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段时间,余非感到很振奋,不仅农民培训造假案得到省委、省政府的高度重视,专门成立省专案组进驻修州市,而且王紫君的病也有了治好的可能。省人民医院告诉他们,世界运动神经元病权威专家、美国印第安纳大学医学院教授琼瑞丝将带着她的最新研究成果访问中国上海,届时王紫君可以赴上海接受瑞丝的治疗。所以这些天,余非一方面积极配合省专案组的调查工作,另一方面联系上海医院,安排王紫君就医事宜。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唯一让余非感到头疼的是女儿对后母的态度。自从王紫君嫁给余非后,叶欢就一直很抵触,总认为这个新后妈会和刘思绢一样虚伪可恶,所以不仅不肯叫王紫君“妈妈”,就是“阿姨”也一直没有叫出口。毫无疑问,这会给王紫君造成心理上的伤害。王紫君嫁给余非当然希望得到他家人的认同,叶欢尤其是。因为叶欢是余非的女儿,是不可回避的三口小家庭中的一个重要成员,她的态度直接影响到王紫君和余非两人的感受,甚至是感情。所以,余非一直在努力改变这种局面,设法让女儿接受王紫君,让一家人真正相亲相爱。
“这是你妈给你买的新裙子,你穿上试试。”余非领着妻子回梁木县,一见着叶欢,就从纸盒中拿出衣服给她看。可叶欢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爸,你买的就你买的了,干吗非要说她买的,你难道就没挣工资,非要用别人的钱吗?”“你这是什么话!她不是别人,是你妈妈。”余非看了看王紫君,很是尴尬。王紫君却笑着说:“没关系,没关系,是爸爸买的,穿上吧。”
叶欢其实挺喜欢那条裙子,只不过不想接受王紫君,现在既然说是爸爸买的,她当然没有必要拒绝试穿了。
“欢欢穿上它真漂亮。”聂美凤在一旁夸道。然后,招呼一家人上桌吃中饭。
但即便是上了桌,叶欢还是对王紫君不理不睬的,让王紫君很不是滋味。
叶欢已经读初三了,这天虽然是星期六,但学校却安排了补课,所以她一吃过中饭,就要赶去学校。“爷爷,奶奶,爸爸,我走啦。”叶欢唯独不给王紫君打招呼,手拿着几本书,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余非见王紫君脸色很不好,拉着她到女儿住的房间里坐,对她说:“欢欢才十五岁,正是叛逆的年龄,你别太往心里去。”王紫君轻叹一声:“唉,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她才肯接受我。其实我好想把她带在身边,这才像一家人嘛。而且,省城的教育质量总比这县城好,把她安排去省城读书,对她前途可能更有帮助。”余非点了点头:“慢慢来,别急,相信会对你改变态度的。我想等中考结束之后,就把她安排去省城读高中,这样也有利于培养父女、母女感情。”“嗯。”王紫君说,“我也是这样想的,怕就怕我等不到她叫我妈妈的那一天,我就……”余非用手轻捂她的嘴巴,边说:“你又说这种话干吗?美国权威专家就要来上海了,我已经联系好了上海方面,再过一个星期就可以先住进去,相信你一定可以康复的。”王紫君靠向余非的怀里,没有说话。
“如果觉得家里闷,我们去外面走走吧。”余非说。王紫君望了望窗外,阳光和煦,草木轻摇,挺适合散步散心,便点头同意了。
可走出房门时,却被余洪清的一声叹息给干扰了:“唉,余非啊,我越想越气,你怎么就出尔反尔呢,非要闹到省里去?你可知道,钱县长还没有来得及提拔司法局那个干部呢,现在肯定是没指望了。”“我说了,我没有出尔反尔。我是说过维护大局,可我维护的是国家利益的大局,你自己没有理解而已。”余非说着,拉着王紫君准备出门。余洪清却站了起来,对他说:
欢
欢在家时我不好说这事,你,你连自己的爸爸也要骗,而且不止骗一次,你也太不孝了!“余非拍了拍父亲的肩,说:爸,坐下吧,我也想做个你眼中孝顺的儿子,但自古忠孝难两全,我有时也很难做啊。”你……余洪清看着二人出门而去,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余非和王紫君漫步在梁河大桥,看着两岸的风景,吹着习习的江风,心情舒畅了许多。“想当年,那里还是一片穷乡僻壤呢。”余非指着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一辆辆汽车穿行其间的新城区感慨地说。王紫君欣赏着眼前的一切,脸上挂满了微笑。“你看,那里绿树成荫,漂亮极了。”王紫君指着一片绿色区域说。余非当然清楚这里的一切,边走边向她介绍,说那是梁河公园,县城最美的一处景点。春有杜鹃、樱花、海棠竞相开放,夏有紫薇、合欢、广玉兰增香添色,秋有南天竹、红枫点缀草地,冬有雪松、腊梅傲立江岸,总之是四季有花,四季常青。王紫君赞道:“你真是如数家珍啊。”余非也不客气地点头称是,说新城区的每一条路、每一片楼,都曾经凝聚了他的心血和汗水,所以面对它们,总是特别亲切。
来到梁河公园,只见大树下、石板上吹拉弹唱的市民三五成群,其乐融融。“当年建新城区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现在看来,当时的决策没有错,城市化给梁木县人民带来经济增长动力的同时,也给人们带来了新的生活方式和精神面貌。”余非边说边拉着王紫君来到河边的一处石凳前,“坐坐吧,都走了这么远,你也累了。”王紫君坐下后,靠着余非的肩说:“奇怪得很,我竟然不觉得很累呢。”余非轻轻拧了一下她的脸,说:精神饱满,这样才好嘛。
等从上海治疗回来后,该考虑要一个我们共同的孩子了。王紫君面带羞涩,显然这也是她的期望。
就在两人亲密地聊着天时,余非的手机铃声响了。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余非短暂犹豫之后,还是接通了,可才刚听到对方的声音,脸色顿时大变。
坐在一旁的王紫君隐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不禁也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