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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财产之争:失恋者无畏,失婚者豪抢

  婆家在房产证问题上并不让步,冉欣眉气极之下跟未婚夫陆子航提出了分手!与此同时,同事肖琳也正在闹离婚,两个不同情路上的女人正遭受同样的经历,在财产上的处理态度却如出一辙。

  (一)

  女人的眼睛软过心,更揉不得沙子。

  肖琳的离婚大战让冉欣眉不仅对婚姻有了认识,也越来越看清楚自己目前所处的形势,她主动约了陆子航,她觉得,房款只是个导火索,将来要过太平日子,要想让自己无后患之忧,必须先把婚前财产这件事搞定。

  见面时,两人表面上都很平静,其实内心各自沸腾。陆子航一直不敢正视冉欣眉,点了菜,要了饮料,便稳稳地坐在那里,低头不语。以他对冉欣眉的了解,不用问也知道,今天这餐饭摆的不是真善美,而是一场鸿门宴。

  果然,冉欣眉筷子都没动,便直奔主题,好看的眉心拧成川字,不依不饶地问:“你家的武则天可曾下达旨意?”

  此言一出,陆子航更是坐不住,他知道,今天这关不好过。

  “欣眉,她是我妈,将来也是你婆婆,能不能别天天喊什么武则天,这样听着怪得很,一家人嘛,何必……”本想把话说得委婉些,却不料,正是这最后一句惹得冉欣眉更加不悦。

  “我喊她武则天总好过喊葛朗台吧?一家人?我倒是想把她当成一家人,可还没过门呢,我这边举着热火把想跟人家来个亲情大联盟,人家可是迎面泼来一盆冷水,非要跟我二一添作五的明查暗算!还一家人呢,哼……”冉欣眉挑了挑眉毛,冷笑。

  陆子航性子软,话也软:“好了,我都跟你说过了,过日子是咱俩两个人的事,跟我妈无关,你看你不依不饶地……你生气,她生气,我也难做,是不是?”

  “是难做,换作我有这样一个妈,早一头撞死算了!”冉欣眉依旧不饶。

  “这……我妈她是吃过苦的,而且早前说过,大嫂当时不是也带了嫁妆吗?她是怕你过去招大嫂欺负,余人话柄总是不好,不是吗?”

  “算啦,你也别跟我说这些好听的。我只问你,房产证能写我的名字不?能写,房款我出,不能写,那咱俩可要丁是丁、卯是卯的算算帐!”

  “欣眉,这次我只能听我妈的。”陆子航犹豫了一下,话却坚决。

  他不知道,其实冉欣眉在心里已经接受了房款一事,这一说,倒让她觉出小气来,心里自然不痛快,忍不住再嘲笑几句。

  “哟,陆子航,真瞧不出,你这恋母怕母的病症加深了呢,难不成电话里的那些话全是哄我不成?也够好意思的,张嘴闭嘴听你妈的,你妈要是哪天不再了,你还跑到地下去问问再回来不成?好笑!”

  陆子航被她说的脸一红,低下头去,拿起筷子想夹菜,却被眼疾手快的冉欣眉一把拦下,目光凛冽。

  “陆子航,我们恋爱两年,我相中的就是你的老实憨厚,我也看明白了,你这种男人在家从母,在外从妻,典型的伪娘!伪娘无所谓,但你不能伪装,不能装成什么事也不管不问与你无关的样子!你要明白,跟你过一辈子的人是我,不是你妈!”冉欣眉的声调不由得高起几度。

  被她这样一吼,陆子航有些坐不住了,耐着性子劝:“说来说去,都是钱惹得祸。要是我有钱你就不必跟着受这份气了,算我没用,成不成?”

  他如此一求,冉欣眉倒有些心软,但依然生气:“说金钱是罪恶,都在捞;说美女是祸水,都想要!今天这事儿吧,说是钱的错,其实细想就是你妈的错!有能力买房却非要设这么个障碍,美其名曰叫公平,其实就是在算计!我倒要问问,如果我一穷二白拿不出那三分之一房款,那她还要退了这门亲事不成?做生意做成了典型的葛朗台!”

  “是,是,就算她是葛朗台,你是大度的白雪公主还不成么?咱不跟她计较,早早把婚结了,过自己的小日子,这还不行吗?”陆子航低声下气。

  冉欣眉白他一眼,无奈地叹气,嘴上虽没再说下去,但心里却扑腾起一个问题--如果不是因为陆子航老实,如果自己不是为了给母亲一个幸福的晚年,她会跟这个男人走到一起吗?虽然恋爱一直很顺利,但心里却从未激起过任何浪花,所谓的为爱奋不顾身,那只是戏文里的说辞,从未得遇。

  现代城市里,爱情不再是一种浪漫,婚姻不再是一种祝福。如今,浪漫的爱情不曾得遇,安稳的婚姻还没进入却已经开始闹腾,一种悲凉涌上冉欣眉的心头,她觉得母亲的话越来越有道理--爱情是精神的,婚姻是物质的,临进婚姻,没有几个是不算计的。

  “好吧,我们今天不争了,跟你争也争不出结果。我今天约你出来,只想问你两个问题,一,你想不想跟我好好过下去?二,房产证能不能写我的名字?陆子航,你不要觉得我现实,也不要觉得这是咄咄逼你,我只是以这种姿态告诉你,房款我出,但是有条件的。毕竟,是你家的葛朗台先开始算计的。”冉欣眉瞥了下嘴,不满地说。

  陆子航挠挠头,一脸讨好地笑:“我当然想跟你过下去,巴不得早一天娶你过门。至于房产证……我也想只写你的名字,但我妈说,大哥跟大嫂当年买房时,写的是大哥的名字……你知道,我妈那人一直以‘公平’说话,怕她会以这个理由挡开……”

  “这个问题我早想过了。我也没要求全写我的名字,可以写你的,但一定也要写上我的!不要说我势利或者现实的话,这只能感谢你家葛朗台,是她的教导使我成长!是她在我进门前教会了我什么叫现实!”冉欣眉毫不让步。

  陆子航放下手中的筷子,抹一把干涩的嘴唇:“我尽量吧。”

  “陆子航,不是尽量,是必须。不然没得谈!”冉欣眉狠狠地咽了一口菜,味同嚼蜡。

  (二)

  跟陆子航极不愉快地告别,回了家,冉欣眉还是觉得心头难平。

  母亲方敏宜却面露喜色地坐在沙发里,跟着电视机咯咯地笑,凑近一看才知道,是某电视台的相亲节目。这年头不知怎么了,剩男大女突然就多了起来,过去私下相个亲或来个网恋之类的已算有新意,如今倒好,齐齐上阵,在电视上向全国甚至全球征婚,美曰其名叫新潮,实则让人吃不消,特别是某些嘉宾的惊人言论。

  方敏宜看得津津有味,招呼冉欣眉一起来看,刚坐下,就听到一女嘉宾在镜头前对上前跟自己握手的男嘉宾说:你没资格跟我握手,因为你的收入达不到。

  她诧异,问母亲:“多少钱才能握一下她那只如此富贵的手?”

  方敏宜笑着解释:“这个女嘉宾要求月收入二十万,不然没资格跟她谈恋爱。”

  “这成了什么?明码标价?真当自己是金手指呢。”冉欣眉摇头。

  方敏宜再笑:“你以为这世上还有免费的爱情吗?没有免费的午餐,同样也没有免费的爱情。虽说这个女嘉宾过份了些,但她至少真实,我倒觉得这就是当今社会。”

  揉揉发疼的太阳穴,冉欣眉觉得累。方敏宜却津津乐道地给她讲起相亲节目。

  “小眉,如果不是你跟小陆要结婚了,妈妈也希望你能走上舞台,跟这些嘉宾比起来,我的女儿可是一点不差呢,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一上台肯定能迷几个帅小伙儿回来,呵呵……”

  “妈,您还是教师呢,这说的什么话?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怕第一个感觉丢脸的不是我,是您!”冉欣眉抱起沙发抱枕,一脸懒相。

  方敏宜依旧兴致勃勃:“不会的,我又不是老古板。你的事,只要你高兴,怎么做,妈妈都支持,呵呵。”

  “所以,您这几天连我跟陆家怎么谈判都不过问,所以,我这边愁得吃不下饭,您那里还能看着电视一直乐。”想想跟陆子航之间的不愉快,冉欣眉心里就有气,免不了数落。

  方敏宜也不生气,依然笑着:“妈妈相信你,你这丫头主意正着呢,不用我掌舵,自己也能远航,至于方向嘛,你早就寻思好了,更不需要妈妈操心。”

  “妈……”冉欣眉懒懒地唤一声,倒在沙发上,将腿直接伸向方敏宜的怀抱,这才说:“好累哦,我现在一想陆家那些事头就大。不过今天总算跟陆子航说明白了,房产证必须有我的名字,如果他们家的葛朗台不答应,那就让他给我打借条,一清二楚才好。”

  “葛朗台?”

  “就是他妈,那个嘴上抹了蜜,心里裹着剑的老太太!”

  “啊?呵呵,你这孩子,敢给未来婆婆起外号……这不礼貌啊。”方敏宜边笑边责备,眼角溢满对女儿的疼爱。

  “已经很礼貌了。要是换不礼貌的招儿,我早把陆子航蹬了!就他那样儿,想找我这么好的老婆,怕不容易!”冉欣眉不屑地说。

  方敏宜赶紧劝:“这话别说在人家当面,太伤人了。小陆没什么不好,人老实又忠厚,只不过在家是老小,让大人做惯了主,所以才显得没主见。这对男人来说确实不光彩,但从另一个方面想,这样的男人好相处,你个性偏强,找这样一个人是对的。”

  “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可……”总感觉心里头怪怪地,却怎么也说不出来,相爱两年,过去也想过性格互补的问题,如今看来,性格互补是没错,但需要大补的性格,着实让人不安,至于为何不安,冉欣眉不知道,只感觉有一股力量推着她,不断地去想一个叫‘爱情’的东西。

  爱情,多美的一个词,放在哪个年代都是最炫的东西,想放进婚姻里,却突然发现,它很没用,不堪现实一击。

  冉欣眉越来越不确定,自己跟陆子航之间有没有真正爱过,至少是没有那种刻骨铭心地爱过,平淡的爱情,平淡地谈婚论嫁,连争吵都是平淡的,她甚至记不起对方何时跟自己有过争执,似乎所有争执都是从最近才起的。

  没有争吵的爱情,不见得就是完美,相反,正因为过于平淡,反而让人记不起。

  “妈,我一直在想……”冉欣眉刚要把想法说给母亲听,客厅里的电话固执地响了起来,方敏宜端起座机看了看来电显,冲她尴尬地笑了笑,转过身去,声音轻柔地响起,虽说只是普通的问候,但冉欣眉却能认定,这个打电话的人不一般,至少,他让母亲的脸上一直挂着微笑。想起母亲这几天一直眉开眼笑的,她更加认定--母亲恋爱了。

  这个念头让冉欣眉差点跳起来。她为母亲高兴。

  父亲出走已经十多年,按照法律规定,失踪四年便以死亡定论。这期间也有人为母亲张罗过,彼时母亲不是以自己受伤未愈为理由,就是以女儿还小怕受欺负为借口拒绝过。如今算来,自己马上要出嫁,母亲完全有理由开始新生活。

  电话时间不长,但方敏宜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直至挂上电话,依然笑意盈盈,冷不丁一转身,看到女儿一脸狐疑,不得不赶紧解释:“哦,退休之后没事,我报了一个老年之家,参加活动时认识的一个朋友。”

  “男性朋友?”冉欣眉故意问。

  方敏宜再笑笑:“什么男的女的,朋友有什么不一样。”

  “大不一样。男性朋友可以发展成男朋友,或者是老公。”

  “这孩子,拿你妈开涮。”

  “嘿嘿,妈,快说,这位叔叔是干嘛的?单身多久了?可靠吗?帅不帅?”冉欣眉忍不住笑起来。

  方敏宜赧颜地坐回沙发上,这才说:“倒是单身,可不可靠,有待考察。”

  “那就是大有机会喽?”

  “什么机会不机会的,这丫头!”

  “妈,你看你,单身了这么久,也应该焕发第二春了,现在不仅年轻人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你们这些老年人也有权利追求。再说了,我倒真希望你能找个伴儿,虽说儿好易防老,但真正能说知心话的,还是个伴儿,不是吗?”

  女儿的真诚打动了方敏宜,脸色微红,却无奈摇头:“妈妈想要的只是一个安稳的晚年,一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伴儿,可是就怕他的儿女在财产上的纠纷,到那时,怕就太难为了他。”

  听母亲说起财产二字,冉欣眉倒下泄了气。就像一个溺水刚上岸的人,自己尝过溺水的滋味,想安慰落水的人,自然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又难得看到母亲如此幸福的表情,她还是劝:“您放心吧,财产上我绝对不计较,如果需要,家里的房子可以给你们住。”

  女儿的开明让方敏宜舒心地笑了:“好闺女,妈妈谢谢你,还没到那步呢,看看再说吧,我也相信他不会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

  母亲脸上的红润让冉欣眉更觉欣慰,听着这番话,再想想自己跟母亲提及结婚而被训斥的情形,她又有些不解:“妈,为什么我一提起结婚,你立即说‘爱情是浪漫的,婚姻是物质的’?为什么到了您这儿,又成了‘只想要一个伴儿’?你对婚姻究竟是怎么看的?”

  这番话将方敏宜问住,像突然被人击了一下子,默默地坐下,不接女儿的目光,好半天才说:“有些事现在不能告诉你,妈妈只能说,老年人的婚姻观跟你们年轻人不可能一样。”

  母亲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冉欣眉怀疑,想再追问,对方却躲开她的视线,起身回了房间。留她一个人在原地想了许久,也想也不出个所以然来,莫名地,竟记起了一个人。

  (三)

  冉欣眉突然记起肖琳。

  做为同事和好友,她知道,表面坚强的肖琳,其实内心很苦很挣扎。失去经营多年的婚姻,这对于女人来说无异于天塌地陷,说到底,家才是一个女人最想要的东西。

  所以,第二天一上班,冉欣眉第一个想见的人便是肖琳。可惜,对方没来。空荡的座位让她突生一种不好的感觉,急忙打电话询问,响了好久,无回应。心里一惊,冉欣眉趁外出给客户送清样的时间跑去肖琳家。

  敲开门的那刻,冉欣眉看到了一脸憔悴的肖琳,散乱的发难掩眼角未干的泪痕,颤抖的唇咬紧,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曾经那个意气风发、幽默可爱的小妇人,一夜之间变成了惹人怜惜却又不知如何安慰的弃妇,家中更是乱成一片。

  “肖琳,你们……”冉欣眉一眼瞥见了客厅地板上的凌乱,看来,刘浩天已经搬走了。

  肖琳将自己整个窝进沙发里,绻成虾米状:“散了,结束了。”

  “就算是散,也没必要……弄成这个乱样子,跟国际战争似地,刘浩天还真是……”本想多骂几句的,可想了想,冉欣眉将下面的话又收了回去,她知道,此时不论自己骂得多起劲,都解不了肖琳心头的恨。

  肖琳将脸蒙进自己掌心,声音细弱:“所有的离婚夫妻不都是这样吗?笑闹着修起一个门,打骂着拆掉一个门。”

  “就算离婚,也没必要打得跟敌人一样,多伤人啊。”冉欣眉不满地看看一地的凌乱,起身帮忙收拾。

  “女人像猫,男人像狗,婚姻则是猫狗大战。打得越激烈,越说明自己的失败,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一条狗呢!”肖琳不解气地骂。

  冉欣眉没接话,将收拾好的垃圾扔进卫生间,然后折身去厨房想帮肖琳弄点吃的,一进厨房却被吓了一跳,本来装修极其精美的厨房,如今却是一地狼藉,油烟机的外壳被打扁了,像一个受伤的老妇人,可怜地倒挂在墙上,半垂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砸下来。壁柜更是可怜,有两片竟然被人弄残了,支楞着关不上。最惊人的是,豆浆机和果汁机在厨房的地上左一个,右一个,像失离的一对难兄难弟。

  这一地的狼藉让冉欣眉倒吸一口凉气,吓得她张着嘴巴退回客厅,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怕再打击到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肖琳,只好转身进了卫生间,这一进,她却失声尖叫起来!

  卫生间比厨房更可怕。精美的欧式浴缸被人砸碎了,凌乱的瓷片差点将她的脚扎破。

  这个时候,冉欣眉仿佛预见了些什么。退回客厅,默默地肖琳坐在沙发里,不言语,内心却翻腾着无数个问题。虽知这是离婚大战,却没料到,闹得如此厉害。

  肖琳何等聪明,看到冉欣眉如此惊吓,便挣扎着道歉:“这是昨晚我们打架留下的纪念,厚重了些,吓着你了,呵呵……”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笑!那个刘浩天也太不是东西了!不念旧情也罢了,怎么可以把家毁成这样?太欺负人了!”冉欣眉愤怒至极。

  “世上有三种人:一是良心被狗吃了的人,二是良心没被狗吃的人,三是良心连狗都不吃的人。他就是这样一个品种,我都不计较了,你也没必要生气。”肖琳无奈地笑。

  “可他也太……”冉欣眉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词汇可以拿来骂对方的,再看看肖琳,一脸无奈,便不得不换了话题:“朵朵呢?你们这样闹,置孩子与不顾?”

  肖琳再摇头:“再不是东西的父母,在孩子面前也懂得克制。昨晚一听他要回来,我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场暴风雨,提前把朵朵送到她姥姥那去了,还好有这一手准备,不然那阵势一定会吓坏孩子!哼,男人变心真是比狼还可怕,恨不能吃了你连骨头也不吐才叫痛快!”

  “你们毕竟是有感情的,而且朵朵还是他亲生的,他怎么能……”冉欣眉不可置信。

  肖琳被她这样一问,眼泪都差点下来:“感情?感情几毛钱一斤?刚结婚时他把你当嘴里的糖,恨不能一口吃个够!不亲不爱没激情了,又恨不能一年半载不见你!等到两人争执多了,男人感情再一出轨,那更是恨不能一脚踢你出去!刘浩天就是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心不在了,人不在了,还想把财产转移走,你说,他还叫人吗?还是男人吗!”

  “也是……可就算离婚也没必要把家闹成这样……”

  “不闹成这样,他走得不是心不安吗?明明自己无理,非要在无理当中找出借口来说明我这个前妻有多失败!好,我给他借口让他滚!”

  “这么说,离婚势在必行?”

  “其实我和他,早就不是离不离的问题,而是财产的问题。”肖琳肯定地说。

  冉欣眉便觉得奇怪:“这个时候了,我觉得你们就算不为各自考虑,也应该为孩子考虑一下吧?还谈什么财产?这些东西都是婚后一起奋斗的吧?大家一人一半,还有什么可争的?瞧瞧你们,打得打,砸得砸,这哪叫离婚呀,简直就是两国战争!”

  “倒是想让联合国参与进来,可人家不管这破事儿!”肖琳慢慢恢复幽默的个性,从沙发里坐直身子,一脸冷漠地看了看整个屋子,才说:“这里的一切确实是婚后的共同财产,但大多是他赚回来的。所以,要离婚了,他想拿回去,我没让,他就……就像你说的,两国战争一样,硬抢自然是不成的,就算他的原子弹再厉害,我也会誓死捍卫自己的国土!我不是忠节烈妇,也不是巾帼英雄,我只想为孩子争取多一些财产。对女人而言,在物质时代,如果没有一个男人给你足够的信心去相信婚姻,期待未来,最好的办法就是选择物质和金钱。对一个离婚女人而言,更是这样。所以,除了打,除了争,别无他法。”

  肖琳的一番话让冉欣眉无言以对,却心疼莫名。看着眼前一脸憔悴的肖琳,她突然觉得,婚姻开始前多是恩爱的,结束时却多是嫉恨的,夫妻陌路,远比仇人更陌生。

  “就为财产便打得如此激烈,以后再见面,还有意思吗?”冉欣眉叹气。

  肖琳无力地笑:“有意思就不可能走到离婚这一步,每对离婚的夫妻走到最后,都必会咬牙切齿地说永别,谁还期待什么见面呢。”

  “那……你们是协议离婚还是……”

  “我希望是协议离婚。一来对孩子好,过于张扬的离婚官司伤害的必是孩子,我怕她在法庭上被问及随父还是随母时会吓哭;二来对我也有利,刘浩天背地里有不少灰色收入,那是我无从查起的,但我知道那部分财产的存在,所以我跟他要了五十万。如果放到法庭上说这样的事,没有真凭实据,怕难判。”

  肖琳如此清晰地分析着财产的走向,令冉欣眉意识到,对于这场婚大战,其实肖琳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的。一个女人,只有备好了战袍,才可能如此镇定地分析战果跟战况。

  “你似乎早有准备?”还是忍不住。

  肖琳笑,笑着笑着却突然流出了眼泪,不再年轻的眼角,皱纹荡漾开来。

  “自己枕头边上的男人,别说心不在了,连身体上哪有颗痣,哪多了点肉,都是一清二楚的。他刘浩天早就有了坏心思,这些岂能瞒得过我?我就是心太软,一直认定他有公职,怕舆论,总有一天会回心转意,却不料,一切都是在姑息养奸!欣眉呀,以后你结了婚就一定要看住男人,绝不姑息。”

  这番话让冉欣眉意兴阑珊,自己跟陆子航虽说没到大打出手的地步,但心里却也开始了较量,谁都要打自己的小九九,这样的感情使她不敢想能不能走到最后。

  肖琳瞧出了冉欣眉的犹豫,小心翼翼地问:“你们的房产之争尘埃落定了?”

  冉欣眉刚想回答,电话适时响起来,是陆子航,对方在电话里声音异常,似乎很紧张:“欣眉,我妈请你晚上到家里吃饭,你必须来,下班我去接你吧。”

  吃饭是假,谈房子是真。冉欣眉不由得冷笑,递电话给肖琳看,不由叹息,有苦难言的样子让肖琳忍不住,安慰了几句,直到送出门,肖琳欲言又止地叫住她,说:“欣眉,我不仅把你当同事,当朋友,还当妹妹看。我这个做姐姐的如今这种样子,你也看到了吧?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婚前计较总也过婚后计较。你能明白吗?”

  冉欣眉认真地点了点头,不知怎地,看着肖琳一脸委屈地模样,她突然就掉下了泪,怕当着对方的面止不住,赶紧转身往外走,转进电梯的瞬间,泪水肆意开来,止不住。说不清是为肖琳心疼,还是自己心里憋曲,总觉得,这年头不论是爱情还是婚姻,在现实面前都是那么难!男人不相信女人,女人瞧不起男人,如今连娘家婆家也参与进来,在婚前财产这个问题上也要讲个一二三四五!清清楚楚的爱情还叫爱情吗?明明白白的婚姻还叫婚姻吗?

  泪水流满脸庞的那刻,一股悲凉袭上心头,透过泪光,已经看到了晚上去陆家的情形,剑拔弩张。

  (四)

  一整天,冉欣眉的心思都要晚上的较量上。一会是准婆婆的精明算计,一会是陆家大媳妇的挑剔眼光,一会是陆子航的哀求,一会是母亲方敏宜的淡定从容。她不知道,今天的结果会是如何,却隐隐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下班时分关窗户时,她看到了站在楼下不停徘徊的陆子航,冉欣眉没有叫他,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就觉得陌生。回忆一点点涌上心头,这才记起,陆子航其实接过自己无数次,但每一次都是平淡地牵手,吃饭,各回各家,就像早已是夫妻。

  下了楼来,陆子航迎上来,脸色有些慌张,拉她到一旁先行嘱咐:“欣眉,晚上不管我妈说啥,你都别跟她计较,成吗?而且大哥大嫂也会回来吃饭,你要心中有数,说话注意些分寸。”

  冉欣眉再一次对他的软弱产生了厌恶,本来心情就不痛快,这一求,更让她觉得窝囊,不由得骂:“让我去给你家葛朗台下跪求饶吗?”

  “欣眉,我这是为咱俩考虑,你不想早点结婚吗?”

  “婚结不结另说,而且今天要谈的怕也不是结婚的事吧?你们陆家是做生意的,个个精明,精明到把我们这些市井小民都想像成傻子!陆子航我可告诉你,葛朗台不计较,我则不计较,她若计较,我必计较!”冉欣眉不依不饶。

  陆子航不再言语,默默地走在她身后,因为婚房一事,让突然平淡的关系蒙上一层寒霜,即使是六月热伏天,也总感觉化不开。

  一前一后,临进陆家门时,冉欣眉突然记起什么似地,拉住陆子航:“对了,我得跟你说,不论结果怎样,你都要站在我这边,不然的话……”后面的话没明说,但她相信陆子航明白。对方倒没反对,点点头开了门。

  一进门,冉欣眉事先准备的镇定还是多了一份怯意。陆家一家子人全在,两个老人,一左一右坐在餐桌旁,老大两口子也正襟危坐在,面无表情,也都不说话,看到冉欣眉进来,老大媳妇象征性地点了点头,准婆婆倒是开了笑口:“哟,欣眉来啦?快,坐,就等你们开桌呢,你大嫂早就说饿了,一听你要来,人家也等着呢。”

  跟在座的一一打过招呼,坐定,再无语,冉欣眉知道,今天这牌局自己不是主角,主角是财产,是钱。而发牌的人是陆家的准婆婆和那个始终对自己充满敌意的老大媳妇。不用问,透过对方一脸地鄙夷,冉欣眉便读出了几分不悦,从跟陆子航恋爱起,老大媳妇便一直没给过自己好脸色,据陆子航讲,是因为冉欣眉处处比对方优秀,无论是学识、职业、长相,都在对方之上,这是准婆婆喜欢冉欣眉的地方,也是老大媳妇讨厌她的原因。这一点,冉欣眉很理解,女人嘛,都是小家子气的,别说只是将来的妯娌,就算是亲上加亲的姐妹,也难免会私下做比较。嫉妒是道门,女人永远迈不过去的一道坎儿。

  对于这一切,冉欣眉曾大度地告诉陆子航:“我会用宽容的微笑面对不宽容我的人。”言犹在耳,如今再看对方不友好的眼神,她便悄悄改了台词--可以宽容不宽容我的人,但绝对宽容不了不宽容的生活。换句话说,战争没打响,战场已然炽热。

  “呵呵,欣眉呀,来,先吃点东西垫下肚子,上班一天累坏了吧?”准婆婆的热情在过去叫幸福,现在看来却觉得虚假。

  陆子航的目光弱弱地投来时,冉欣眉不得不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桌子正中的鱼,刚下筷子,还没动呢,老大媳妇便嚷上了:“哟,妈就是偏心呢,这鱼我刚才要吃,她说什么也要等你来。”一句话说得冉欣眉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悻悻然地收回筷子,回头狠狠瞪了一眼陆子航,索性放下筷子,什么也不吃了。

  “呵呵,彩英,是妈不好,来,你吃,也吃。”准婆婆倒是会做人,亲自动手夹了鱼放进老大媳妇碗里,这才换得老大媳妇的好脸色。

  廖彩英,人如其名的俗气。冉欣眉在心里暗笑,然后低头坐在那里,手里把玩着杯里的饮料,不看,不问,也不说。餐桌上的人均无语,一安静下来,倒显得难堪。最后还是老大陆子远站出来,拿出珍藏的好酒,给父亲倒完,又给陆子航倒,没想到,这一倒又倒出了老大媳妇廖彩英的不满。

  “陆子远,你是老大,怎么就一点也不沉稳呢?瞧人家子航,坐在那里一看就是一白领的料,再看看你,学没好好上,工作也是下三滥,赚那几个钱够干什么的?竟然还带头喝好酒,真有你的!”

  这一番话,其实是数落给全家人听的,当年陆家刚从农村搬进城里,条件很差,老大陆子远上完初中就在家帮父母看摊,后来结婚后廖彩英逼他去学了车,当了一名卡车司机,这才算自立。相对于上过大学的老二陆子航,陆子远确实亏了些。这些情况,冉欣眉知道,也曾对陆子航说过,要对大哥好些再好些。可如今看来,不是好些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廖彩英明显是话中有话。

  果然,廖彩英看大家都没言语的,便来了劲儿,又数落开来:“虽说过了三十,可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年轻人吧?我那些姐妹的老公不是大专就是中专,只有我找了个初中生!想想都丢人!陆子远我可告诉你,在我这些姐妹里,我廖彩英带的嫁妆可是最多的!退回六年去,你打听打听,哪家嫁闺女会带那么多彩礼!婚房钱我们出了,家电我们带了,床上铺的家里用的,哪一样不是我们廖家的?别说是过去,就算是现在让我重新嫁人,带上这些嫁妆也绝对有人要!”

  虽说陆家兄弟都惧内,但陆子远为了在众人面前争个面子,还是站起来反驳:“廖彩英,你有完没完?今天是请人家欣眉吃饭的,不是来听你唠叨的!”

  廖彩英白了他一眼,倒没抢白。可冉欣眉清楚地知道,战争已经打响了。

  “大嫂带的嫁妆确实不少,我们冉家怕比不上。”她不得不客气。

  本是一句客套话,廖彩英却咄咄逼人地接上:“多与少虽说是个数字,但婆家需要公平对待,要知道,以后养老的可不是哪一家。”

  矛头直指陆家二老,廖彩英的干脆让冉欣眉蹙起眉头。

  “哎哟,一家人,这说哪里的话,呵呵,来,吃菜吃菜。”准婆婆赶紧打圆场,精明于她,是想两边都不得罪,把问题抛出来,让两个儿媳妇自己闹去,闹好了,问题就解决了,闹不好,至少自己也不得罪哪一个。

  冉欣眉清楚准婆婆的这些把戏,看看老大家的咄咄逼人的样子,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有些事,今天必须说清楚。

  (五)

  心里正想措辞的时候,准婆婆适时开了口。

  “欣眉呀,今天大家都在,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省得猜来猜去闹得都不愉快。”说这番话时,眼光瞄向老大媳妇,收回来,准婆婆这才开始正题:“今天就当着大家伙的面儿,我跟老陆声明一下,老二的婚事定了,婚房正在选,房款按规矩走,彩英当初嫁到陆家拿了三分之一房款,欣眉也答应了,同样拿三分之一,呵呵,说到这儿,我得感谢欣眉的宽宏大量,没跟我们老两口儿计较,这样才好做人。”

  准婆婆的话说得委婉,却让冉欣眉听着不舒服,仿佛自己拿了三分之一房款便是懂事儿,如若不然,便是不识大体。这番话使得刚才还在叫嚣的老大家的老实了,不言语了,显然她一直认为公婆会偏袒老二。

  冉欣眉想了想,还是抛出了房产证的问题。

  “我跟我妈商量过了,房款可以拿,但房产证必须写我的名字。”

  本以为这话已经由陆子航带给了准公婆,却不料,就像丢下一颗炸弹似地,刚刚平静下来的陆家人突然间就沸腾了!先是准婆婆的脸白了青,青了白,然后就听到廖彩英的尖叫:“我当年怎么那么傻!”

  一瞬间,所有目光集结在冉欣眉这里,令她坐立不安,却又不得不坚强应对。

  “我不知道大嫂当年是怎样的情形,至少我要这样做。财产这东西,还是说明的好,现在当小人,以后也好做君子。”冉欣眉毫不相让,但这番话惹得准婆婆很不高兴,对方努力镇定了情绪,颤微微地站起来,走近她,看了又看。

  “欣眉呀,你不是开玩笑吧?房产证真要写你的名字?”准婆婆小心地问。

  冉欣眉毫不犹豫地点头。

  “这……这是从何说起呢?我们陆家出大半儿钱,而且老大家当年也写的是你大哥的名字,你这里怎么能改了规矩?”

  准婆婆将‘规矩’二字咬得异常重,仿佛冉欣眉已然是嫁进陆家的小媳妇,如今她有了反抗意图,必须镇压下去一样。

  本来心里就窝了一肚子的火,刚进家门饭没吃一口先听了老大媳妇的叫嚣,如今又要听准婆婆的教诲,冉欣眉坐不住了,站起来,迎着准婆婆的目光,再次重复:“必须写我的名字,不然我不会拿一分钱!”

  “这是什么话?我们陆家没这规矩!”准婆婆也吐出重话。

  陆家人的强硬态度让冉欣眉顾不得许多,不由得怒火沸腾,刚要反驳,却见自己的胳膊被陆子航拽住了,正小心地扯着,眼神示意她别闹了。

  “放开我!今天就是来解决问题的,不说出来,怎么解决?”她恼怒地挣脱陆子航的牵扯,眼睛直视着准婆婆:“陆阿姨,本来我跟子航的恋爱很顺利,也正如你过去所说的,你把我当女儿看,我也打算将你当母亲看。可是,你见过这世上哪个做母亲的天天拿着算盘跟自己的女儿算帐的?都说父母恩大无边,可我却觉得,在你们陆家父母恩不及那三分之一房款重要!就算像你说的那样,这是陆家规矩,那好,陆家有规矩,我们冉家也有规矩,这规矩就是--该我出的一分不少,该我得的一厘不差!”

  冉欣眉的话令准婆婆很尴尬,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喃喃地说:“都要成为一家人了,哪个想计较,拿房款不也是你自己同意的么?说我计较……”

  “好爱情不带任何功利企图,好婚姻只为对方着想,大家一起付出一起奉献,那样才会有幸福。可你们陆家已经把这种幸福打破了,取而代之的是赤裸裸的金钱交易!我要的是婚姻,哪怕它再平淡我也能感受幸福的婚姻,不是一种交易!”冉欣眉有些愤怒,声音都带着颤抖,不是她愿意如此,实在是这几天发生的一切让她忍不住想说,想发泄。

  “这成了我们陆家的错了?小航,是我跟你父亲的错了?”准婆婆确实聪明,深知闹开来,势必无法收拾,只好将这烫手的山芋扔给自己的儿子。

  陆小航本就是个没主意的男人,如今看父母为难,看冉欣眉生气,更加不知如何是好。

  僵持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静到所有人的呼吸都听得清清楚楚,这时候的每个人心里,想必都要打自己的小九九,明里无法张嘴算计,暗里哪个也是计算高手。

  冉欣眉已然出牌,自然不甘心收牌,来的时候就想过了,与其说今天想过的是一个答复,不如说是一个结果,一个能不能跟陆子航继续下去的结果。

  陆小航看看生气的冉欣眉,不知如何是好,张张嘴想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始终是个没主意的男人。

  而打破沉默是廖彩英,似乎今天这一切她早料到了,当下形势也势必看清楚了,这些戏一半是冉欣眉做给陆家二老看的,一半是陆家二老做给自己看的,而自己来的目的也达到了,清楚无比地告诉了陆家二老,当初自己是怎样娶进来的,那么冉欣眉就必须怎样进陆家门。

  “好好地想吃顿饭,这吵成了什么?算了算了,孩子还等着睡觉呢,我们先回去了,陆子远,走吧,回家!”廖彩凤偃旗息鼓,走的时候还得意洋洋地瞅了一眼冉欣眉,那意思是,这烂摊子你们看着收拾吧。

  一个捅了马蜂窝的人,却成了最先安全离场的。冉欣眉冷笑着说再见,那刻,她觉得眼前这个站在自己面前咄咄逼人的胖女人,可恶极了。

  老大两口子一走,准婆婆立即换上了笑脸,明媚无比地冲冉欣眉微笑:“欣眉呀,刚刚阿姨对不起你,演得过了,过了,来,坐下,喝点饮料,咱娘俩儿慢慢谈。”这个变化让冉欣眉吃不消,她想起初进陆家门时,对方称自己为闺女,如今再提起‘娘俩’二字,让她浑身有种被蚁咬的感觉。

  “呵呵,欣眉呀,其实刚刚是做给老大媳妇看的,你也知道,两个儿子总是有计较的嘛,做为老人,我们不总只顾哪一家,总要双方都顾及才叫公平,是不是?你读得书多,见的也广,这道理一定比阿姨明白的?话说回来,我真不愿意跟你提这房款的事,可不提又说不过去,你看……”

  准婆婆的嘴一张一合,微笑一张一扬,令冉欣眉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戏子。

  “阿姨,我说过了,钱可以出。但房产证必须写上我的名字。哪怕是联名,前面是陆子航,后面也要加上我的,这也是我的原则。”她再次重申。

  “可你大嫂……”准婆婆再次使出杀手锏,这让冉欣眉有些生气。

  “她如何做,那是她那个年代的事,她乐意。我怎样做,是我跟陆子航之间的事,我做主。再说了,她那时候买套房子总共才十多万,现在呢?三四十万还买不着大的,地角都是偏了又偏的,本来我都不计较了,可你们……”本想说‘过分’的,看看面前一脸笑意的准婆婆,冉欣眉只好叹了口气。

  准婆婆不愧是做生意的好手,脑子快,人精明,转身又是一个笑脸:“阿姨做媳妇那会儿,可是啥话也不敢说,这年代是不一样了。”

  很明显这是在说自己不懂事呢,冉欣眉便觉得心里那股火再也遮掩不住,她知道,这位准婆婆哪里是在安慰自己,明明就是笑里藏刀!终于装不下去,腾地站起来,一边拿包一边往外走:“反正我的条件已经说清楚了,你们商量吧。”

  出门很快,连陆子航都愣住了,等到追出门来时,冉欣眉已经走出老远,本指望陆子航追上来会安慰自己几句,却不料,脾气一向很好的陆子航却突然冲她发了火。

  “冉欣眉,我忍你很久了!你简直越来越不像话!在我父母面前还有一点礼貌吗?如果说大嫂可恶,那我妈可是诚心诚意待你,你怎么能说摔门就摔门呢,什么态度!”

  没想到对方还会发火,这让冉欣眉怒火中烧:“你这头笨猪!就算你看不出来你妈是笑里藏刀,那也应该听出她话里有话吧?她那是拿话刺我呢,张嘴闭嘴就是你们陆家的规矩,陆家的规矩,什么破规矩呀?你们陆家是魄落大户还是当红小康呀?连一套婚房都斤斤计较买不起的人家,还论什么规矩,说出来都丢人!”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们陆家就是讲规矩的人家,你嫁进来,自然要守规矩!”

  “哟?是五脏俱全还是金银不全呀?平常人家哪来那么多破规矩?再说了,什么叫我嫁进来就得守规矩?我是典当给陆家了还是卖给你陆子航了!”

  “冉欣眉,我说不过你,但你今天就是过分了!你太不给我父母面子了!”

  “面子不值钱,值钱的话你妈也会拿去吆喝着卖了!”

  “冉欣眉,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人,过去看你知书达礼,现在看来跟市井泼妇没什么不一样!如此不讲理……”

  “陆子航,你记着,女人不讲理通常是因为占了理!还有,你不提过去也罢,今天提了,我倒要跟你好好算下总帐!从恋爱到现在,我们相处有两年了吧?你给我买过最值钱的东西就是这条破手链,一百多块,丢人不丢人呀?今天又来算计房款,真有陆家风采呀!”冉欣眉边说边把手链扯下来丢给对方。

  “一个好女人不会要求男人为她买这样买那样。”

  “一个好男人不会等着女人开口才去买!”

  “你拜金!”

  “你物质!”

  “你……”陆子航词穷。

  “我什么我?陆子航你听清楚了,我还是那句话,离了你,我照样找好的,什么房呀车呀存款呀,一样也不少!”

  “有本事你就去找呗,我又没拉着你……”陆子航小声嘟囔着。

  “找就找!从今天起,我就去找!你别再来烦我!我们分手吧!”陆子航的态度彻底惹火了冉欣眉,狠狠丢下一句话,拦了出租车,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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