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岁那年,师父给我占了一卦,说我19岁会遇到一场劫难,而化解的人就是那个能让我哭的男子。那是夏天的黄昏,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山坡,师父说他能教的都教了,接下来就得看自己的造化了,我背剑下山时,师父就在山上望着,我没有落泪,我是一个不懂哭泣的人,有人说我铁石心肠,我不否认。
18岁,我还记得师父那番语重心长的叮嘱,但我依然过得很好。19岁,我遇着了石星,一个长相帅气也能说会道的世家弟子,颇受女生喜欢。
父亲说要我出来见他,我进来时,他就远远的跟我打招呼,我看见父亲和他聊得甚欢,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说实话,我以为他也只是光有外表的花花公子,我对这种男人并不感冒,坐着敷衍了几句,便匆匆走了。再次遇见他是在街上,有一个卖身葬父的女孩衣衫凌乱的坐在那里,我看见他走过去把自己的所有盘缠都给了她,然后扭头就走。
他没有看见我,我却对这个男人生出极大的兴趣。约莫一袋烟的功夫,我又一次遇到了他,这次在菜市场,他在帮一个农夫卖菜。
我想真是好巧,好巧。
于是,我也就好巧好巧的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直到他提醒。我才从飘飘然中清醒过来,明天就是父亲的五十大寿了。是应该为操劳多年的父亲买件礼物了。
那个晚上,我喊上了他,两个人,把一条长安街来回逛了两次,就是不知道买什么好,我想应该要有创意。他突然拉紧我的手说,随我来。一处陋室里,石星说,就送他微笑吧,我想这该是普天下最好的礼物了。
我就静静站在他旁边,看他画父亲微笑的样子,惟妙惟肖,我惊叹世上竟有这种神来之笔。在门口,他看着我,眼里满是柔情。挥手道别时,他抓住我的手,摊开,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合上,他说那是他的心,在我手心里扎了营。
点上蜡烛,摊开掌心,恍然间想到他深情的目光,忍不住便醉了。我想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天荒地老的爱情吧。
石星给我一把干将宝剑,说是想他的时候,舞舞他就能听见。于是,每个晚上我都把宝剑舞得呼啦呼啦响,然后就靠在门口,等着他气喘呼呼的跑来。累么?我格格大笑。他拉着我就跑,临了还来一句,我们去过两人世界。
我跟在他后面,希望那是一辈子开始的信号。
时间久了,一切都依旧,他和我。
我们之间的这种份自由而温馨的爱情便成了所有人羡慕的焦点。
有阵子他没有来找我,后来听说他父亲逼他相亲,并以断绝父子关系相挟,也不知道他见了多少大将军大臣相的女儿,但他似乎就有那种吸引女生的魔力,听说好多女生见了一面后,就决定非他不嫁。那么我又摆在哪里?他的眼里还有我么?
这是我们吵架后的第一句话。
我不明白在这个世上为什么爱情非得成为政治的牺牲品,我没能理解他的处境,我只是固执的认为他的眼里应该只有我。
我在院子里,飞舞着长剑,侧看落叶纷纷,我想我的心情也和这飘零的落叶一般凄惨。
他来找我时,我拒绝见他,任凭风铃放肆的响。
我总是这样,不去面对却要逃走,明知自己早陷进了爱情的泥潭而无法自拔,明知自己是中了他的毒,却任凭这份毒纵情噬咬着自己脆弱的心。
石星就在我门外站了一晚。早晨开门时,他就呆在院子里,成了雪人,原来昨晚还下了雪哦,他温柔的笑。我呆住,眼泪一下子喷涌而出。
本来怒气满满的我那千百句怨词突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反而觉得自己的气量太狭窄了。
石星告诉我,他虽然不会拂逆父亲去相亲的意愿,但婚姻大事只能由自己作主,他也只是做做形式而已,其实他父亲并不是不明白。
这样的事情后来也发生了几次,但都被石星一次次轻易化解。他比我聪明,用他的包容和退让推进了我们爱的进展。
父亲送我去习武,原本就是望着我能报效祖国,很自然的我从了军,成了戚家军里一名骁勇饶战的女将军。一日晚上,我仅带数十名战士来到牛田侦察敌情,却不幸落入了倭寇的埋伏。
战斗异常的激烈,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我也负伤多处。
很快就只剩下我一人了,数以千计的倭寇将我团团围住。倭寇将领多次劝我投降,说我还年轻,何必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别做梦了,我冷哼一声,长剑挽出七朵剑花,直指敌军将领,斩敌先斩王,我深知这个道理,只是围上的敌人越来越多,我根本无法突破。
那一刻,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是亲爱的石星啊,我在心里大喊,你在哪里啊,我还没有做你的新娘,我有点不甘心啊!
觉得一阵清凉透体而过,一把刀中了我的后背,我踉跄一步,身体向前进了一步,又有两把刀攻至。
哧哧数声长箭穿空的声音响起,围在我在我身边的敌人一个个倒下,有几个身影从天而降,剑气暴涨,挡者无不披靡。
是石星他带着一群武林高手来了。我精神一振,挥剑斩杀了两名敌人。他一把搂着我,怎么样了,还挺得住么?一脸担心的神色。
还好!再迟来一步,我们就只能在黄泉相会了,我苦笑。
我突然感到心神不宁,就知道你准是出事了,幸亏没有来迟,否则就得抱憾终身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外出了,要生就一起生,要死咱们也要死在一起。
他紧紧拿着我的手,手中的莫邪宝剑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敌人纷纷退却,不死即伤,很快就杀出了一条血路。
就是这次以后,无论何时,他总是紧握着我的手,就像第一次那样,而我也放心地享受着他掌心里地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