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段阳光明媚的日子。
他决定考研了。女孩在信里告诉他,只要他考上了,她便应了他的要求,他决定从单位拥挤的小宿舍里搬出去住。他找了一套房子,但庞大的租金令他有些犹豫了。于是,他给这座城市的每个朋友打了电话,结果令他非常失望,没有一个朋友“愿意陪他住”。
他有些急了,坐在桌子上翻来覆去地看报纸。突然他想何不在报纸上登一则广告,或许能找到合租的伙伴。
那一天的晚报,在中缝里出现了这样一则启事:龙先生,单身青年,欲考研,为减轻生活上的费用,寻一异性伙伴合租,费用AA制,有意者请拨打5201314电话,无诚意者,勿扰。
报纸才登出来几个小时,他的电话响了,是一个女生的甜美声音:“是龙先生吗?我愿意与你合租,不过我刚到这座城市打工,工作还没找到,你能否负责我的一半费用?”
“对不起,我和你一样穷。”他温和地说。
电话那头没声音了。
过了一会儿,电话又响了:“龙先生,是你吗?很高兴能与你同利,不过,你能保证我的人身安全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能保证不出问题么?”
“对不起,我只想找一个人合租。”他平静地回答。
电话接着一个接一个:
“龙先生,我能与你同居,不过,你一晚能开价多少?”这是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我不是找人同居,是合租。”他不耐烦地说。
“龙先生,陪你住有什么好处,有小费么,一天有多少?”
“龙先生,吃饭也AA制吗?”
“龙先生,同租可以,你能不能帮我整理家务呢?我很忙的。”
“龙先生,我可以和你合租,不过,做饭洗衣这些小事你能否包了。”
“龙先生,你结婚了么?”
“龙先生,你长相如何?”
“龙先生,你为何只找异性呢,这其中是否有另有隐情?”
“龙先生……”
龙昭德想,这些女人都怎么了,明明写的一切费用AA制,偏偏还问些莫名其妙的语。
再来电话,他抄起就说:“我叫龙昭德,今年26岁,未婚,身高一米六,相貌平平,只想找个人合租,并无非分之想,费用一律采取AA制。”
电话一直响到晚上十点,内容无非是AA制能否变相地打折或者合租者为什么只能是女性而不能是逻辑性后来,他干脆不接电话了,任它响,他走到阳台上乘凉去了。
第二天,第三天,他的电话仍然响个不停,内容也大同求异。晚上九点的时候,有一个成熟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龙先生吗?我想与你合租,不过,我年龄大了一些,还有一个八岁的小孩。我的丈夫刚去世了,我很想找一个能照顾我们母女两人的男子汉,如果您愿意,费用我都包了,另外,我还可以给你20万的小费。”
他听得傻了,半响才一字一顿地说:“我只是想找个合租者,并不想找个小孩来照顾。”
他完全失望了,前些时候的好心情彻底被破坏了,电话铃再响时,他干脆说:“对不起,我已经找到合租者了。”
但仍不断有电话打进来。最后,他只得走到阳台上,不再听那烦人的电话。
又过了几天,电话仍是有增无减。有一天,朋友过生日,他在宴会上喝了不少酒,回到家里,已是半夜时分,他刚洗漱完毕,电话又响了。他抄起就嚷:“我最后说一次,我已经找到合租者了。”
电话里一个甜美的声音说:“你没有!”
“我有了。”他愣了一下,说。
“你没有。”
“我说有了,就有了。我自己的事情还不清楚么!”
“你没有,正如男一个城市的我一样,我们是同一路人,我想也只有我才能成为你最佳的合租者,因为我们有着一样的目标。”
“你是谁?”他迟疑了片刻,反问。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费用AA制完全按照你的意思执行就够了。”
“那我怎么联系你。”他的酒意完全醒了。
“我明天就能到达这个城市,是早上六点的班车,你在候车室里等我吧。”他还想再问详细点,但对方已把电话挂了。
“哩,真是的,你怎么知道我会同意和你合租,我偏不去接你!”
他嘟囔了几句,迷迷糊糊地睡了。
第二天清早地时候,他唤了一辆的士,直奔汽车站,但在候车室里并没有发现他要等的人,等到七点时,他就走了。他相信这只是一场恶作剧罢了。
他买了一盒口香糖,在广场里漫无目的地走着。经过一片花丛时,他突然发现对面有一个穿粉红色长裙的女孩正朝这边望着,手里还提着一个包。清风托起纱裙和一头飘逸的长发,在朝阳的映衬下,宛如一片轻盈的红云。
他愣住了,这身影太熟悉了。只有片刻,他飞也似地朝那片红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