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一弱泯恩仇
男孩子将父亲视为一辈子的仇人,在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日子里,母亲将对父亲的恨化成了点滴的言语浇灌着男孩子的心灵,细小的土壤里没有种下爱的种子,却萌生了仇恨的力量。
父亲抛妻弃子,与一个小女人跌入了爱河里,从此他们之间天各一方,咫尺天涯。
在十八年时间里,父亲甚至没有找过他们,母亲的身影从一枚箭弯成了一张弓,孩子的仇恨也从一张弓变成一枚箭。
母亲过世后,男孩子决意去寻找父亲,让他过不好,活着也是一种煎熬,这是母亲的遗愿。
辗转多时,男孩子终于知道了父亲的生活与方式,父亲出入了高端场合,手里端着高角杯,怀里揣着大把的美元,锦衣玉食、灯红酒绿。
这样的强盛越发激发了男孩子的报复感,于是乎,微博上、网络上开始疯狂铺写他的旧事,有些是真实的,有些是杜撰的,不管如何,都像一只箭,凌厉地射向父亲,而父亲,却是自己爱的发源地。
通过另外一个途径,男孩子还知道了父亲的软肋,那个花枝招盏的女人,竟然与父亲貌合神离,在外面养了一个面首,男孩子知道这个消息后,仰天长笑,将这则消息洒向天涯。
父亲不经意知道了这则消息,几经调查后,果然属实,他大打出手,却被对方伺机告了密,由于打的过重,父亲竟然入了狱。
半年时间出来后,公司无人经营,每况愈下,跟不上形势,终于一塌糊涂,他开始老态笼钟。
男孩子约了父亲,他想让父亲知道自己的罪过,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面前的这个男人眼睑松弛,狼狈不堪,毫无镁光灯前的潇洒自如,更无交际广场上的风度翩翩,男孩子突然间发现,他老了,风光不再,繁花落尽,苍凉一片。
男孩子抬出去的手,却无法落下来,他好想替母亲出一口恶气,质问这个负心的男人一些肺腑之言,却没有,相逢一弱,男孩的仇恨瞬间消失了。
几乎所有的父子之战,均已父亲的失败而告终,父亲垂垂老矣,论能力与儿子无法匹敌,论精力更是天渊之别,还未动手,便已经功败垂成,这是一种心甘情愿的失败,是一种忏悔,一种彻底的改变。
在亲人面前,父亲所有的坚守统统塌掉了,心脏病复发的父亲摔倒在尘埃里,儿子二话没说,抱起父亲直冲进手术室里,歇斯底里,丧心病狂地求助医生、护士、阿姨和叔叔,现在父亲是弱者,是一个需要同情的父亲,虽然他的亲情关系历经辗转,差点被西北风冲进云端,但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相通的血脉在作祟。
儿子总比父亲长的高大,父亲老了,骨质松软,萎缩无力,在儿子的成熟面前,父亲的成熟不再金黄,只剩下喜悦、安慰,父亲有一天,也成了弱者。
而所有的爱恨情愁,在一个衰弱的父亲面前,都已经冰释了,这世上的恨,不可能永远纠缠,唯在爱永恒地存在于天地间。
所有的父亲的都应该记住这样一个法则:在儿子的面前示弱。
因为相逢一“弱”泯了所有的恩仇。
与父亲决斗
父亲看着面前的儿子,跪在地上的姿势依然强硬无理,他愤愤地,举起手来想拍下去,但可能想到以这样的方式使儿子屈服效果会差强人意,他另觅他途。
父亲想了想,从屋里抱出个坛子来,对儿子说道:
按照你爷爷当年的规矩办事,我们互击三掌,如果你倒下了,便改掉以前的所有臭毛病,随我去戒毒所戒掉你的毒瘾,你将你所有的劣行写成文字,装进这个坛子里,永远地保存,当初你的爷爷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教育的我。
如果我倒下了,便让你远走高飞,我不再干涉你的自由,黄毒赌,哪怕你丧尽天良,与我也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断绝父子关系,这是你刚才提到过的条件。
母亲站在旁边阻拦着,本家的大爷们也不允许他们以这样的方式决斗,父子亲情呀,难道非得动刀动枪吗?
父亲解释道:他已经病入骨髓,不以这样血腥的方式兵戎相见恐怕触动不了他的心,今天就是死了,我也会让他知道,我这个继父不是白当的。
儿子蹦了起来,像一只烟花凌空而起。
好,你从小就没有管过我,等到我误入歧途了却又想阻碍我发财的道路,我成全你,如果我倒下了,是生是死,凭天由命,我可以给你签字画押,痛改前非,如果你倒下了,这“军令状”可就生效了,你别后悔。
儿子看着若不禁风的父亲,于心不忍,可眼里却冒着拼命的光芒。母亲被亲友们搀扶着,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她控制不了这个由于毒瘾经常发作而丧心病狂的孩子。
先给你机会,父亲说道,我是长辈,你先来。
大家想上前阻拦,父亲却生硬地阻拦住了,我们之间的事情,毋须外人插手。
儿子只用了三成劲,掌下去了,父亲的身子向后面挪动了半步,却没有倒下,父亲示意他继续,劲再大点。
第二掌劲道十足,掌上挂着风声,儿子的手掌落在父亲身上,却被生硬地弹了回来,父亲毫发无伤。
第三掌成了“无厘头”,一符失望的神态,掌声无力纠结,父亲让了一下,一记耳光将儿子掴在地上。
当着亲人们的面,儿子写了一千字的悔过书,父亲郑重地将坛子打开,然后将悔过书塞了进去。
下午,在父亲的羁押下,儿子进了戒毒所。
夜晚时分,父亲当着母亲的面,解开了衣服,母亲惊奇地发现,父亲的怀里绑了块钢板,父亲说道,好小子,力大无穷呀,如果没有他,我就去见阎王了。母亲破涕为笑。
三年的时光,只化成一粒病种,在父亲的身体里萌芽开花结果,直至病入膏肓。儿子出来后,来拜别母亲,却见到了奄奄一息的父亲,相视无言,唯有泪千行。
父亲逝世后,母亲打开那个坛子,一张张纸条被掏了出来,上面全是父亲拯救儿子的方法,有的是教育说服,有的是用暴力,可最后父亲还是采用了刚柔并济的方式,既说服了儿子,又不伤害他的尊严。
有人说父亲是儿子最大的敌人,生活的残酷便在于此,明明是最爱着的人,却要真刀明枪地在战场上相见,或者是青春的叛逆与父亲的更年期格格不入,摔门而出的场景一直演绎在儿子的生命天空里;而最终的决斗过程是,所有的父亲均是失败者,但真正的结果只有等父亲的寻盏明灯泯灭时才会暗香浮现,通常儿子会败地一塌糊涂,因为父亲早已经将爱埋藏在不知名的角落里,瓜熟蒂落的那一天,才如白云苍狗般表白出来。
偷 父
我和妹妹像小偷一样踅进了小区的大门口,两个孩子的世界一般不令保安叔叔们产生怀疑,这样的年纪,不可能干出偷鸡摸狗的勾当来,这成了我们伪装自己的最好借口。
韩利的家就在我们的视野里,好歹是他的老婆不在家,我们便可以放手大干一场了。
妹妹害怕地问我:偷走了爸爸,妈妈就会高兴吗?
我说是的,习惯地用手摁住肚子,有一种隐痛纠缠着我的幸福神经。
在我的整个青春期里,就是韩利与我妈妈不停止的爱恨情愁,他们像锅碗瓢盆一样地吵闹,使我的整个青春故事浓墨重彩,我恨韩利,自从他于一个月黑之夜与另外一个恶毒的女子做出不可告人的事情之后,妈妈从此将幸福拱手交于她人,这次下决心将韩利偷回去,是我和妹妹的最高计谋,我们要送给妈妈一个完整的爸爸。
此时的妈妈正躺在床上休息,她累的体无完肤也不愿意接下韩利送给我们的存折,我当时接过来,扔在空气中,让风儿将它撕碎后,送到了远方。
据说韩利也在病中,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我们顺利地进入了他的家门,他当我们收水费的,惺忪的睡眼中一丝迷离,人高马大的我闪入了他的家中,然后顺势将他摁在床上,他挣扎着,心脏病复发的样子,我无所顾忌,在妹妹的帮助下顺利得手,身材矮小的他架不住我如鱼得水般的纠缠,昏迷不醒,我找了个麻袋,将偷来的韩利转到了母亲身边。
母亲醒来时,感觉不对劲,抬眼就看见了昏迷状态的爸爸,吓一大跳,继而马上感觉他的旧病复发了,拼命的找药,顾不上埋怨与怨怼了。
爸爸醒了,一句话不说,也不吃饭,妈妈说要不送医院吧,都是我的不好,我说你太仁慈了,韩利是自作自受,爸爸一直无言,泪水却模糊了双眼。
他的老婆报了警,我和妹妹被当作劫持人质者请进了警察局,警察大眼瞪小眼地瞧着我们,我低下身子去找地缝。韩利过来了,一脸憔悴,那是药苦撑的结局,他给警察解释了原委,说这只是一个玩笑罢了。
领我们回家时,我们天各一方,这场偷父的结局就是加深了我对他的怀恨,他却从此找到了给我打电话的借口。
当天晚上,我处于昏迷状态,医院里,妈妈紧紧抱着我,韩利风风火火赶来了,拿着检查结果一个劲地吹手,我问怎么了,妈妈说肾炎,不是大病,需要休息,吃药。
一周后妈妈告诉我另外一个消息,韩利得了尿毒症,需要换肾,目前正在寻找合适的肾源。
这个擎天霹雳让我有以难以接受,妹妹为此还掉了眼泪,毕竟父子天性呀,血脉是相通的,他变成了一个可怜人,我对他的错误认识在改变。
妈妈又问我,如果你的肾源和他匹配,你能捐肾给他吗?
让他老婆去呀,我义愤填膺,这是他应得的奖励,老天爷在惩罚他呢?
妈妈低下头去喂我吃饭,再不说话,药物的负作用让我昏昏沉沉,睡梦中,我看到了韩利,让伸出去的双手沾满了血腥,我梦醒后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我要捐肾给韩利。
妈妈破涕为笑,韩利过来看我,一脸的喜悦之情,妹妹也是笑容如花,和他站在一起的我们,像极了父子,妈妈成了路人。
进手术室前,他伸出手来安慰我,叫我儿子,老态笼钟的脸上皱纹深写,我送给他一个微笑,但愿从此一笑泯恩仇。
手术进展地异常顺利,医生说这样的结果超出了常人的想像,他恢复的很好,在老婆的搀扶下过来看我,我第一次见到了那个与他苟合的女人,年轻美丽却有些朴素,他过来安慰我,我则认成了挑衅,妈妈在旁边一个劲地解释,女人像一溜烟一样消失在我苦痛的视野里。
韩利从此发了誓,在我的面前,绝不提那个女人的名字,我听说为此他们大打出手,女人后来采取了妥协态度。韩利对我的爱有些变本加厉。
天知道他恢复地居然比我快,也许是体质的问题吧,他短小精悍,为我端屎端尿,护士进来时,夸奖他,好勤快的父亲呀?他的眼里满是幸福,我则以无可奈何的态度接受他的殷勤。妹妹于一个夜里告诉我,妈妈说,你长的太像爸爸啦。整个天空的烟尘覆盖下来,将我所有的自私与伪装盖在善良之下,我梨花带雨。
日子像我们偷父亲一样快的飞快,我顺利地出院、找工作,然后接受生命里第一次恋爱。
天知道他们的关系处理地如此好,韩利的老婆,十分真诚地叫妈妈大姐,他们有说有笑的,一点儿也不像情敌。韩利会固定周末时过来看我和妹妹,融合的气氛让人心碎,从妹妹口中得知,韩利和妈妈的爱情早已经走到了终点,他们彼此承认:他们根本不是一条船的人,他们性格相悖,在一起只会争吵不休,与其这样,不如那样。
我还知道了另外一个消息,我整理妈妈的抽屉,却发现一份协议:我得的竟然是尿毒症,那个与我肾源匹配的男人,竟然是韩利,他为了早日恢复健康,拼命地锻炼身体,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得到一个健康的肾源。
那一年,我21岁,离偷父时正好差了五岁。
父亲是儿子最大的江湖
血色残阳中,我手持一把长剑,将小时候的梦想凝聚在未来的追求上,我执著地寻找属于自己的《葵花宝典》,我相信自己可以打败江湖上任何一个对手,包括自己在内。
父亲苦劝无果,这也许是所有年轻人与老人之间面临的一个铁的矛盾,父亲执剑送行,我走了老远了,父亲问我,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回答他,我要打败江湖上所有的对手。凄风苦雨中,父亲无语泪千行。
我挑战过孤独使者,他的剑风凛冽,差点将我千年的梦想击碎,但是我想起了师傅教给我的口诀,我败中取胜,拖剑一叶倾城,他的人头落在尘埃里,惊皱一池春水。
从此,我在江湖高处不胜寒,对手如影随形,我在刀尖上磨炼自己的坚韧品格,自信仍然在远方徘徊,远方的远方才是我最大的江湖。
与江南老怪一役,我差点一命呜呼,一个蒙着青纱的老者救了我,替我疗伤,且教会我绝世武功,我问他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功叫“回眸望月”,我如何才能够破解?据说会这种武功的人,来无影去无踪,隔山打老牛,掌掌击人要害于无形。
他沉思半晌,告诉了我破解的办法,我听后顿悟,自此,我下定决心要找到会此种武功的日月老人,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他是唯一会使这种武功的幸存者。
我打遍天下无敌手,遍洒英雄贴,要求日月老人于半年后与我决战于华山之巅。
一场恶斗,腥风血雨,毫不留情的岁月枕着千年严寒。这是我遇到的最强劲的对手,他蒙着黑纱的脸印证着属于自己的一段千年传奇,他不能输,却以逸待劳,从不轻易出手,出手便是我的体无完肤,我步步为营紧逼,终于在傍晚时分将此人逼上了绝境,前方是悬崖,后面是我的虎视眈眈,日月老人以纵身一跃成就了我的千年传业,我成了孤独的胜利者,从此后,尽管天涯没路,再也无人敢问津我的身世与爱情。
回家向父亲报功,小屋却空无一人,一座石棺惊醒我不可一世的残梦,父亲安然入睡,蒙着黑莎的样子慈祥且安宁,旁边一面青纱,还有一本江湖日记,里面详细记述着教我武功的经历和跳下悬崖的经过,在日记的最后写道:在这个世界上,父亲才是儿子最大的江湖。
我潸然泪下,后悔不迭,父亲以自己的病躯成就了我的伟大,让我从此在江湖上可以横刀立马,睥睨天涯。
这件事情是很残酷的,许多时候,父亲与儿子就是一个矛盾体,他们是天生的敌人,但最终的结果总是这样:父亲总是最大的靠山,教会儿子各种技能,但在不经意间,儿子致命的伤害着自己的父亲,父亲缄默从容,选择了按揭自己的武功与财富,儿子的武器千种万种,但最厉害的武器莫过于语言,语言也是刀呀,他伤害的是父亲的精神系统,让他从此在爱的天涯里一蹶不振。
所有的儿子都在追梦,行走江湖,挨刀且掷刀,杀人如麻,但他们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父亲才是儿子最大的江湖。
像猫头鹰那样改变性格
我躲在平房的间隙里,大气不敢出,父亲急的像只猴子,手里举着个拖鞋,煞有介事地摇摆着,示意着这世界上唯有父亲才有的一种威严;他虽然着急,却仍然不爱说话,这是他的性格左右的,有人说性格决定命运,父亲木讷沉默的性格保持至今,再无更改的可能性,这也导致了他的脾气暴躁,在人前人后才华得不到施展,越是这样,他越会拿家里人开涮,我便成了他直接追踪暴打的对象。
在母亲的庇护下,我得以保全身体,因为父亲被一帮人拉去喝酒了。他通常喝的很晚,不到鸡叫头遍是不可能回转的,而那个时候,我已经一路小跑地前往镇上的小学上学去了,而晚上回家时,他则可能躲在门后面等我,因为要看我的考试试卷,我对付他的方式则是暗藏在大门外面,等到他实在不耐烦地进了里屋,或者是酒瘾上来时,以买醉的方式将心里的烦恼暂时抛至九霄云外。
我总是选择在他最痛苦的时候以最快乐的方式躲避。
终于有一日,他逮住了我,因为他听说学校里要求每一位父亲去开学生的家长会,我本来是想让母亲去的,但是他说话时斩钉截铁的:老师打电话给我了,要求父亲去。
我颤颤惊惊地跟在他的身后,单薄的身子时隐时现,像一只孤独的纸灯笼在黑夜里散射出若有若无的光芒,开家长会本来就是我的末日,如果他前去,我则有可能被打入十八层地狱里。
但那天的家长会却让父亲丢了丑,我的学习成绩虽然落后,但近几周却考试成绩良好,因此,老师要求家长上台前讲解一下心得,老师点了我的名字,问我的家长来没?
我用手捅父亲的后背,父亲低着头不说话,我站起身来,说我爸来了,在这儿呢?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父亲极不情愿的上了台,他一惯不爱说话,吱唔了半天时间,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倒是脸像喝醉了酒一样,下面一阵轰笑,我怒火中烧,老师则见好就收,说时间到了,下课。
这是第一次我向父亲开火,毫不留情的开火,我说给你个时机你却把握不好,往后我在班里怎么做人?本来是件光荣的事情,让你谈一下教育我的心得,你可以告诉大家,你是如何教育我的,让你的脸上贴金,你却一句话不说,我的脸丢尽了。
受了训的父亲,像个孩子似的低着头,走在我的身后,像天上的流星,泯泯灭灭。
母亲告诉我,父亲哭了一夜,像个小孩似的,母亲宽慰了半天仍然没有效果。
我有心去劝他,觉得我们之间始终的代沟存在,便一门心思地玩耍,因为现在占了上风,父亲再也不敢以凌厉的姿态对待我了。我放纵自己在田野上,与小朋友尽情地享受着春日风光,直至回家时,才看到一个矮小的背影消失在地平线的最深处。
自从那天起,晚上回家我再也没有见过父亲,问母亲时,母亲说父亲晚上打工去了,你注意点自己的学习。
我的压力从有变无,在母亲的面前变戏法,将没有完成的作业假装完成,这样的恶果是每月的例试上,我考了个倒数第一名。
三个月后的一天,我突然见到了父亲,容光焕发,衣着体面,像个教授一样,他远远地与我打招呼,让我拿出最近的学习成绩汇报,我不以为然,因为父亲的能力无法超越我的学业范畴,他也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儿。
几日不见,父亲竟然侃侃而谈,他指出我的题目中的诟病,让我大惊失色,遇到邻居们路过,他则已十分体面的招手向他们打招呼,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我不明白父亲这几个月去了哪里,但我知道,父亲一定是去上了夜大,他充了电,是想征服我,让我屈膝于他的魔爪之下。
我不得不反抗,因为没有人能够阻挡我放荡不羁的性格,我想飞跃沧海,完成华丽的质变,我有我的理想与苍穹,因此,我常常一惯反抗的目光望着他。
父亲主动请缨参加我的家长会,大家都认识这个上次出丑的男人。但父亲演讲时,一反上次的窘态,满腹经纶,将教育孩子的心得谈的淋漓尽致,老师带头鼓掌,示意大家应该学习这样的好父亲。
父亲性格的改变让我不知所以然,我以为他病了,找母亲商量应该带父亲去看医生,母亲说你父亲不过是喜欢说笑了,这是好事。
父亲的苦口婆心令我顿生烦感,他从此以后加强了对我的监督力度,每天准时回家,接受加强式的教育,他说会让我变成一个地道的本科生。
他的高压政策终于有一日使的暴躁起来,我站起身来,与他对峙,父亲抬手便打了我,清脆且悠扬,一张张纸条从父亲的怀中掉了出来,密密麻麻的字体,不知道写些什么?
母亲从里屋跑了出来,搀住父亲坐在椅子上,巴掌抡起来,将我的思绪变成了万朵桃花开。
父亲为了我的学业,偷偷上了夜大,并且每天去请教附近的老师如何教育我?他为了我,强制压迫自己改变不爱说话的性格,他每天晚上对着镜子说话,实在无话可说时,便找图书学习,使自己有知识,有话讲,为了使自己有备无患,为了在老师和别人家长面前维护我的尊严,他准备地十分充分,怕忘却,将写好的纸条塞满了口袋,所有的这一切,我却蒙在鼓里。
想到了西方社会流传的一则故事:猫头鹰一向以强硬的作风行驶在属于自己的天空里,但突然间受到了核辐射,它改变了性格,变的懦弱怕事,几只路过的小麻雀发现了它,便开始欺凌它,直至它伤痕累累,体无完肤。
父亲像极了那只可怜的猫头鹰,由于我的自私与武断,我不经意间打开了一个叫爱的核辐射站,父亲受了伤害与辐射,从此将自己的沉默压抑在心里,将自己演绎了半辈子的性格搁置在箱子深处。
父亲送给我另一个崭新的世界:一个连自己性格都能克服改变的人,还有什么困难无法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