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耕岁月

第六十七章 “财神爷”在挨宰

　　敬财神爷，中国古已有之。眼下，在厅堂香案上供奉“赵公元帅”，已在一部分地区成为时尚。就在一些人近乎愚昧地虔诚供奉“财神”的同时，也有那么一些人在变着法子不择手段地宰“财神”。银行--现实生活中的真财神，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挨宰危机。

　　“宰财神”花样翻新

　　应该说，银行还是具有一套比较严格规范的借贷制度的。但眼下，无论国有企业，还是集体、股份合作或个体企业；无论大中型企业，还是小企业，几乎都想变着法子宰银行。

　　宰术之一：骗贷有方--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自从专业银行实行业务交叉经营以后，一些企业竞相钻各金融机构争夺开户企业的空子，以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方法多头开户，到处骗取银行贷款，款到手后便一走了之，使银行防不胜防，屡屡上当受骗。某市一化工厂原向市工商银行贷款1765万元，因企业连年亏损，不仅无法再从市工商银行争取更多的贷款，而且市工商银行还经常将其销售货款扣下，归还贷款。于是，该厂分别到农业银行、建设银行、中国银行、投资银行开户，大量骗贷银行资金。某市一镇办水泥厂原一直在农业银行开户，投产后，由于技术等方面原因，生产断断续续，勉强度日。农行念其是先天不足的乡镇企业，每次贷三还一，贷五还二，从未间断向其“输血”、“供氧”，企望企业由阴转晴。无奈，该厂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每况愈下。1991年农行见其债台高筑到300多万元，已形成资不抵债，便决定按信贷政策停止对其贷款，并催还旧贷。然而，天无绝人之路，该厂厂长听说中国银行一家分支机构刚在该市开业，正在想扩展业务时，便喜不自禁地另辟蹊径在中行另立门户，一次取得贷款60万元，并把所有进账收入全部转入新开账户上，逃避农行收贷。怎奈好景不长，1992年中行发现其经营每况愈下，追要所放贷款时，该水泥厂又故伎重演在市工商行再开一户。1993年当地农、中、工三行联合行动，对其实施信贷制裁时，厂家又成了建行的服务对象。其余三行的数百万元贷款被长期“悬空”。

　　据行家估计，由于多头开户已经成为企业骗贷和逃避银行债务和监督的屡用屡灵的“法宝”，造成银行的资金损失每年都在数亿元乃至十几亿元以上，且仍在呈燎原之势发展。

　　宰术之二：逃债有策--先“死”而后生。在建立现代企业制度的过程中，一些企业纷纷进行产权改革，转换经营机制。有些变着法子“宰财神”的企业，则抓住了企业转制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竞相采取先“死”而后生手法扔掉银行债务。某地一大商场长期亏损，欠工行700万元的贷款，本息不能偿还。1993年，其上级主管部门对该商场实行国有民营，将其一分为三，所有柜台、店铺等资产一律由私人承包经营。于是资产分了，人也分了，可是银行债务没分。待到银行上门讨债时，却已是“人死债要烂”，原商场不复存在，新生的三家企业法人死活不认原来的账。该行的700万元债务算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某市动力设备厂是50年代建厂的老牌国有企业。近年来，由于设备陈旧，经营无方，债务包袱日渐沉重，所欠银行的2000多万元贷款，本息根本无法归还。于是，他们来了个“大厂死，小厂生”之逃债妙法：厂子一分为五，原来的5个车间派生出5个新法人，分别在其他银行开户，原厂子成了个空壳，所欠银行贷款被高高挂起。

　　宰术之三：赖账有法--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这是私营企业、集体企业和个体户赖银行账的惯用手段。某县一个体户，靠借贷几百万元银行资金大发起来。暴富后，却长期赖着银行的贷款不还。按他的说法是，“银行的钱捞到手之前，银行是爷，银行的钱捞到手后，我就是银行的爷”。因而，银行催贷时，他不是撒赖不还，就是长期待在外地分支机构不打照面。对此银行部门只能是干瞪着眼着急而没一点方法。据悉南方某地一农业银行，被集体、个体拖欠的信贷资金本息达400多万元，占该行信贷资产的32%，最长的已拖欠10多年，大多数已收回无望。据该行一信贷员说，赖账的人许多确有钱，可他们一不还债、二不置家产，有钱统统存起来，而且是越欠钱多的越是不还贷。如此，银行这只“老虎”，反被“扮猪”者一口口地吞噬。

　　“宰财神”缘于何因

　　企业宰银行的原因较多，但归纳起来，笔者认为主要有以下几种原因。

　　原因之一：地方主义作祟。贷款只有按经济规律优化配置，货币才能良性运行，经济和社会才能稳定发展。一些地方长官不管懂不懂得这一道理，都从地方的利益出发，有意无意地对当地企业骗贷和逃贷的做法，加以默许甚至赞扬，以为这是搞活企业、加快地方发展的“高招”。有的地方甚至还以行政手段干预银行，让企业从银行得到贷款和长期欠贷不还。在他看来，贷款是国家的，谁能多争取贷款和占用银行资金发展当地经济，谁的能耐就大。如某县107家国有企业中，亏损和停产的就有90家，亏损额每年在3000万元以上。为改变企业积重难返、运转困难的局面，这个县不顾银行反对，出台了一系列庇护企业骗贷和逃贷的地方政策，使银行贷款出来后无从追要，致使该县工商银行一年中亏损900万元。

　　原因之二：维持生计所迫。企业亏损，往往被开户银行打入另册，或停止增量，或只收不贷。加上中央银行在整顿金融秩序中收紧信贷，抑制货币超量发行，流动资金紧缺已成为目前大多数企业的“头号难题”。银行不仅对亏损企业只收不贷，对生产经营好的企业也严格控制新贷款，效益好的企业尽管产品销路畅、市场好，也苦于资金周转跟不上而干着急；亏损企业就更是“雪上加霜”，苦不堪言了，迫于生计，企业便采取“自然保护”措施，对银行贷款采取以攻为守的策略。于是，企业多头开户愈演愈烈，“体外循环”越来越多，拖贷不还越来越普遍。

　　原因之三：有意金蝉脱壳。在企业转制过程中，一些企业有意识地逃避银行追款。他们或采用割断经营主体的前后关联，把企业的历史包袱“束之高阁”；或对企业进行“母体裂变”，瓜分财产，而挂空还贷；或搞合资联营、更换厂名、调换法人代表，让银行讨贷无主。如此而已，让银行防不胜防。

　　原因之四：侥幸等待豁免。不少企业认为，国家在其他领域的改革，都注意解决一些历史遗留问题，多年来，投资领域的问题不少，突出表现在投资浪费和信贷资产质量不高上。国家要加快整体经济的平衡发展，总不能把沉重的债务长期让一些地方和企业背着。尤其是看到近年来银行按照国家有关规定，对少数因特殊原因破产倒闭的企业债务实行了有限的“内销外挂”方法，更是对贷款豁免抱有信心。于是不少企业摆出了“虱铄怕咬”、“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拖延架势，既不赖账，也不还账。如某县有个乡所属厂家企业共欠银行贷款290多万元。除一家企业倒闭外，其余6家企业都能正常生产。本来，靠这6家企业每年的利润和管理费，分期可还清这家倒闭厂子的10多万元贷款。但当该乡企业办听说银行有一事实上的核销贷款权力时，竟指令下属厂家假交企业管理费和利润，等银行核销倒闭企业的贷款后再说。如此的信贷动机和信誉心理，是难以出现贷还平衡运转的信贷局面的。

　　“护财神”应有良策

　　宰银行危害很多，特别是在金融宏观调控的形势下，企业骗贷逃避还贷，银行的存量资金就不能得到优化配置，既造成了国家金融资产的大量流失，同时也严重影响着经济结构的调整和社会秩序的稳定。因此，必须采取标本兼治的措施，迅速地、有效地遏止宰银行的问题。

　　据悉，国家最近对防止银行信贷资产损失做出了三项规定。一是对转制企业的债务清偿情况进行一次检查，有关银行应按合同规定收回贷款和利息或与债务人重新签订贷款合同，对已造成的损失要由有关企业承担外债责任；二是凡在银行贷款的企业，在进行转制及债权的产权变动和经营方式调整时，必须经银行、经贸委和国家资产管理局联合审批同意后，方可向工商行政管理申请营业执照，未经银行和国有资产管理部门共同审查批准，任何单位和部门一律不准冲销和冲减银行贷款本息；三是企业改制与银行的债权、债务关系发生变化，要按有关原则分类处理。

　　要使国家的有关规定落到实处，确保银行信贷安全，还必须采取相应的对策。

　　对策之一：必须大力强化企业的金融意识。要使企业全面认识贷款在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中的特殊作用，贷款不是无偿的计划拨款，发展市场经济，绝不允许吃银行大锅饭，从而增强宏观观念、国家观念和还贷观念，积极创造自觉还贷的气氛。

　　对策之二：必须认真审核和落实企业对银行债务的归还责任。企业在进行兼并、承包、分立、拍卖、租赁等涉及债权债务的产权变动和经营方式调整时，银行要深入企业调查研究，掌握可能造成银行信贷风险的情况，加大监控力度，并落实企业转制后对银行债务的归还责任，以维护和保障国家银行的合法权益不受损失。

　　对策之三：必须加强信贷资金投向的科学论证工作。进一步维护、完善银行贷款抵押担保措施，对那些经营状况不好、资信程度较低的企业，要实行抵押贷款。贷款合同手续不全或贷款时没有办理抵押贷款的，要予以补办。要在坚信信誉、安全、效益的前提下，充分尊重银行选择，摒弃盲目的行政干预行为。此外，对于困难企业的情况也要具体分析、区别对待，明确扶持重点，能给增量启动的要尽力而为，需在存量上搞活的，要积极配合，予以支持，从而最大限度地使信贷资金能够按市场经济规律和供求原理运行。

　　对策之四：必须严肃金融纪律，严格规范开户、汇兑、结算及现金管理行为，使之尽快与行政执法、经济司法和企业经营机制转换相衔接。要尽快制定和出台银行有关法律，使银行信贷在有关法律的保护下得以健康安全地运行。此外，金融部门要加强自我保护意识，各专业银行间要加强协作、相互沟通、相互支持，既进行正常的竞争，又联手对付骗贷逃债的不法行为，确保银行资金不致流失。

　　假钞，祸及全球

　　据报载，近几个月来，一百美元的假钞在国际市场上大量出现。一些外国专家将其称之为“本世纪最大的伪币事件”。这并非耸人听闻，而的确是一起影响世界经济活动的重大事件。美国国库专家经过追踪研究指出，目前在国际市场上流通的百元美钞中，至少有20亿是假钞，比一年前翻了一番。

　　假钞乱真猖獗于世

　　高科技的发展，一方面为人类文明不断谱写着激动人心的新篇章，另一方面也给一些人作奸犯科提供了难以侦破的技术上的方便。

　　日本佳能公司曾在德国汉诺威举行的办公设备博览会上，展出了该公司的高科技产品--彩色激光复印机。为显示这一“复印技术的最高成就”，该公司技术人员当场为顾客复印了美元和欧洲货币，其逼真程度，使所有参观者大惊失色。

　　高级彩色复印机的出现，使得仿造钞票这种“一本万利”的行当空前兴旺。有人统计过，在美国有机会使用彩色复印机的人员中，约有1/5经不住诱惑，复印过一张钞票。

　　目前伪钞的印刷制作工艺也达到了乱真的地步，从而使真伪币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小，不仅普通人无法发现伪币，就连银行也越来越难以防止伪钞的流通。

　　负责发行美元的美国制版印刷办公室曾经设计出一种新型印刷用的“磁性墨水”，可以使用专门的鉴别系统来确认真伪。然而自去年秋季以来，美国当局发现伪钞制造者已经研究出相应的墨水来，以至于原有的鉴别系统一度无法鉴别出真伪钞来；结果美国制版印刷办公室又设计出一种必须用非常精密的方法才能印刷的技术，将一段文字缩小印在票面上。但过不多久，这个方法也被伪造者突破。

　　在法国境内，特别是南方地区，曾发现大量的50法郎纸币的伪钞出现。仿制者显然动用了相当高级的印刷机器。制造出的伪钞不仅常人难以辨认，就是专家也需要相应仪器的帮助才能肯定分辨出真伪。最后迫使法国当局全部收回旧50法郎纸币，代之以重新印刷的新50法郎纸币。

　　最令人吃惊的，是10法郎的伪造硬币的出现。据专家们鉴别，这种伪造硬币不利用专门的仪器是无法鉴别真伪的，10法郎硬币虽然票面价值不大，但使用极为广泛。法国警方经过长时期的追踪调查，终于在1995年3月间破获了一个制造10法郎伪币的团伙。但据报道，这一破案尚不能保证10法郎伪硬币的杜绝，因为这一团伙可能并非唯一的10法郎伪币制造者。

　　据悉，现在世界上已有30多种货币被罪犯伪造过。在德国流通的伪币马克有200多万元。意大利每年经银行辨认出的伪币达200亿里拉之多。特别是充当国际货币的美元伪钞更多。仅1986年，美国查获的伪美元总额就达3800万元，足以维持一个小国的一年财政支出。现在，百元假美钞已在全球流通。据俄罗斯专家估计，在俄罗斯境内流通的百元美钞中，每十张就有一张是伪币。

　　中国亦未能幸免

　　中国人民币在国际上的信誉是比较高的，而且多少年来，我国货币很少出现过伪币。但随着改革开放和我国货币流通量的逐年增大，以及对外交往的增多，一些境外的黑社会分子也乘机将印制的假人民币偷运入境。国内近年来制造假人民币的案件也有增多。

　　1992年，河南开封公安局破获了“中原第一假币案”，直接参与此事的犯罪分子达数十人之多。他们从材料的购进，到雇用“赤脚画师”，再到复印、着色，直至贩运批发、倒卖，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地下网络，毒害之广遍及河南、山东、江苏、安徽、湖北等9省17个地方27个县城。其中一名罪犯，从1991年8月到1992年1月，印制假人民币127.5万元。另一名罪犯则从1991年7月至1992年1月，共印制了假人民币255万元之多。1992年2月，海丰县公安局破获了308万元特大假币案。

　　假币流通，不仅在我国经济活动中造成一定的混乱，扰乱了正常的金融秩序，而且给人民群众带来心理压力，不少的人都深受假币之害。因此，打击制造和贩卖假币的犯罪活动，提高金融部门乃至全民反假币和鉴别假币的水平和能力，堵死假币在市场的流通已刻不容缓。

　　各国纷纷反假钞

　　面对利用高科技制作假钞的猖狂犯罪活动，各国纷纷采取各种打假反伪措施。

　　1988年，美国财政部发行了一种新的纸币，在新钞票图案中有一座巍峨的教堂，教堂上有座巨钟，用肉眼看，钟的指针正指在2时02分上，可是如果伪造者用激光复印机复制，伪币的大钟指针就移到了4时02分上。

　　美国另一项对抗复印机的措施，是在纸币上镶嵌用聚酯制成的USA微型字样，这种聚酯线被光一照就能看清，而复印机是无法复印这种透光字母的。美国有关部门还请施乐公司研究在钞票上印制全息照片的技术，此招是伪造者的新克星。

　　世界上其他国家也都在研制新的难以伪造的货币，所使用的印刷技术越来越尖端，同时也越来越昂贵。德国马克据说是在已经很薄的纸币中镶进一丝金属。加拿大利用高科技，将十种新型的光学安全装置放到纸币上。这种光学安全装置由5层氧化铬和氧化硅薄膜交替垒成，其厚度仅相当于头发直径的1/10.看上去像全息图，只要将纸币稍作转动，这块安全装置便会随角度变动而改变颜色。英国在新发行的英镑纸币中，用高技术加入一根银色安全线，它会在光线下不断闪亮。日本则在钞票中注入一种特殊的“高科技墨水”，新的欧洲支票卡利用高科技手段嵌上一个难以复印的综合衍射图，它使一个贝多芬立体头像闪闪发光。

　　我国近年来，一方面加大了对制造假币和贩卖假币犯罪活动的打击力度，另一方面在人民币的印刷上也采用了更难以伪造的高新技术和更易于识别防伪标志。此外，不仅在公安、银行等部门专门设有反假机构，而且在金融部门乃至各单位财务部门大力推广和普及了防伪器具，并在全民中进一步普及了防伪打假的知识。可以相信，随着世界各国的共同反伪打假，随着高科技防伪措施的增多和对制造、贩卖假币犯罪活动的进一步严厉打击，假钞这一国际性公害，必定能得到有效的控制乃至铲除。

　　原载1995年北京《人民论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