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月笛走下楼,男友张章早已开着摩托车在路口等着,她秘密拍拖已经一年了,一直没有在同事们中公开。
张章是一个个体户,每天和那些五金水电打交道,两人的相遇就是那种英雄救美人的版本。在下夜班回宿舍的路上,两个飞车党抢去了她的手提包,惯性的带动下她被绊倒,跌得她半天都无法坐起来,却见后面一部大马力的摩托车很快就追着飞车党而去,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大马力的摩托车又开回来,当时阮月笛还倚在灯柱下,一举步就疼痛的双脚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骨折了。
大马力的骑士出现在她面前,举起手提袋扬了一下,他就是张章,脸上还挂着彩,他看见了阮月笛的容貌,微微一愣,又看看她痛苦的样子,他明白了。
阮月笛是万分感激的,手提袋里装着她的证件还有毕业证、还有各种卡等等,这些都是最重要的,如果补办是一件非常漫长而耗时的事情。在张章不客气的坚持下,阮月笛让他帮忙按摩一下腿部,终于让跌伤的疼痛缓解过去了,也确定自己没有骨折。
爱情就这样来了,张章是自卑的,他只是一个高中毕业就出来在社会上疲于奔命的人,喜欢锻炼,也就练就了一副好身段,喜欢开着摩托车风驰电掣的感觉,也喜欢打抱不平讲义气。也正因为这样,在看见阮月笛被抢包后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追上,摩托车很快就超越了贼党的,一番打斗之下,贼人落荒而逃。他捡回了包,没有想到,也为自己的爱情拉来了序幕。
阮月笛有些心事无法让张章知晓的,她喜欢文字,喜欢儒雅的男人,喜欢两个人是有了笔墨纸砚就可以吟诗作画的人。但是张章不是,张章会大口喝酒,开店累了就喜欢搓搓麻将,从不喜欢看书。但张章会把她当成手中的月亮,在她喜欢逛书店的时候一直陪着,在她累的时候会端着一盆水用娴熟的手法帮她做一个小时的足部按摩,说这是家里祖传的,让上班把脚走得生疼的阮月笛总有莫名的感动。张章还有一手很好的烹调活,会变着花样养着她的胃,让患有胃病的阮月笛在这样的调理下不知不觉调养得白白嫩嫩,胃疼也没有再发作过。
和张章相处的日子里,阮月笛生了几次病,出现过高烧腹痛,张章没有合过眼,就这样每一分钟守着,市场什么好就买什么来,生恐一个闪失阮月笛就会有个什么意外,这些一点一滴,铭记在阮月笛心里,让她无数次想离开后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阮月笛想,女人,最终都是要嫁一个人。与其让一个男人把自己当成掌心的宝、锦衣玉食供奉着,不如一个男人把自己当成月亮一样呵护着更温暖。
一直没有公开恋情,是张章的意思。张章说,等我有一天把生意做大了,你再把我风风光光带出去吧!阮月笛不赞成,但是也知道以张章的条件,自己的父母的那一关是过不了的,反正年龄都还宽松,先等一些日子,时机成熟再公布也不迟,说不定张章的生意有起色,不再这样小打小闹,这样也会让父母刮目相看。
依在张章的后背,阮月笛闭上眼,她很享受这样在厚实的肩膀后面吹着风的感觉,任由长发飘起,让每一个细胞都开始穿越疲惫,随风游弋。
张章把摩托车停在公园的一侧,牵着阮月笛到了木椅上坐着,从车后厢里取出一个保温壶,里面是他精心熬制的莲子百合瘦肉汤,他乐乐地看着阮月笛吃完,又递上一个削好皮的苹果,再准备好纸巾。阮月笛说:“你看你把我宠得动手能力都没有了,以后就别想我可以照顾你什么的。”张章憨憨地笑着说:“如果一辈子都可以为你这么做,那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幸福。”
吃完,阮月笛问:“现在我们去哪里?”张章说:“步行街那里我今天走过,有一家叫花样年华的旗袍店开张,要不要我陪你去买衣服?”阮月笛说:“你老把我打扮得这么养眼干什么,不怕我跟别人跑了呀?”张章说:“我没有读什么书,但是我真的希望你和我一起的时候不会有什么委屈,我知道你喜欢穿旗袍,我也喜欢看。”说着他牵着阮月笛的手说:“不要再考我了,我最怕你的问题了,我们还是先去看看,不然好的都给别人买跑了。”
阮月笛一脸幸福,坐上摩托车。坐在另一张木椅上的一个老太太,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快乐的人儿,用衣角轻轻地拭了一下眼角,叹息了一声。
阮月笛看见了,她突然对眼前这个老人,有种亲切感,她拍了拍张章的后背说:“你等会开车。”张章说:“怎么啦?”阮月笛说:“张章,你吃月饼吗?”张章摇摇头:“不爱吃,那个东西太油腻,中秋节还有十天呢!你想吃月饼了?”
阮月笛说:“不爱吃就好!我也不爱吃”。说着跳下摩托车,径直走到老太太面前,从手袋中拿出一张月饼卡,笑着对老人说:“阿姨,我们今天很快乐,也让您分享,中秋节快到了,祝愿您和您的家人月圆人更圆,这张卡,送给您,您自己到丽瑞酒店去拿,好吗?”老太太眼中涌过感动:“谢谢你,闺女,你们吃就行了。”阮月笛把月饼卡塞到老太太的手中,对老人摇摇手说了再见,就坐上摩托车,一拍张章,说“开车!”
崔老太站起身,喃喃自语:“到处都是好人,敏敏,怎么就你不带眼识人,让自己落到今天这样的一步呵!”带着沉重的叹息,老太太蹒跚地离开了公园,影子在路灯下越拉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