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阅读页

第二十二节 绰号时代

  严正冬

  在我们秀水街上,几乎每个人都有一个无比贴切的绰号,就像某些常见的绿色植物,除去拗口的学名,总还有一两个通俗易懂的别称。字正腔圆的学名听起来就有一种正襟危坐、公事公办的生硬感,只有绰号才是确切的富有个性的标签。

  通常这些绰号的由来脉络清晰明白如水。对于当事人来说,却总有一点揭短和戏谑的意味:街西的胖子王红又叫赖冬瓜,因为她的脸颊上常年淤积着酱红的冻疮,好像腊月里永远化不开的冰冻,阴冷而令人生厌。也有一些绰号的褒贬色彩听起来讳莫如深:如果谁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暗病,其绰号必定要与此沾边;同样,对于那些令人艳羡的人,绰号本身就是一种直接而形象的赞美。比如长生他三姐长霞是街上公认的美人胚子,私下里,大家更乐意叫她小凤仙。如此种种,一般也没有人刻意去点破,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实,时日长了,仿佛约定俗成了一般。

  补充一下,我们秀水小学与气味混杂的农贸市场相毗邻,因此许多耳熟能详的绰号都与品种齐全的蔬菜鱼肉扯上了千丝万缕的关系。毛头就曾当众给了我一个极不优雅的名字--豆芽菜(因为我天生头大身子小)。记得当时他在一边得意地说着,旁观者适时地起哄,可我能怎么样呢?对于高高在上的领袖人物毛头,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皮笑肉不笑地打马虎眼。1994年的夏天,十四岁的毛头几乎一统整条秀水街,他是街上所有男孩之中独一无二趾高气扬的中学生。他人高马大,声如洪钟,周身散发出无穷无尽的威慑力,而且嘴上还生长出了具有象征意义的绒毛。尽管有时候用臂膀潇洒夹着课本的毛头会嘲笑我们小学生幼稚的背包方式,但这一切并不影响大家对他的趋之若鹜。后来他便无可厚非地成为了大家翘首钦佩的首领。悠长的假日里,我们无时无刻不屁颠屁颠地跟在毛头身后。现时回想起来,那种唯唯诺诺的姿势颇有点太监对皇上的样子。

  如今我早已远离秀水街,独自在外求学。无数个不眠之夜,我会无限地怀念遥远的故乡,那条生我养我的北方老街。闭上眼睛,我时常会看见自己十二岁的影子,少年的印记仿佛急速翻动的相片一帧一帧地从眼前闪过。其实,那么久远的旧事在时光的消磨之中早已失去了所有重现的凭证,然而记忆之门却一步之遥,如隔窗纸。那一年,我即将升入五年级,下一年便能跨进中学的大门。无疑,这是等待身份彻底蜕变的最后一年。季节与年龄就像准确的坐标,它们是我回忆中不可或缺的部分,而且说明这一点,对于你透彻地理解故事的核心实质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那一季沉重的夏末,男孩长生无疾而夭亡。而与此息息相关的那一场晦涩的逃亡在年复一年的岁月里却愈加真切,让人几乎无所遁形。

  人参本名沈长生,你也可以猜出来的--长生不老,长生不就可以叫做人参吗?毛头这个思维敏捷的家伙,在对待他人的绰号上总显得更胜人一筹,眼珠子转都不转,就能说出一些让人眼前一亮的名讳。你不得不佩服他。

  毛头其实是个浓眉大眼明眸皓齿的大个子男孩。他不仅会在院子里表演吊环沙袋和鲤鱼打挺,而且还会做出让人爱不释手的弹弓、风筝等小玩意儿。剔除了这些大人们认为是不学无术的东西,他还是学校里的乒乓球种子选手和学习标兵。你说,这样文武双全的毛头能不叫人向往与追随吗?

  虽然与人参同住一条秀水街,但我们对他知之有限。这与他体弱多病而几乎足不出户的糟糕身体有着直接的关联。人参是沈家唯一的香火继承人,在他之前已有了三个姐姐,由此,他在家中的地位便不言而喻,简直宝贝得不得了。从他的学名沈长生来看就可见一斑。此外,他脖颈上还套着一只惹眼的银项圈,右耳垂上挂着一只叮当作响的金坠子。最引人注目的是人参头顶上扎着一根女孩一样的细小辫子,用嫣红色的头绳绑得结结实实。这一切丰厚而绵密的宠爱好像一直都没能驱散他常年多病卧床的晦气。印象中,沈家院子里总是飘散着浓烈刺鼻的药味,细心一点的人还会发现沈家屋后的河滩上铺满了深褐色中草药的残渣。毫无疑问,这个很少露面、说话嗲声嗲气、脸色蜡黄的人参绝对是个名副其实的药罐子。我母亲就曾严肃地告诫过我--千万不要和他靠得太近,他身上阴气太重了。

  我们跟着毛头度过一个又一个无忧而疯狂的日子。上树掏鸟窝、钓龙虾、打弹子等,每天层出不穷的游戏给人无尽的趣味与活力。毛头的身上自有一种不可抵抗的号召力:倘使他是一块磁铁,那么我们便是那形形色色的铁片。后来我们中间开始流传几句这样的唱词:大街小街秀水街,鸡头鸭头窝窝头,最大是毛头……

  用街上历经世事长者的话来说,这些小孩真是人小鬼大,什么事都懂。其实,说明察秋毫也许算不上,但是捕风捉影的本领肯定是一流的。毛头心底那点如同水草一样悄然滋长的愿望,其实很早就被我洞悉了。好几回黄昏之际,他都准时坐在河堤上,心神不宁地四处张望。那一刻,他内心最柔软的隐私一定被条条小鱼啄得又痒又乱。我悄悄躲在阁楼的窗口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这时的毛头全然与平素骁勇精干的派头判若两人:首先他总会做贼心虚地东张西望一番,最后才把脖子扭向茄子桥那里的沈家码头。西天的夕阳无限温柔,沈家三姐妹的身影准时出现了,她们一般总会同心协力地把笨重的箩筐或者水桶挪到河边,然后开始不紧不慢地洗涤没完没了的衣物。一旦目光触及她们,毛头的脸便会不由自主地红到了脖子根,甚至还有点魂不守舍。毛头的心思我早已心知肚明,他既不是注意大姐长珍也不是二姐长兰。之前我已经说过了,长生的三姐长霞是街上公认的美人。小凤仙唇红齿白,水灵的眼睛看人的时候,仿佛初绽的花朵,那么自然,那么动人,没有谁不喜欢她。我之所以如此秘密细致地注意着毛头多少次对小凤仙的凝望,也许不能再用简单的好奇心来解释了,大概你已经猜到了:我和毛头一样,关注的焦点都是美丽无比的小凤仙。

  那天,人参拖着病恹恹的瘦骨,用单薄的手臂费力地推开了毛头家的院门。一双消瘦的手像受惊的猫爪子一样局促不安地放在面前。此时,我们正围在一起观摩毛头为大家修理变形的弹弓。我们都被人参突如其来的造访吓了一大跳。只有毛头处惊不乱,他站起来远远地说:“长生,你来干什么?”人参避开毛头居高临下的目光,怯生生地吐出了一句话:“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地瓜上前把耳朵伸长了好不容易听清楚了人参蚊子一般的声音,然后他把这句话及时传给了毛头。毛头的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狐疑的神色。“和我们一起去干什么?”他继续试探性地问道。“去桃园。”这一次,人参涨红了脸,声音提高了一大截,所有的人都听见了他说什么。

  “泥鳅,你快给我把院门锁上!”

  在毛头说出这句话之后我才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板着煞白的面孔,愤愤地看着我们,掷地有声地问:“谁的嘴巴不关风了,有种给我站出来!”四周的气氛也迅速受到了感染,变得肃穆而死寂沉沉。午后的骄阳直刺下来,我们愕然无语地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听凭树梢深处传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蝉鸣。

  “到底是谁?自己主动站出来,不然我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我几乎有些把持不住了。叛徒在责问面前总是显得很理亏,但往往不会主动站出来。我头晕眼花,难道真的是我走漏了什么?恍然里,我重新看见了前天晚上的一幕:我去杂货店打酱油回来经过茄子桥时,遇见了梦寐以求的小凤仙,那时长生正和她缠在一起。我听见长生不依不饶地说,三姐,你带我去找毛头吧。我要和他们一起玩。小凤仙只是一味地推辞,长生继续说道,别人都说毛头喜欢你,我求求你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后来使我立刻决定停了下来,而且我还当即决然地说道,不是这样的,毛头哥喜欢的是王红。小凤仙觉醒似的看我一眼,淡然一笑,缓缓地说:我终于有救了。她一边如释重负地说,一边将我的手自然地握在她温软的掌心里。长生,你现在不要再缠我了,有什么事情问严冬好了,他肯定会帮你的。严冬,你说是不是呀?当时的情景简直令我受宠若惊,我只是频频坚定地点头。后来,我好像就将棉花街桃园的秘密行动昏昏沉沉地说出了口。

  毛头的责问使众人久久地面面相觑。片刻之后,大家重新听见了人参颤巍巍的声音:“是我自己听到的,我已经跟了你们三天了。”人参分明是信口雌黄--这只药罐子跟踪了我们整整三天,而我们却浑然不觉,说出来鬼才会信。人参大概也发觉众人对他鄙夷与不屑的态度,马上准备上前澄清事情。我感觉自己即刻就要被招供出来了,汗水纷纷从额头渗了出来。只听见人参信誓旦旦地宣布道:“告诉你们吧,我已经没有病了,不信,你们去看,我家连药罐子都扔了!还有,因为跟踪你们,爬墙头手都被玻璃扎破了。”话语间,人参把受伤的那只手心一路伸出来给大家辨认。我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欣慰而感激地瞟了人参一眼。

  这时大家的注意力发生了转移。有人很快发现了人参身上的另一个显著变化。眼前的人参不仅面色红润健康了许多,说话有了力道,而且连头顶的红小辫也不翼而飞了。地瓜很纳闷,抢先问道:“人参,你头上的小辫呢?”“哦,昨天刚剪的,昨天是我十岁生日。”他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事实上,先前大家一直都把弱不禁风的人参当做一个异类。可不是嘛,他身上处处都是大家的笑柄。就连绰号也比别人多得多,除了人参以外,还有药罐子、红小辫、娘娘腔等等。甚至就连王红她们那帮喜欢搔首弄姿的女生也瞧不起他。我就曾亲见赖冬瓜王红这样轻蔑地奚落他:“瞧瞧你,干脆蹲下来撒尿吧!”

  接下来,推门而入的人却叫人没有料到。小凤仙面含恳切之色径直朝毛头笑意涟涟地走来。这让我觉得有种莫名却锥心的疼痛。大概毛头也没有类似的人生经验。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一步步逼近自己,他明显有些焦灼不安。但很快,狡猾的他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喃喃地问一声,你来啦。声音很低沉,语气中好像两个人事先约定了似的,弥散在其中的那种刻意的温情叫人异常难受,可我别无他法,只能那么忧伤地望着,在心里愤怒地叫嚣。她点点头,用甜美的声音轻轻巧巧地说道:“毛头,让我弟弟长生和你们一起玩吧。我只相信你一个人。现在我就把他交给你了!”说完,她回头用肯定的目光搜寻长生,视线掠过了一旁每一个人,甚至包括我。对于小凤仙刚才的话简直如同冰冷的水粗暴地浇灭了我前天晚上就一直熊熊燃烧在内心的火焰。我吃惊地瞪大眼睛,无辜地望着她,希望她能记起一些什么,可是她对我根本视而不见。此刻,我的沮丧与毛头的兴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最后,小凤仙对毛头重新说了一句:“谢谢你!我相信你!”说完她飘然离去。

  我久久伫立在那里,七月盛夏的阳光一下子像冰凌一样刺骨,我浑身颤抖地看着毛头满足地目送小凤仙离开。这一切仿佛极不真实,她前天还紧握着我的手,怎么说变就变了呢?我知道此刻毛头的心里肯定已经心花怒放。果然,他露出了欣喜无比的笑容。

  后来,棉花街桃园之行几乎是一场诡异的噩梦。不可思议的是,敌人对我们的行踪简直了如指掌,结果导致一连串的计划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我们输得一败涂地。

  桃园其实和秀水街的边界只有一水之隔。那天深夜,我们一行二十来人浩浩荡荡地出发,到了河边蹑手蹑脚地登上事先准备好的小船,按计划从水路抄近突击。我们几个水性较熟的人跟着毛头扒在船舷上一路同行。等所有人纷纷到达对岸之后,还未来得及采摘那诱人的桃子时,就清晰地听见不远处声势浩大的吵闹声。本来我们就做贼心虚,哪里经得起这般措手不及的考验,瞬间大家立马就溃不成军。一个个调头纵身扎入水中夺路逃逸而去。我们就像丧家犬一样夹着狼狈的尾巴湿淋淋地站在堤岸上,夏夜青草特有的旺盛气息异常浓烈,对面响起了胜利者幸灾乐祸的欢呼声。昏暗的月光从云朵的罅隙里照射下来,雾气腾水而起,我隐约窥见毛头从水里冒出机灵的脑袋,他恩威并施地斥责道:“一群胆小鬼,快跟我下,冲过去,杀他个片甲不留!”尽管他的话很具有煽动性,可是我们之中仍旧没有谁有足够的胆量和勇气迈出具有决定意义的一步。混杂的喧闹声中传来了尖利的哭泣声:“人参在哪儿?糟了,他被逮住了,你们快下来呀,和我一起去救他,我答应了小凤仙的呀!”毛头的声音明显有点嘶哑了。我冰冷地注视着他,耳畔再一次地想起小凤仙的话--我只相信你一个人,我把长生交给你了!既然她只相信他,那么我还有什么理由出手呢?没有一个人带头,大家便像木头一样僵持在原地遥望着对岸敌人的欢庆。人参特有的哭声清晰可辨地浮现在宁静的半空中,伴着果实的香气飘拂过来,鬼魅一样凄厉,令人心惊胆战。最后,只听见毛头绝望地吼一声,兄弟有难同当,你们不去,我去!

  结果是在第二天从大人们口中才得知的:毛头的头上被棉花街的人打了好几个窟窿,流了好多的血。他家人已经把他送到市医院去抢救了。

  然而,这种大而化之的传闻哪里能按捺得住我们焦躁不定的心?我们急切渴望见到受伤的毛头,希望当面了解事实真相。可是眼下他远在市里,见到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想到了安然归来的人参。

  地瓜、泥鳅和我三人平时就是一棵树上的死党。我们相约一同去人参家问个究竟。人参家常年都紧闭着那扇古旧的朽门,像一只死气沉沉的铁盒盖子。我们三人头挨着头,挤在门缝处,眯缝着眼睛正准备朝里面看,门却毫无预兆地打开了,我们的身体立刻失去了平衡,一个猛烈的趔趄向前摔了出去,瘫坐在干裂的地上。远远地望见大病初愈的人参目光死寂地静坐在一张苍老的老藤椅上,身体微微颤动,后面堂屋里阴森的幽暗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聚集在男孩身后。我们瞥上一眼便不寒而栗,也不敢多作停留,看见人参就仿佛出逃的犯人突然看见了自己的作案证据一样慌乱。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我们正准备逃离沈家。最后,小凤仙过来重新关门,在身后她留下了一句苍白的话:我谁也不相信了。看着她失神的双眼,那一刻,我的心里非常后悔,懊悔当时为何不听毛头的话。可是已覆水难收。我有一种真切的预感:小凤仙从此不会再搭理我,也不会再和毛头有什么瓜葛了。

  半个月之后,男孩人参无可挽回地死去。有人在人参合眼之前一直听见他在嘴里反复叨念着这句话--血,毛头,好多血。沈家对于宝贝儿子的死因一直讳莫如深。(连医生都讲不清楚的病情怎么解释呢?)也许是一家子平日已把太多的心血和精力都花费在短命的儿子身上,如今人参西去,他们连伤心的余力都所剩无几了。但葬礼仍然操办得相当隆重。这对于好几年没有红白喜事的秀水街来说,那场轰轰烈烈的葬礼着实令人记忆犹新并且惊叹不已。人们一边感叹送葬队伍的庞大,一边同情沈家的多劫。街上算命的瞎子在围观的人群中掐指一算,然后捋一把山羊胡子,又开始自言自语了。他十拿九稳地说道:“沈家老屋的风水不好呀,阴气太盛,有多少儿子也是拴不住的。”旁边的人才不会相信他的马后炮。你知道的,秀水街上的人一点也不迷信。正如人们看见沈家小女儿长霞哭得痛不欲生时,劝哭的人也只会说,孩子,活人千万不要哭坏了身子,人死不能复生,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瞎子见别人对他的话好像没有什么反应,便用手中的竹竿左右无措地点了几下。这样,就有人无比刻薄地骂了一句,真是王瞎子!

  毛头是在人参入土为安之后才出院的。当他出现在街上的时候,头上还裹着一条白色的绷带,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这样反而更加突出他眼睛特别有神的特征。伙伴之中有人主动上前和毛头打招呼,但却被他故意忽略了。于是,我们便预感到了一种不祥的征兆,但却又心甘情愿地等待着终究要来的惩罚。

  几天后的一个夜里,地瓜开门出去撒尿时,两只眼突然被人猛击数拳,他却看不见对方是谁。泥鳅则是在次日清晨遭到了暗算,他在屋后收拾柴火,小腿浑然不觉就遭到了一根大木棍的痛击,当时他久久无法起身。那几日,我正巧去外婆家走亲戚了。我一回来熊猫眼地瓜和一瘸一拐的泥鳅就急不可待地来找我了。我母亲不解地看着这两个受了重创的小瘪三,反复想问个原委。谁知伤者却异口同声地解释说是自己不小心弄伤的。我当然不会这么想了。我正色问他们:“是不是毛头回来了?”

  我迫切地想见到毛头。不知是愧疚还是其他什么,总之,我要迅速地见到他,就像一个故事一样,已经发生了,总是要面对结局的。

  第二天下午,我便如愿以偿在茄子桥那里看见了毛头。当时我急切地朝他狂奔过去,刚开口说道:“毛头哥,我……”只听见两个响亮的耳光闪电般地打断了我的诉说。耳鸣之中,我依旧清晰地听见眼前这个目光炯炯的男孩严肃认真地说道:“不要叫我毛头,我叫毛志剑。”

  选自《儿童文学》2009年5月号

  
更多

编辑推荐

1心理学十日读
2清朝皇帝那些事儿
3最后的军礼
4天下兄弟
5烂泥丁香
6水姻缘
7
8炎帝与民族复兴
9一个走出情季的女人
10这一年我们在一起
看过本书的人还看过
  • 绿眼

    作者:张品成  

    文学小说 【已完结】

    为纪念冰心奖创办二十一周年,我们献上这套“冰心奖获奖作家书系”,用以见证冰心奖二十一年来为推动中国儿童文学的发展所做出的努力和贡献。书系遴选了十位获奖作家的优秀儿童文学作品,这些作品语言生动,意...

  • 少年特工

    作者:张品成  

    文学小说 【已完结】

    叫花子蜕变成小红军的故事,展现乡村小子成长为少年特工的历程。读懂那一段历史,才能真正读懂我们这个民族的过去,也才能洞悉我们这个民族的未来。《少年特工》讲述十位智勇双全的少年特工与狡猾阴险的国民党...

  • 角儿

    作者:石钟山  

    文学小说 【已完结】

    石钟山影视原创小说。

  • 男左女右:石钟山机关小说

    作者:石钟山  

    文学小说 【已完结】

    文君和韦晓晴成为情人时,并不知道马萍早已和别的男人好上了。其实马萍和别的男人好上这半年多的时间里,马萍从生理到心理是有一系列变化的,只因文君没有感觉到,如果在平时,文君是能感觉到的,因为文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