

  “没。”聂小刚摇摇头,“我拿不定主意,就将你给我的香帕给我妈看。我妈明白意思,说我们家福分小,就算小姐你愿意,我家恐怕也受不住,要我不要瞎想。我将你说的话说给她听,说那是迷信。我妈说,不管迷信不迷信,你去北屏禅林抽个签,看看菩萨什么意思,要是菩萨同意,抽到了上上签,她就不反对。”

  “这不还是迷信?要是没有抽到上上签呢?”杨雪梅立刻又急了。

  “她又没来抽签,到时候就说是抽到了上上签呗。”聂小刚说。

  杨雪梅舒了口气,说:“对,这个主意好。走,赶快抽签去。”

  杨雪梅抽过一次签,知道程序,便像杨振凤指点自己那样指点聂小刚,如此这般。聂小刚按照杨雪梅的指点,每一个步骤都做得十分细心,十分到位。不同的是,他是男的,左脚先跪。聂小刚一番虔诚的跪拜后,接过签筒,神色庄重地摇了几下,闭着眼睛,思索片刻,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支签。签上谶语曰:“枝繁叶茂一梧桐,喜逢三月沐春风。铮铮铁骨何惧火,雪里梅花永自红。”

  杨雪梅看见聂小刚签上的谶语,心中一动:从字面看,谶语意思不错,尤其是后一句,“雪里梅花永自红”,这不是暗含自己的名字么?看来,菩萨同意了。

  聂小刚看着谶语,似懂非懂,但也看出了后一句暗含着杨雪梅的名字。自己的签暗含着杨雪梅的名字,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命中注定自己和杨雪梅必然连在一起?果真如此,那此签便是上上签了。如此想着,不免心中怦然,将签递给老和尚,说:“请教大师,签上谶语是何意?”

  老和尚看了眼签上谶语,表情淡然道:“阿弥陀佛,恭喜施主,此乃上上签也!”

  “何以见得?”

  “谶语说,施主乃一棵茂盛之梧桐树,正春风得意;施主正气凛然,豪情万丈,终生有梅花相伴。梅花斗雪开,乃圣洁之花,有此花相伴,岂不可喜可贺?”老和尚说话时,目光并非对着聂小刚,而是一直黏在聂小刚身旁的杨雪梅身上,嘴角不禁流下一丝亮晶晶的唾液,像一条白丝线,最后滴落在胸前灰色的衣襟上。

  聂小刚没有发现老和尚的异样,一个劲地说“谢谢”,杨雪梅瞥见了老和尚那肉麻的目光,不觉脸上飘上一片红云,扯了扯聂小刚的衣角,说:“走吧。”

  走出观音堂,聂小刚顿觉眼前一片亮堂,天,蓝湛湛的,漂浮着几丝淡淡的白云;太阳,笑眯眯的,照在身上暖暖的;大地,绿油油的,充满着无限的生机和活力。这世界真美!聂小刚感到一种少有的舒适和惬意,禁不住激动地说:“谢天谢地,菩萨同意了,菩萨同意了!我抽到上上签了,抽到上上签了!”

  杨雪梅也忍不住心头激动,微笑说:“你还去相亲么?”

  “终生有圣洁的梅花相伴,我还去相什么亲?不去了,打死我也不去了!你就别再说了,我……”聂小刚说着,拍拍自己内衣口袋,黑红的脸上写满幸福。

  “找个结巴老婆多好,吵架你总占上风。嘻嘻……”杨雪梅捂住嘴,咯咯地笑着。

  “结巴有什么好,想听她一句话还不急出尿来?”聂小刚红着脸说。

  “咯咯咯……”杨雪梅蹲下身子,一手捧着肚子,一手用香帕擦着眼睛。

  “小姐,笑什么呢?笑成那样,小心笑出麻烦来了。”碧玉走在杨振凤前面,朝杨雪梅走来,笑着问。

  杨雪梅一手揉着肚子,一手指着聂小刚,喘着气说:“你问他……”

  碧玉问聂小刚:“小刚哥,什么事那么好笑?”

  “没……没什么。”聂小刚笑笑。

  “没什么小姐会笑成那样?鬼才信呢!快说,让我们也乐和乐和。”碧玉逼视着聂小刚道。

  杨雪梅弯着腰,说:“他要娶个结巴子老婆……”话未说完,又蹲下身子,“哎哟哎哟”地揉肚子。

  “啊?”碧玉嘴巴张开合不拢。

  “别听她的,她取笑人呢。”聂小刚说。

  杨振凤接过话茬,说:“是否签上所言?”

  “不是,签很好,上上签。”杨雪梅站起来,代替聂小刚回答。

  “谶语怎么说?”杨振凤不紧不慢地问道。

  聂小刚将签上的谶语复述一遍,望着杨振凤说:“姑姑,您说这是上上签么?”

  杨振凤默默地念了两遍谶语,脸上没有出现聂小刚希望的那种欣然表情,反而轻轻地叹了口气。

  杨雪梅和聂小刚见状,心中愕然,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了?谶语不吉祥?”

  这正是:

  北屏禅林负盛名,信众如云香火盛。

  红云捐钟传佳话,雪梅抽签心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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