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观地说,张丹妃这几天过得很轻松、很自在、很热闹。娃娃特地请了假,每天陪她;李三姐更是主动热情,十分热衷于吃饭、唱歌、蹦迪等各种形式的聚会活动。住在娃娃那儿,她也不需要做饭、洗碗、擦地、收拾屋子,这一切让张丹妃暂时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自己已婚的身份。可是,她很快厌倦起来。这样的日子才仅仅过了两三天,最初的兴奋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变得越来越食无滋味,乐无心情。尤其到了晚上,张丹妃总会想念田迹墨的臂弯和胸膛。虽然那里总有浓浓的烟草味,但也有家的温暖。好几次,张丹妃想要联系田迹墨,最终还是放弃了。李三姐总在耳边吹风,每次见面第一句话就是:“田迹墨找你了吗?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能主动联系他,不能惯他臭毛病!记住三姐说的,坚持住,谁更能坚持,谁就胜利了。这一次你如果落了下风,这辈子都会受他欺凌!”耳濡目染,连不谙世事的娃娃都站在李三姐一边了。其实在娃娃心里,她仍然对齐兵的“小三事件”存有幻想,从她的角度出发,她宁愿那个“小三儿”是她田哥的。从这个意义上讲,她甚至有些同情她的丹姐。这几天齐兵单位人事变动,事情很多,所以虽然没有跟她联系,但她也全都“理解万岁”了。
张丹妃一遍遍地回顾和田迹墨吵架的事情,觉得自己也的确有言语不当的地方。几天的短暂分别,让她想起了两个人婚前婚后很多浪漫幸福的事情。可没想到现在事情演变得越来越骑虎难下,无论是碍于面子,还是真的被李三姐的谬论洗了脑,张丹妃到底还是没有勇气主动联系田迹墨。
就在内心充满矛盾的时候,田迹墨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她接过来,听到田迹墨那声“亲爱的”,心立刻就融化了。可是还没等她说话,手机就被李三姐抢了过去。一顿抢白,自作主张地挂掉电话后,李三姐还在喋喋不休地给张丹妃上课:“他都没说亲自来接你!认错态度不诚恳啊,不着急。咱们喝完了你再回去!”
张丹妃这回可再也坐不住了,趁着李三姐去了厕所,她和才才、娃娃打了声招呼就夺路而逃,回家的途中还特意到菜市场买了些菜。
张丹妃到家的时候,田迹墨已经从纠结当中解脱了出来,正在电脑前苦苦思索,设计新公司的名称和标识。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忙从卧室里走出去迎接。
“老婆大人远道而归,舟车劳顿,一路风尘,请恕下官未能远迎之罪!”说着一腿半屈,做了个清朝官员拜见皇上的动作。
“去!去!去!就知道贫!帮我拿一下。”张丹妃一边换鞋,一边把两个袋子递给他。
“亲爱的,你应该说‘爱卿平身’!”田迹墨接过袋子,打开一个看了一下,美滋滋地说,“哈!‘天天想你’麻辣鸭脖!王家肘子!朝鲜辣白菜……”
“就知道吃!试试裤子。”
田迹墨接过裤子,比量了一下,道:“不用试,肯定正好!还是你心疼老公呀。”说着把嘴凑上来就要亲张丹妃。
张丹妃一把推开他,道:“看你这满脸的大胡子,赶紧刮刮去,脏死了!”
张丹妃到厨房把米下到锅里,就开始收拾屋子。随处可见的方便面桶、香肠皮、小食品袋子和塞满烟头的烟灰缸,暴露了田迹墨单身日子里的主要生活内容。不用看,被子没叠,袜子、内裤也都没换。张丹妃拎着一套新内衣走进卫生间,捅了捅正在刮胡子的田迹墨:“脱下来!”
“不好吧。人家还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呢。”
“别废话,脱!”
“亲爱的,你怎么这么急不可耐啊!等吃完饭也来得及嘛……”田迹墨明知张丹妃不是这个意思,还嬉皮笑脸地故意这么说。
张丹妃嗔怒道:“你想得美!”嘴角却露出了微笑。她不由分说地扒下田迹墨的脏衣服,一股脑儿地丢进了洗衣机。
“救命啊,女流氓非礼我呀……”田迹墨夸张地挣扎着,边跑边叫。看着这个比自己大好几岁,却像孩子一样爱胡闹的男人,张丹妃实在无可奈何。
两个人的小屋子里,一派春意盎然。吃饭的时候,田迹墨把公司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原以为张丹妃会责怪他先斩后奏,没想到张丹妃只是叹了口气。
“老公,你喜欢,那就去做吧。”
“老婆,要不怎么说你是世界上最善解人意、最温柔体贴、最贤良淑德的女人呢……”
“少来这套。你啊,就是两分钱买个茶壶——嘴好!兑都已经兑了,事情都已经做了,还跟我商量什么?我支持也好,反对也罢,还不都是一样?”
“那不一样啊。咱们这个家,虽说我是一把手,大事小情都是我说了算,但也是要讲组织原则的嘛。既要讲究集中,更要讲究民主。再说,张丹妃同志,从个人感情上,我也是很需要你鼎力支持的嘛。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群伟大的女人……”
“一群?”
“啊,一个,一个!我的意思是,你一个就顶一群!”
“你做公司,如果说话还像这么不靠谱,不赔死了才怪!”
“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吹去!怎么会赔呢?来来来,你听我给你讲,咱们公司跟其他婚庆公司的最大区别就是我们兼具婚介功能!我是这么想的……”田迹墨把张丹妃拉到电脑前,细致地讲述了自己的整体构思。
“亲爱的,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个好名字了。你说,咱们的公司到底叫什么呢?一定要清新响亮、内涵丰富,又要与众不同、过目难忘。”
“这个……这个我可不会想。你是文人,还用别人帮你想呀?”
“群策群力嘛!你动动脑,能给老公提供点灵感就行!亲爱的……”田迹墨搂着张丹妃,脸贴脸地撒着娇。
“我真不行……亲爱的……”张丹妃轻轻吻了吻田迹墨的脸蛋。
“亲爱的?”田迹墨挠挠脑袋。
“嗯?”
“亲爱的!哈哈!亲爱的!”
“什么呀?”
“就叫‘亲爱的’!‘亲爱的’婚庆礼仪文化公司!太好了!”田迹墨兴奋得手舞足蹈,抱着张丹妃原地转了几个圈,扔到了床上。自己也扑到张丹妃的身上。
“亲爱的?”
“亲爱的!老婆你太伟大了。这名字,太有个性了!好听、好记、好宣传!好的名字是公司成功的一半!”
“亲爱的……”张丹妃念叨着,还是不太理解。
“你也不用为上班的事情操心了。财务总监,‘亲爱的’婚庆礼仪文化公司财务总监,张丹妃小姐!怎么样?既能发挥你的特长,又不用你太操心。”田迹墨贴着张丹妃的耳朵说。
“我?我可做不了。”张丹妃完全没想到田迹墨的公司里还有她的事。
“怎么做不了?很简单的。你把你在《生活真理报》上记录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功夫拿出来,记录公司的各种账目往来,偶尔去税务局填填单子,报下税就可以了。”
“我不会呀!不行不行,真的不行。”张丹妃翻身坐起来,捋了捋头发,“我还是去开发区那边吧。娃娃都说好了,下个月就可以去上班了。”“出去打工能有多大前途?又要看人家脸色,又要欠好大个人情,何必呢?”田迹墨也坐起来,搂着张丹妃的腰,真诚地说,“老婆,咱们不用去求别人。开个夫妻店多好,彼此还能有个照应。”
“什么庆典、礼仪的……听起来头都大了。——你先下来一下。”张丹妃一边整理着床铺,一边说,“文化这类事情我更不懂,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我去了,反而碍手碍脚的,影响你运作。”
“你看看你,怎么总是泼老公的冷水呀。”田迹墨很失望,点了根烟,在地上来回踱步,“娃娃跟你的关系再好,毕竟不是亲姐妹,就像我和大兵一样。何必非要靠别人的施舍呢?自己创业,奋发图强,干一番事业,不好吗?”
“朋友帮忙,怎么能叫施舍呢?”
“从朋友的角度出发,你有难处了,她来帮忙,这种行为的确是出于友情。但你本来可以通过自己努力解决的问题,非要利用朋友关系,从某种程度上讲,那就是接受施舍。”
“那你开公司的钱不够,不也是大兵他们施舍给你的吗?”张丹妃很能抓住要领。
“……那是两回事!我向你借房照,你不肯。我上天无门,入地无路,通过自己的努力无法解决。实在没办法了,才向他们借的!简直不可理喻!”田迹墨的火气一下被点燃了,“亲爱的”和“老婆”也被直呼其名代替,“张丹妃,你怎么就这么怕吃苦,这么不上进呢?”
“怕吃苦?怕吃苦我就不会嫁给你了!”张丹妃转身走进卫生间洗衣服去了。田迹墨被噎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道不同,不相为谋。天下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田迹墨安慰着自己,拿起电话催促于子凯:“凯子,我这公司名字可定下来了。亲爱的,对对,就叫‘亲爱的’!怎么样?精辟不?经典不?嘿嘿!……下一步,就靠你做网站了。切记,整个氛围一定要温馨、浪漫、隽永……回头我把大致的板块和栏目设置等具体的东西给你Email过去,你看一下。多久能搞定?……”
§§第十八章 自杀式人体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