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运海近乎变态的报复行为,让王紫君越来越感到绝望。
虽然,王紫君早知沙运海并不真心爱自己,他们的结合只是沙运海功利主义的产物,但由于母亲的离世,王紫君认为丈夫无所依附必将带来婚姻的解体,却没想到竟有了相对平静的几年。平静的生活对于王紫君这颗破碎的心来说,足矣。因为她实在太累,失去爱情,再失去亲情,她长久疲惫地守候母亲床前,精神已经不堪重负,所以只要沙运海不是对她太苛刻,她愿意与他平静地生活下去。然而沙运海给王紫君的平静只是暂时的,沙运海只是需要在相对平静的家庭环境下积蓄一种力量,当他腾出精力在家庭之外建立了与吕凝香的牢固关系,并借此达到在仕途上的目的时,也就意味着这种平静生活的打破。
王紫君当然不明白这些,当时只是觉得沙运海一心在事业上,早出晚归,甚是忙碌,后来却一下子又把精力转向了自己,将她与余非那点破事旧事重提,极尽折磨之能事。这是怎么啦,怎么啦?失去平静生活的王紫君怎么也弄不明白丈夫那复杂的心态。最近,沙运海说:“我知道你虽然表面不说,但心里其实挺瞧不起我。告诉你吧,我马上就是副处长了;再过段时间,当个处长也不难,到时与余非那小子就是平级了。”这才终于使王紫君明白,沙运海几年的“平静”,只是在腾出精力升他的职,或者说在谋求升职的同时避免后院起火而误了他的大事。可当他一旦实现了与余非“平起平坐”的梦想后,他便要爆发了。
言语的刺激和讥讽,床笫间的暴力和折磨,让王紫君深感绝望。那虽然缺乏爱情和温暖,但却平静的生活,终于无法维持下去了。就在沙运海下到梁木县调查非法批地一事的日子里,王紫君想了很多,既忧心自己难以脱离沙运海,又担心沙运海会向余非“公报私仇”。但她却总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有时候,王紫君很想打个电话给余非,说说她的忧心和担心,但一想到那晚遭到余非老婆的痛骂,以及后来被拒绝接听,她就放弃了打电话的念头。虽然她知道那次被骂并拒绝接听可能不是余非的本意,但至少说明她是余妻不欢迎的人;至少说明她与余非联系,会伤害到另外一个女人。所以她一次次想打余非的电话,又一次次放弃了。忧心也罢,担心也罢,她其实也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既惶惶于自救,又对正在经受调查的余非提供不了什么帮助,所以打通电话也是徒然。想到这一点,王紫君只有对着漆黑的夜空,向着若隐若现的昔日情郎的影像,报以长长的叹息。
后来听回家的沙运海得意地说,余非这次是在劫难逃了!王紫君的心简直揪成了一团,但她又不想求丈夫高抬贵手,因为那样可能会进一步增添沙运海的醋意,从而更加激怒他。
“怎么样?一旦失去你妈妈的关照,余非就快撑不住了。”沙运海说,“没有你妈妈的关照,我沙运海也有了今天的地位,还能够治一治余非,哈哈。”王紫君没有就此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待他得意完后,平静地说:“沙运海,你现在也风光了,解恨了,那么能不能给我一个清静的生活?”
坐在饭桌上的沙运海边嚼着菜边说:“想我闭嘴,想耳根清净啊,可我不说忍不住啊。”王紫君放下筷子,强调说:“我要的清静生活是指,我们俩离了吧。我不想每日上演没有硝烟的战争,我精力不济,活得太累。”沙运海停住了嘴,看着王紫君,像不认识她一样。“看你表情这么严肃,是认真的吗?”沙运海问。王紫君不想吃了,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你倒是说话啊。”沙运海将手中的筷子和碗朝桌上重重一放。“当然是认真的,我已经铁了心要离。”王紫君冷冷地回了一句。“铁了心要离?”沙运海的怒火腾地就起来了,指着王紫君说:“以我沙运海今天的地位,再娶一个漂亮老婆根本不是难事,但我偏不离,偏偏让你和余非永远没有机会走到一起。”说着,他还站起身来,拉出似乎要打王紫君的架势。王紫君吼道:“你想打就打吧,反正都被你折磨惯了。”“你……”沙运海扬起的手臂还是放下了,“我干吗打你,你长得这么漂亮,我不忍心打,我要留着慢慢地享受。”然后,拖着王紫君往卧室走……
这次,王紫君没有再流泪。但出人意料的是,沙运海却在完事后“唔唔”地哭出了声,边哭还边说:“我为什么要娶你?我何苦要娶你?我究竟得到了什么?”王紫君目光呆滞地躺在床上,身体被他冲击的痛楚一阵阵袭来,也没有让她皱一下眉。她像是与自己的肉体剥离,孤独的灵魂随风飘荡。
“我为什么要娶你?你给我带来了什么?王紫君,除了痛苦,你什么也没给我,真是可悲啊!”沙运海坐在床上不禁痛哭失声。“都是因为余非,有了他,我得不到你死去的妈妈的半点提携。有了他,我根本得不到你的真心。幸好老天公平得很,余非要败了,要彻底败在我的手里了,哈哈哈。”沙运海哭哭笑笑,随后又一支接一支地抽起烟来,直到迷幻的烟雾吞噬了那张已经扭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