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一伙人围着胡大奶奶吵嚷的时候,马树德已经坐在了村民组长家里。不知什么原因,尽管马树德眼下不过是一名普通的村民罢了,可这位组长见到他,竟还有三分畏怯。
“乡上不收珍珍,知道吗,你?”马树德坐在凳上,吸着组长敬上的烟。
“听说了。”
“昨晚上摸的纸团还算不算数?”
组长心里猜度着马树德问这个问题的意思,一面回答:“算数。不算数不好办呀!”
“不算数是不好办。”马树德点点头,“这回不算数,下回的纸团就没法摸了,你这组长就难当了,‘民’也不好‘主’了。”
停了停,马树德又问:“珍珍去不成,她奶奶更不能去,那名额给谁哩?总不能让它废了吧。”
“已经摸过了纸团,名额废不废,给谁不给谁,就都由胡大奶奶做主了。”
马树德哈哈大笑:“你这办法好!这是真正的权力下放,真正的民主。”
接着,马树德又谈起他以前在大队主事时管得太宽、管得太细了,结果是戴石臼子打加官(唱戏)-费力不讨彩。自己累得吐血,倒把乡亲们得罪了……
马树德正谈得上劲,姜老三、洪运昌和吊吊等一伙人一窝蜂似的冲了进来。他们见马树德早在这里说说笑笑,都吃了一惊,以为他抢先到这里使了手脚,便齐声嚷嚷:
“组长,这名额,你可不能谁手长就给了谁哇!”
“再摸一次纸团好了。凭运气,谁也没话说……”
马树德笑着插嘴问:“要是又被胡大奶奶这样的户子摸中哩?”
“那就再摸嘛。”
“再摸再摸,那还有个完!”组长摆着手说,“只要这回不算数,下回纸团就没法摸了,我这组长就难当了。告诉大家吧,珍珍空下的名额给张三还是给李四,完全由胡大奶奶做主,你们不要再找我。”
村民们听组长这样一说,都“啊啊”地吆喊着,又一窝蜂似的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