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曾是夫妻

第十章　真相大白求复婚

　　孙鹏程开着车，给顾盼打了一个电话。顾盼十分厌烦，在孙鹏程的一再请求下，才同意见一面。

　　孙鹏程在顾盼家附近找了一个茶馆，孙鹏程早早地等在那里，实在无聊，他从包里拿出烟，见顾盼进来，连忙把烟又装进了包里，他起身招呼顾盼：“请坐！喝点什么？”

　　“不用了。孙总有什么话快说吧！”顾盼靠到椅子里，尽量离孙鹏程远一些。

　　孙鹏程关心地问了一句：“找到新工作没有？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顾盼认真地摇摇头，说：“不劳孙总费心。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顾盼就要起身，孙鹏程连忙拦着：“等下，等下。我还有点儿事情想和你对质一下。”

　　“对质？”

　　孙鹏程想了一下，说：“是的。因为有太多的事情我觉得中间一定有问题，比如……其实，从一开始……老何就说你对我有意……”

　　“他有病啊，他这么说？我认识你的时候我还没离婚呢！”

　　“可是，自从我认识了你，确实，很多文件都是你亲自送给我的，老何说是你主动要求来送文件的。”

　　顾盼就笑了：“为什么呀？为了多见你一面？”

　　“老何是这么说的……”

　　“哈哈！我花痴啊，还是你是男神啊？孙总你也真够单纯的，他说什么你都信？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所有给您去送的文件，帮您倒的茶都是何总吩咐的，他说别人说话办事不周到，说您是他很重要的客户，才派我这个客户经理去的。”

　　孙鹏程想了一下，说：“但是，那次我感冒了，在凯丽宾馆和客户谈生意，你帮我送了文件之后，确实又是你跑了很远给我买的药啊！凯丽宾馆离最近的药店都要10分钟的车程呢，你回来的时候满头是汗……”

　　顾盼叹了口气：“孙总我对工作是很认真负责，对客户也算热情周到，但是我还没周到到送个文件放桌子上离您2米远就知道您感冒到嗓子疼还发烧的程度，那是老何亲手递给我，让我过20分钟之后再送进去会议室的！是他亲自给我并且亲自交代的！他让我在一楼等着，又让我马上给送上去，电梯人太多挤不上去，我一直爬到4楼的，那天天热，我满头是汗也是正常现象啊！”

　　从前孙鹏程是怀疑过的，只是那个时候他确实是刚离婚脑子里乱，又加上老何在旁边添油加醋，自己就迷迷糊糊，没有了判断力。现在他都明白了，他最后又试探着问了一句：“那么，你离婚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是吗？”

　　“当然是了！我离婚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离婚是我和向上的问题，和别人都没有关系！请您，也千万别说您离婚是为了我，我绝对不承担这份责任！那是您和您前妻的问题！而且，我上次也明确说过了，现在花一朵是我的姐姐，我对前姐夫没有丝毫兴趣。希望您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我真心希望和您是零接触！”

　　孙鹏程点点头，说明白了。然后就又去摸烟，摸了两个口袋都没有，又想起手包，又着急去翻手包。顾盼说了声“没事我走了”，抬腿就走了出去。

　　孙鹏程点头，说了句“占用你时间了”，然后他的手里终于摸到了烟，他点着了烟，放在手里，刚要伸到嘴边，服务员端着一个烟缸走过来，礼貌地说：“先生，我们这里是无烟区，请您配合。”孙鹏程又点点头，说声抱歉，在烟缸里把烟头掐灭，也起身走了。

　　在花一朵倾其所有的帮助下，孙鹏程终于渡过了难关。生产线上的资金付了，房租各种费用也缴了，员工的工资奖金也发了，孙鹏程算松了一口气了。

　　警方的调查有了一定的进展，孙鹏程那天再次和花一朵到派出所去确认相关进展。出来的时候，孙鹏程又要和花一朵一起吃饭，花一朵这一次拒绝了。花一朵知道过往的日日夜夜里留给了他们太多无法忘掉的习惯。那顿面条已经让花一朵十分难过了，她不想让自己再重新陷入那种窘境之中。

　　“不了，我已经和月月约好了。”花一朵说完转身要走，孙鹏程这时候就拉住了她的胳膊，花一朵一个愣神，死死地盯着孙鹏程的手。这双手曾经给过她多少温暖现在就让她多么厌恶，就像那个让她唾弃自己的梦一样，花一朵一下子甩开孙鹏程的手。

　　孙鹏程哦了一下，道歉说：“对不起。我只是……一朵，我们谈谈吧！”

　　“没什么可谈的。”花一朵满脸怒容。

　　“我们谈谈。”孙鹏程再一次恳求。

　　两个人坐在一个安静的咖啡馆里。看着眼前的咖啡冒着热气，都不说话。花一朵主动开腔：“有什么话你快说吧。”

　　孙鹏程变换了好多种姿势，他十指相扣，然后又松开，握拳，放在桌子的两边，花一朵了解他这一系列的动作，这是他为难不知如何开口时才有的。花一朵不动声色，等着他说话。

　　孙鹏程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然后说：“我没有出轨，我其实没有和顾盼出轨。”

　　花一朵轻笑了一下：“我知道。顾盼已经和我们说过了。其实你完全不用和我坦白那个人是谁，没必要，真的没必要！我也不想听。我们已经离婚了，说到底，那都是你个人的隐私。你如果想说的就是这个，那我先走了，我还有事。”

　　“不是，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我没有出轨，没有和任何人出轨。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只是单纯地喜欢顾盼而已。可是我知道，那时候我的心已经动摇了。她长得像极了我的那个初恋——我曾经和你说过的为了给我偷烟被父亲打了一顿的女孩。我不想做那些搞暧昧、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事情。我觉得离婚得越利索才能给你造成的伤害越小。我知道你的底线，你是绝对不能忍受我出轨的，所以我才说我和别人上床了，让你同意离婚。其实我的初衷是避免让你受到更大的伤害。”

　　花一朵确实很震惊，但是她知道孙鹏程的话还没说完，她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知道，我对顾盼只是一时的迷恋。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一朵，我们复婚吧！”

　　花一朵笑出了声，笑了好半天，花一朵问：“孙鹏程，你觉得我好欺负吧？你说离婚我就答应你离婚，不哭也不闹；现在你要复婚，我也应该答应你复婚，也不哭不闹的？”

　　“没有，”孙鹏程说，“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是，请你认真考虑一下吧！谁都会犯错，何况我的错并不是罪不可恕，你就原谅我一次吧！”

　　“好啊，”花一朵答应得特别痛快，“好的，我回去考虑一下，我好好地，认真地考虑一下。”说完抓着包走了。

　　花一朵回到自己的店门口，竟然发现店员们纷纷走出来，一个女孩和她打招呼：“花经理，那我们先走了。”

　　花一朵一愣，问：“你们这是……”

　　“陈经理说您家里有事让我们今天提前下班。”对方回答。

　　另一个女孩对花一朵说：“花经理，您快进去吧，大家都在等您呢！”

　　花一朵迷迷糊糊地进了店里，发现这个大家包括姐姐花一枝、前婆婆还有陈月月。如此兴师动众，花一朵有点惊讶。

　　她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陈月月把她让到屋里，指着一个椅子，非常严肃地说：“你坐吧，我们有事和你说。”

　　没等花一朵继续说话，前婆婆眼泪又下来了。她几步过来拉着花一朵的手说：“我原以为我们家鹏程在外边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妈觉得对不住你，妈不能护短。妈打了他，还给你介绍男朋友。可是一早鹏程和我说，他没有，他没出轨，他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所以，妈这是来求你，再给鹏程一次机会，你们复婚吧！”

　　花一朵忙拿纸巾给老人擦眼泪，听着老人叙述，也知道孙鹏程不光是自己来求她，这还搬来了救兵。

　　“妈，您先别哭。你喝点水。”花一朵就给老人递水过去。花一枝这个时候说话了。

　　“一朵啊，姐姐也是刚刚听说这事，姐当初也是觉得妹夫不像那样的人。现在真相大白了。姐的观点和老人家一样，复婚吧！再好的男人也比不上原配！他既然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以后能好好过日子，姐支持你复婚！”

　　花一朵心里想了想，离婚的时候他们说的和现在真是完全不一样。

　　“我会考虑一下的，妈您别哭了。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去看咱爸妈了没？小丫呢，你见到了没？”

　　花一枝不答她的话，继续说：“你也这么大岁数了，过日子不就得讲包容嘛！互相包容！他也没犯多大错误不是吗？”

　　花一朵看一眼陈月月，原指望陈月月劝两位先回去，没想到陈月月也跟着说：“我的想法，也是复婚。说实话，你看看你离婚后的日子，你还是忘不了他的，他的公司出了这些事，跑前跑后操心上火的不还是你嘛！你自己也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过去的就当过去了，复婚吧！”

　　花一朵摇摇头，苦笑了一下，这些人怎么想得如此简单，难道结婚离婚复婚就像买衣服一样，买了不喜欢退货，退货了一想还喜欢再买回来，难道能这么简单吗？她甚至还记得当初他们是怎么对待她的离婚的。一个是把责任一股脑推给孙鹏程，打了孙鹏程一顿；一个是远在千里之外，在电话里告诫她要怎么样把钱财都弄到手。现在他们瞬间就改变了主意，一边倒地让她复婚。

　　花一朵说：“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意。但是复婚也不是小事，我得认真考虑一下。妈，您先回去吧！”

　　婆婆眼泪刚擦干，又掉下泪珠来：“一朵呀，不用考虑了。鹏程做错的不过就是迷上了一个叫顾盼的狐狸……”精字还没出口，就被陈月月拦住了：“阿姨，您喝水。”她推开水杯，说：“我不渴。”这时才看见眼前多了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

　　顾盼是接到陈月月的电话过来劝花一朵的，陈月月从一朵前婆婆的哭诉中了解到孙鹏程没有出轨的事实，心里的想法就是得劝花一朵复婚。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力量是太小了，于是她搬来了顾盼这个救兵。陈月月没想到的是，花一朵前婆婆非要等到一朵回来，而半路上又来了花一枝。

　　于是就出现了上面的场景，花一朵前婆婆正在责怪“一个叫顾盼的狐狸……”顾盼就进门了。顾盼冲陈月月笑笑，示意没事。

　　花一朵看到这个场景也觉得尴尬，她劝婆婆：“妈，我答应您，一定好好考虑一下。考虑好了，我就给您答复。”她又对姐姐花一枝说，“你是不是还没去看看小丫呢？姐，你去看看小丫吧！我的事，咱们过后再说。我这儿来朋友了，你们就都先回去吧！”

　　陈月月也就跟着劝，送了一朵婆婆和姐姐先回去了。

　　剩下三个人，花一朵先道歉说：“不好意思，我婆婆不是太了解情况，老人家心直口快的！”

　　顾盼连忙说：“没关系，我能理解。”

　　花一朵看着陈月月，说：“你也希望我复婚？”

　　陈月月点点头：“毕竟他是萌萌的亲生父亲啊！”陈月月知道所有的理由刚才一朵的前婆婆和亲姐姐都已经进行了阐述，她已经没有新的强有力的论据，只好求助顾盼，她对顾盼说：“顾盼，你说，花一朵是不是该复婚？”见顾盼不说话，陈月月又继续说，“那时候，你洗脱嫌疑了，咱们三个一致认为孙鹏程一定是还有别的女人，一定是出轨了。但是，事实是，孙鹏程没有出轨。他只是单纯地喜欢你而已，是希望自己在不伤害花一朵的情况下，有资格去喜欢别的女人。从这个角度讲，我还挺佩服孙鹏程的。起码没搞家里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那套，还算个男人！假如他真的偷偷地去追求你，这边一朵还蒙在鼓里，那一朵才会真的很痛苦，你说呢？顾盼，你是不是也觉得一朵该复婚？”

　　顾盼无端地又被扯进孙鹏程的情感世界里，心里很不舒服，但是她也了解陈月月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全无恶意，她也就不计较了。听了陈月月的问题，她很认真地问花一朵：“一朵姐，你自己的想法呢？我们的想法最后也只是参考。你怎么想才是最重要的。”

　　花一朵慢慢坐下来，摇摇头：“我当初离婚的时候就没想过要复婚的事情。离婚就像一道鬼门关，我闯过来不想再回去。而且，刚才和孙鹏程见过面之后，我这一路上都在想着，离婚，这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这是一个家庭的事情。因为孙鹏程出轨，我们离婚了，现在他没出轨，我们就复婚？”花一朵反问了一句，像是问顾盼和陈月月，又像是问自己。

　　顾盼这时候也说：“我其实和一朵姐想法一样，离婚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是一个家庭的事情。我前几天和孙鹏程对质过，其实他喜欢我，都是老何从中作梗，造成假象，才让他误以为是我也喜欢他，所以他才义无反顾地离婚来追求我的。”

　　陈月月追问：“什么？”

　　顾盼就把孙鹏程和他对质的情况给花一朵和陈月月汇报了一遍，花一朵说：“原来老何是有预谋的，他就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让孙鹏程头脑不清楚，然后卷了货物逃跑的！”

　　陈月月骂道：“这个混蛋老何！”

　　顾盼继续说：“但是，单纯把责任推到混蛋老何身上，或者推到一时迷失方向的孙鹏程身上，我都觉得不妥。一朵姐，你自己再想想吧！”

　　陈月月有点儿不满了，说：“哎呀，顾盼，你说话怎么这么绕啊！你直接点，我听不懂！”

　　花一朵喝了一口水，对陈月月说：“顾盼说的意思我懂。其实仔细考虑后，我也觉得孙鹏程为了一时的迷恋，用出轨的借口离婚，而我那么轻易地答应了他离婚的要求，仅仅从这两点来看，我们的婚姻就已经出现了问题。否则的话，一个顾盼，一个老何，是绝对不可能让我们离婚的。只能说，我们已经不像从前那么深爱对方了。孙鹏程为了自己的喜欢，放弃了家庭责任，而我为了自己的所谓原则或者说自尊心同意离婚。这些才是我们离婚的实质，没有把家庭放到最重要的位置。所以，不是一个复婚就能解决我们两人之间的问题的。”

　　陈月月还是说：“太绕！听不懂！”

　　顾盼用了简洁的方式又解释了一遍：“他们两个能离婚就说明已经不再爱对方了，所以不可能复婚。就这个意思。”

　　花一朵看着愣神的陈月月点点头，说：“是，就是这样的。”

　　许小丫已经被孙鹏程安排到自己公司去工作了。顾盼找工作却一直不太顺利。找工作不顺利的顾盼却桃花满地开，过去的同学同事朋友纷纷给她介绍对象，制造相亲的机会，顾盼连推了好几个，心里不高兴，嘴上还算礼貌：“小丽，谢谢了啊！我离婚才几天啊？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这几天刚失业，要不你先给我找份工作再说吧！”

　　对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顾盼说声谢谢就挂了电话。就这样推了好几个相亲的邀约，有一天，顾盼的一个同学来找她，硬是拉着出去吃饭，说是几个同学聚聚，到了地方才知道，对面有个戴着眼镜，姿态高傲的男子坐在那里。见顾盼和同学到了，他的脸色还是很严肃，说了一句：“迟到了啊！”

　　同学连忙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顾盼临时有点儿事，来晚了。那什么，我就先走了啊！你们好好聊聊啊！”顾盼没拦住，同学脚底抹油就溜之大吉了。

　　留下一脸尴尬的顾盼，顾盼为免今后麻烦，赶紧解释说：“那个，不知道怎么称呼，我同学她误会了。我其实没这个意思……”

　　男人一点没留情面，脸色照样很严肃的样子，说：“没有这个意思，还让我在这里白白等了30分钟，这样不太礼貌吧？”

　　“实在抱歉，”顾盼还是笑着解释，“我其实离婚还没多久，暂时还没考虑个人问题。刚刚还丢失了工作，目前是着急找工作阶段呢！”

　　“看来你同学真是不老实，她说你已经离婚一年多了，我还以为你是个和过去完全拜拜的人呢！看来还没从离婚的状态里走出来呢！这样出来相什么亲，这不是浪费别人的时间吗？”

　　顾盼见对方这么不留情面，也不再微笑了，也变得很严肃，说：“我已经道过歉了，是我同学误会了！你不用这么咄咄逼人的吧？”

　　“咄咄逼人？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说话倒是很硬气啊？工作也刚刚丢了，这样出来相亲，是想直接钓条大鱼，坐享其成吧？算盘打得真响啊！不过可惜，我还没那么傻！”

　　顾盼已经被对方羞辱得够呛，可是挖空心思要找几个词来回击一下，却一时气结，找不到词来，气得顾盼差点拍桌子。

　　“现在的女人怎么都这么恬不知耻？”男人甩下一句话走了，顾盼坐在那里气得肩膀哆嗦了。顾盼起身要离开的时候，服务员把单子拿过来，态度柔和地说：“刚才那位先生说您来买单！”

　　顾盼心里把男人的话重复了一遍：“现在的男人怎么这么恬不知耻！”然后买了单走出门。她心情郁闷，抓心挠肝般郁闷，于是随便进了一个酒吧，点了两杯酒，两口就干了！喝醉了的女人总是会招惹麻烦，有一个男人就在灯红酒绿中靠近了顾盼，暧昧地说几句话，就动手动脚来吃顾盼豆腐，顾盼的挣扎有气无力更像是一种纵容，男人手脚就更不老实了。但是男人没占到什么便宜，因为顾盼一边无力地躲闪，一边就一抬头，胃里的东西就一股脑喷到了男人的脸上，黏黏糊糊臭气熏天的，男人“啊”地大叫起来，身边的几个小兄弟就一起冲过来，顾盼被推搡之间酒醒了一大半，她踉踉跄跄地挣扎到了洗手间，锁上了门，暂时找到了安全的地方。

　　但是男人带着一帮小弟“咣咣”地踹门：“你给我出来，臭婊子！给我出来！”

　　顾盼真害怕了，她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给向上打了电话。向上那边吓得啊啊乱叫，连忙说：“你别动，锁好门，锁好门，我马上到！啊，不不，马上给110打电话，打电话，我马上到！”

　　顾盼挂了电话又给110打了电话。

　　向上来得特别快，他到了洗手间的门口，左推右挡，想把这些小流氓赶走，哪知道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被几个小流氓按在那里一顿乱拳，等110到来的时候，场面很混乱，外边围了一圈无聊的观众，几个小流氓边砸门骂着开门边动手推搡向上。因为场面太过混乱，于是，向上也被当成了小流氓的同党，被带到了派出所。

　　向上一直和警察同志解释：“不是我，我不是。我是那个报警的顾盼的老公，不是老公，是前夫！我是去救她的！”

　　警察同志大晚上的累得要命，安抚他：“一个一个来，你别着急！先坐下，坐下！”

　　顾盼先做了笔录，陈述了情况，又亲自证明，向上是来救她的，确实不是要欺负她的人。警察同志又进行了调查，才放了他们两个走人。

　　顾盼还是有点儿晃悠，向上就好心扶着她，一边走一边还教育她：“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能喝成这样，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你找我说呀！你看你喝的！今天多亏我早点赶到，要不你说你吃了亏怎么办？你也够胆子大了，一个人敢去酒吧喝酒，还一个人喝了那么多酒。你不就是失业了吗？工作还不好找嘛！你别担心，我帮你找！”

　　顾盼觉得今天的向上不太一样，从前都是低眉顺眼的，今天好像突然抬起了头一样，就像他变成了她很重要的人，为了她好可以随意批评她。顾盼知道这种情绪，向上正在把自己放回到一个丈夫的位置上。她怕向上这种情绪继续高涨，也怕向上误会，顾盼把向上的手慢慢推开，说：“向上，我非常感谢你今天过来帮忙，但是请你一定不要误会。我今天在危急之中找你帮忙，绝对不是对你余情未了，只是我所有的丑态只有你一个人见过，我实在不想在第二人面前丢人罢了。你懂吧？”

　　向上非常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说：“懂！”

　　“我不懂！”

　　孙鹏程的声音很大，他没想到花一朵会这么快找到自己，而且给他讲了很多很多的大道理，最后问：“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不懂！一朵你从前不是这样子的，你从前说话一向直来直去的。你今天给我讲这么多道理干什么？我只是想求你复婚。我知道，就算我没有出轨，我也迷失过，而且还是我提出了离婚。这一定伤了你的心。所以，我请求你的原谅。希望你念在我们15年的感情上，原谅我一时冲动，原谅我鬼迷心窍，然后，回到我身边，让一切回到从前。”

　　花一朵半天没说话。她的眼睛里是眼泪。她说：“这些不是大道理。我只是希望你明白，希望你理解。你想一想，爱情容易，婚姻不易。谁都会面临诱惑，面临对婚姻的失望和麻木。爱情转瞬即逝，但是婚姻已经和我们的生命缠绕在了一起，就像印在书上的字一样，你想抠掉这些字，必然要撕毁一本书。你能不顾生命的疼痛提出离婚，你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是吧？”

　　“所以，所以我才说我错了呀！所以我才请求你的原谅啊！我知道我的借口让你伤心了，我提出离婚也让你伤心了。但是这些都过去了，一朵，我们还是互相爱着对方的，否则你也不会在我困难的时候倾囊相助了，否则我也不会这样低三下四地求你了！”

　　花一朵长长呼出一口气，她忍住眼泪，说：“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我没有把这场婚姻的失败全部怪罪到你的身上。我当时那么痛苦，都没有和你哭、和你吵，我装作特别坚强的样子同意和你离婚。我把十件大事的最后一件，逐字地换成‘2014年5月25日，孙鹏程先生花一朵女士正式离婚，从此男娶女嫁各不相干’，你以为我就没有责任吗？其实我也是在放弃我们的婚姻。顾盼说得对，在我们的失败婚姻里，不能单纯地把责任推给混蛋老何，也不能推给一时迷失方向的你。我在那时，高高举着自己的自尊，很怕自己的尊严受到丝毫的损害，那个时候我就是在放弃我们的婚姻了。”

　　孙鹏程不喜欢这样的花一朵，他喜欢从前那个任何时刻都能满脸微笑的花一朵，也喜欢那个充满幸福感帮他撑起一个家的花一朵。他无奈地说：“一朵，你是不是在说，你已经不再爱我了？”

　　花一朵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说：“我是在说，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我想了好久，我能不能不计前嫌回到我们的从前，但是我越想越清楚。我们两个，都放弃了我们的婚姻。我们，只能走到这里了。真的是以后男娶女嫁各不相干了。”

　　孙鹏程还是不喜欢这样的花一朵，他希望花一朵说不行！然后给他一个耳光，然后他才能有后来的恳求，可以多挨几个耳光，然后在某次耳光之后，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他过去拥抱满脸泪水的她，然后亲吻，然后用身体征服她，最后涛声依旧。可是现在他发现花一朵不一样了，特别特别不一样。孙鹏程在心里告诉自己，你没有希望了！

　　孙鹏程眼睛里有泪水，离婚之后他也无数次喝醉过，无数次抽烟到天明，也无数次彻夜难眠，但是他从来没哭过，他现在突然就要哭出来。孙鹏程抬了一下头，把眼泪咽了下去，说：“咱们别今天下决定吧，回去再想想吧！以后再说。”孙鹏程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就算他已经完全明白了花一朵的决定，他还是说以后再说，他觉得这样他也许还有机会。

　　孙鹏程起身走了。

　　花一朵坐在座位里，她慢慢环抱自己的肩膀，感觉有点儿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