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来越黑,街灯亮了起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事情越来越复杂。半个多小时过去了,田迹墨意识到不能再这么胡闹下去了。作为这几个人中最年长的一个,他不能总是插科打诨耍贫嘴,他得有点担当,得有点大哥的样子,得帮小兄弟拿拿主意。
“大兵,虽然是刘星开的车,可车是你的。回头你俩怎么算账是你俩的事,眼下我们需要做的是赶紧把钱赔了,找个拖车来把你那坦克拉走。四万开价听起来是不低,可你想想,健康体验馆里那么多老人,只要随便出来一个人说他受了惊吓就够你喝一壶的。你也不想折腾,咱就花钱免灾了吧。你少玩个一回两回的,什么都出来了。”
“今儿手头还真没那么多现金,上午非拽着我诈金花,都扔里了。”齐兵狠狠啐了口唾沫,“这几天都不顺。”
“哼,你还真是情场得意,赌场失意!”菅鹏举的口吻很轻蔑。
“这不有我们嘛!要朋友干吗的?”
计议已定,田迹墨和菅鹏举连忙四处打电话集资。十几分钟后,一干狐朋狗友悉数携款到场,免不了七嘴八舌各抒己见,又是一番毫无意义的争论。于子凯得知了齐兵的背景和身份之后,倾向于找几个介于牛A和牛C之间的人物出面摆平,理由是代价小、威力大、效率高。
要说这于子凯,不愧是程序员出身的公务员,可能得益于多年研究“1”和“0”的关系,于细微处的算计能力还真是不一般。用菅鹏举的话说就是“很有生意头脑”。这次给菅鹏举介绍对象,之前就狠敲了三四顿大餐歌厅洗浴一条龙,还从菅鹏举手里硬要走两百台出租车的顶灯广告项目。再者,一贯喜欢在众人面前扮演大男人的于子凯其实是个“妻管严”,结婚以来就一直被他老婆李三姐实行经济封锁。这次来只从媳妇手里抠出来可怜的二百七十五块钱,咋好意思往外掏?还好没等到他这,钱就凑够了。
田迹墨的另一个朋友吴大非——人称“吴老大”——则态度相反,他坚决支持田迹墨的决定——人家拿了整整一万块呢。田迹墨和于子凯苦读圣贤书那会儿,吴大非就开始混社会了,这么多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如今砖厂的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财大气当然粗一些:“凯子,听老田的,就这么办!”
于是他的意见为整个事情一锤定音。田迹墨迅速拟定了协议,声明赔款四万,两不相欠,各不追究。在齐兵的强烈要求下还加上了保密条款,最后双方当场签字画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