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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礼记(1)

  《礼记》导读《礼记》是有关战国及西汉各种礼制的论文集,历来被认为是儒家经典之一。全书共四十九篇,由西汉戴圣编辑,约成书于西汉宣帝时。戴圣,字次君,生卒年不详。生活于西汉宣、元两帝时期。梁(郡治,今河南商丘)人。官至九江太守。与叔父戴德俱学《礼》于后苍。西汉宣帝时立为博士,参加石渠阁仪。时称“小戴”。《礼记》虽由戴圣集辑,但各篇作者并非一人,故全书体例不一,四十九篇的篇名有以篇首若干字命名者,亦有以全篇大旨命名者;文体有议论文,也有记录体、对话体;有全篇语气贯通,文义一贯者,也有前后不相属,为若干篇杂凑者。各篇有录自《礼经》者,亦有孔子后学说解《礼经》者,还有汉人“制礼作乐”者。《礼记》卷帙浩繁,内容驳杂,体例不一,但内容丰富,涉及广大,包罗万象,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从思想史方面看,《礼记》既有孔子后学的作品,又有西汉初年的作品,反映了孔子以后儒学的发展及到西汉的改造;从社会历史方面看,《礼记》各篇反映了战国以后及西汉时社会的变动,包括社会制度、礼仪制度和人们观念的继承和变化;从文化学和民俗学等角度看,《礼记》记载了许多古代礼仪名物典章制度及其这些制度的沿革。《礼记》的内容集中于两大类:礼乐的理论和具体制度的论述。在礼乐制度方面,《礼记》阐述了礼乐的起源、发展、本质及其社会功能,其中突出封建宗法主义。在制度方面,《礼记》则详细地叙述了自古而来的一系列礼乐仪式的具体规定和形式,其中以祭礼和丧礼为突出。《礼记》内容广泛而丰富,论述精辟,为历代学者所重视。宋代理学家朱熹把第四十二篇《大学》、第三十一篇《中庸》抽出,整理补写,集成《中庸章句》、《大学章句》,与《论语》、《孟子》合成“四书”,成为儒家的主要代表著作。《礼记》不仅记载了冠、婚、丧、祭祀、射、乡饮酒、投壶等各种礼节及饮食、服饰、打猎等各种制度,而且也讲述个人行为规范及治国安邦理论,对当今读者全面了解古代社会,实有无可替代的价值。若认真推敲一番,便可发现当今的某些礼仪、习俗,甚至人们的思想观念,的确是由来久矣。这就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魅力所在。《礼记》一书内容繁复,我们在此选录了最有代表性的十二篇,配以详尽的译文,以飨读者。

  曲礼上

  《曲礼上》是《礼记》的第一篇。“曲”指细小的杂事,“礼”指行为的准则规范。“曲礼”是指具体细小的礼仪规范,包括了生活中诸多细节上的礼仪。曲礼曰: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贤者狎而敬之,畏而爱之。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积而能散,安安而能迁。临财毋苟得,临难毋苟免。很毋求胜,分毋求多。疑事毋质,直而勿有。若夫,坐如尸,立如齐。礼从宜,使从俗。

  “译文”《曲礼》书上说:人的一切行为无不以“敬”为基础,态度要端庄而若有所思的样子,说话也要安详而语意确定,这样才能使人信服啊!不可滋生傲慢的念头,不可受欲望的支配。求善的志向不可自满,享乐的行为则应严加节制。比我德高而能干的人要跟他亲密而且敬重他,畏服而又爱慕他。对于自己所爱的人,要能分辨出他的缺陷;对于嫌恶的人,则要能知道他的长处。善于积聚财富就要能分配财富以造福于良众;虽然适应于安乐荣显的地位,但也能适应变易了的不同的地位。遇到财物不要随便取得;遇到危难不可随意逃避。彼此意见相反,不要压服人家;分配东西时,不可要求多得。自己都不明白的事,不要乱作证明。已经明白的事,则不要自夸早已知道。如果是个成年的人,就要坐得端正,站得恭肃。因为行为的准则要求适合事理,恰如做使者的人要顺应出使地方的风土习俗。夫礼者,所以定亲疏,决嫌疑,别同异,明是非也。礼,不妄说人,不辞费。礼,不逾节,不侵侮,不好狎。修身践言,谓之善行。行修言道,礼之质也。礼,闻取于人,不闻取人。礼,闻来学,不闻往教。

  “译文”礼是用来制定人际关系上的亲疏,判断事情之疑惑,分辨物类的同异,明辨道理之是非。依礼而言,不可以随便讨人喜欢,也不可口惠而实不至。遵礼则行为不越轨;不侵犯侮慢剔人;也不随便与人称兄道弟装作亲热。自己注重修身养性,警惕自勉,切实实践自己说过的话,这可称为完美的品行。品行修整而言行一致,那就是礼的实质。依礼而言,听说过从别人取得教益,没有听说过因其人职业的高下取人。愿学者自来,所以礼闻来学;不愿来学,教亦无益,所以不闻往教。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分争辩讼,非礼不决。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宦学事师,非礼不亲。班朝治军,莅官行法,非礼威严不行。祷祠祭祀,供给鬼神,非礼不诚不庄。是以君子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

  “译文”道德仁义,本来只是空洞的名词,如果没有规范的行为表现,就看不出道德仁义的实效证验来了。教学和训导,本来可以纠正社会生活习惯的,但社会生活包括多方面,如果没有规范行为,就难免顾此失彼而不周到。分辨事理,只不过是口头的意见。如果不用行为准则做根据,必将议论纷纭而无从判断了。朝廷的职位品级,部队的组织管理,到职任事,执行法令,如果没有一定的行为准则,必将失去威严,不能使人服从。无论是特殊的祭祀或例行的崇拜,而供养鬼神,如果不按一定的仪式,自然也就失去诚意和严肃的精神。总之,社会生活的领导者,必须以恭敬谦抑退让的精神来发扬那规范的行为。鹦鹉能言,不离飞鸟。猩猩能言,不离禽兽。今人而无礼,虽能言,不亦禽兽之心乎?夫唯禽兽无礼,故父子聚。是故圣人作,为礼以教人,使人以有礼,知自别于禽兽。大上贵德,其次务施报。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人有礼则安,无礼则危。故曰:礼者,不可不学也。

  “译文”鹦鹉虽能说话,终不过是飞鸟;猩猩虽能说话,终不过是走兽。现在的人如果没有仁义道德的行为,即使能说话,不也是禽兽之心吗?也只有像禽兽那样没有礼,所以父子共妻。所以,古代圣人为着这个缘故,特依道德仁义而制订了一整套规范的行为,使得人们的行为有了遵循的准则,而知道自己异于禽兽。夫礼者,自卑而尊人。虽负贩者,必有尊也,而况富贵乎?富贵而知好礼,则不骄不淫。贫贱而知好礼,则志不慑。

  “译文”礼的主要精神在于克制自己,谦逊自抑而尊重别人。即使在微贱之辈,也有可尊重的人,更不消说富贵的人们了。因此,富贵的人懂得爱好礼,才不至于骄傲而淫侈;同样,贫贱的人懂得爱好礼,则其居心也不至于卑怯而无所措其手足。人生十年曰幼,学。二十曰弱,冠。三十曰壮,有室。四十曰强,而仕。五十曰艾,服官政。六十日耆,指使。七十曰老,而传。八十、九十曰耄,七年曰悼;悼与耄,虽有罪,不加刑焉。百年曰期,颐。

  “译文”人生至十岁,称为幼年时期,开始外出就学。到了二十岁,学识经验虽然嫌不足,但体力已接近成人,所以可行加冠之礼,从此也就当做成人看待。三十岁,体力已壮,可以结婚成家室。到了四十岁,才臻于强,可以服务于社会。五十岁,才能达到老练的境地,可以治理政事。六十岁,体力开始衰退,不宜从事体力劳动,但能凭经验指导别人。七十岁已到告老的年龄,应把担负的任务交给后人。到了八十九十岁,视力听力心力都衰耗不济,可称为“耄”。这样耄年的人和那七岁天真可爱的儿童一样,即使犯了错误,都是应予原谅而不施以刑罚的。到了百岁--人生之极,只得待人供养了。大夫七十而致事。若不得谢,则必赐之几杖,行役以妇人。适四方,乘安车。自称曰老夫,于其国则称名。越国而问焉,必告之以其制。

  “译文”大夫到了七十岁,可以把政务交还君主,而退休还乡。若是国君挽留他,则须赐以凭几和拄杖,使老人行立有所扶持。如果派他出外办事,得有看护妇伴随着;如果出巡各个地方,应乘坐安车。这样的老者,虽有资格自称为“老夫”,但在自己的朝廷上,仍要自称名;派他出国访问时,必须把那一国的制度告诉他。谋于长者,必操几杖以从之。长者问,不辞让而对,非礼也。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昏定而晨省,在丑夷不争。夫为人子者,三赐不及车马。故州闾乡党称其孝也,兄弟亲戚称其慈也,僚友称其弟也,执友称其仁也,交游称其信也。见父之执,不谓之进不敢进,不谓之退不敢退。不问,不敢对。此孝子之行也。夫为人子者,出必告,反必面。所游必有常,所习必有业,恒言不称老。年长以倍则父事之,十年以长则兄事之,五年以长则肩随之。群居五人,则长者异席。夫为人子者,居不主奥,坐不中席,行不中道,立不中门。食飨不为概,祭祀不为尸。听于无声,视于无形。不登高,不临深,不苟訾,不苟笑。孝子不服暗,不登危,惧辱亲也。父母存,不许友以死,不有私财。为人子者,父母存,冠衣不纯素。孤子当室,冠衣不纯采。

  “译文”跟长辈商议事情,一定要随带着凭几和手杖。长辈有所问,如果不先说句客气话而直接回答,也是不合于礼的。做儿女之礼,要使父母冬天温暖,夏天凉爽,晚上替双亲铺床安枕,清晨向双亲问候请安,而且与平辈之人共处,绝无争执。作为人家的子弟,赠送礼物,再多不至于送车送马。(下文当接上一节“冬温而夏清,昏定而晨省,在丑夷不争”之下)能够这样,州闾乡党,方圆左近的人都要称赞他的孝顺,兄弟以及内亲外戚都要称誉他的善良,同僚们称扬他的仁爱,同事们称许他能侍奉长辈,而跟他交往的人也都说他诚实可靠。见到父亲同辈的友人,他若不叫进前,就不敢擅自进前,不叫后退,也不敢擅自后退。他若不问,也不敢随便开口。这样尊敬父亲同辈的友人,也是孝子应有的行为。作为人家的子弟,出门时要当面禀告父母,回家时也是这样。出游须有一定的地方,课业练习要有作业簿,使得关心你的父母有所查考。平常讲话切忌自称“老”字。对年龄比自己大一倍的人,无妨当做父辈看待;大上十岁的人,当做兄辈,若是只大五岁,虽属平辈,仍须屈居其下。五个人同在一处,则应让年长者另坐一席,以示尊敬。作为人家的子弟,平日家居,不要占住尊长位置,不要坐居中的席位;不要走当中的过道,不要站在中门的门口。参加有饮食的宴会,菜肴要多要少,不可随意裁定。举行祭祀的时候,更不可充任神主受人礼拜。时刻体察父母的意旨,不要等他们发话或指使。不登高,不临深,以免父母担忧。要庄重,不要随便讥评和随便嬉笑。孝顺的儿子,行已有方,不做暗事,也不行险以侥幸,为着怕连累父母得到不管教的恶名。父母在世,不可不顾双亲而替朋友卖命。也不可背着父母有自己的私蓄。作为人家的子弟,父母在世时,戴的帽子和穿的衣服,都切忌有素色镶边,因为那很像居丧。不过,没有父亲的孤子,如果是他当家,那么他的衣冠,可以带素而不用彩绘镶边,因为那是表示他持久的哀思。幼子常视毋诳,童子不衣裘裳。立必正方,不倾听。长者与之提携,则两手奉长者之手。负剑辟诏之,则掩口而对。从于先生,不越路而与人言。遭先生于道,趋而进,正立拱手。先生与之言则对,不与之言则趋而退。从长者而上丘陵,则必乡长者所视。登城不指,城上不呼。将适舍,求毋固。将上堂,声必扬。户外有二屦,言闻则入,言不闻则不入。将入户,视必下。入户奉扃,视瞻毋回,户开亦开,户阖亦阖,有后入者阖而勿遂。毋践屦,毋席,抠衣趋隅,必慎唯诺。大夫、士出入君门,由右,不践阈。

  “译文”平日不可以谎话教示儿童。儿童不必穿皮衣或裙子,以免过暖或不便。平常站立一定要端正,不要做偏着头听人说话的样子。如果长辈要牵手走,就要用双手接捧长辈的手。如果长辈从旁俯身耳语,(为防口臭触犯长辈)则要用手遮口,然后回答。跟随先生走路,不要随便跑到路的一边和别人交谈。在路上遇见先生,就要跨大步进前,拱手肃立。如果先生和你讲话,你就说;如果没有话讲,则应跨大步退过一旁,目送先生。跟随长辈登上山坡时,要朝着长辈的目标看,预备长辈对那目标有所问。登上城墙,不要指指点点;在城墙上更不可大声呼喊,以免惑乱别人的听闻。将要拜访人家,务必不要粗鲁失礼。将要走到人家的堂屋,须先扬声探问。看见人家室门外放着两双鞋,而室内说话的声音听得很清楚,那样,就可以进去;如果听不清室内说话的声音,那表示二人在里面可能有机密的事,就不好进去了。即使进去,也必须进门眼睛看着地,以防冲撞着主人的私事。已进入室内,就要谨慎地捧着门栓,不要四处乱看。如果室门本是开着的,就依旧给开着;如果是关着的,就依旧给关上;如果后面还有人进来,就不要把它关紧。进门时不要踩着别人的鞋。将要就位不要跨席位而坐。进入室内,就用手提起下裳走向席位下角。答话时,或用“唯”或用“诺”,都要持敬慎态度。大夫或士,进出国君的大门,得由门中之橛的右边走。进出时,都不要踩着门槛。凡与客入者,每门让于客。客至于寝门,则主人请入为席,然后出迎客。客固辞,主人肃客而入。主人入门而右,客入门而左。主人就东阶,客就西阶。客若降等,则就主人之阶。主人固辞,然后客复就西阶。主人与客让登,主人先登,客从之,拾级聚足,连步以上。上于东阶则先右足,上于西阶则先左足。帷薄之外不趋,堂上不趋,执玉不趋。堂上接武,堂下布武,室中不翔。并坐不横肱,授立不跪,授坐不立。

  “译文”凡是跟客人一同进门,每到门口都得让客人先进去。只有走到卧室门口,主人要自请先进去铺座位,然后再迎接客人。客人又谦让,主人乃引导客人进去。进入门内,主人往右,客人往左。主人走向东阶,客向西阶。若是客人的职位较低,就该跟随主人向东阶,要等主人,一再谦让,才好回到西阶。及至阶前,主客又互相谦让登阶,最后由主人先登,客人跟着。主人跨上一级,客人也跨上一级,客人的前脚步刚好合着主人的后脚步;就这样依次相随而上,凡是登上东阶的,应先出右脚,西阶之客则先出左脚。经过有帘帷垂下的门口定要快步走过去;在堂上,或端着玉器时,则不要快走。堂上行走用细步,堂下用正步。在室内不可大摇大摆。跟别人坐在一起也不要横着膀子。拿东西交给站着的人,不要屈膝;拿给坐着的人,则不要站着。因为前者显得卑屈,而后者又显得傲慢。凡为长者粪之礼,必加帚于箕上,以袂拘而退。其尘不及长者,以箕自乡而之。奉席如桥衡,请席何乡,请衽何趾。席:南乡北乡,以西方为上;东乡西乡,以南方为上。若非饮食之客,则布席,席间函丈。主人跪正席,客跪抚席而辞。客撤重席,主人固辞。客践席,乃坐。主人不问,客不先举。将即席,容毋怍。两手抠衣去齐尺,衣毋拨,足毋蹶。先生书策琴瑟在前,坐而迁之,戒勿越。虚坐尽后,食坐尽前。坐必安,执尔颜,长者不及,毋言。正尔容,听必恭,毋剿说,毋雷同。必则古昔,称先王。

  “译文”凡是替长者扫除席前之礼,先要用笤帚挡住簸箕,然后用袖子挡着往后边扫边退。将垃圾近于己身而收取,以期使灰尘不至污及长者。捧席子应像桔槔上的横木一样。为长者安放坐席,要先问面朝哪个方向。凡是南北向的席位,以西方为尊位。东西向的席位则以南方为尊位。如果不是请来饮食的客人,席位的间隔要大些,大抵席与席之间可容一丈(古尺十尺)的距离。当主人跪着替客人整理席位时,客人就要按住席子说不敢劳烦。客人要撤去重叠的席子时,主人要一再请他保留。等到客人履席,预备坐下时,主人才坐下。如果主人不先说话,客人不要抢先发言。将要就席的时候,不要变脸色。两只手提起衣裳,使裳的下端离地约一尺,这样齐膝跪下时就不至绊住自己。不要掀动上衣,也不要跳脚。倘若有先生的书本琴瑟放在前面,就跪着挪开它,切不可跨足而过。不是聚而饮食,应尽量往后坐;如果是饮食,就要尽靠着前坐。坐要稳定,保持自然的姿态。长者没有提及的,不要喋喋不休地东拉西扯。表情要端庄。听讲要虔诚,不可随便插嘴,也不要随声附和。说话要有先前的事实做根据,或是引述古圣先贤的格言。侍坐于先生,先生问焉,终则对。请业则起,请益则起。父召无诺,先生召无诺,唯而起。

  “译文”侍候先生坐着时,先生有所问,要等到他的问话终了再回答。向先生请问书本上的问题,要起立;如果要继续问个详细,要再起立。父亲召唤时不要唱喏,先生召唤时也不要唱喏,要恭敬地回答“是”,同时起立。侍坐于所尊敬,无余席。见同等不起。烛至,起;食至,起;上客,起。烛不见跋。尊客之前不叱狗。让食不唾。

  “译文”陪伴自己所尊敬的人,无妨挨近而坐。见到同班辈的人不必起身示敬。但见有端蜡烛的来,则要起身;见端饭的来,也要起身;主人有上宾来,更要起身。晚上访友,应在一支蜡烛没有燃尽之前,见机告辞。在所尊敬的客人面前,不要叱喝着驱赶狗。主人分给食物固须谦让,更不可食而吐口水。侍坐于君子,君子欠伸,撰杖屦,视日蚤莫,侍坐者请出矣。侍坐于君子,君子问更端,则起而对。侍坐于君子,若有告者曰:“少间,愿有复也。”则左右屏而待。毋侧听,毋叫应,毋淫视,毋怠荒。游毋倨,立无跛,坐毋箕,寝毋伏。敛发毋,冠毋免,劳毋袒,暑毋褰裳。

  “译文”陪伴着长者坐谈,凡是见到尊长者打呵欠,伸懒腰,或是准备拿起拐杖和鞋,或是探视时间的早晚,这时候陪伴者就要告辞退出。陪伴长者,如果长者问到另外的事,则需恭谨地起立回答。陪伴尊长者时,如果有人进来说:“请借给点儿时间,很想有所报告。”这时,陪伴者就要退避一旁等候着。不要侧耳作探听的样子,不要粗声暴气地答应,不要轻浮地左右瞟眼,不要懒洋洋地毫无朝气。走路不要随意晃身,站着不要偏倚斜肩,坐时莫把两腿分开像备箕,睡时不要趴在床上。拢紧头发勿使披散,也不要无故脱帽,劳作时不要袒衣露体,即或大热天,也不要敞开裙子。侍坐于长者,屦不上于堂,解屦不敢当阶。就屦,跪而举之,屏之侧。乡长者而屦,跪而迁屦,俯而纳屦。

  “译文”凡陪伴长者坐谈,不要穿着鞋上堂,脱鞋也不可正向台阶。穿鞋时,要先拿起鞋在一旁穿。如果面朝长者穿鞋,就要跪着旋转鞋尖,然后俯身穿好。离坐离立,毋往参焉。离立者,不出中间。

  “译文”已有二人并坐或并立着,不要插身进去。有二人并立着,不要从他们中间穿过。男女不杂坐,不同架,不同巾栉,不亲授。嫂叔不通问,诸母不漱裳。外言不入于,内言不出于。女子许嫁,缨,非有大故不入其门。姑姊妹女子,已嫁而反,兄弟弗与同席而坐,弗与同席而食。父子不同席。男女非由行媒,不相知名,非受币不交不亲。故日月以告君,齐戒以告鬼神,为酒食以召乡党僚友,以厚其别也。取妻不取同姓,故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寡妇之子,非有见焉,弗与为友。

  “译文”男人女人,不要混杂着坐;男衣女衣,不要同挂在一个衣架上;男女各有自己的面巾梳子,不要混用;拿东西也不要亲手递交。小叔和大嫂不要互相往来访问,也不要婶母和庶母给洗内衣。街谈巷语不要带进闺门之内;闺门以内的家务事也不要宣扬于外。女子订婚之后,就戴上项链,表示有所系属了。没有重大变故,就不要进入她的住处。姑母姊妹等,凡是已经嫁人的回了家,兄弟就不要和她同席而坐,不要同用一个器皿吃饭。父子更不要同坐一个席位。男子和女子,如果没有媒人往来撮合婚事,彼此不会知道名字的。不到女家接受聘礼的时候,双方不会有交际往来。因此,凡是婚礼都要登记其年月日,而且要在家庙中祭告祖先,备办筵席邀请乡里邻人和同事们。这些礼仪和手续,都是为着要加重男女之别。娶妻不娶同宗的女子,买妾不知她的本姓,就得问卜以定可否。对于寡妇的儿子,如果不是发现他的才能卓异,最好不要与他往来。贺取妻者,曰:某子使某,闻子有客,使某羞。贫者不以货财为礼,老者不以筋力为礼。

  “译文”祝贺人家结婚,只说:某君听说你家宴请乡里亲友,所以派我送点佐宴的礼物。贫穷的人不必用金钱财物为贺礼;年老的人也不必以提供体力为贺礼。名子者,不以国,不以日月,不以隐疾,不以山川。男女异长。男子二十,冠而字。父前,子名;君前,臣名。女子许嫁,笄而字。

  “译文”给小孩起名字,不要用国名,不要用日月之名,不要用身上隐疾(如黑肱)之名,也不要用山川之名。有长男次男,有长女次女;兄弟和姊妹的排行应该分开。男子到了二十岁,举行过冠礼,就得敬重他的大名,不好随便叫唤,所以要另起个字。不过,他在父母和国君面前,仍需称名。至于女子,到了订婚许嫁的时候,她已盘起头发以簪安发,也不宜随便唤名,同样得另起个字。凡进食之礼,左肴右。食居人之左,羹居人之右。脍炙处外,醯酱处内,葱渫处末,酒浆处右。以脯置者,左朐右末。客若降等,执食兴辞,主人兴辞于客,然后客坐。主人延客祭,祭食,祭所先进;肴之序,遍祭之。三饭,主人延客食,然后辩肴。主人未辩,客不虚口。

  “译文”凡陈设便餐,带骨的肴放在左边,切的肉放在右边。饭食靠近人的左手,羹汤靠近人的右手。细切的肉和烤肉放远些,醋和酱类则要放近些,葱蒜等调料放在旁边,酒浆等饮料和羹汤放在同一方向,而酒在羹汤之左,浆在羹汤之右。若是另增干肉牛脯等物,则弯曲的放在左,挺直的放在右。如果客人谦让,端着饭碗起立,表示不敢当此席位,主人应起身以尊敬的话语请客人复坐,然后客人坐定。主人劝请客人用餐,先拨些饭放在桌上,这称为祭(祭先,报答先代造此食物的人)。祭先进食的东西,以后依照吃食的顺序一一都祭了。吃过三口饭后,主人要请客人吃纯肉,然后品尝带骨的肉。如果主人还没有吃完,客人可不要漱口表示不吃。侍食于长者,主人亲馈,则拜而食。主人不亲馈,则不拜而食。共食不饱,共饭不泽手。毋抟饭,毋放饭,毋流,毋咤食,毋啮骨,毋反鱼肉,毋投与狗骨。毋固获,毋扬饭。饭黍毋以箸。毋羹,毋絮羹,毋刺齿,毋醢。客絮羹,主人辞不能亨。客醢,主人辞以窭。濡肉齿决,干肉不齿决。毋嘬炙。卒食,客自前跪,撤饭齐以授相者。主人兴,辞于客,然后客坐。

  “译文”陪伴长者劝其食,凡是遇到主人亲取菜肴给你时,你就得拜谢而后吃。如果不是这样,就不必拜谢,但由自己端取。大家一起聚餐,不可只顾自己吃饱;如果和别人一起吃饭,要格外注意手的清洁。不要用手搓饭团,不要把多余的饭放回饭器,不要喝得满嘴淋漓,咀爵时不要啧啧作响,不要啃骨头,不要把咬过的鱼肉又放回盘碗里,不要把肉骨头扔给狗。不要专挑爱吃的而取之,也不要簸扬以去饭中热气。吃蒸黍饭也要用手而不用筷子。不可牛饮般地大口喝汤,也不可在主人面前调和菜汤,不要当众剔牙,也不要喝腌渍的肉酱。如果有客人调和菜汤,主人就要立即道歉,说烹调得不好;如果客人喝到酱类食品,主人也要道歉,说备办的食物不丰足。湿软的肉可以用牙齿咬断,干肉则需用手撕开。吃烤肉不要撮作一把而吞之。用餐完毕,客人应起身向前,收拾桌上盛着腌渍物的碟子交给在旁伺候的人;主人则跟着起身,请客人不要劳动,然后,客人再坐下。侍饮于长者,酒进则起,拜受于尊所。长者辞,少者反席而饮。长者举,未,少者不敢饮。长者赐,少者贱者不敢辞。赐果于君前,其有核者,怀其核。御食于君,君赐余,器之溉者不写,其余皆写。余不祭。父不祭子,夫不祭妻。御同于长者,虽贰不辞,偶坐不辞。羹之有菜者用,其无菜者不用。为天子削瓜者副之,巾以。为国君者华之,巾以。为大夫累之,士之,庶人之。

  “译文”陪伴长者喝酒,看见长者将要递酒过来,应赶快起立,走到放酒樽的地方拜而后接受。长者说,不要这样客气,然后少者才回到自己席位上喝酒。如果长者还没有举杯喝干,少者不可以先喝。长者把东西赐给晚辈或用人,尽管接受,不要客气。倘若是国君赐食水果,可不要在他面前吐果核,应包藏在怀里。伺候国君吃饭,国君赐给剩余的食物,要看那盛器是否可以洗涤。若是可以洗涤的,则就原器取吃;若是不可以洗涤的,务必把余食都倒在另外的器皿内。吃余食不用行“祭食”之礼。此外,如父亲吃儿子的余食,丈夫吃妻子的余食时,也都不用此礼。陪同长者吃饭,馔具和他相同,如果主人厚待长者也同样厚待少者时,少者不用说客气话。虽然和长者坐在一起,但坐中自有长宾,也无需少者说客气话。汤里面如有菜,就要用筷子来夹,如果没有,便只用汤匙。给天子削瓜,先削去皮,再切成四瓣,然后盖上细麻巾。给国君削瓜,先削去皮,再切成两瓣,然后盖上粗麻布。给大夫削瓜,只削去皮,裸露不盖。士人则只切去瓜蒂。庶人更连瓜蒂带皮咬着吃。父母有疾,冠者不栉,行不翔,言不惰,琴瑟不御,食肉不至变味,饮酒不至变貌,笑不至矧,怒不至詈。疾止复故。有忧者侧席而坐,有丧者专席而坐。

  “译文”父母有病的时候,成人子女心中忧虑,忘了梳头整容,走路不像平日那样轻捷,闲话也不说了。忧心忡忡,不弹琴鼓瑟了;吃肉只是稍尝那味道,饮酒也不再喝到脸红;既没有开心的笑,也没有粗声恶气的怒骂。这情形直到父母病愈才恢复正常。遭遇忧患的人,应坐在单独的席位上,服丧的人则只坐单层的席子。水潦降,不献鱼鳖。献鸟者佛其首,畜鸟者则勿佛也。献车马者执策绥,献甲者执胄,献杖者执末。献民虏者操右袂。献粟者执右契。献米者操量鼓。献孰食者操酱齐。献田宅者操书致。

  “译文”雨水多的季节,不要赠人鱼鳖。赠人野鸟须扭转其头以防啄人,若是赠送驯养的家禽则不必如此。赠送马车,只要把马鞭和引绳递上即可;赠送铠甲,只要递上头盔即可;赠送手杖,自己应拿着末端。献俘虏,要抓紧他的右手。以粮谷献人,只需拿出可以兑取的契券。献米,要用斗斛量。献熟食的,要先送上酱类和腌渍的小菜。献人田宅,则要持送地契房契。凡遗人弓者,张弓尚筋,驰弓尚角,右手执箫,左手承,尊卑垂。若主人拜,则客还辟,辟拜。主人自受,由客之左,接下承,乡与客并,然后受。进剑者左首。进戈者前其,后其刃。进矛、戟者前其。

  “译文”凡是赠弓与人,如果是已张的弓,应将弓弦朝上;如果是未张的弓,则要弓背朝上。同时用右手拿着弓头,而左手托住弓背的中部。这样,授与者和接纳者双方都要鞠躬而见其佩巾下垂。如果主人要下拜,客人则要退后几步,避免主人的拜;如果是主人亲自接受弓,就要由客人的左手接弓头,然后用另一只手托着弓腰的把手处,双方并立向南而移交。进几杖者拂之。效马效羊者右牵之,效犬者左牵之。执禽者左首。饰羔雁者以缋。受珠玉者以掬。受弓剑者以袂。饮玉爵者弗挥。凡以弓剑苞苴箪笥问人者,操以受命,如使之容。

  “译文”递剑与人,剑柄应向左。递戈与人,戈柄应向前,而戈刃向后。递矛或戟,也以此例为准。送给人几或杖,要先拂尘擦净。牵马或羊送人可用右手,但牵犬则用左手。捉鸟给人,应将鸟头向左。送给人小羊或鸭子,要饰以缘带。接受珠或玉,应并着两手掌来承;接受弓或剑,要合着袖口来接。用玉杯饮酒,不要挥扬,以防失手摔碎。凡是被家长派去递送弓剑、苞苴、簟笥的人,要拿着那些东西,听家长的吩咐,就像使者出差时的仪态。凡为君使者,已受命,君言不宿于家。君言至,则主人出拜君言之辱;使者归,则必拜送于门外。若使人于君所,则必朝服而命之;使者反,则必下堂而受命。

  “译文”凡是做国君的使者,既已受命,就不要在家里停留。凡遇到国君有命令来时,主人就要在门外拜迎那传令的使者,并说屈尊传令;使者返回时,还要拜送之于门外。如果派人去国君那里,就得像朝见国君一样,身穿朝服来派遣他。等到捎信的人回来,还要下堂迎接国君的回音。博闻强识而让,敦善行而不怠,谓之君子。君子不尽人之欢,不竭人之忠,以全交也。

  “译文”见闻广博而记忆力强,且能谦逊自处,这样修身践言,力行不懈,便可称为君子了。君子不讨别人无尽的喜欢,也不要别人始终尽心于自己,这样,才能保持永久的交情。礼曰:君子抱孙不抱子。此言孙可以为王父尸,子不可以为父尸。为君尸者,大夫士见之,则下之。君知所以为尸者,则自下之,尸必式,乘必以几。

  “译文”旧礼书上说:“君子抱孙不抱子。”这是说孙子可以充任祭祖时的尸(神像),而儿子则不可以。凡是士人遇见为君尸的人,就必须下车致敬。如果国君知道某人将为尸,也要下车行礼,而充任尸的人都要凭轼答谢。尸登车时,要用几来垫脚。齐者不乐不吊。居丧之礼,毁瘠不形,视听不衰,升降不由阼阶,出入不当门隧。

  “译文”举行斋戒的人要虔敬专心,不可听音乐,也不要往丧家慰问,使得哀乐分心。居丧之礼,虽因哀伤而消瘦,但不可弄得形销骨立,视力听力也都要保持正常,这样才能应付丧事。在家里,上下不走家长常走的台阶,进出不经过当中的甬道,如同家长依然健在。居丧之礼,头有创则沐,身有疡则浴,有疾则饮酒食肉,疾止复初。不胜丧,乃比于不慈不孝。五十不致毁,六十不毁,七十唯衰麻在身,饮酒食肉,处于内。

  “译文”居丧之礼,如果头上生痒疮,可以洗头;身上发痒,也可洗澡。如果害病,仍可吃肉喝酒,但到了病愈,就要恢复居丧之礼。如果承受不起丧事的哀痛而病倒了,那就等于不慈不孝。年纪到了五十岁,可不必哀伤极毁;六十岁,可不因哀伤而消瘦;至于七十岁的人居丧,只要披麻戴孝,不必损及体力,还可照常吃肉喝酒,而且住在屋里。生与来日,死与往日。知生者吊,知死者伤。知生而不知死,吊而不伤。知死而不知生,伤而不吊。

  “译文”办丧事之礼,有的为生者而制订,说生人服丧之事,从死者之死的第二天起算;有的则为死者而制订,如三日而殡三月而葬等,是从死之当日起算。平素只和死者家属有交情的,仅去慰问;直接与死者有交情的,悲伤哀悼。所以和死者家属有交情的,只要慰问而不要伤悼之辞;反之,则应伤悼而不止于慰问了。吊丧弗能赙,不问其所费。问疾弗能遗,不问其所欲。见人弗能馆,不问其所舍。赐人者不曰来取,与人者不问其所欲。

  “译文”慰问丧家,如果没有钱财给予帮助,就不要问他们需钱多少。探视病人,如果拿不出东西馈赠,就不要问病人需要什么。接见来人,如果不能留他住在家里,就不要问他住在什么旅馆。拿东西给人,不要叫人来取;将要给人东西,也不要问人想不想要这东西。适墓不登垄,助葬必执绋。临丧不笑。揖人必违其位。望柩不歌,入临不翔,当食不叹。邻有丧,舂不相。里有殡,不巷歌。适墓不歌,哭日不歌,送葬不由径,送葬不辟途潦。临丧则必有哀色,执绋不笑,临乐不叹,介胄则有不可犯之色。故君子戒慎,不失色于人。国君抚式,大夫下之。大夫抚式,士下之。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刑人不在君侧。兵车不式,武车绥旌,德车结旌。

  “译文”到了墓地不要登坟头,参加葬礼必须助挽柩车。参加追悼不可嬉笑。给人作揖,或进或退都要离开原位。看见灵车,不要唱歌。进入丧所哀悼时,走路要沉缓。面对饭食应该感谢,而不应叹息。邻居有丧事,即使在舂米也不要喊号子。邻里中有未葬的丧事,巷里也不应有歌声。到坟墓上不要唱歌。吊丧伤死之日也不要唱歌。护送丧车不要抄近走小路,挽着灵车也不要顾及路上的积水。参加丧礼必须有悲悼的表情,而挽着灵车绝不嬉笑。参加音乐会则不作扫兴的声气。披上铠甲戴上头盔,就显出不可侵犯的神色。所以君子要谨慎自警地生活,不使稍有与事不相配合的情貌。遇见国君凭轼(车前横木)而行礼时,大夫就要下车示敬。遇见大夫凭轼而行礼时,士人就要下车示敬。礼制不及于平民,刑罚不及于大夫。所以国君的左右都是没有受过刑罚的人。在出征的兵车上,不得凭轼行礼。兵车上要旌旗招展;巡狩用的德车则旌旗结于竿。史载笔,士载言。前有水,则载青旌。前有尘埃,则载鸣鸢。前有车骑,则载飞鸿。前有士师,则载虎皮。前有挚兽,则载貔貅。行,前朱鸟而后玄武,左青龙而右白虎,招摇在上,急缮其怒。进退有度,左右有局,各司其局。

  “译文”掌管文书的人携带文具,掌理外交的人储积盟会文辞。在队伍行进途中,前面有水,就竖起画有水鸟的旌旗,以示警备。同理,前面忽扬尘埃,就竖起画有鸣莺的旌旗;前面遇有车骑,就竖起飞鸿的旌旗;遇有军队,就竖起虎皮旌旗;遇有猛兽,就竖起貔貅之旗。凡是军队,皆依“五行”所布于四方之星以列队旗,前锋为朱鸟,后卫为玄武,左翼为青龙,右翼为白虎。中队则竖着北斗七星旗帜,以坚定其战斗精神。前进后退,有一定的规则。左右队伍,也各有主管的人。父之仇,弗与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交游之仇不同国。四郊多垒,此卿大夫之辱也。地广大,荒而不治,此亦士之辱也。

  “译文”对于杀父的仇人,与之不共戴天。对于兄弟的仇人,可用随身的武器,见而杀之。朋友的仇人,则不与共存于一乡。如果一国的四境都筑有堡垒,只能说明大官们不能安治其国,而那堡垒就是卿大夫的耻辱。如果任凭广大的土地荒废而不平整利用,那荒废的大地就是官吏们的耻辱。临祭不惰。祭服敝则焚之,祭器敝则埋之,龟敝则埋之,牲死则埋之。凡祭于公者,必自撤其俎。卒哭乃讳。礼,不讳嫌名,二名不偏讳。逮事父母则讳王父母,不逮事父母则不讳王父母。君所无私讳,大夫之所有公讳。诗书不讳,临文不讳,庙中不讳。夫人之讳,虽质君之前,臣不讳也;妇讳不出门。大功、小功不讳。入境而问禁,入国而问俗,入门而问讳。

  “译文”参与祭礼要恭肃,而不可怠慢。祭礼时穿的衣服,破了就烧掉。祭祀时用的器皿已残裂,卜筮时用的龟策有裂纹,或是祭祀用的牲口死了,这都要断然埋掉。凡是在国君的庙里助祭的士人,都要自己撤走载牲的器皿,不得麻烦主人。行过卒哭(埋葬以后的祭名)之祭,务须避用死者之名。不过据礼的规定,同音的名可以不避,双字名则只避用其一。倘若生前曾侍奉父母,就得避用父母的父母之名;如果生前不及侍奉父母,则可不忌避祖父母之名。在国君的处所,不以家讳为禁忌,但在大夫的处所,仍应遵守一国之讳。此外,读诗书,写文章,以及庙中祭告之辞,都不用忌避。即使与国君对话,也可以不忌避其夫人之名,因为妇人的名讳,只限于家内。大功小功的亲属,也不用忌避,凡是到了一个地方,便应了解那里的禁忌;到了另一国家,更要了解其风俗习惯;同理,到了别人家里,也要问他们忌讳的名。外事以刚日,内事以柔日。凡卜筮日,旬之外曰远某日,旬之内曰近某日。丧事先远日,吉事先近日。曰:“为日,假尔泰龟有常,假尔泰筮有常。”卜筮不过三,卜筮不相袭。龟为卜、为筮者,先圣王之所以使民信时日,敬鬼神,畏法令也,所以使民决嫌疑、定犹与也。故曰:“疑而筮之,则弗非也;日而行事,则必践之。”

  “译文”庙外举行典礼,宜用刚日;庙内举行典礼,宜用柔日。凡用卜筮择定吉日,在十日以后举行的,称为“远某日”,在旬内举行的,则称“近某日”。丧葬之事,先卜远日;祭享之事,先卜近日。卜筮时应说道:“为择吉日,敬借大龟或大筮,作个决定。”无论用卜或用筮,都不能超过三次,并且用了龟卜,就不要用策筮。先圣王所以要用龟筮来占卜的原因,是因为要使人民信服所择定的日期,崇拜所祭祀的神鬼,恪守颁行的法令。也就是使人解除疑虑,不再犹豫。所以说,因怀疑而问卜,既已占卜,就不得犹豫。已定在哪一天行事,就得准时付诸实践。君车将驾,则仆执策立于马前。已驾,仆展,效驾,奋衣由右上,取贰绥,跪乘,执策分辔,驱之五步而立。君出就车,则仆并辔授绥。左右攘辟,车驱而驺。至于大门,君抚仆之手,而顾命车右就车。门闾沟渠,必步。

  “译文”国君的车将要套上马,仆人应执马鞭站在马前,以防奔逸。马已套好,仆人就要仔细检查车身,并试验马是否已套牢;然后掸去衣服上的尘垢,从右手登车,抓取总绳,拿起鞭子,分开控马的缰绳,驱之前行五步,再停下。等到国君出来就车,仆人一手总握着辔绳,一手将登车的引手绳递给国君。于是左右的人都后退避车,仆人便策马而趋。到了大门口,国君按住仆人的手,回过头来唤卫士上车;经过大门、里门、沟渠,卫士都得下车步行,以防发生危险事故。凡仆人之礼,必授人绥。若仆者降等则受,不然则否。若仆者降等,则抚仆之手,不然则自下拘之。客车不入大门。妇人不立乘。犬马不上于堂。故君子式黄发,下卿位,入国不驰,入里必式。君命召,虽贱人,大夫、士必自御之。介者不拜,为其拜而拜。祥车旷左,乘君之乘车不敢旷左,左必式。仆御妇人,则进左手,后右手;御国君,则进右手,后左手而俯。国君不乘奇车。车上不广,不妄指。立视五,式视马尾,顾不过毂。国中以策彗勿驱,尘不出轨。国君式齐牛,下宗庙。大夫下公门,式路马。乘路马,必朝服载鞭策,不敢授绥,左必式。步路马,必中道。以足蹙路马刍,有诛。齿路马,有诛。

  “译文”凡是驾驭车马的人,一定要把引手绳递给乘车者。乘车者的身份若比驾车者高,就接受;如其不然,则不接受。详细说来,如果驾车者的身份较低,递引手绳时就要按住他的手,而以另一只手接取,表示不敢当的意思。如果身份相称,就要从他的手下径直接取引手绳。宾客的车,不可直接驶入人家的大门。妇人们乘车不要站着。犬马不可牵到堂上。乘车遇见老人,要凭轼行注目礼;经过大官们的朝位,要下车步行;进入国境,要减速行驶;进入里门,也要凭轼致敬。国君有所召唤,即使派来的人身份较低,但为尊重国君,也要亲自出门迎接。披戴着盔甲的人不便于跪拜,只要略蹲一下,就算拜了。载魂的祥车空着左方以为神位。因此,乘用国君的属车时不敢空左;空左则似祥车,故须凭轼为礼,表示不自尊大。凡给妇人驾车,须先以左手执辔,与妇人侧背而立,然后用右手驾驭。为国君驾车,则面向国君,并俯身以示敬意。国君不乘坐没有陪驾的车。在车上不要大声咳嗽,不要胡乱指点。站立时,视线前及轮转五周(约为九丈九尺)的距离;凭轼行礼时,视线仅及于马尾;转头看时,视线也不超过车毂。进入国中就用鞭梢轻触着马,使之徐行,而以灰尘不飞扬于辙迹之外为度。国君经过宗庙的门口,必须下车;遇见披文绣的祭牛,必须凭轼俯身行礼。士大夫经过国君门口,必须下车;看见驾国君礼车之马--“路马”,必须凭轼俯身行礼。凡是驾驭国君礼车之马的,必须身穿朝服,虽也备有鞭策,却不可用以驱赶,也不可把引手绳递给人,更不敢虚左,但站在左边,却要凭轼俯身。牵着“路马”步行,定要走大路。凡是用脚踢“路马”的草料者,必有惩罚。数马齿来估量“路马”的年龄者,也有惩罚。

  曲礼下

  《曲礼下》是《礼记》的第二篇,继续《曲礼上》的文义,对生活中具体细小的礼仪规范进行解说。“曲”指细小的杂事,“礼”指行为的准则规范。“曲礼”是指具体细小的礼仪规范。凡奉者当心,提者当带。执天子之器则上衡,国君则平衡,大夫则绥之,士则提之。凡执主器,执轻如不克。操币、圭、璧,则尚左手,行不举足,车轮曳踵。立则磬折垂佩。主佩倚,则臣佩垂;主佩垂,则臣佩委。执玉,其有藉者则裼,无藉者则袭。

  “译文”捧东西应取双手与胸口齐平的姿态,提东西则要与腰相齐。如果手持天子的器物,就要高举过胸口;国君的要与胸口相平;大夫的要略低于胸口;士人的提到腰部就行了。凡是使者,手里拿着主人的器物,即便很轻,也要格外小心,似乎不胜其重的样子。凡是拿着主人的器物,或玉帛之类的礼物,左手应在上;走动时,不抬起脚,要像车轮着地一样,拖着脚跟走。凡是使者,站着的姿势要稍向前弓腰,使佩巾下垂。如果主人直立,佩巾附着于身上,则为使臣者的佩巾,就要垂着(即略弓腰);如果主人的佩巾垂着时,则为使臣者的佩巾就要垂到地上(即深弓腰)。如果拿的是璧琮而垫以束帛的玉器,则袒着衣相受授;如果拿的是圭璋而无垫的玉器,则披以外衣相授受。国君不名卿老世妇,大夫不名世臣侄娣,士不名家相长妾。君大夫之子,不敢自称曰余小子;大夫之子,不敢自称曰嗣子某,不敢与世子同名。

  “译文”国君对于上卿或世妇(宫中女官,相当于妃嫔),大夫对于大臣及侄娣(妻之兄女及妻之妹),士对于家相(助理家务者)或长妾,都不可直呼其名。国君或大夫之子,不可对人自称“余小子”;大夫之子,也不可对人自称“嗣君某某”,并且要避免和国君的世子(正妻所生的长子)同名。君使士射,不能,则辞以疾,言曰:“某有负薪之忧。”侍于君子,不顾望而对,非礼也。君子行礼,不求变俗。祭祀之礼,居丧之服,哭泣之位,皆如其国之故,谨修其法而审行之。去国三世,爵禄有列于朝,出入有诏于国,若兄弟宗族犹存,则反告于宗后。去国三世,爵禄无列于朝,出入无诏于国,唯兴之日,从新国之法。

  “译文”国君使士陪伴贵宾比箭,士人若是不会射,就要托辞有病。申请说:某某有负薪(不能工作)之疾。陪伴君子,在对答时如不察言观色,抢先发言,便很失礼。君子在国外,也不要改变原来的礼俗。举凡祭祀的礼节,居丧的亲疏服制,哭丧的位置都应像在国内一样,谨敬地遵从自己国家的法度而审慎实行。如果离开祖国已有三代了,但家族中仍有在朝里做官的,或遇到喜事丧事还有往来的,以及兄弟的宗族还有在国内的,则须返告其族长的后人。如果离国已三世,在朝里没有爵禄,出入与本国之君不相闻,到了自己受任为新国的官吏时,则可依循新国的法度。君子已孤不更名;已孤,暴贵,不为父作谥。居丧,未葬,读丧礼;既葬,读祭礼;丧复常,读乐章。居丧不言乐,祭事不言凶,公庭不言妇女。

  “译文”君子于父死之后不再改名字,因为名字是父亲所赐的。父死之后,即使由微贱变为显贵也无需为父亲定美谥,因为那等于嫌恶父亲的微贱。居丧之礼,在出殡之前,要研究丧礼;下葬以后,则要研究祭礼;到了三年丧毕,恢复正常生活时,就可以读诗歌了。丧丧不谈乐事,祭祀不谈凶事,在办公机关不谈妇女之事。振书端书于君前,有诛。倒侧龟于君前,有诛。龟、几杖、席盖、重素,不入公门。苞屦、衽、厌冠,不入公门。书方、衰、凶器,不以告不入公门。公事不私议。

  “译文”凡是在国君面前,掸拂簿书或整理文书,都要罚。在国君面前弄乱占卜用的龟策,也要罚。龟策是卜问吉凶的,几杖是老人所扶持的,席盖是装饰棺柩的,素衣素冠如丧服,单布内衣近于猥亵,这些东西都不许进入国君宫门。穿丧鞋,戴丧帽,作丧事打扮的,也不许进入国君宫门。记载送葬物品的书版,麻衣丧服,棺材明器(随葬器物)之类的东西,非经特别许可,也不得进入国君官门。凡是公家的事物,皆不许私下讨论。君子将营宫室,宗庙为先,厩库为次,居室为后。凡家造,祭器为先,牺赋为次,养器为后。无田禄者不设祭器,有田禄者先为祭服。君子虽贫不粥祭器,虽寒不衣祭服;为宫室,不斩于丘木。

  “译文”君子将要营建宫室,首先要建筑祠堂,然后是马舍仓库,最后才是自己的居室。大夫之家将要制造家具,首先应是祭祀的器皿,其次是养牲(祭牛)的圈牢,最后才是自己的饮食用具。没有田产俸禄的人,不必置备祭器;有田产俸禄的人,先要置办祭服。君子即使十分贫穷,也不可售卖祭器;即使衣单身寒,也不可穿用祭服;尤其不可为建造房屋而砍伐坟上的树木。大夫士去国,祭器不逾竟,大夫寓祭器于大夫,士寓祭器于士。大夫士去国,逾竟,为坛位,乡国而哭。素衣,素裳,素冠,撤缘,屦,素,乘髦马,不蚤,不祭食,不说人以无罪,妇人不当御;三月而复服。

  “译文”大夫或士人因罪被斥逐国外,不可携带祭器离境。他们要把祭器寄存在同一官阶的大夫或士人家里。大夫或士人因罪而离国,当其越过自己的国境时,就要开挖土地为坛,设立庙位,望着祖国而哭。穿戴着素衣素裳素冠,拆去上衣的滚边,趿拉着无鼻的草鞋,乘着素蔑的车,驾着没有剪剔的马。指甲不剪,须发不剃。吃饭时不行祭食之礼;不敢向人诉说自己的冤屈,也不敢接近妇人。这样以凶丧之礼自处,满三个月后,才复其吉服,起程而去。大夫士见于国君,君若劳之,则还辟,再拜稽首。君若迎拜,则还辟不敢答拜。大夫士相见,虽贵贱不敌,主人敬客,则先拜客;客敬主人,则先拜主人。凡非吊丧,非见国君,无不答拜者。大夫见于国君,国君拜其辱。士见于大夫,大夫拜其辱。同国始相见,主人拜其辱。君于士,不答拜也;非其臣,则答拜之。大夫于其臣,虽贱,必答拜之。男妇〔不〕相答拜也。

  “译文”大夫或士进见国君,国君倘亲加慰劳,则须转身退避,且俯首至地而再拜。如果国君来慰劳而先拜,也要转身退避,表示不敢接受其拜,自然也不敢答拜。大夫或士相见时,虽然主客的身份不相匹敌,但若主人尊敬客人,则可先拜客;若是客人尊敬主人,也可先拜主人。总之,若不是吊丧,不是士见国君,凡受拜者都要回拜。外国来聘问的大夫进见国君,国君要拜其被访;士进见大夫,大夫也应如此。如果是同国之人,则只有在初次见面时拜其被访的情谊。国君对自己的士,由于地位悬殊,可以不答拜。但若不是自己的臣属,则也要答拜。大夫对于家臣,则不能与国君一样,尽管家臣地位低,也应答拜。男女不相知名,所以也无须彼此答拜。国君春田不围泽,大夫不掩群,士不取卵。岁凶,年谷不登,君膳不祭肺,马不食谷,驰道不除,祭事不县;大夫不食粱,士饮酒不乐。君无故,玉不去身,大夫无故不撤县,士无故不去琴瑟。

  “译文”国君在春天举行田猎,不可包围大猎场。大夫不可全数捕取鸟兽,士人也不可取及幼鹿或鸟卵,因为那样会使鸟兽绝种。遇到水旱灾年,或是五谷收成不好的年头,国君虽美食盛餐也不杀牲,马匹不吃谷类,国君驰走车马的大道暂停除草,至于祭祀也不奏乐。大夫们减去加食的稻粱,士人宴客也不得举乐。若非遭遇灾祸,国君身上必常戴佩玉;大夫家里必有判县(指悬挂的钟和磐),士人身边必有琴瑟。士有献于国君,他日,君问之曰:“安取彼?”再拜稽首而后对。大夫私行出疆,必请;反,必有献。士私行出疆,必请;反,必告。君劳之,则拜,问其行,拜而后对。国君去其国,止之曰:“奈何去社稷也!”大夫,曰:“奈何去宗庙也!”士,曰:“奈何去坟墓也!”国君死社稷,大夫死众,士死制。

  “译文”士人呈献礼物给国君,国君不亲自接受。日后见到士人,问及那些东西怎样得到时,士人要先以致敬之礼再拜,然后回答。大夫倘因私事出国,事先必须申请;返回时必须馈献土产。表示出国曾受款待。士人因私事出国,也得先申请,回来时则要及时报告。国君若是慰劳,就行至敬的跪拜礼;倘问及旅行情形,则先行致敬的跪拜礼而后回答。国君流亡出国,应予挽留说:“怎么能放弃自己的祖国!”若是大夫,则挽留他说:“怎么能不顾自己的宗庙!”若是士人,则挽留他说:“怎么能弃离自己的祖坟!”国君当为捍卫国家而死,大夫当为保卫民众而死,士人亦当为法定其应有的卫国责任而死。君天下,曰天子,朝诸侯,分职、授政、任功,曰予一人。践阼,临祭祀,内事曰孝王某,外事曰嗣王某。临诸侯,畛于鬼神,曰有天王某甫。崩,曰天王崩。复,曰天子复矣。告丧,曰天王登假。措之庙,立之主,曰帝。天子未除丧,曰予小子,生名之,死亦名之。

  “译文”君临天下的称为“天子”。在朝会诸侯及分派职位,授政于百官,任用勋劳者时,则自称“予一人”。站在主人的地位,于祭祖的祝辞中称“孝王某”,祭百神则称“嗣王某”。巡行诸侯各国,致祭于其国的鬼神时,则称“天王某(字)”。记载天子之死,称为“天王崩”;为天子招魂,则称“天子”而不呼名。为天子发讣告,称“天王登假”。天子的灵位附入于宗庙,则具神主题称“某帝”。虽已继位为天子,但尚未除丧时,不能称“予一人”,而称“余小子”。这样的天子,称其生时为“小子王某”,倘在此时死去,也就称为“小子王某”。某是指他的本名。天子有后,有夫人,有世妇,有嫔,有妻,有妾。天子建天官,先六大,曰大宰、大宗、大史、大祝、大士、大卜,典司六典。天子之五官,曰司徒、司马、司空、司士、司寇,典司五众。天子之六府,曰司土、司木、司水、司草、司器、司货,典司六职。天子之六工,曰土工、金工、石工、木工、兽工、草工,典制六材。

  “译文”治理天子宫内的女性,有后、夫人、世妇(职级略高于嫔的宫中女官)、嫔、妻、妾等。天子设官,必先设置总管神事及天文气象的六官,那就是协助天子承天以治人的太宰,主管侍奉鬼神的大宗,主管历象岁时的大史,总管祭祀礼仪的大祝,接引鬼神的大士,执掌龟策的大卜。他们各自遵守职分内的制度而行事。天子所设的五官:一是总管地方民众的司徒,二是统率军政的司马,三是主管建筑工程的司空,四是主持庙班的司士,五是主管刑狱的司寇。这五官各自统领属下的官员。天子所设立的府库有六:司土掌田粮,司木掌植树造林,司水掌水产,司草掌营种稻田,司器掌以征收犀、象、麋鹿等兽之齿角,司货掌钱币。天子之六工:一是陶瓷工,二是矿冶工,三是玉石工,四是木工,五是羽毛皮革牙骨匠人,六是编造草器的匠人。他们使用各种不同的材料制作器物。五官致贡曰享。五官之长曰伯,是职方,其摈于天子也,曰天子之吏;天子同姓,谓之伯父,异姓谓之伯舅,自称于诸侯曰天子之老,于外曰公,于其国曰君。九州之长,入天子之国曰牧,天子同姓,谓之叔父,异姓谓之叔舅,于外曰侯,于其国曰君。其在东夷、北狄、西戎、南蛮,虽大曰子,于内自称曰不谷,于外自称曰王老。庶方小侯,入天子之国曰某人,于外曰子,自称曰孤。

  “译文”五官呈献一年的成绩,称为“享”。五官之首称为伯,是主管方面的大官,因他是辅佐天子的,所以称为天子之吏。其他诸侯,与天子同姓的,称为伯父;异姓的,则称为伯舅。他们对其他诸侯则自称为天子之老。外国人称之为公,国内人称之为君。九州诸侯之长,进入天子的领地,称之为某州之牧。同姓的,天子称之为叔父;异姓的,称之为叔舅。外国人称之为侯,国内人称之为君。那些散在东夷西戎南蛮北狄地方的诸侯,虽有辽阔的土地,但爵位不过是子爵,称之为子。他在国内自称不谷,对外国自称王老。至于其他各方面的小诸侯,在天子领地内则称为某国之人,外国人称之为子,而他自称为孤。天子当依而立,诸侯北面而见天子曰觐。天子当宁而立,诸公东面,诸侯西面,曰朝。诸侯未及期相见曰遇,相见于地曰会。诸侯使大夫问于诸侯曰聘,约信曰誓,莅牲曰盟。诸侯见天子曰臣某侯某,其与民言,自称曰寡人;其在凶服,曰适子孤;临祭祀,内事曰孝子某侯某,外事曰曾孙某侯某;死曰薨,复曰某甫复矣;既葬,见天子曰类见;言谥曰类。诸侯使人于诸侯,使者自称曰寡君之老。

  “译文”天子面向南,站在绣有斧文的屏风前面接受诸侯的朝拜,称为“觐”。天子面向南,站在正门当中,诸公面向东,诸侯面向西而朝见天子,称为“朝”。诸侯之间未到约定的日期相见,称为“遇”。约定日期,但不在都邑相见,称为“会”。诸侯派遣大夫相访问,称为“聘”。写下彼此共同遵守的条约,称为“誓”。杀牛歃血以示信守所说的话,则称为“盟”。诸侯朝见天子,自称为“臣某国之侯名某”。与百姓说话,自称为“寡人”。如果在服丧期内接见外国客人,则称“适子孤”。主持祭祀时,在宗庙之内自称“孝子某国侯名某”,外事(指祭社稷山川之事)则自称“曾孙某国侯名某”。诸侯之死,称为“薨”。招魂时用字而不用名。继位的诸侯在行过葬礼之后朝见天子,称为“类见”。为父请美溢,称为“类”。诸侯遣士人出访其他诸侯,那使者自称为“寡君之老”。天子穆穆,诸侯皇皇,大夫济济,士跄跄,庶人僬僬。

  “译文”天子的仪容,喜怒不形,显得深沉和敬的样子。诸侯的仪容,大方庄重,显得煊赫的样子。大夫的容态齐肃威重。士人的样子,潇洒舒扬。庶人的样子,显得匆遽而局促。天子之妃曰后,诸侯曰夫人,大夫曰孺人,士曰妇人,庶人曰妻。公侯有夫人,有世妇,有妻,有妾。夫人自称于天子曰老妇,自称于诸侯曰寡小君,自称于其君曰小童。自世妇以下,自称曰婢子。子于父母,则自名也。列国之大夫入天子之国曰某士,自称曰陪臣某,于外曰子,于其国曰寡君之老。使者自称曰某。

  “译文”天子的配偶称为后,诸侯的配偶称为夫人,大夫的配偶称孺人,士人的配偶称妇人,平民的配偶,则称为妻。公与侯皆有夫人、世妇、妻和妾。公侯夫人对天子自称“老妇”,对外国诸侯自称“寡小君”,对其国君则自称为“小童”。自世妇以下都自称“婢子”。子女在父母面前都自称己名。各国诸侯的士,到了天子领地之内,则称为某国的士,自称为陪臣某。外国人称他为子,国内公士介绍他则称寡君之老。有事出使,则自称己名。天子不言出,诸侯不生名。君子不亲恶。诸侯失地,名;灭同姓,名。

  “译文”天子出奔,史书不可用“出”字,诸侯生前,史书不可称其名。君子笔挟秋霜,不原谅恶人恶事,如果天子作恶则书为“出”,见到诸侯不能保全其国家或是侵害自己的同胞,就直书其名。为人臣之礼,不显谏;三谏而不听,则逃之。子之事亲也,三谏而不听,则号泣而随之。君有疾,饮药,臣先尝之。亲有疾,饮药,子先尝之。医不三世,不服其药。

  “译文”做臣子的礼:须维护国君的尊严,切不可在大庭广众指斥国君的错误。如果恳切委婉地再三讽谏,而国君仍执迷不悟,则离之而去。做儿子的事奉父母,深情出于天然,即使三谏不听,也不应逃避,而要继之以号泣,以情感之,希望终有醒悟。国君患病,服药时,侍臣要先尝试。父母有病,做儿子也当如此。如果不是行医已久、经验丰富的医生,就不要乱服他所处的药方。似人必于其伦。问天子之年,对曰:“闻之,始服衣若干尺矣。”问国君之年,长曰:“能从社稷宗庙之事矣。”幼曰:“未能从社稷宗庙之事也。”问大夫之子,长曰:“能御矣。”幼曰:“未能御也。”问士之子,长曰:“能典谒矣。”幼曰:“未能典谒也。”问庶人之子,长曰:“能负薪矣。”幼曰:“未能负薪也。”问国君之富,数地以对,山泽之所出。问大夫之富,曰:“有宰食力,祭器衣服不假。”问士之富,以车数对。问庶人之富,数畜以对。

  “译文”比拟一个人,必须与那人的情形相符。若问天子的年龄,应该回答说:“曾经听说是能够穿多长的衣服了。”问国君的年龄,如果其年事则答以能主持宗庙社稷的事。倘尚年幼,则答以还不能主持宗庙社稷的事。问大夫的儿子,如果年长,则答以能驾驶车马了;倘尚年幼,则答以还不能驾驶车马。问士人的儿子,年长的,应说他能接客传话了;年幼的,则说他还不会接客传话呢。问平民之子,年长的,说他能背柴薪了;年幼的,则说他还不会背柴薪。问国君的财富,可先计算国土之大小,再说山川中的产物。问大夫的财富,可只说有封邑人民赋税供给衣食,祭器祭服都不需向人民借用。问士人的财富,可答以车数之多少。问平民的财富,则须计算其牲口之数。天子祭天地,祭四方,祭山川,祭五祀,岁遍。诸侯方祀,祭山川,祭五祀,岁遍。大夫祭五祀,岁遍。士祭其先。凡祭,有其废之莫敢举也,有其举之莫敢废也。非其所祭而祭之,名曰淫祀;淫祀无福。天子以牺牛,诸侯以肥牛,大夫以索牛,士以羊豕。支子不祭,祭必告于宗子。

  “译文”天子祭祀天地之神、四方之神、山川之神、户灶门井中霤(夏未所祭之神)之神,一年之内遍祭之。诸侯就其境内祭祀山川及五祀(户灶门井中霤)之神,也一年之内遍祭之。大夫祭祀五祀之神,一年一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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