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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惠莲得宠骨自轻 金莲T情婿风流

  金莲见西门庆正在系裤子,心中火起,骂道:“没廉没耻的货,你和奴才淫妇大白日里在这里真的干这勾当儿!刚才我该打那淫妇两个耳刮子才好。你与我实说,和这淫妇偷了几遭?若不实说,等大姐姐来家,看我说不说。我若不把奴才淫妇脸打得血肿,也不算。”

  西门庆穿好衣服,笑道:“怪小淫妇儿,悄悄儿罢,休要嚷得人知道。实对你说,今日才头一遭。”

  “哼,一遭二遭,我不信。”金莲气呼呼地,还想说什么。西门庆已是笑着出去了。

  宋惠莲挺乖觉,打这日起,常来金莲这边,或替她造汤饭,或替她做针指鞋脚,或跟着李瓶儿下棋,趋附着金莲。金莲只得是心中有数,随二人如此这般,图西门庆喜欢。惠莲背地里得了西门庆给的衣服首饰、香茶之类不算,只银子,竟能成两地带在身边,在门首买花翠脂粉,渐渐显露打扮得比往日不同。西门庆又对月娘说她做的饭菜汤水好,不教她上大灶,只教她和玉箫两个,在月娘房里后边小灶上,专顿茶水,整理菜蔬,打发月娘房里吃饭,与月娘做针指。惠莲得这份宠爱,也就渐渐地飘起来了。

  一日,新正佳节间,西门庆外出贺节,吴月娘去了吴大妗子家。午间,玉楼、金莲都在瓶儿房里下棋。玉楼突然问道:“咱们今日赌什么好?”

  金莲说道:“咱们下三盘,赌五钱银子东道。三钱买金华酒,那二钱买个猪头来,教来旺媳妇子烧猪头咱们吃,听说她会烧得好猪头,只用一根柴禾儿,烧得稀烂。”

  “大姐姐又不在家,却怎办是好?”玉楼问道,“吃东西不可丢下大姐姐。”

  金莲看了她一眼:“存下一份儿,送在她屋里,也是一般。”

  三人摆下棋子,下了三盘,李瓶儿输了五钱银子。金莲使了丫头绣春去将小厮来兴儿叫来,把银子递与他,教他买一坛金华酒,一个猪头,又吩咐道:“买来送到后边厨房里,教来旺儿媳妇惠莲快烧了,拿到三娘屋里等着,我们就去。”

  玉楼不同意:“六姐,教她烧了拿到这里来吃罢,在后边吃,李娇儿、孙雪娥两个看答着,是请她们还是不请?”

  金莲听了,点头同意。

  惠莲正在后边和玉箫在石台基上坐着嗑瓜子儿。来兴把买来的酒和猪头送到厨下,便来叫惠莲,把金莲和玉楼的话说了。

  惠莲听了,只是不动身子:“我不得闲,与娘纳鞋哩,随便教别人烧烧吧,哪就点名教我烧?”

  “烧不烧随你,交与你了,我有事去。”来兴儿说完,扬长而去。

  玉箫劝道:“你且丢下,替她烧烧吧。你晓得五娘嘴头子,又想惹个什么事出来不成?”

  惠莲笑了:“五娘怎么就知我会烧猪头?”说着,起身走到大厨灶里,舀了一锅水,把那猪头剃刷干净,只用一根长柴安在灶内,用一大碗油酱,并茴香大料拌得停当,上下锡古子扣定,哪消一个时辰,把个猪头烧得皮脱肉化,香喷喷五味俱全,取大冰盘盛了,连姜蒜碟儿,教小厮儿用方盒拿到前边瓶儿房里,又打开金华酒坛,筛酒来。玉楼先拣上齐整的留下一大盘子并一壶金华酒,使丫环送到月娘房里。然后三人坐定,围着桌儿,斟酒共酌。

  正吃着,惠莲笑嘻嘻地走进来,说道:“娘们尝尝这猪头,今日烧得好不好?”

  金莲说道:“三娘刚才还夸你好手段儿,烧得果真稀烂。”

  瓶儿问道:“真个你只用一根柴禾儿?”

  “不瞒娘们说,还消不得一根柴禾儿哩。”惠莲有点得意了,“若是一根柴禾儿,就烧得脱了骨。”

  玉楼叫绣春:“拿个大盖儿,筛一盏与你嫂子吃。”

  瓶儿连忙教绣春斟酒,又拣了一碟猪头肉儿递与惠莲,说道:“你自烧的,你尝尝。”

  惠莲说道:“小的自知娘们吃不得咸的,没曾好生加酱,胡乱吃罢了。下次再烧时,小的便知道了。”又插烛似地磕了三个头,接过盏碟,在桌头旁边立着吃酒。

  到晚夕月娘回来,小玉把猪头端上,又把众人赌输赢的事说了。月娘高兴,不愿白吃,跟众人说好,初五摆酒请客。李娇儿等人也觉得热闹,于是大家分定日子,轮流摆酒。初六是娇儿摆,初七玉楼占了,金莲本该排在初八,偏偏初九是她的生日,于是挪到初九,瓶儿自然移到初十。金莲问雪娥,雪娥半天不言语,月娘说罢了。

  到了初十那天,是瓶儿摆酒,西门庆一早出去,众人都在瓶儿房中热闹玩耍。到后晌时分,西门庆来家,玉箫替他脱了衣裳,西门庆问道:“娘往哪去了?”

  “都在六娘房里吃酒哩。”

  “都吃的是什么酒?”

  “金华酒。”

  “不是还有年下你应二爹送的那一坛茉莉花酒么?打开吃。”

  西门庆说道,当即教玉箫把酒找出打开。西门庆尝了尝,说道:“正好你娘们吃。”于是教玉箫并小玉两个提着,送到瓶儿房里来。惠莲正在月娘旁边侍立斟酒,见玉箫送酒来,连忙走下来接住。玉箫递了个眼色给她手上捏了一下。惠莲心中知意。

  月娘问玉箫:“谁使你送酒来?”

  “爹使我来。”

  “你爹来家好久了?”月娘又问道。

  “爹刚才来家。问起娘们吃的什么酒,我说是金华酒,便教我把应二爹送的这坛茉莉花酒拿来与娘们吃。”

  月娘听了,说道:“你爹若吃酒,房中放桌儿,有现成菜儿打发他吃。”

  玉箫答应了,往后边去了。

  惠莲在席上站立了一会,推说道:“我后边看茶来与娘们吃。”

  月娘点头吩咐道:“你去吧。对你姐说,上房拣妆里有六安茶,顿一壶来俺们吃。”

  惠莲应了一声,抽腿转身出了房门,走到后边。玉箫站在堂屋门首,向她努了努嘴。惠莲掀开帘子进了月娘房,只见西门庆坐在椅子上正吃酒。她走向前,一P股坐在他怀里。两人就亲嘴咂舌做一处。惠莲一面用手揝着那话,一面噙酒哺与他吃,说道:“爹,你有香茶,再与我些。前日与我的,都没了。”又道:“我还少薛嫂儿几钱花儿钱,你有银子与我些儿。”

  西门庆正在高兴上,说道:“我茄袋内还有一二两,你拿去。”说着动手解她的裤子。

  惠莲不肯:“不好,只怕人来看见。”

  “那你今日不出去,晚夕咱在后边好生耍耍。”

  “后边人多,不如还在五娘那里最好。”

  二人说定,惠莲从西门庆身上下来,掀开帘子,见四近无人,赶紧往后边看茶去。正巧孙雪娥从后边过来,先是听见房里有笑声,一会儿,又见惠莲神色异样地出来,心中明白了。

  这时,月娘教小玉来催茶,惠莲提着茶来到前边。

  月娘问道:“怎的茶这咱才来?”

  惠莲道:“爹在房里吃酒,小的不敢进去。等着姐屋里取茶叶,剥果仁儿来。”

  众人吃了茶,惠莲斜靠桌儿站立,看着月娘众人掷骰儿,故意高声说道:“娘把长幺搭在纯六,却不是天地分?还赢了五娘。”过一会又说道:“你这六娘,骰子是锦屏风对儿。我看三娘这么三配纯五,只是十四点儿,输了。”

  玉楼恼了,说道:“俺们在这里掷骰儿,插嘴插舌,有你什么说处?”

  惠莲顿时一脸红,站不是,坐不是,出了房门。

  众妇人饮酒玩耍到掌灯时分,西门庆掀帘子进来,看上去半醉样子,笑道:“你们吃得好。”

  月娘说道:“你在后边吃酒罢了,女妇男子汉,来这做什么?”

  “既是这样说,那我去了。”西门庆转身出房门,金莲随即跟了出来。西门庆拉着金莲说道:“小油嘴儿,我有句话儿和你说,我要留惠莲在后边一夜儿,后边没地方。就在你这边歇一夜儿吧。”

  金莲不同意:“我不好骂的,又中哪邪了!胡乱随你和她哪里捣去。教她在我这里?就算我依了,春梅也不容。你不信,叫了春梅来问问。她若肯了,我就容你。”

  西门庆无可奈何:“罢,罢,我和她往山子洞儿那里过一夜,你吩咐丫头拿铺盖,生些火儿,不然,这一冷怎么当。”

  金莲忍不住笑了:“我不好骂出你来的!那贼奴才淫妇是养你的娘?你是王祥,寒冬腊月行孝顺,在那石头床上卧冰哩!”

  西门庆也笑了:“怪小油嘴儿,休奚落我。罢么,好歹叫丫头生个火儿。”

  “你去,我知道了。”打发西门庆去了,金莲回到瓶儿房里。

  待酒席散了,金莲吩咐秋菊,抱了铺盖送进山子底下藏春坞雪洞里,笼了一盆火。

  宋惠莲把杂事做完,走到花园门首,还以为西门庆未到,进了洞内,只见西门庆早已秉烛而坐。进到洞里,只觉冷气侵人,尘嚣满榻。惠莲在袖中取出两枝棒儿香,就灯火点了,插在地下,这才见地下还笼着一盆火儿,可身上正冷得打战。惠莲把床铺收拾好,上面盖了一件貂鼠禅衣,关好门,上床就寝。西门庆脱了里外衣裳,披白绫道袍,坐在床上,把惠莲的裤子脱了,抱在自己怀里,两只脚跷在两边,那话突入牝中。二人正做在得意处,潘金莲已是轻移莲步,悄悄走来窃听了。

  许久,仍见里面灯烛尚明。只听见惠莲笑着说:“冷铺中舍冰,教你活受罪。寻个地方的本事也没有,走到这寒冰地狱里来了。口里衔条绳子,冻死了好往外拉。”过了一会儿,又说道:“冷合合的,睡了吧。你怎么只顾端详我的脚?你看过那小脚儿来的,是不是见我这双没鞋面儿,要给我买双鞋面儿怎的?看着人家做鞋,不能够做!”

  西门庆说:“我儿,不打紧,到明日替你买几钱各色鞋面,我只是看你比你五娘脚儿还小。”

  惠莲接着说:“拿什么比她?昨日我拿她的鞋略试了试,还套着我的鞋穿。我倒不在乎大小,只是鞋样子周正才好。”

  西门庆没言语,不知在干啥。

  过了多时,惠莲问西门庆:“你家第五的秋胡戏,你娶她来多少时了?是女招的,是后婚儿来?”

  西门庆回答道:“也是回头人儿。”

  惠莲笑了:“怪不得这样久惯牢成的,原来也是个意中人儿,露水夫妻。”

  金莲听到这里,气得两只胳膊都软了,半天移脚不动,不知是冻得,还是气得。心里说道:“若教这奴才淫妇在这个家里,明儿会把俺们都吃她撑下去了。”

  金莲真想声张骂起来,又怕西门庆性子不好,护着她逞了那淫妇的脸。待要忍耐下去,心中不甘,明儿她还不认帐。想了想:“罢罢,留下个记儿,让她知道,明儿再和她答话。”于是走到角门着,拔下头上一根银簪儿,把门倒销了,懊恨回归自己房中。

  次日早晨,惠莲不敢贪恋欢床,先起来,穿上衣裳,蓬着头走出来。见角门没插,吃了一惊,又摇门,摇了几摇,不得开。回过头去告知西门庆,西门庆隔壁叫迎春来开了。这才见门被簪销着,见是金莲的簪子,就知晚夕她来过了。惠莲心中有鬼,不得安宁,回到自己房里,梳了头,先去月娘房里打了卯儿,然后来到金莲房里。

  金莲正对着镜子梳头,惠莲走上前去,小心服侍,拿抿镜,掇洗手水,十分殷勤。金莲眼也不瞧她。

  惠莲说道:“娘的睡鞋裹脚,我来收拾。”

  “由他,你放着,叫丫头进来收。”金莲又叫秋菊,不见人应。“这贼奴才,往哪里去了?”

  惠莲说道:“秋菊扫地哩,春梅姐在那里梳头哩。”

  金莲说道:“你只别要管他,丢着罢,一发等她们来收拾,歪蹄泼脚的,没得沾污了嫂子的手。你去服侍你爹,爹也得你这么个人儿服侍他,才可他的心。俺们都是露水夫妻,再醮货儿,只嫂子是正名正项轿子娶将来的,是他的正头老婆秋胡戏。”

  惠莲一听,正说着昨晚夕洞子里的话哩,连忙向前双膝跪下,说道:“娘是小的一个主儿,娘不高抬贵手,小的一时儿也立脚不住。当初不是娘宽恩,小的也不肯依随爹。就是后边大娘,不过只是个大纲儿。小的还是娘抬举多,莫不敢在娘面前欺心?随娘查访,小的但有一字欺心,到明日不逢好死,一个毛孔里生一个疔疮。”

  金莲说道:“不是这等说,我是那种眼里放不下砂子的人?汉子既要了你,俺们莫不与你争?只不许你在汉子跟前弄鬼,轻言轻语的。把俺们踹下去了,你要在中间踢跳。我的姐姐,对你说,把这样的心儿且吐了些儿吧。”

  惠莲忙说道:“娘再去访,小的并不敢欺心。怕是昨日晚夕娘错听了。”

  “傻嫂子,我闲得慌,听你怎的?我对你说了吧,十个老婆,买不住一个男子汉的心,你爹虽然家里有这几个老婆,或是外边请人家的粉头,来家通不瞒我一些儿,一五一十就说与我听。你六娘当时和他一鼻子眼儿里出气,他什么事儿来家不告诉我?你呀,比她还差些吧!”

  这几句话说得惠莲闭口无言,在房里站了一会儿,走了出来。刚到仪门夹道内,撞见西门庆,气得说道:“你真是个好人儿!原来昨日晚夕人家对你说的话儿,你就去告诉与人,今日教人数落了我一顿。我和你说的话儿,只放在心里,放烂了才好。怎么想到对人说?你这嘴头,就是个走水的槽,有话再不告你说了。”

  西门庆莫名其妙,问道:“什么话?我并不知道。”

  惠莲瞅了一眼,往前边去了。

  自从被金莲识破了心事,惠莲每日只在金莲房里把小意儿贴恋,端茶送水,做鞋脚针黹,殷勤侍奉。月娘那边,每日只打个卯儿。金莲似乎也不提过去的事儿,同她去瓶儿房里下棋抹牌,有时遇到西门庆来,金莲还故意令她旁边斟酒,教她一处坐了玩耍。

  转眼过了元宵。正月十六日这天,合家欢乐饮酒。西门庆与吴月娘居上坐,李娇儿、孟玉楼、潘金莲、李瓶儿、孙雪娥、西门大姐都在两边列坐,都穿着锦绣衣裳,白绫袄儿,蓝裙子。只有月娘穿着大红遍地通袖袍儿,貂鼠皮袄,下着百花裙,头上珠翠堆盈,凤钗半卸。春梅、玉箫、迎春、兰香四个家乐,筝歌板,弹唱灯词。独于东首设一席,给女婿陈经济坐。小玉、绣春三四个丫环在上面斟酒。宋惠莲不得上席,坐在穿廊下一张椅儿上,口里嗑瓜子儿,传唤小厮们热酒上菜,一肚子不乐意。

  西门庆见女婿没酒了,吩咐潘金莲去斟酒。金莲连忙下来满斟一杯,笑嘻嘻递与陈经济,说道:“姐夫,你爹吩咐好歹饮了奴这杯酒儿。”

  经济心里高兴,一边接酒,一边把眼儿只往金莲身上溜,说道:“谢谢五娘,等儿子慢慢地吃。”

  金莲用身子挡住灯光,左手执酒,看看经济用手来接时,右手向他手背只一捏。那经济何等机灵的小伙儿,双眼四周一扫,见众人不注意这边,在下轻轻地用脚尖碰了金莲小脚儿一下。金莲微笑低声说道:“怪油嘴,你丈人瞧着怎办?”

  二人T情玩耍,以为他人不知,却未见到穿廊下的宋惠莲正在窗格子外瞧个一清二楚。惠莲心下自思:“寻常在俺们面前,男是男,女是女,却原来还有这一段勾搭。今日被我看着了,到明日她再苛求我,自有话说。”

  这时,应伯爵差人来请西门庆去赏灯吃酒。西门庆吩咐月娘几句,带上玳安、平安两个小厮去了。

  月娘众人吃了一会,只见银河清浅,珠斗烂斑,一轮团圆皎月从东而出,照得院宇犹如白昼,众人或有去房中换衣者,或月下整妆者,或有灯前戴花者。那玉楼、金莲、瓶儿三个再加上惠莲,在厅前看经济放焰花儿。过了些时,娇儿、雪娥、西门大姐都随月娘后边去了,金莲便对玉楼、瓶儿说道:“他爹今日不在家,咱对大姐姐说,往街上走走去,走百病儿。”

  惠莲听见,说道:“娘们去,也带我走走。”

  金莲看看她,说:“你既要去,就往后边问声你大娘和你二娘,看她们去不去,俺们在这里等着你。”

  惠莲连忙往后边去了。

  玉楼想了想道:“她去问不成,等我亲自去问。”

  瓶儿说道:“我也往屋里穿件衣裳去,回来路上冷,只怕夜深了。”

  金莲说道:“那,李大姐,你有披袄子,带件来我穿着,省得我往屋里去拿。”

  瓶儿答应去了,只剩下金莲一人看经济放焰花儿。金莲见四下无人,走近经济,在小伙身上捏了一把,笑道:“姐夫原来只穿这么单薄衣裳,不怕冷么?”

  这时,家人来旺的儿子小铁棍儿,一个十来岁的小孩,笑嘻嘻地跑来向经济要炮仗放。经济赶紧与了他两个,支得他去外边耍去了,便和金莲打牙犯嘴,嘲戏地说道:“你老人家见我身上单薄,肯赏我一件衣裳儿穿穿不?”

  金莲笑道:“贼短命,得寸进尺了!刚才踩我的脚儿,我不言语,如今大胆来问我要衣服穿。我又不是你的相好,何故把与你衣服穿?”

  “你老人家不与就罢了,如何扎筏子来唬我?”经济假装一脸不高兴地说道。

  “贼短命,你是城楼上雀儿-好耐惊耐怕的虫蚊儿。”金莲用手轻轻地戳着经济的额头,说道。

  正说着,玉楼和惠莲走来,向金莲说道:“大娘因身上不方便,大姐不自在,故不去了。教娘们出去走走,早些来家。李娇儿害腿疼,也不去。雪娥见大姐姐不走,怕爹来家唤她,也不出门。”

  金莲说道:“那好,都不去罢了,只咱和李大姐三个去,爹来家,随他骂。再不把春梅小肉儿和上房里玉箫、你房里的兰香、李大姐房里的迎春都带了去,等爹来家问,就教她们答话。”

  谁知小玉在那头听了,走来说道:“俺也跟娘们走走。”

  玉楼说道:“你去对你奶奶说说,我们在前头等着你。”

  过了一会儿,小玉问了月娘,笑嘻嘻出来。

  当下三个妇人,带领着一簇男女。来安、画童两个小厮打着一对纱吊灯跟随。经济着马,点放着烟火花炮,给众妇人瞧。

  宋惠莲急了,说:“姑夫,你好歹略等等儿。娘们带我走走,我去到屋里搭搭头就来。”

  “不等了,俺们这就行。”经济答道。

  “你不等,我就要恼你一生。”惠莲说道,走到屋里换了一套绿闪红缎子对衿袄儿,白挑线裙子,又用一方红绡金汗巾子搭着头,额角上贴着飞金和面花儿,金灯笼坠子,然后出来跟在金莲她们后面走百病儿。

  月儿升高了,月色之下,众妇人恍若仙娥一般,都是白绫袄儿,遍地金比甲,头上珠翠堆满,粉面朱唇,陈经济与来兴儿左右一边一个,随路放着焰花儿。

  上了大街市,只见香尘不断,游人如蚁,花炮轰雷,灯光杂彩,箫鼓声喧,十分热闹。游人见这边一对纱灯引导一簇男女过来,皆披红垂绿,以为公侯家眷,不敢仰视,都躲路而行。

  队伍中,只见宋惠莲最是活跃,声音也最大,一会叫道:“姑夫,你放那桶子花我瞧。”一会儿又听道:“姑夫,再放个元宵炮仗我听。”这一程落了花翠拾花翠,那一程鞋掉了,扶着人兜鞋儿,忽左忽右,只管和陈经济嬉笑玩乐。

  玉楼看不下去,说了两句:“如何只见你掉鞋?”

  玉箫说道:“她怕地下泥,套着五娘鞋穿着哩。”

  玉楼不信:“过来我瞧瞧,真的能套着穿五娘的鞋。”

  金莲说道:“难怪她昨日问我讨了一双鞋,谁知成精的狗肉她套着穿。”

  惠莲于是搂起裙子来与玉楼看。果然是穿着两双红鞋在脚上,用纱绿线带儿扎着裤脚。

  一行人走过大街到了灯市里,又去了瓶儿狮子街房子,转了个大圈,这才回到家中。金莲问知西门庆还不曾来家,又要经济在门首放了两筒一丈菊和一筒大烟兰、一个金盏银台儿,才进后边去了。西门庆直至四更来家,去到瓶儿房里歇宿。

  次日,西门庆醒得迟,闻听荆千户来拜,忙起来梳头包网巾,整衣出来,陪这位新升本处兵马都监在厅上说话,同时使平安儿去后边要茶。

  平安儿来到后边,见宋惠莲正和玉箫、小玉在院子里挝子儿,赌打瓜子,玩成一堆儿,压根儿不理平安儿。平安儿急了。惠莲说道:“怪囚根子,爹要茶问厨房里上灶的要去,如何只在俺这里缠?俺这后边,只是预备爹娘房里用的茶,不管你外边的帐。”

  平安儿没奈何,走到厨房来。这日该来保媳妇惠祥上灶。惠祥对平安儿说道:“怪囚,我这里忙着做饭,空不出手来。你问后边要两盅茶出去就是了,巴巴地来问我要茶。”

  平安儿说道:“我去了后边,后边不打发茶。惠莲嫂子说,该是上灶的事,她不管哩。”

  惠祥听言,骂道:“贼泼妇!她便认定了她是爹娘房里人,俺天生是上灶的来?我这里又做一大家人的饭,又替大娘子炒素菜,有几只手?说起来也就倒茶儿罢了,巴巴地点名儿来寻上灶的。‘上灶的’是你叫的?误了茶也罢,我偏不打发上去。”

  平安求道:“荆老爹来坐了这半天了,好嫂子快些打发茶,我拿上去吧。迟了,又惹爹骂。”

  惠祥不肯。这里推那里,那里推这里,耽误了大半日。等到玉箫取茶果、茶匙儿出来,平安儿送出茶去,荆都监已是再三要起身,被西门庆留住。茶上来,西门庆嫌冷,喝骂平安儿另换茶送上来,吃了,荆都监才起身离去。

  送走荆都监,西门庆进来问道:“今日茶是谁顿的?”

  平安答道:“灶上顿的茶。”

  西门庆来到月娘房里,告知月娘:“今日顿这样茶去与人吃!你去厨下查查,哪个奴才老婆上灶,问出来,打她一顿。”

  小玉在旁边说道:“今日该惠祥上灶哩。”

  月娘慌忙说道:“这歪辣骨找死,怎顿这样茶上去了?”说完,使小玉叫惠祥在院子里跪着,问她要打多少。

  惠祥答道:“因做饭,炒大娘素菜,手上忙,茶略冷了些。”

  月娘数骂了她一顿,饶了她起来。又吩咐道:“今后但凡你爹前边来人,教玉箫和惠莲后边顿茶。灶上只管大家茶饭。”

  惠祥回到厨下忍住气,等得西门庆一出去,便气恨恨走到后边,找到惠莲,指着大骂:“贼淫妇,趁了你的心了罢了!你天生有时运,爹娘房里人,俺们是上灶的。巴巴地使小厮点名问上灶的要茶。‘上灶的’是你叫的?你识我见,促织不吃癞虾蟆肉,都是一锹土上人。你横竖不是爹的小老婆就罢了。就是爹的小老婆,我也不怕你。”

  惠莲哪会吃这一套?回敬道:“你好没脸!你顿的茶不好,爹嫌你,管我什么事?你如何走来拿我出气?”

  惠祥越发恼了,骂道:“贼淫妇,你刚才怎不调唆得打我几棍?你在蔡家养的汉数不了,来这里还弄鬼哩!”

  惠莲也骂了起来:“我养汉你看见了?没的扯臊淡哩!嫂子,你也不是什么清净姑姑儿。”

  “我怎不是清净姑姑儿?跷起脚儿来,比你这淫妇好些儿!你的汉子有一打儿。你背地干那营生儿,只说人不知道。你把娘们还放不到心上,何况以下的人?”

  “我背地干什么来?怎的放不到心上?随你压我,我不怕!”

  “有人与你做主儿,你当然不怕哩!”

  两人吵着、骂着。小玉请了月娘来,把两个喝开了:“贼臭肉们,正经营生不干,吵些什么?教你们主子听见,少不了你们一场,头里没打得成,等会再打一顿是不是?”

  惠祥说道:“若我挨了打,不把淫妇肚里肠子勾出来不算人!我破了这条命,拼兑了你,也够了本,咱大家都离了这门罢了。”说着,往厨房去了。

  宋惠莲见惠祥气呼呼地去了,心中得意,抓了把瓜子儿嗑了起来。从此,这宋惠莲越发抖起来,仗着西门庆背地里同自己勾搭,把家中大小都不看在眼,整日与玉楼、金莲、瓶儿、西门大姐、春梅在一处玩耍,俨然就是同她们一般似的。

  看看清明来了。西门庆被应伯爵邀去,由孙寡嘴作东,到郊外游玩去了。

  吴月娘前些时教人在花园中扎了一架秋千,以便西门庆不在家时,众姊妹游戏解闷,消春昼之困。这日,月娘领着众人来到秋千下,先时月娘与玉楼打了一回,下来教娇儿和金莲上去打,娇儿长得胖,怕身体沉重打不动,辞了,教瓶儿同金莲上去。打了一回,那金莲打得最好,众人直夸奖。

  玉楼说道:“六姐,我和你一道打个立秋千。”

  瓶儿下来,玉楼上去,吩咐众人休要笑。当下两个妇人玉手挽定彩绳,立身于画板之上。月娘教惠莲在下推送,春梅也来帮忙。原来玉楼也是玩得好的。秋千越打越高,春风中,彩裙飘越,露出两双玉腕,两对金莲,十分惹人喜爱。玉楼笑脸绽开,金莲更是笑声连连。

  月娘说道:“六姐,你在上头笑不打紧,只怕一时滑倒,不是耍的。”

  果然月娘话声刚落,金莲笑声未住,就出事了。原来那站人的画板滑,穿的又是高底鞋,金莲高兴起来,把握不住,身子轻飘,只听得“滑浪”一声,金莲就滑了身子。好在金莲灵便,双手放开彩绳,扶住架子,不曾跌着,只差点把玉楼也拖了下来。

  月娘说道:“我说笑不得,果然跌下来了,摔着了不?”

  金莲却不在乎,说道:“孟三儿不行,还不如李大姐,等我和李大姐打个立秋千。”说着,拉着瓶儿一道上了秋千。

  月娘说道:“你两个仔细打。”一面教玉箫、春梅在旁推送。

  不知怎的,陈经济进了园子,说道:“娘们在这里打秋千哩。”

  月娘说道:“姐夫来得正好,且来推送你二位娘。丫头们气力少,也累了。”

  陈经济早见金莲在上面,怎会不干此美事,答应一声,泼步撩衣,向前说了声“等我送二位娘”,先把金莲裙子带住,“五娘站牢,儿子送了”,使准力气,几下把那秋千送到半空中。二人裙带飘起,犹若飞仙一般。

  瓶儿见秋千越打越高,唬得在上面怪叫起来:“不好了,姐夫你也来送我送我儿!”

  慌得陈经济说道:“你老人家倒且急性,也等我慢慢儿地打发将来。通像这回子,这里叫,那里叫,把儿子痨病都使出来了也没些气力使。”于是把李瓶儿裙子掀起,露着她大红底衣,抠了一把。

  瓶儿不知经济意思,只说道:“姐夫慢慢些,我腿软了。”

  金莲说了:“李大姐,别动,你把我的裙子兜住了。”等秋千停稳,二人下来。

  春梅和西门大姐两人打了一会,玉箫和惠莲先后上去打立秋千。

  这惠莲上去便与别人不同,手挽彩绳,身子站得笔直,脚踩定下边画板,也不用人推送,三五下便把秋千荡到半天云里,然后又轻飘飘地飞将下来,真如飞仙一般,十分可爱。

  月娘对玉楼、瓶儿说:“你看这媳妇子,倒真是会打。”

  正说着,一阵风来,把她裙子刮起,露出内衣。玉楼指与月娘瞧,月娘笑着骂了一句:“贼成精的。”众人也都笑了。

  来旺儿往杭州织造蔡太师生辰衣服,一切完毕,押着许多驮垛箱笼在船上,到了临清闸上,停靠卸装妥当,先走来家。到门首,下了头口,收卸了行李。到了后边,只见雪娥一人在堂屋门首,作揖行礼。

  雪娥满面微笑:“好呀。你来家了。路上风霜,多有辛苦。几时没见,吃得黑胖了。”

  “爹娘在哪里?”

  “你爹今日被应二爹众人邀去耍去了。你大娘和大姐都在花园中打秋千哩。”

  “打那做什么?秋千虽是北方戎戏,南方人不打,妇女们到这春三月,只斗百草耍。”

  雪娥倒了一盏茶递与他说:“你吃饭不曾?”

  “我且不吃饭,见了娘,往房里洗洗脸着。”来旺说着,又问道:“我媳妇子在灶上怎的不见?”

  雪娥冷笑了一声,说道:“你的媳妇儿,如今哪是过去的媳妇儿?日子可好过了,每日只跟着她娘们伙儿里下棋、挝子儿、抹牌玩耍,哪里还做灶上活?”

  这时,月娘已知来旺回来了,自前边走来坐下。来旺儿向前磕了头,立在旁边回答月娘的问话。月娘问了些路上的事,赏了两瓶子酒。过一会,宋惠莲也来了。月娘说:“也罢,你辛苦,且往房里洗洗头脸,歇宿歇宿去。等你爹来,好见你爹回话。”

  来旺回到自己房去。惠莲先用钥匙开了门,舀水与他洗脸,收进褡裢,说道:“贼黑囚才几时没见,便吃得这等肥肥地来家。”替他换了衣裳,安排饭食与他吃了。

  来旺一觉起来,已是日西时分。

  等得西门庆回来,来旺儿把杭州办的事一一说了。西门庆十分欢喜,与了他赶脚银两,要他明日一早装载进城,收卸停当,交割数目。又赏了他五两盘缠,又教他管买办东西。

  次日,趁人不注意,来旺扯了雪娥,将自己私下带的人事送与她:两方绫汗巾、两双装花膝裤、四匣杭州粉、二十个胭脂。雪娥便把来旺走后家中的事说了出来:惠莲怎样和西门庆勾搭,玉箫怎样做牵头,金莲屋里怎样窝巢,先是在山子底下洞里,后来在屋里。“成日明睡到夜,夜睡到明。爹与她的衣服首饰、花翠银钱,大包带在身边,使小厮在门首买东西,一日也用个二三钱银子。”

  来旺听着,心里直打闷棍:“怪不得箱子里放着衣服首饰,我问她,她说是娘与她的。”

  “哪是娘与她的?倒是爹与她的哩!”

  来旺听记在心,一肚子不高兴的火气。到晚夕,去后边吃了几盅酒,回到房中,打开箱子,看见一匹蓝缎子,花样十分奇异,便问老婆:“这是哪来的?谁人与你的?趁早实说。”

  惠莲不知来旺已知勾搭事,故意笑着答道:“怪贼囚,问什么?这是大娘见我没个袄儿,与了这匹缎子,放在箱中没工夫做。还有谁肯与我?”

  来旺骂道:“贼淫妇,还捣鬼来哄我!真的是哪个与你的?还有这些首饰哪来的?”

  惠莲恼了:“呸,怪囚根子!哪个没个娘老子?就是石头缝里迸出来,也有个窝巢儿;为人就没个亲戚六眷?此是我姨娘家借来的钗梳!你说是谁与我的?”

  来旺不吃这一套,一拳过去,险些把惠莲打倒地上,说:“贼淫妇,还耍嘴哩!有人亲眼看见你和那没人伦的猪狗有首尾。玉箫丫头怎样做牵头?先是在前边花园内干,落后吊在潘家那淫妇屋里明干,成日捣得不值了。贼淫妇,你还在我面前唱戏儿。”

  惠莲大哭起来:“贼不逢好死的囚根子,你为什么来家打我?我干坏了你什么事?你这样是言不是语,丢块砖瓦儿也要有个下落。是哪个嚼舌根的,没空生有,枉口拔舌,调唆你来欺负老娘?老娘不是那没根基的货,教人就欺负死,也拣个干净地方,是谁说我?你去问去,宋家的丫头若把脚略趄儿,把宋字倒过来。你这贼囚根子,得不上风儿就雨儿,万物也要个实才好。人教你杀哪个人,你就杀哪个人?”

  几句话,说得来旺不言语了,半天憋出半句:“不是我打你,一时都被那厮骗了。”

  惠莲又说道:“这匹蓝缎子,我和你说了吧,也是去年十一月里,三娘生日。娘见我身上,上穿紫袄,下边借的玉箫的裙子穿着,说我‘媳妇子怪剌剌的,什么样子,不好’,才与了我这匹缎。谁得闲做它?这哪个不知道?谁编着话嚼舌头?你错认了老娘,老娘不是个饶人的。明日,我咒骂了样儿与她听。破着我一条性命,拼了。”

  来旺烦了:“你既没此事,平白和人合什么气?快些打铺我睡。”

  惠莲一边打铺,一边说道:“怪倒路死的囚根子!昧了那黄汤,挺你那觉受福,平白惹老娘骂!”于是,把来旺掠翻在炕上,面里鼾睡如雷。

  次日,惠莲去后边问玉箫,想知道谁透露此事,终莫知其所由,只顾海骂。雪娥听见,也不做声。

  一天,月娘使小玉叫雪娥,追寻不着,却见雪娥从来旺儿屋里出来,初以为是她找惠莲说话,不想走到厨房,惠莲在里面切肉。回过来,来旺正从自己屋里跑出来。小玉这才明白来旺与雪娥有首尾,传言开去,都知道了。

  来旺同雪娥勾搭已非一日两日,他要问清雪娥说的事是真是假。雪娥岂肯改口?这天,来旺又喝醉了,和几个家人小厮,坐在前边恨骂西门庆:“趁我不在家,使那玉箫丫头拿一匹蓝缎子,到我房里哄我老婆,把她吊在花园里奸耍。还有那个潘家淫妇,拿自己房窝奸。由他们去,只休要撞到我手里,我教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把那潘家贼淫妇也杀了,我也只是个死。你们别看我说,我定是做得出来的。潘家那淫妇,你们看她在家时摆死了汉子武大就知不是个好娘们,那是个淫妇。当初不是我上上下下寻人情,她还能活到今日?现今又挑拨我老婆养汉。我的仇恨与他结得有天来大。常言道一不做二不休。破着一身剐,敢把皇帝打!”

  来旺不顾天塌似地只管说,小厮来兴儿进去把此事添油加醋说给金莲听了。当时金莲正在房中和玉楼闲聊。听了此事,玉楼大吃一惊,问金莲可是真的。金莲也便把西门庆与惠莲勾搭的事一一说给她听。

  玉楼说道:“怪不得贼臭肉的,见了俺们待起不起的,谁知原来背地有本帐!论起来,爹也不该要她,哪里寻不出老婆来?教一个奴才在外边唱扬,什么样子?传出去了难听。”

  金莲说道:“左右的皮靴儿没反正,你要奴才老婆,奴才暗地里偷你的小娘子,彼此换着做!”

  玉楼问金莲:“这桩事咱对爹说好还是不说好?大姐姐又不管。倘若那厮真个安心下手,咱不言语,他爹又不知道,一时遭了他毒手怎了?六姐,你该说说。”

  金莲银牙紧咬:“我若是饶了这奴才,除非是他下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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