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迹墨正替吴大非高兴着,忽然有个四十岁左右戴眼镜的男人走上台。半秃顶的脑袋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站在话筒前肚子险些顶翻了话筒支架,他开口第一句居然是:“请问女主持人是单身吗?”
“呃……当然是。”桂琳也是一愣。
“那就好。”秃顶男从西服兜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条,端正了一下眼镜,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一本正经地开念,“床前明月光,我叫王怀刚。少了牛粪,鲜花也闷;没有天鹅,蛤蟆咋活?有情有义有资产,就是爱情没人管。别看山中无老虎,我是钻石王老五。劝君更尽一杯酒,我连对象都没有!莫愁前路无知己,没有对象伤不起。千山万水总是情,主持人我追你行不行?”
他带着浓重的东北口音,下边的人都要笑喷了。不知道谁带头起哄:“行!行!”“师太,你就从了那老和尚吧……”
谁都没想到,桂琳居然笑意盈盈,款款下台,轻移莲步,跟秃顶男坐过去了!而且,还主动地、温柔地牵起了他的手!全场哗然。
田迹墨也没想到。就算他能替桂琳想到一万种机智幽默又保全秃顶男面子的拒绝方式,可怎么也想不到桂琳居然真的从了这个老和尚!
“徒弟,徒弟,别看热闹了,等什么呢,上啊!”田迹墨悄悄走到史小舟身边,捅了捅他。
“啊?我?”
“赶紧的,你就这么喜欢看‘美女与野兽’啊?快去给搅和了!”
“好!”
看着史小舟的背影,田迹墨长出了口气:关键时刻还得是自己的亲徒弟呀!桂琳也就是假装配合一下,怕冷了场子,史小舟一过去,俩人都算有个台阶下。
史小舟一行动,马上有了追随者。五六个男人都冲了过去。见此情景,田迹墨彻底放了心:桂琳啊,见好就收吧,你总不能把我自己晾在这儿主持呀。下边还有你的台词呢!
没想到,几分钟之后,所有竞争者都铩羽而归,悻悻地回到了原位。原来没等他们说上几句话,秃顶男就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红盒子,打开是一枚硕大的钻戒——这玩意还有随时随身带着的——往桌子上一拍:你们谁还拿得出这么大的一颗,我转身就走。桂琳当即把钻戒捧在手上,脸上露出爱不释手的表情。
这下全歇了。史小舟本来也在按照规定程序假装批评秃顶男的缺点,陈述自己比他更适合做桂琳男朋友的理由,见钻戒一出,也没词了。他只好用了最后一招,趴在桂琳耳边说:“师娘,我师父吃醋了,你别闹了,快回去吧。”
桂琳也趴在史小舟耳边:“小舟,纠正一下,我不是你师娘,只是你的前师娘。想让我离开,就让你师父自己来。”说完就装出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和秃顶男探讨起钻石来。
史小舟无奈地回去,小声转告了田迹墨。“这个桂琳啊,下午的时候地球人都看到了我亲吻老婆的一幕,现在让我忽然变成单身,那不是瞪着眼睛说瞎话吗?再说,派对里人这么多,保不准就有认得张丹妃的,我真要过去参加相亲游戏,那不是找死吗?”田迹墨暗自在心里嘀咕。
“菅子,菅子,你去!”田迹墨又来到菅鹏举身边动员,他桌子上性格类型的牌子是“宅”。这张桌子最冷清,只给所有测试的选择题都选择了“其他”那个选项的人预备。
“啊?我?田哥,我不行。我不去。”田迹墨再三怂恿,一向温顺的菅鹏举这次却出人意料地坚定。
田迹墨这才想起来,菅鹏举还不知道他和桂琳的事。饶是田迹墨七窍玲珑机灵百变,此刻面对桂琳出的难题也没了办法。放眼全场,无人能救田迹墨了。其他人或许早已习惯了现实社会中猪头般的老大款和仙女般的小美人结合的狗血戏码,惊诧了一阵之后,大部分不再关注桂琳这边,又都专心于跟同桌的异性交流,或是上台直接表白去了。
田迹墨没有应对之策,咬了咬牙决心自己完成剩下的主持。没想到这秃顶男还挺较真:“喂,男主持人,三十分钟到了没有啊?我这疙瘩等着急了都!”
“到了,到了!恭喜这位聪明绝顶的男士!成功牵手……我们的女主持!”田迹墨的笑容很僵硬,语气很冰冷,“来,我们即兴采访一下这位男士。”
“以前参加过相亲活动吗?”
“参加过!一个月三四次吧。都是往那傻了吧唧地一坐,也没啥交流,一直没遇到可心的。还是你这整得好,这‘亲爱的’,真好,俺一下就找着亲爱的了!”
看秃顶男笑得金牙灿烂,田迹墨气得七窍生烟:“目前你们只是顺利牵手,说明你们有缘,但并不意味着她就是你女朋友了。以后如何,还要看发展。祝福你们!派对结束后不要忘记到前台领取‘亲爱的’公司婚庆套餐折扣卡。”
“不用了,不用了。俺穷得就剩钱了。到时候……”秃顶男脉脉含情地看了看桂琳,“到时候俺俩真要成了,就到你这儿办!不用打折。办最贵的!哈哈!”
“也请您像刚才的那位先生一样,发表一下感言吧。”
“那个,等我想两句哈——真金就不怕火炼,亲爱的终于相见。一山也能容二虎,只要一公和一母!”
田迹墨对这斗“嘴”诗百篇的秃顶男彻底无语了,老刘还没心没肺地给着“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的音乐。
看着田迹墨的状,桂琳笑得很开心。当然,桂琳不可能真的看上那个秃顶男,对此田迹墨也是敢肯定的。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甚至有些火冒三丈。究竟为何如此,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