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纯美和甜蜜
谷妍最终没有吃那些补救避孕药。在离开北京的时候,她顺手把那两粒神奇的小药丸扔进了机场的垃圾桶,然后潇洒地踏上飞机,在三万英尺高的天空,她信心满满地要为李该来干一件大事儿——生儿子。
谷妍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乔琳,乔琳下意识地打量着谷妍的肚子,大叫,“人真是动物,你这是找到了你想要的那个基因了吧?”
谷妍说:“又不只是我自己是动物,我就是想生个孩子!”
“你真的疯了!”
“俗人之见!哦,我就是有些担心,毕业以前会不会看出了?”
“下个学期自己找个地方实习,你安心生,看不出来!”乔琳一脸坏笑,夺门而去。
乔琳的玩完还没有玩完,她自己说玩完的意思就是玩着永远没完,不玩了就完了。乔琳和他时常约会,在各种小餐馆,小旅馆玩着。玩着身心疲惫,却怎么也放不开。
谷妍每天保证给李该来打一个电话,说些什么她自己也搞不清楚,或暧昧,或无厘头。总之,她和乔琳的感觉大同小异,爱的身心疲惫,恨不得就这么死了算了,却怎么也拔不动腿,连死都成了奢望。
谷妍觉得爱情如果是甜蜜的,那一定是甜到喘不过气来的糖精,不容慢慢品尝,初尝绵甜,瞬间甜到苦。爱情如果是美丽的,那一定是美到让人窒息的万花筒,不容慢慢欣赏,初见惊艳,瞬间艳到无形。
谷妍每天躺在床上,总会摸着自己的肚子,仿佛里面真的已经有了一个鲜活的小生命。
就这么又苦又甜,又美又纷乱无形,终于熬到了来大姨妈的日子,大姨妈真就没来。谷妍来的很准,从来不乱。面对这个现实,谷妍哭得稀里哗啦,哭完了又傻笑,笑着继续流泪。
有这个后盾,谷妍还给李该来的母亲打了一个电话。当然打电话并不是要报喜,只是想打个电话,闲谈几句。李该来的母亲对谷妍的态度也有了变化,她和谷妍说话开始变得异常客气。谷妍心里知道这老太太心里没数,万一没说到点子上,将来成了一家人,不好。
而此时的李该来已经完全抛下了曾经的全部所有,正在准备,一路往西。
那天学校在操场举办露天交谊舞晚会,气氛很是浪漫。男男女女在夜色中起舞,音乐在天空中打着旋,芬芳的香槟味在空气中弥漫。那个时候谷妍好想和李该来跳一支舞。于是她打开QQ,给李该来发了信息:“好想现在和你跳一支舞!”
李该来发来一个傻笑的图标,后面跟着一串坚硬的文字,“别傻了,2000公里呢!”
“2000公里怎么了!我们这里夜色好美!”
“唉,北京在下雨,已经下了一整天!”
“我能看到北斗星!2000公里算个什么,咱们可以一起看星星!”
“是吧!”
“那当然了,千里共星星嘛!”
其实,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常识。谷妍却视如珍宝,因为终于可以与李该来隔着2000公里去干一件事儿。其实那些小事儿才是美好的本质,一起吃饭,一起走路,也有一起看星星,这就是幸福的全部。
第二天晚上,北京晴,长沙多云。
第三天晚上,北京多云,长沙依然多云。
第四天晚上,北京大雨,长沙晴。
但终归是可以等待的,这些无所谓。谷妍每天都打电话,或者发短信,约李该来看星星。
二拉三的女人已经出院。
谷妍选定这个周末去趟山西,谷妍凌晨两点起来,顶着瑟瑟发抖的满天繁星赶火车,总感觉要发生点什么一般?也或者是要送走些什么。抬头望见那些高大的香樟树在轻抚天空,有些诡异,她下意识地收收上衣,把目光交给暗红色的寂寞公路,期盼某个憨厚的的哥马上飞过来。
在火车上,谷妍再没有睡着,看着天一点点亮起来,心情却没有一点一点好起来。她窝在卧铺车臭烘烘的被子里,一动不动。
谷妍给李该来发短信:“好想你!”
李该来不知道怎么回复,只发来一串省略号。
“如果现在有你陪我,我就不会觉得冷,我就不会觉得前途未卜;如果有你陪我,我能放弃整个世界!”
李该来回了三个字:“傻孩子!”
“想去找你,我好孤单!”
“别瞎想了哈,先好好把学业完成!”
“我根本没有心思念书,我天天都在想你,走路在想,吃饭在想,睡觉还会梦到你!”
“谷妍,别那样,我根本不值得你那样!”
谷妍其实只是需要李该来和自己说说话,说说话一切就会瞬间美好起来,心情也会一下跳跃到高点,窗外萧瑟的大地一下也有了色彩,谷妍随手拍了一张,发给了李该来。
李该来又如往常一样,开始了沉默。
谷妍的心情慢慢又开始跌回黎明前的低谷,这一天谷妍也不知道怎么熬过去的。夜晚渐渐降临,车厢恢复了那种嘈杂中的死静,在穿越隧道的时候,整个世界仿佛都随之陨落一般,自己已经置身事外。
在火车大脚有节奏的声音里,谷妍进入了梦乡。
梦里自然有李该来,他总是阴森着脸,从不正眼看自己。他斜靠在一张长椅上,跷着二郎腿,狠狠地抽着烟。谷妍用力地到处看着,想知道这是在哪里?四面都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只有脚下这条寂寞的公路,一直延伸到黑暗里。谷妍还傻乎乎地问李该来,“为什么一辆车都没有?”
李该来唉声叹气,在烟头的微光里,他的眼睛红的有些吓人。
“你怎么了?”
“李该来还是不说话!”他脸望向远处,然后远处忽然就有了一个小亮点。
谷妍被这种瘆人的环境吓得浑身发抖,她蹲在地上,拉着李该来的手,带着哭腔,“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我死了!我该走了……”李该来说着回过头来,谷妍看见黑红色的血液从眼睛流出来,他的脸慢慢被染红。谷妍握住李该来的手,想拉住他,可他瞬间化成了一团白雾,飘上了黑漆漆的天空……
谷妍惊醒了,缓了几分钟终于平静了下来,不禁留下了眼泪。谷妍并没有像普通人那样,庆幸这只是一场梦,她在想这些会不会成为事实?答案是肯定的。总有一天李该来会离开自己,会死。只是也许并不是李该来先死,而是自己先死。
窗外偶有灯火闪过,车厢内被瞬间照耀得通明,那光及其冰冷,谷妍下意识地收着被子。如果是李该来先死,那这个世界肯定会在瞬间毁灭;可如果是自己先死,这个世界依然会瞬间毁灭。
谷妍不敢再想下去,看了下时间,已经凌晨3点。试着给李该来留言:“亲爱的,别丢下我!”
李该来像个鬼魂一样,竟然回了三个字:“傻孩子!”
其实这时的李该来正在京藏高速内蒙古段的一个休息站昏睡,昏黄无力又似乎已经够亮的太阳灯把车内烘托得很寂寞,他放倒后座,在睡袋里挣扎着无法入睡。
收到李该来的短信,谷妍的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她从床上下来,准备上趟厕所,吃碗热面,凌晨6点多,火车将到达山西太原。
谷妍回复李该来:“嗯,我是你的傻孩子!”
“你还没有睡?”
“我在等你来!”谷妍已经到了厕所。从便池下面涌上来的凉风,又臭又冰凉,谷妍哆嗦了一下,蹲在上面,情不自禁往下看了一眼,竟然在黑乎乎的便池上发现一点猩红。仔细查看,内裤已经成了红色的。
不是李该来,是月经来。
谷妍自嘲地笑了,一切又回归了平静。
2、一路随你向西向西
二拉三的女人已经回家,得知谷妍要来,二拉三来太原火车站接谷妍。如果在太原生活几年,你就会明白北京的天有多么蓝。这个昔日辉煌的重工业城市,天空不是笼罩着一层轻纱,而是烟雨迷蒙,你永远无法知道太阳是从哪个山头上爬上来的。因为清晨的太原,你无论朝哪个方向看,它都像漂浮在白云间的天空之城。
二拉三换了一身行头,显得精神抖擞,气色上已经恢复到了从前。他看到谷妍,满脸欢喜。谷妍却有些迷失到欧洲那种怪怪的感觉。本来二拉三想先在太原请谷妍吃个饭,然后再往家赶。谷妍则执意马上去。
两人中午就赶到了二拉三的家,典型的北方农村,典型的北方农民房,结构虽简单点,但住着倒舒服宽敞。谷妍站在二拉三的院子里,忽然觉得是不是来错了?自己干吗还要来呢?
其实真没什么好看的,谷妍和二拉三的女人能有什么好说的呢?只攀谈几句,坐了没十分钟,谷妍就没什么说的了。二拉三家的人倒是很热情,连村里婚白喜事的大勺都请了过来,就为给谷妍准备一个丰盛的午餐。
总算熬到了下午,终于可以走了。二拉三依然把谷妍送到了太原火车站,他的结巴似乎也见好,“谢谢……你你,谷妍,那些钱我……我……我这辈子一定还……还上你!”
“不用你还!这些钱本该就是你的!”
“不……不……谷妍,我会……会还你的!”
两人边说,边在车站广场漫步。这时忽然来了一帮记者,谷妍和二拉三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闪光灯闪得有些睁不开眼睛。接着一堆话筒伸了过来。一个小记者问:“我们知道您的女人已经出院了,请问现在她的情况怎么样?”
“挺……好……”
谷妍实在已经厌倦了这种采访,她拉着二拉三就要离开,记者在一边追着大声问:“谷妍,请问将来如果还需要医药费,你还会再伸援手吗?”
谷妍冷冷地说:“无可奉告!”
“那请问你还会来看二拉三吗?”
谷妍有时候也犯糊涂,这种问题明显是不能回答的,怎么回答都会产生话题性。可谷妍当时有些气愤,就没拦住嘴巴,“这是隐私,无可奉告!”
两人进站以后,好不容易甩开了记者。谷妍让二拉三回吧,不要理那帮记者,问什么也别说话。二拉三执意要把谷妍送上车,谷妍推迟不掉就答应了。二拉三其实心里很清楚,弄不好这将是最好一次见到谷妍。
谷妍没有回长沙,有股无形的力量拉着她去了北京。连谷妍自己都说不清楚去了北京能如何?能和李该来长相厮守吗?不能!能让李该来放下张萌萌吗?不能!谷妍很清楚,见面的意义也许仅仅是见面,但这已经够了。
谷妍在火车上一直听歌,看车窗外渐渐被黑暗笼罩,有种说不出的沉重感。在QQ上,被玩完搞得神魂颠倒的乔琳问谷妍:“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压在我身上,有点喘不过气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谷妍说:“我和你一样,也喘不过气来!可你不就是想要这种感觉吗?”
“我原本以为爱情很轻松,可是为什么这么压抑呢,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单身好!天天上网暧昧一下,轻松自在!”
谷妍看着消息,自嘲地笑了。窗外一片黑暗,在火车宽大的玻璃窗上,谷妍看见自己模糊的脸,笑得有些可怜。
谷妍并不知道李该来不在,她下了火车,在肯德基买了一杯可乐,顺便认认真真洗了把脸。然后才给李该来打电话。谷妍不是不想提前说一声,她是怕李该来又弄出一堆理由,不让自己来。干脆先斩后奏,到了北京,李该来说什么也不能直接轰走自己。
李该来磨蹭到手机铃快要断掉才接起来,问谷妍:“为什么不用QQ?”
谷妍说:“我来北京了,你来接我吧!不用到火车站,你在家门口等我就行,我坐地铁过去!”
“你来北京了?你怎么不提前说,我不在北京!”
“不在北京?那你在哪儿?”
“我在外地!那什么,你自己过去吧,家里人你也都认识!我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给你留着饭!”
其实李该来的话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可在谷妍听来,却是李该来最温暖的一句话,一时竟然有些小感动,“嗯!你在哪儿?”
“我在路上,你去吧!”
李该来的母亲天天和小玉在一起,盘问这个盘问那个,最终还是斩获不少,知道李该来和谷妍发生了关系。这样一来,老太太对谷妍的好感似乎就更近了一步。虽然老太太很喜欢张萌萌,但张萌萌已经离开了儿子,她也不好在多想什么。虽然从内心深处讲,老太太很希望李该来能娶张萌萌,但现实总是会悄无声息的改变人的内心,这个过程往往并不能被察觉。
老太太派老二李该明去接谷妍。李该明在小区门口转悠了大半天也不见谷妍过来,就找了谷妍的电话,打了过去。
谷妍本来是来看李该来的,现在临时李该来不在,老太太成了主角,她这样空着手去,感觉似乎不妥。但拿什么东西好呢?这可真难住了谷妍。谷妍已经到了小区不远的地方,接到李该明的电话,谷妍心里有了谱,让他出主意呗。
谷妍用了一分钟就和李该明混熟了似的,直接全盘托出,想买点东西不知道买什么。李该来说:“老太太什么都喜欢,这里别的东西也买不着,你就买点水果吧。挑最好的,10块一斤的告诉老太太3块就完胜了!”
谷妍还真听出点门道,这老太太一辈子勤俭节约过日子,买东西自然是行家。买什么不重要,买什么她应该都会感激,关键是怎么买的,多少钱买的。
谷妍冲李该明竖大拇指,“嘿,你比你哥聪明多了!”
“我哥呀,聪明着呢,他是大事聪明,小事儿糊涂!”
到家以后,老太太看着那一袋子品质上乘的苹果,才三块钱一斤,加上李该明添油加醋,说是谷妍砍价砍成了3块,老太太还真的挺开心。谷妍也欣慰地一脸激动,放下包,就冲到厨房要做饭。老太太生拉硬扯,把谷妍拉到客厅,说:“这刚到,不能让你进厨房,今儿你等着吃就行了!”
谷妍欣然接受,她坐在客厅宽大的沙发里,幸福得差点流泪。她迫不及待给李该来发短信,说:“你妈妈很喜欢我!”
这时的李该来心情万分沉重,他不知道自己要干吗,这偌大的中国,能找得到张萌萌吗?他自己在心里回答自己,这就他妈一个超级笑话。看到谷妍发来的短信,他更加亢奋地告诉自己,我就是死,我也要找到张萌萌。
世界是圆的。如果憋足劲往北走,你会从南边回来。如果憋足劲挥霍时光,老了又会一副孩子气。如果天天出门被煤疙瘩绊倒,所谓倒霉(煤),那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发了一个煤矿。李该来这都小半年,整个人都疯了,可一点张萌萌的消息都没有,今天老天爷忽然有些怜悯他似的,竟然给了一个张萌萌的消息。一个老同学说收到了张萌萌的短信,她在新疆。
而谷妍就是乐极生悲,最美其实和最丑最接近,所谓帅呆。最贵和最贱也是最近的,所谓无价。
吃完晚饭一家人就在沙发里看电视。老太太没完没了地盘问着谷妍什么时候毕业?湖南的婚俗?家里父母是做什么的?可有兄妹?能问的基本都问了,甚至连谷妍几岁上学,班主任是男的女的都问到了。就差问嫁给李该来你愿意吗?谷妍不厌其烦,问题都是挨个细心解答,她倒是挺想让老太太问一下愿不愿意嫁给李该来,那自己会毫无掩饰,毫不客气地说:“我愿意!”
可融洽的气氛偏偏被电视给搞乱了。谷妍下午在太原火车站被记者围追堵截的画面出现在了电视的娱乐新闻里,伟大的记者朋友也不怕天上的雷公看不下去轰死自己,一张大嘴得巴得巴:湖南高校谷妖姬再与二拉三会面,并表示对于私人隐私无可奉告。记者说这段话的时候,谷妍正扯着二拉三的胳膊往前走,看样子两人情意正浓,怎么看怎么像对狗男女。
老太太也看了,她有些不敢相信,指着画面问:“谷……妍,这女的和你怎么衣服都一样?”
一边的小玉说:“阿姨,那就是谷妍姐姐!”
“啊?那男人?”老太太蒙了。
谷妍脸有些发烫,她定了定神,对老太太说:“阿姨,我可能一时半会儿和您说不清楚,但请您相信我,我和那个男人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啊……”老太太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她面无表情的盯着谷妍。
李该明说:“妈,现在这些些娱乐新闻记者,就喜欢这样吸引人,压根没有的事儿,他们非整出点事儿来!前几天在美国看娱乐新闻,小布什还爱上奥巴马了呢!尽是扯犊子!”
好在这个新闻只是爆料,等老太太要看个究竟,新闻已经播完。
李该明继续给谷妍解围说:“妈,这也可能是负责谷妍散文集出版的图书公司在炒作,下个月谷妍的散文集《香樟树》即将出版上市!”
老太太呵呵笑开了,“香樟树是什么树呢?”
谷妍说:“阿姨,香樟树是南方的树种,长得高大无比,香樟树皮还能入药!”
“谷妍呀,你原来是作家?”
“不算,阿姨我是随便写着玩的!”
总算,谷妍有了一个台阶下。
老太太的侦察能力很强,当天晚上就去问小玉,小玉会上网,自然知道谷妍那些事儿。小玉不喜欢谷妍,是天生的那种不喜欢,再加上她那两天晚上浪叫,小玉就更觉得这女人轻浮。所以和太太自然没说什么好话。老太太越听心里越凉,就算谷妍哪儿都好,但品质有问题,那就是无法被容忍的。她甚至联想到了谷妍和儿子李该来的关系,难不成谷妍对李该来也正如对那个山西的司机?想到这里,谷妍在她心中的好形象已经轰然崩塌。
谷妍其实也是聪明人,她预料老太太会误解自己,可现在又能怎么办呢?说是说不清楚的,只能把事实摆在那里,给她时间让她自己得出结论。好不容易把这一夜坚持过去,第二天早晨起来,老太太对谷妍的态度就变了,变得异常的客气和谨慎。谷妍说自己要走了,她只象征性地挽留了一下,就派李该明去送谷妍。
出了家门,李该明问谷妍:“你准备回湖南吗?”
“不,我要去找你哥!”
“你和他联系了吗?”
“我和他联系过,他就不会让我去了,我只能先斩后奏!”谷妍自嘲地笑了笑,“我发现你很有眼光,你说我该上哪儿找你哥?准确的说是追你哥,因为他现在仍然在走!”
“他和我说过去新疆,我觉得你应该先找一个西部大城市,然后便于中转!”
谷妍觉得李该明说的很有道理,那就选西宁吧。
谷妍已经没什么钱了,她试着给李该来发短信求援,可始终没有发出去。她总感觉一旦和李该来开口要钱,和李该来之间的感情就会瞬间归零,变得一文不值。但很快谷妍就安慰自己,不能因小失大,要张口,那就要个大钱,不够一生挥霍,也起码够几年挥霍。最终谷妍还是向自己的死党乔琳和韩丽开了口。乔琳最近花销有些大,基本已经没什么钱了,韩丽把最后的600元弹药都打给了谷妍。
乔琳劝谷妍:“你别去找了,找他干吗?”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被某种力量拉着,我必须找到他!”
“唉,你真的疯了!你以为他到西天取经吗?就算是取经,多等些时间他也是会回来的!你干吗跑那么老远去找他,再说你都不见得能找得到!”
“我能,只要上了火车,我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到西宁,然后胜利会师!他要去干吗,我陪着他!”
乔琳其实心里能理解谷妍,自己又何尝不是被某种神奇的力量牵着鼻子走。只是乔琳觉得谷妍有些小题大做,她挂了电话,和脸色暗淡的韩丽说:“干吗爱上这么大老远一个,这小半年都把中国南北逛了无数趟,有这些钱买肉包子,都能把狗养到死了!”
韩丽抱着手机,一点反应都没有。
乔琳继续念叨,“找到了能怎么样,想吃吃不下,想留留不住,想杀下不去手!”
“啊?你说什么?”韩丽忽然醒来,一脸无辜。
为了省钱,谷妍选了硬座,坐20个小时就20个小时,这总比睡一觉到了西宁,找不到李该来,然后饿死在西宁街头强。
火车在中午12点多出发,谷妍吃了一碗老坛酸菜面,感觉全身暖和了起来。她给李该来发短信:“李该来,我去西宁找你,青海湖边见,一定要来与我见面,我只有单程车票,在那里最多撑三天,我明天到西宁!”
这个时候的李该来在去往新疆的路上,晚上就到哈密地区。他把车速飙到了190,像飞一样。他亢奋地瞟了一眼仪表台上的手机,没有去看。
谷妍等了一个小时没反应,又转发了那条短信。
李该来终于看了短信,并一时有些失控,险些出了危险,好在车好,在一阵轮胎划过沥青路的嘶叫以后,车又稳稳地回到了行车道。
李该来找了一个临时停车位,把车挺稳,嘴里嘟囔着那句国骂,然后回了短信,“你别来,中途下车,回长沙!”
谷妍对于李该来这种命令的口气,历来都是又讨厌又变态的喜欢。看到这条短信,谷妍也有些亢奋,想摔了手机,也想摔了自己。谷妍现在有些相信,这世界上多数女人都有幻想“被强奸”的变态心理,都有被男人强行按在地上叉叉的潜意识,然后呻吟,那样很刺激。谷妍想着想着恶心到了自己,她赶紧打断自己的思绪,看向窗外。
窗外是北方已经枯黄的青纱帐,并非金黄色,而是土黄色,看上去很苍凉。
谷妍短信回复了一个字:“不!”
李该来已经再次发动车子,他迅速拨通了谷妍的电话,接通之后大声嚷嚷,“谷妍!你听着,下一站你就下车,回去!”
“不!”
“我就不明白,你到底要干什么?”
谷妍倒显得异常平静,大概是习惯了李该来这种硬邦邦,冷冰冰,不说话也就罢了,说话就是一副命令的口吻。谷妍轻声说:“我要找你!”
“找我干吗?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就是想找你!”
李该来把手机摔在仪表台上,愤愤地大声骂:“都他妈滚蛋!”
谷妍在1000公里外的火车,似乎都听见了李该来的咆哮。他的成熟稳重早就烟消云散,他分明一直都在装,他就是一大男孩。谷妍想着想着,竟对着窗外挺拔的大山笑出了声音。就让他咆哮吧,男人咆哮就仿佛女人流泪,咆哮过后,他就会醒过来。
果然,李该来在哈密下了高速,在路边小店吃了哈密有名气的担担面,还有烤包子,素的。李该来吃爽之后,在超市补给了矿泉水,方便面。然后原路折返,上了连霍高速,往兰州方向“飞去”。
黄昏时分,谷妍给李该来发短信:“天黑了,就找个休息站休息,我会在那里等你!”
3、痛并快乐的旅行
谷妍编辑了一条短信:“当人生只需要有一处身体那么大点儿的地方,软绵即可!这是什么样的人生境界呢?”
然后发给了李该来,乔琳,韩丽,甚至纠结再三,还发给了二拉三,郝芎和王星星。
乔琳的答案是:“疯女人,把我吵醒!你上行李架上睡吧!”
韩丽的答案是:“李该来的身体正好那么大,你可以躺在他身上幸福的死去!”
王星星的答案是十条,大意是:“你在哪儿?你怎么了?”
二拉三没有回短信:他的手机欠费了。
李该来的答案是:“……”
郝芎是最后一个回复的:“需要帮忙吗?”
谷妍已经要疯掉了,爬在小桌上睡,胳膊在二十分钟就没知觉了。靠着身边这个老帅哥睡,老帅哥吃坏了肚子,一个劲儿放屁。
谷妍又编辑了一条短信,分别发给大家。短信内容是:“原来人生就是找个睡觉的地方!”
王星星自然是回复最快的那个,但他已经显示出了疲倦与无奈,用了李该来刚刚用过的一串长长的省略号,不同的是他这一串省略号饱含寂寞的味道,而李该来那串省略号里蕴含的是被压倒后的窒息。
谷妍被黑夜折磨着,被睡意折磨着,她从来没觉得人生如此灰暗。
其他的人均未回复。情况不尽相同,乔琳和韩丽商量了一下,决定打击一下谷妍,让她醒一醒。人生不是要找身体那么大一地儿睡觉,而是要阅尽人间美色,美景,美食。有180cm的老公,有180mm的加人器,有180m2的大房子。游戏人生。就像汪峰一首歌里唱的:生命是对死亡的赔偿,要赔就赔爽了。
李该来睡着了,在一家汽车旅馆,穿着衣服,横在那张有点怪味的床上,在拒绝三个小姐电话后,手里捏着手机睡着了。
郝芎刚和那个新疆奶汉做完,奶汉倒头就睡,连纸都不给郝芎递。其实准确地说,是奶汉刚刚做完,郝芎根本没来得及享受,一切早已经结束。
郝芎踹了一脚奶汉,“再来一次!”
奶汉哼哼着什么也没说。
郝芎捏着手机,看见谷妍的短信,写了:“你还好吧?需要帮忙你就说一声!”但郝芎没有发出去,奶汉一翻身,露出了那个万恶的加人器,直挺挺地冲着天花板,郝芎瞬间想到了王星星。
郝芎把打好的字删掉,然后大力踹了一脚奶汉,奶汉直接被踹到了床下,他可怜巴巴地爬起来问:“你疯了?”
“咱们结束了,你现在就滚!”
奶汉慢慢腾腾穿上衣服,“你想要,给我打电话!”
“滚!”
奶汉打着哈欠,摔门而去。
郝芎翻来覆去睡不着,把电话本翻了一遍又一遍,发现能联系的人真少。即使能联系,联系通了能告诉对方自己睡不着的就更少之又少了。只有徐斌的名字亲切自在,于是给他发个信息,“你在干吗?”
徐斌当然是在睡觉了,不过他没这么说,而是反问:“你怎么了?”
“睡不着!”
“为什么呢?”
“你敢不敢现在就出来见我?”
“敢是敢,但是见了又能如何?我又不是王星星!”
“别提他!你来好吗?”
徐斌翻了个身,仰头看着对面那一堆乱糟糟的被子,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不是难过,也不是遗憾,也不是激动。王星星从来不叠被子,自从他来这里上学到现在,被子基本没怎么叠过。王星星去酒吧鬼混了,已经连续好几天夜不归宿。按照惯例,除了泡谷妍之外,徐斌几乎是全程陪同王星星的,但常青很不喜欢酒吧那种地方,徐斌就照顾了常青的小情绪,每天扯着王星星,陪常青吃饭,看电影,神侃。晚上常青和徐斌各自回寝室,王星星就去酒吧疯。
郝芎又发来一条语音微信,声音低而沙哑,“我伤心!能来陪我一会儿吗?”
“能!”
徐斌重新穿上衣服,从走廊尽头的小窗子翻身到了四楼阳台,又从四楼小跑下到二楼,然后从走廊尽头的小窗户直接翻了出去。在门口的小超市买了一些小零食,两罐啤酒,然后去了郝芎的出租屋。
郝芎没有换衣服,只套了一件超大的家居背心,正好能把P股全部盖住。里面全部真空,连内裤都没穿。徐斌看见郝芎的样子,便说:“你睡下了?”
“是啊,但是睡不着!我让你陪我睡!”
徐斌有些不好意思,呵呵地笑了起来。
“看你,还这么腼腆,是不是有点像偷情?”
“哈哈,有点像!我买了两灌啤酒,你喝一罐!”
郝芎接过啤酒,放在桌上,然后做了一个要脱徐斌的衣服的动作,但她还是退缩了,手放在徐斌的胯间,眼睛盯着徐斌笑了,“敢陪我睡吗?”
徐斌依然爽朗地笑了,“我坐在这里,你躺下,我陪你聊天,你随时可以睡着!”
徐斌的话总是很温暖,温暖到让郝芎每每心里美美的,想抱着他,然后放弃一切。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郝芎拉着徐斌就到了床边,然后她自己先躺上了床,对跨在床边的徐斌说,“我想让你在床上抱抱我!”
徐斌一脸严肃和冷静,“郝芎,那样不行!”
“为什么?”
“唉,这怎么说呢!我怕我控制不住!”
“没事儿,你想干什么都可以干!”
郝芎这么说,徐斌竟然下身被电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郝芎上前把徐斌扳倒,“没事儿,其实我配不上你,根本就配不上,如果配得上,我会跟你的!”
徐斌脑袋靠在床头,不知道说点什么。
“你别当我女人,咱们是哥们!”
“就是呀,你别老是吓我,弄得我浑身不自在!怎么说你也是一大美女!”徐斌也大大咧咧地说了几句,缓解气氛。
郝芎跳下床,拿了桌子上的啤酒,打开喝了一口递给徐斌,“你也喝一口!”
徐斌说:“你不嫌我脏?”
郝芎上前帮徐斌脱鞋脱袜子,“我要睡了你,还怕你脏!”
徐斌下意识地收了一下腿,但被郝芎死死抓住,硬是把鞋和袜子都脱了下来。然后她把从徐斌手里接过啤酒,一口气喝下去后,顺手关了灯。
郝芎从徐斌的身上爬过去,然后挨着徐斌躺下,“抱抱我!”
徐斌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轻轻抱住了郝芎。郝芎背对着徐斌,徐斌的手感觉摸到了什么,迅速换个位置还是觉得不对。郝芎就抓住徐斌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其实那个时候的徐斌有些控制不住了,他的手都有点发抖,呼吸变得异常急促。
“徐斌,你知道吗,我好像做你的女儿!因为我不配做你的女人,我舍不得和你纠缠!”
“我明白!”
“你呢?你对我是什么感情?”
“说不清楚吧!”徐斌感觉到了郝芎疯狂跳动的心脏。
郝芎翻身面对着徐斌,把头埋在徐斌的怀里,“你说我为什么就对你下不了手呢?”
“看不上我呗!”
“你呢?现在什么都不想干?”
徐斌有些无言以对,理智的那部分不想,本能的那部分想。
“据说一对男女,在一个房间一夜,什么都没发生是个悲剧!”
徐斌说:“是啊,爱情不就是荷尔蒙,不就是多巴胺吗,爱是本能!不爱是理智!”
“那你现在是理智的还是本能的?”
“不知道!”
郝芎很温暖,但是她睡不着,还有一种力量拉着她让她异常清醒。郝芎从来没有想过,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一个男人,和他做什么都可以,如果需要,生命也可为他付出,就是不能做爱。
多么残酷的现实。
郝芎无奈地笑了,“徐斌,为什么咱们就不能成为一对恋人呢?情人也可以,一夜情也行!”
“能,现在就能!但是你舍不得其他!”
“嗯!”
夜越来越深了,郝芎隔着背心,抚摸徐斌的胸膛,觉得温暖而满足,最终她还是睡去了。
……
第二天上午,郝芎和常青在办公楼周副院长办公室做事儿,郝芎面不红心不跳地说:“常青,我昨天晚上睡了你的男人!”
常青惊讶地看了一眼郝芎,“开什么玩笑!”
“是真的,你一定不要放跑他,这是世界上最好,最牛×,最有责任心,最……总之,就一个好字,被你挖去了!”
“啊?你在说什么呀?”
郝芎说:“我和那个新疆男吵架了,昨天晚上有些发神经,就让徐斌过来陪我一会儿,我就诱惑她,他顶住了!”
“啊?”常青彻底蒙了,“他昨晚在寝室,我送的他!我担心他和王星星去鬼混!”
“后来又出来了呗!”
常青半信半疑,去忙手里的活儿了。
其实周副院长已经到了,他在门外听了几耳朵,正好听到郝芎说:“我诱惑他,他顶住了!”周副院长倒有些顶不住了,下身被电了一下。他走进来,看见郝芎正点性感的P股,牛仔裤绷得不松不紧,下面踩着一双漂亮的白色帆布鞋,一时说话竟然有些语无伦次,“啊,郝芎,常青哪儿去了?”
郝芎哈哈大笑了起来,“您真幽默,常青不在这儿呢!”
4、大海是倒影的蓝天
谷妍在第二天上午九点多结束了这场噩梦一样的旅行。
电话已经没电了,在火车站的投币充电站,插着充电线给李该来打了电话。李该来已经比昨天温和多了,他让谷妍自己先找个宾馆睡一觉,到了以后电联。
谷妍选择了火车站周围的钟点房,睡了三个小时,醒来打算直奔青海湖。
谷妍大概以为青海湖也就一池塘来着,完全没做任何功课,只在离开宾馆的时候,顺路问了一声老板:“上青海湖打车多久?”
老板是个很冷漠的人,一般顾客问,他都会冷冰冰地说:“别自己折腾了,报团吧!”说完摔几张名片在前台高高的柜台上。谷妍是个美女,他多盯了一眼,但依然没有改变他冷冷的神情,“在这里住一晚上,明天早晨跟团吧!”
谷妍更冷,谢谢她都没舍得扔全乎,只有一个字:“谢!”
谷妍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了小店。
谷妍回到火车站,还没张嘴打听,就被那些去青海湖的车主们围住。怎么说的都有,要多钱的都有,去哪儿的都有。谷妍完全被搞糊涂了。还是求助百度吧,这才发现在不远处汽车站,可以坐到乌兰的车,在151基地下车。
可是费了不少周折,谷妍终于搭上了去青海湖的车。
谷妍在想,不能在西宁等李该来,他会赶走自己。要到一个天堂一样美的地方,求他带着自己。终于可以大胆地给李该来发条短信了:“151基地见,我已经在路上!”发完以后,谷妍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想象着现在李该来正在某条路上,和自己向着一个地点狂奔,就抑制不住激动。
西宁的天气还真有些东边太阳西边雨,出城不远,就下起了雨。车子在雾气中缓缓穿行,仿佛坐着游艇一般,盯着窗外,有些晕眩。也仿佛飘飞于仙界,腾云驾雾。
快到151基地的时候,大雾渐渐散去,蓝到让人心醉的一个新天地慢慢展现在谷妍面前。谷妍真的有些怀疑拨开云雾见青天的作者,一定也曾有如此的经历。不然怎么能写得如此贴切。
白云低垂,镶嵌天边,天空蓝到让一切文字和语言黯然失色,你找不到更好的语言去描述它,大致若童话中,公主留下的眼泪,看几眼,你就会觉得这世界也是一部不能再美的童话。
下车以后,谷妍被这蓝色包围着,有些眩晕。湖水轻起涟漪,如蓝色眼睛转动美丽的眸子,蒙面白马骑士若不开口,那就是童话里神秘的王子。风中飘飞的经幡下,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实报庄严土,已无分别。
只是天气有些冷,谷妍下意识地双臂抱在胸前,然后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她有些不忍心独自阅尽这美色,要留下一点神秘,等待靠在李该来的肩膀,或者拉着他的手,对着那些从未见过,梦里都不曾敢想象这世间会有的美景,大声叫喊。
可天都快黑了,李该来依然没有来。美丽的青海湖也在夕阳西下后,渐渐失去了色彩,在看过火烧云以后,只剩下了冰冷。胳膊上起满了鸡皮疙瘩,谷妍一直冻得浑身发抖。有几位路过的高大越野车,从谷妍身边飞速掠过,又停下来,飞速地倒回来,摇下车窗问:“美女,需要帮忙吗?”
谷妍总是莞尔一笑,摇摇头。
李该来晚上八点多姗姗来迟,他自然无法体会谷妍所经历的寒冷和寂寞。他从卡宴车里跳下来,一脸愤怒地盯着谷妍,“你是不是有病啊?”
谷妍万万没有想到,一见面,李该来就劈头盖脸地骂自己,她僵住几秒钟,然后大声叫道:“我有病,我是有病……我他妈就是有病……”
李该来并不急着走,他逃开谷妍的视线,自己转悠到车P股后面,点了一支烟。
谷妍再次蹲下身子,双臂环抱小腿,那一刻,谷妍又有了杀了李该来的念头。
李该来在汽车周围转悠了一圈,大概也想看看这里的风景,可惜黑夜已经将一切都抹去,四面一片漆黑,只有天上多得让人难以置信的星星,以及银河那条光带。在城市里,你一辈子都看不见这样的天空。
李该来也收了收衣服,他终于知道了天气的寒冷,十月的青海湖白天最多不到20度,这个时候怕只有几度。他转悠到了谷妍身边,这才意识到谷妍冻的瑟瑟发抖,“赶紧上车吧!”
“我不!你走吧!”
李该来伸手去拉谷妍,被谷妍把手打掉,“你走,你滚……滚……”
李该来终于放下了架子,蹲下身来,“对不起谷妍,我不知道这里这么冷!咱们先上车,上车你再骂我!”
“你走吧!我就在这儿冻死算了!等来你还不如没等来,起码我心里是暖和的,可以等!我现在才明白,可以等也是很幸福的!”
李该来从背后环抱谷妍,把谷妍抱了起来,“别闹了啊!”
上车以后,李该来把空调温度调高,又给谷妍喝了几口热水。谷妍觉得浑身舒服,脸有些发烫,很想就这样睡一觉。
李该来已经发动了车子,他就地掉头,还和谷妍说:“今天咱们赶回西宁,明天你直接飞回长沙!”
她本来有了睡意,想在包裹性很好的副驾驶上小睡,没想到李该来当头一棒,把自己打醒。谷妍眼睛睁开一道缝,眯了一眼李该来,“停车,我要下去!”
李该来也不管不顾地,调头以后,一脚油门下去,车速迅速窜到一百多公里每小时。谷妍本来要坐起身来,却被这强大推倍感俘虏在座椅里,动弹不得。
谷妍有些发疯般地想打开车门,用肩膀撞的车门嗵嗵作响,李该来这才收了油门,把车停了下来。他已经用中央锁把副驾驶的门锁住,谷妍无论如何也打不开,一时她愤怒地冲李该来大叫:“开门!”
李该来也愤怒了,“你不想活了?”
“我就是不想活了,你开门!”
“你到底要干吗?”
“不用你管!你开门!”
“我……”
“开门,你走你的,我自己来的这里,我还想在这里玩!”
李该来当然不会开门,他趴在方向盘上在想着什么。谷妍把脸埋在纷乱的头发里,眼泪稀里哗啦地下来了。谷妍的头发已经长长了,虽然还算不上长发,但已经可以扎一个小辫子了。
李该来又掉了头,朝二郎剑景区的宾馆方向驶去。
黑夜的公路寂寞无边,汽车像头荒野猛兽,疯了一般的奔跑。白色的灯光仿佛撵起的羊群,在野兽穷追不舍中,瞬时染白了大地。这些都是副驾驶上,有些木然,吸着鼻涕的谷妍内心所想。她还是觉得冷,完全感觉不到空调出风口,那股温暖的气流。
而李该来慢慢的恢复了平静,他终于开口说话:“谷妍,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只是你无法体会我的心情。”
“那你什么心情呢?你告诉我?你到底什么心情?”
“我啊……”李该来想了半天,“就像失去了自己的双手,失去了自己的双臂,失去了天空,失去了白天,失去了整个世界!”
“呵呵!你不至于吧,她只是你一个女友而已,人家现在正在别人的怀里睡呢?你在这儿自作多情,你也太……”
李该来又怒了,他用一种仇恨的眼光看着谷妍。
谷妍更来气了似的说:“李该来,你别这么愤世嫉俗的样子,你以为人家会像我这样吗?傻了吧唧的样子!”
“你怎么了?你难道爱我吗?”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
“李该来,你停车!”谷妍说着就去碰李该来的方向盘,汽车瞬间失去了平衡姿态,好在李该来迅速把车速控制住了,汽车轮胎吱吱叫了几声,稳稳地抓住了地面。
“你到底要干吗?”
“李该来,你不是不想活了吗?我就陪着你死,现在就死,行吗?”
李该来的心还在嗓子眼,刚才险些就翻车了,他现在脑子里仍然一片空白。
“怎么,你又不想死了?”
李该来点了一支烟,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急促,“那我要是个穷光蛋呢?”
“什么意思啊你?”
“我要是个穷光蛋,什么都给不了你,你还会这样吗?”
“李该来,我真想不到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要恶心我对不对?”
“我没恶心你!”
“好!那行,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必和你客气了!”
“你和我客气过吗?”
谷妍气得手在颤抖,真想抽李该来两巴掌,“你真是个混蛋!”
李该来没再理会谷妍,车速越来越快,没几分钟就到了宾馆楼下。停车的时候,谷妍的脑袋险些撞到仪表台。李该来斜了一眼谷妍,又用命令的口气说:“下车!”
谷妍像个孩子一样,赌气不下车,李该来只好从车前转到副驾驶的车门位置,拉开车门,“下来吧,刚才是我不对!”
门童热情地过来招呼,谷妍有些撑不住面子,只好下车了。
李该来只开了一间房子,他似乎也没想什么,就直接这样办了。谷妍到了房间倒头就睡,衣服也没脱。李该来打电话叫了夜宵,没几分钟就送了上来。
李该来也很疲倦,他靠在床头上,低声对谷妍说:“喝点东西吧!暖暖身子!”
谷妍说:“关灯吧,睡觉!”
李该来磨蹭没几分钟,把最后一根烟消灭掉,关掉了灯。房间里顿时一片漆黑,夜风里树影摇曳,打在窗帘上,仿佛是鬼影。
李该来睡不着,辗转反侧,却不碰到谷妍。谷妍一直没有动,最终还是谷妍说话了。
“李该来,想要我吗?”
李该来没有吱声。
“李该来,你真的不会爱上我?”
“对不起谷妍,也许是真的,我现在和你睡在这里,我就会有负罪感!之前我失控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原谅我自己!”
“你想让我心安吗?”
“想!”
“那你答应我几件事儿吧!”
“你说!”
“爱我几天,五天可以吗?”
“唉!那样会伤害你!”
“我认了!”
“怎么爱?”
“陪我玩五天吧!”
这一夜两人没有发生关系,就这样睡了一夜。第二天一直睡到了10点多,两人才起来。
谷妍病了,咳嗽,浑身疼痛。她套了一件李该来的白色衬衫,倒显得更加性感。两人在青海湖边开车兜了几圈,贴着天边的白云仿佛伸手可得,美得让人窒息。
谷妍说:“快乐其实很简单!”
“怎么简单?”
“忘记那些烦心事儿,烂事儿,就剩下快乐了!你也可以暂时地放下,人生不就几十年的事儿,什么问题都会在最后一刻解决掉!”
李该来憨笑着,用手指着湖面上的飞鸟,“这应该是海鸥吧?”
谷妍也不认识,就说:“管他什么鸟呢,嘿嘿,好看就行!”
5、如果,一生只有五天
五天可以干点什么呢?
谷妍不断地问自己,也问李该来。
李该来总是笑笑,什么也不说。
谷妍想着,如果世界很大,那五天可以在一千公里以内悠闲悠闲地转一圈;五天也可以坐着火车把中国走一圈;如果足够有钱,甚至可以坐着飞机环游世界。如果读书够麻烦,一个小时只能读区区十几页,那么五天可以读完一本不到200页的动人小说;五天也可以挑灯夜战读完一本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五天也可以翻完万卷大藏经,然后双手合十,对着黑暗欣慰地说阿弥陀佛。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就是人生,五天够了。
在回西宁的路上,谷妍忽然有些激动,她解开安全带,抱住李该来的脖子亲了一下,“谢谢你的五天!”
在西宁,李该来带着谷妍住了青海宾馆,谷妍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想着在这里睡一觉醒来,一千多就没了,就问李该来:“你是要带走我奢侈五天吗?”
“你喜欢?”
“喜欢!”
“那就奢侈一下!”
“嗯,我是很喜欢,但是……”
“但是什么?”
“如果把这奢侈的五天拉长,稀释,变成五十年,每天啃馒头,也不错!”
李该来呵呵笑了起来,“你愿意?”
“不愿意!我说愿意你也不信的!”
“你睡一觉吧,感冒好了,咱们才能出去奢侈!”
“嗯!”
很遗憾,这荒诞的五天爱情,第一天就被感冒占去了。犹如人生从某种意义上看,就是与疾病抗争的历程,疾病最终完胜。
李该来出门给谷妍买了几件厚衣服,很合身。款式自然没的说,这是李该来的专业,谷妍穿上以后非常漂亮。她不厌其烦地换了很多次,让李该来看是不是漂亮?李该来窝在椅子里,每每点头。
这天夜里,两人依然没有发生关系。李该来睡的很不踏实,谷妍也一样。但谁也不想打破什么似的,只紧紧相拥。
第二天谷妍的感冒好了。清晨醒来,感觉浑身有劲儿。
上午两人手拉手,在西宁的大街上转悠,谷妍的心情很复杂,一会儿觉得这是自己在骗自己,既然是五天那又何必呢?可是又压制不住激动,觉得人生不就是长短问题吗?就算嫁给李该来,也就几十年,总有一天会分开。爱得越深,分开的时候越痛。五天的痛,总是小于一生的痛。爱情的离别也总是小于亲情的离别。
谷妍心里想着,眼睛盯着玻璃窗上大幅的钻石广告,看的很出神。李该来也不问谷妍要不要,拉着谷妍直接进店。谷妍说:“你真的认为张萌萌是你的亲人?”
李该来没有回答,而是说:“你选一款吧,送你!”
“就这款吧!”
李该来楞了一下说:“那就这款!”
谷妍其实都没认真看,她根本没想到,自己指的是一款5克拉的钻戒。等知道价格要五十多万的时候,谷妍才说:“这个,我不知道这么贵!”
“没事儿,你喜欢就行!”
不到十分钟,谷妍就得到了一枚价值五十万的钻戒,服务员们都用羡慕的眼光盯着谷妍看。谷妍受到鼓舞一般,把手指伸到李该来的面前。李该来也很聪明,他拉起谷妍的手,就往外走,在门口,他把钻戒拍到了谷妍的手心。
谷妍说:“现在不能戴吗?”
“能呀!”
“那你给我戴!”
“那你就等吧,也许我有这命!”
谷妍没再纠结这件事儿,她要把这件神圣的事儿留到未来,让世人都看见。
李该来又给谷妍买了苹果的全套产品,包括手机平板和MP5.还有两套雅诗兰黛化妆品,她跟在李该来身后,甚至偷偷掐自己,排除做梦的可能。在买GUCCI太阳镜的时候,谷妍想起了曾经为了在晚宴上给李该来撑门面,还用信用卡刷过一个GUCCI的包包,然后没两天就火急火燎的退掉了。李该来似乎知道内情,笑眯眯地问谷妍:“这个牌子的东西,你用过吧!”谷妍说:“我是不是特铜臭?”李该来没说什么,在二十分钟之后,就花了三万多给谷妍买下了一个黑色的CHANEL小包。
爱情第二天,只有两个字奢侈。
李该来提着大包小包,大袋子小袋子,谷妍跟在后面,两手空空,心里竟也空空的。谷妍总觉得有双眼睛再盯着自己,耻笑自己,或者给自己记下一笔利息高到离谱的债。谷妍情不自禁地问:“李该来,我这样花你的钱,会不会遭报应呢?”
“大概会遭嫉妒吧?你往左边看!”
谷妍一回头,看见很多双羡慕的眼神,在这些眼神中,有一双犀利有神又充满敌意的眼睛,谷妍被看的有些发毛,快速躲开了。但那双眼睛已经深深印在心底,挥之不去。
回去路上,谷妍说:“李该来,我现在忽然想和你干一件坏事儿!”
“为什么要干一件坏事儿?”
“因为我不相信你是神!”
“那干一件什么样的坏事儿呢?”
谷妍支吾着,眼睛看着天空,“想不出来,你今天送了我这么多东西,我总想送你点什么,可是我没有钱!”
“那你就去工作一天,赚些钱呗!”
“好!就这么定了!李该来,我一定会赚一百块钱,给你买个……买件白衬衫!”
没走多远,李该来就在街边看到一则招聘广告,便指给谷妍看,“招聘汽车销售顾问!”
谷妍也停下脚步认真看了几眼,“本科学历,三年以上中高级汽车销售工作经验,底薪五千,加提成月入过万……切,这个,我没戏!”
“试试呗,不试试怎么知道!”
“这个明显不行!”
“看看,你试都不敢试!”
“谁说的?”谷妍说着就掏出手机记了电话。
这天晚上回到宾馆,谷妍就给那家公司打了电话。对方爱答不理,说明天拿着材料来面试,明天统一面试。谷妍挂了电话,觉得完全没戏,李该来却很有兴致地说:“谷妍,面试是很有讲究的,要不要拜我为师?”
“我觉得你完全是让我去丢人!其实我是想去干一天苦力,然后赚一百元钱,给你买一件白衬衫!”
“这样可不像你!”李该来一本正经,“听好了,面试要注意气势,要在气势上压过主考官!第二,问到你不了解的问题,你就抛开问题,讲更理论的东西。第三,问到你的过去,你可以随便讲,除了美国总统这些尽人皆知的职务,你可以把任意头衔按在自己头上,包括美国副总统!”
“啊?”
“就这么办!”
“李该来,真没看出来!”
“没看出什么来?”
“没看出,你满肚子坏水!哈哈哈,这么龌龊?”
“你不是想看到我坏的一面吗?”
“唉!”谷妍倒在床上,“我觉得你在演戏给我看!”
“人生不就是演戏嘛,演得好就是真的!”
爱情第二天,是一个花钱花到飘的日子。但谷妍万万没有想到,世界却忽然黯然失色。她与李该来背对背,问李该来,“我怎么觉得那颗钻石也就值30块钱呢?”
李该来翻身过来,搂住谷妍,“本来如此,一块石头而已!”
第三天是个好天气,6点多李该来就把谷妍吵起来,非带着她出去跑步。谷妍在战胜睡意以后,焕发了少有的精气神。她与李该来并肩,穿着宽松的白色运动装,小步在宾馆楼下跑动。直跑到身体微微出汗。
李该来让谷妍回房间准备面试材料,他横在大厅的沙发里,手里捧着茶,一副老爷的架势,“今天该我享受,你来赚钱!”
“天!你来真的?”
“那可不,一会儿我打算在这西宁城好好转悠一下,你今天要出去奋斗!”
李该来这些话鼓励了谷妍,谷妍想到自己养李该来一天,就活蹦乱跳地在李该来面前消失了。
谷妍做了一些准备,再下楼李该来已经不在,望着那张大沙发,谷妍笑了,自然自语,“真没想到,这么能玩!”
按一般逻辑看,这样的职务,这样的待遇,应聘者应该多的吓人。可谷妍到了面试处,楼道里竟只有几个人。人力资源经理不时地从房间里探出头张望一下,然后看一下表,谷妍猜测这位人力资源经理怕是接电话口气太冲,都没人敢来了。
谷妍是最后一个面试的,她照着李该来那些“荒谬”的说法,讲得副总都乐了,他一拍桌子,“你明天就来试用!”
谷妍说:“我今天就可以试用!”
副总瞅着这位超级美女,是怎么看怎么顺眼,于是说:“那就现在!”
副总亲自带着谷妍到销售部分熟悉环境。谷妍受宠若惊,并不负重望,在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学到一招半式,还稀里糊涂接到了第一个客户。这客户属于那种典型的目标客户,有消费能力,看样子成交希望很大。可就算成交也不可能马上成交,毕竟是大几十万的东西。无法成交,就拿不到奖金。就算成交了现在也不可能拿到奖金,得月末。谷妍与一个同事攀谈,这单下来起码拿几千的提成,谷妍急中生智,把这个客户300元卖给了这位同事。
拿到这300元的时候,去副总那里请辞,副总还挺黏糊,说:“不想干销售,你就干秘书吧!”
谷妍一笑,“拜拜了您!”
离开公司,谷妍就去大商场转悠。买了一件白衬衫,一包家乡名烟芙蓉王,还有一个精致的打火机。抱着这些东西,谷妍满足地往宾馆赶,心里升腾着从未体会过的甜美和释然。
李该来穿着那件衬衫很合适,这倒不是谷妍多有眼光,而是晚上她偷偷看了李该来衬衫的号码。李该来显得很高兴,在床上站得笔挺,问谷妍:“好看吗?”
谷妍仰着头说:“帅呆了!”
李该来也不坐下,就那么在床上站着,傻乎乎的样子样谷妍很感动。谷妍让李该来闭上眼睛,然后把香烟和打火机捧到李该来的面前,问:“能闻到吗?”
“烟?”
“我本来不愿意送你烟的,烟会影响你的健康,但我真的很喜欢你抽烟时的样子!”谷妍一乐,“今天我太顺利了,赚到了300元,按照这个水平,能养活你一辈子的!”
李该来冲谷妍竖着大拇指,“我还没吃饭呢!”
“嘿嘿,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还剩了三十元,正好够咱一人一碗面!”
爱情第三天,是忙碌充实的一天。虽然有些传奇,但总归谷妍觉得实现了某种价值,并暂时的拥有了这个世界,也包括李该来。夜里谷妍有些按耐不住,弄了李该来满身的口水,李该来在屡次逃避拒绝之后,终于敌不过美色,两人一夜几乎都没怎么睡。
爱情的第四天,就是从鱼水之欢开始的。每每激情流泻而去,世界会短暂的空虚几个小时,李该来和谷妍横在床上,想两只待宰的肉猪,绝望占据了一切。既然要死,那就在死之前,疯狂到底。两人那里也没去,除了下楼吃饭,就一直待在床上。
彻底的空虚和绝望在爱情最后一天的早晨来临。两人的身体都基本虚脱了一般,到了连话都懒得说的地步。
谷妍说:“今天咱们往西走,算我送你,也算你带我旅行!明天早晨走到哪儿,你就把我放在哪儿!”
李该来愣了片刻,什么也没说。谷妍习惯了李该来什么也不说,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总想让李该来说点什么。在谷妍看来,李该来什么也不说,本身就是一种答案。两人已经开始有了某种神奇的默契。
路上,收音机里播放着Somewhere Over The Rainbow,尤克里里恬静的声音,让人很舒服。
但一切将结束,人生已经挥霍殆尽,剩下的只有黑暗。谷妍在这样舒缓的音乐里,终于缓了过来,她要活跃气氛一般,切断了歌声,打开了车上的收音机。文艺毕竟在现实中,再美好的爱情也都在现实中。当那些性病广告充满车厢的时候,谷妍看见李该来呵呵地傻笑了起来。
收音机里播报着有条新闻:西宁一家汽车4S店招聘汽车销售顾问,遭遇应聘者恶意搅局。为了面试成功,有人早晨恶意在面试地点门口,误导面试者,称面试地点更改。
谷妍都听傻了,她问李该来,“那个搅局的就是你吧?”
“是啊,是我!你不要看到我的坏吗?”
“天!”谷妍吃惊地大叫,“你怎么能用这么无耻的手段让我应聘成功?天哪,你是李该来吗?”
“我是啊!有时候你可以和这个世界开个国际玩笑!”
“你真坏你!”谷妍想着想着就笑了,那些面试者该多冤枉呀,稀里糊涂就被淘汰。可笑着笑着,想到第三天原本是充实美好的一天,而它的背面却如此肮脏时,就笑不出来了。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着,谷妍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李该来,活着到底为了什么呢?”
“为了寻找这个答案吧?也或者,活着本身就是被动的,没有为什么!这一切都源于若干年前,一场风花雪月!”
“你是说父辈的爱情是咱们悲剧的根源?”
“呵呵,我想不是吧,人活着还是可以干很多事儿的!”
“可我现在觉得,我的人生已经走完了!”
“别胡思乱想!”
“那你到底爱我吗?”
李该来又想用沉默应付过去,什么话也不说。
“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了,希望你能告诉我!”
“谷妍,对不起!”
“不爱?”
李该来不置可否的样子,谷妍没急着再追问,她想要一个答案,也害怕这个答案。
一路向西,寂寞的戈壁滩,蓝到透明的天空,风中飘摇的经幡,失去色彩的大地……
第五天,一分一秒地溜走,拉不住,停不下。时间疯了一般的奔跑着。
午夜12点,李该来终于把车开下了高速,然后沿着一条车辙路前进。李该来说,这条路尽头有一个小寺院,方丈是北京的一个作家,他在五年前出家,借口寻找灵魂的真相,抛弃了全世界,抛弃了老婆孩子,一个人来到这里,建下了这个小寺院。李该来说他们曾经是朋友,他是个好人,出家完全源于对死亡的迷惑。分开是迟早的事儿,收获的爱越多,离别就越苦。
谷妍说:“咱们要从那里分开对吗?”
“对!谷妍,别太悲伤,你失去我的时候,我也失去了你!这是迟早的事儿!其实,我根本就配不上你!”
“咱们听着朗朗经卷,然后分道扬镳?”
“对!”
谷妍又被李该来点燃一般,她疯了一般地质问:“你难道一点都不爱我吗?一点点,哪怕一点点,哪怕某个瞬间!”谷妍的声音几近哽咽。
“谷妍,忘了我吧!”
谷妍把脸侧向一边流泪,在车窗玻璃上隐约可以看到自己脸的轮廓。窗外一片黑暗,寒冷和寂寞占据了整个世界。这时忽然有辆车跟了上来,似要超车却没有超过去,灯光晃了一下谷妍,谷妍这才缓过一口气来。
不一定非要阳光,只要有点光,总是好的。多数时候,未来总是黑暗的,需要摸索着,凭着直觉往前冲,并每时每刻为自己上一秒的选择付出代价。
总是会有冲动,对着黑暗问一句,你是谁?
谷妍在缓过一口气后,又轻声问李该来,“你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