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改变从假装开始
郝芎也穿了一套白色的裙子,浅蓝色的帆布鞋。
清晨里,她迈着轻巧的步子,湿漉漉的头发随着步子起起伏伏,在阳光里散发出迷人的香味。
任何的硬性指标她都赶上了谷妍,已经足够迷人,但总是还差那么点意思。
王星星和徐斌坐在小饭馆门口的太阳伞下喝豆浆,王星星也不由地多盯了一眼,徐斌则一直目送郝芎拐进教学楼,然后拍着大腿说:“真绝了,倾国倾城,秒杀谷妍指日可待!”
王星星被豆浆呛着了,咳嗽不止。
谷妍回来那天,恰好也撞到了郝芎,两人都一身白裙,不同的只是帆布鞋的颜色。郝芎不屑地挑起下巴,谷妍则仍然是一副你是什么我无所谓的样子,面无表情,对郝芎选择性无视。
谷妍很累,连续奔波了两天,才从东北回来。那天下午从哈尔滨太平机场直接飞到了太原武宿机场。太原这座在谷妍脑海里几乎没有任何印象的城市,对谷妍来说依然是没印象,倒是第二天早晨天空那层浓烟,让谷妍甚为好奇。
找二拉三可是费了一番周折,整整花了一天时间。期间谷妍给王星星发过几个短信询问,王星星当时在上课,他其实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去是去过,但都是郝芎冲锋,自己只是一个跟屁虫,让上哪儿就上哪儿。他一着急,连台上讲课的老师都忘记了,直接喊郝芎的名字。好在徐斌还活着,这才没出什么大乱子。
二拉三的情况还好,他的伤基本好了。那家要讹诈的人基本已经处理了,现在只剩下了妻子的病。二拉三见到谷妍的时候,头发麻了一下,但他很快镇定了,他仍如从前,一脸憨厚的笑容。
谷妍问:“你还好吧?”
二拉三说:“好!你……你呢?上……上次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我我……心里很……”
谷妍把那三十多万现金递到二拉三面前,“不!我是罪有应得!这些是给你的!”
二拉三自然不敢相信这是钱,他仍然没有力量拒绝谷妍的礼物,他猴急猴急地拆开袋子,发现是现金,很吃惊,“这……这我不能要!”
“你必须要,你现在需要钱!什么也不要说了,你把你老婆的病治好,一切就都好起来了!”
乔琳和韩丽在得到谷妍的生活赞助以后,又开始啃周黑鸭,他们的嘴巴总是油亮油亮,滑嫩但恶臭。乔琳说谷妍那种骚气没有了,现在是一股傻气,那么多钱给那个笨蛋,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谷妍也不想和她们争论,她端坐在电脑前一会儿看电影,一会儿玩你画我猜,一会儿又觉得什么都无聊,关了电脑,上床蒙上被子装死。
乔琳和韩丽对于谷妍的变化,都竖中指。最令两位闺蜜不齿的是,谷妍晚上还说梦话。其实谷妍没有说梦话,是这两个贪玩、没脑子的人像雌性动物睡着了,谷妍却醒着,在深夜里忽然问她们:“一个男人怎么会这样爱一个女人,疯了吗?一个女人为什么这么贱,是人吗?”
谷妍似乎一下就体会到了可怜的王星星。
王星星没变,但他在努力地掩饰着自己的一切。变化总是从掩饰和假装开始的,装得时间长了,就成了真的。他在校园里与谷妍相遇,相视一笑,就擦肩而过。但他的心在滴血,他总是拉着徐斌喝酒,喝到醉烂如泥。不喝酒的时候,他就和徐斌鼓捣乐队,在楼顶,在礼堂,在操场,都留下了他们的歌声。
今年的七一晚会一切从简,周副院长盯着郝芎乱看,然后咧着大嘴说:“今年的七一晚会,你做吧!”
郝芎自然求之不得,对于周副院长异样的目光,郝芎也毫不反感似的,脸不红心不跳。
徐斌是郝芎第一个邀请来演出的,王星星也许是重点,徐斌也很识趣地告诉郝芎,这次我们是组合,我和王星星一起上。王星星却很抵触,说什么也不干。所以成天跟着郝芎忙活的,是徐斌。
徐斌有时候会说:“郝芎,王星星那是块石头,你不必太认真!”
郝芎每次都傻笑,什么都不说。
这天下大雨,排练的人都没来,徐斌扛了两把椅子放在礼堂门口,门开着,郝芎就和徐斌坐在礼堂门口等雨停。两人聊些很扯的话题,如班长于大人的老婆穿什么号的鞋子,食堂大师傅上厕所不用纸,叙利亚是不是个民主国家等等。聊得挺开心的,郝芎咯咯地笑着,也时常说些自己的见解,比如食堂的饭有股浓重的怪味,不香不臭,这可能和大师傅不洗手有关系。郝芎甚至还问徐斌,听说过握手怀孕的没?
徐斌本来是个能言善辩,满腹假经纶,学富五粪车的痞子,但他对于郝芎如此的话题还是不甚感冒一般,被问及握手怀孕的事儿,竟有些反感地说,这世界真龌龊。
雨一直没有停,反而越下越大,徐斌作为男生,顺理成章地送郝芎回出租屋。黑暗中大雨倾盆,徐斌给郝芎撑着伞,两人挨得很近很近,徐斌问郝芎,“王星星到底哪儿好呢?”
郝芎说:“我也说不上来,现在其实挺简单的,我只是想征服他!”
徐斌说:“你们女人也有征服的欲望吗?”
郝芎说:“那当然!”
徐斌的手一直在郝芎的胳膊下徘徊,他有些小紧张,生怕郝芎一个跟头栽进水坑。刚想着郝芎脚下一滑,一下坐在了水里,好在徐斌搭了把手,她才没有摔疼。徐斌乐呵着说:“你是要游泳吗?”郝芎哈哈大笑,猛然拉了一把徐斌,徐斌一点防备没有,脚下一滑,挣扎了几下,重重地甩在了水坑里。郝芎大笑着从水坑里爬出来就跑,徐斌起来就追,两人不再撑伞,在雨中,他们追赶,任大雨洗礼着。
其实还是有那么一丝刻意,至少徐斌是这样看的,他心里很高兴,但总是有那么一丝放不开,他不能过份地碰郝芎,他不能拉她的手,他不能和她开太重口味的玩笑,因为她是自己最好哥们的所谓女友。
到了郝芎的出租屋,两人满身都是泥,郝芎让徐斌洗个澡换身衣服走,徐斌磨蹭着不肯。郝芎被雨水打湿以后,湿衣服贴在身上,她的身子已经一览无余。徐斌看得心惊肉跳,他不敢洗澡,生怕控制不住,发生了什么。
郝芎死缠着非让徐斌喝一杯热水再走,徐斌是站在门口,喝了一半,端着那个一次性杯子,直接离开了房间。
徐斌平时很有一套,特别是谈恋爱方面。这可能得益于王星星热恋以后智商归零而形成的巨大反差。不过徐斌的实践经验并不多,他是标准的屌丝,只能意淫。今天送郝芎回家,感觉有些异样,一路想来,徐斌竟有些心惊肉跳。
回宿舍看见王星星泡在游戏里,可乐瓶里的液体已经变成黄色,这厮又在玩游戏的时候用可乐瓶接尿,罪恶到让人吐死。
“哥们,今儿我送郝芎回去的,你不打算去看看她?”
“看她干吗,我恨不得她在这个世界上蒸发!”
“唉,你就一混球!”
王星星很清醒,他知道郝芎爱自己,爱是控制不住的,就像自己爱谷妍一样。王星星的心依然被谷妍全部占据,没有一丝缝隙容下郝芎。
爱情是老天爷的游戏,爱情给人间洒下星星点点温暖的小窝,也给人间洒下了无尽痛苦的挣扎和思念。
这个雨夜的谷妍窝在被窝里,捏着手机看李该来的手机号。她有些没想通,自己为什么也没给他拍张照片,现在甚至连李该来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了。
乔琳说:“谷妍,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他们只是想把你弄到手,上了而已,你别太认真!况且,李该来还有个让他神魂颠倒的女友,啊不,其实是老婆。你这么作践自己,不是自讨苦吃吗?”
“他老婆已经不爱他了!”
“呵呵,谷妍,你没病吧你?退一万步讲,你做小三也得找那种认为自己老婆已经不是女人的吧?你找李该来这样的,你做得成吗?”
谷妍终于愤怒了一般,从被窝里跳起来,大叫:“你才要做小三呢!”
“好好好好,你火嘛,我只是想提醒你,别陷得太深,李该来没你想的那么好!”
谷妍再次把头蒙在被子里,李该来甩给自己银行卡的那个瞬间再次出现,他的面孔瞬间清晰了。
谷妍第二天没有来上课,因为她折腾了一夜,早晨才知道自己有些感冒了,吃了感冒药,又在床上躺着,结果就睡着了。
乔琳和韩丽出门,正好遇到王星星,王星星知道谷妍病了,上午就给谷妍发短信,一连发了好几条,谷妍一条也没回。谷妍其实饿了,但她实在不敢再让王星星帮忙,她想让王星星死心。
谷妍不回短信,王星星反而有些着急,下课后他就去谷妍寝室楼下转悠,恰好碰到谷妍出来找吃的。王星星不管不顾地上前问:“你没事儿吧?”
“没事,不好意思没有回你短信,谢谢你关心!”谷妍说着就走了。
王星星着急地问着:“好点了吧?吃药了吗?”
“没事!我已经说了!”
“哦,你感冒了就在寝室休息吧!”
“好的,谢谢你!请不要跟着我了!”
“你要去干吗?我帮你去,你回寝室吧!”
“不用!”谷妍冷冷地说。
王星星终于不知道说点什么,但他也没打算就此离开,而是跟在她身后,就这么走着。他又被谷妍那股特殊的香味迷惑了,大抵现在有人问他是谁,他也答不上来的。
不巧的是,两人在一条林荫道上遇到了郝芎。
郝芎怀里抱着一叠资料,看见王星星和谷妍在一起,她脑子短路了,一个踉跄,资料飞了一地。谷妍挑着下巴,不屑地扫了一眼狼狈的郝芎,她没有停下招呼,也没有其他异样表现,依然迈着大步往前走。对于散落一地的资料,谷妍也视而不见,在阳光下刺眼的A4纸上,踩了一个瘦长而别致的脚印。
王星星也学着谷妍的表情,无视郝芎,匆匆而过,但他没敢踩郝芎的资料,兴许是他怕郝芎愤怒了甩他一记漂亮的耳光,也或者他还留有一丝情意。
谷妍其实没有这么反感王星星,特别是现在,他甚至觉得王星星的出现,给了自己些许安慰。但谷妍又本能的非常抵触王星星,莫名其妙地不喜欢和他在一起。也可能是谷妍只是想让王星星更快的解脱,总之,谷妍还是生气了似的,对身后的王星星说:“你再跟着我,我就和你翻脸了!”
王星星被钉在了那条林荫道上,心在滴血,灼热的阳光仿佛是地狱的鬼火,他的眼前竟然短暂的变红……
郝芎盯着那张重要资料上的脚印,气得眼前发绿。她真想撕了它,撕成一堆纸花,扔到那个叫谷妍的女人头上,像送葬扬飞满天的纸钱那样。
随后走过来的是徐斌,他本来是来找王星星的,结果遇上了这么一出。是他用两个响亮的脑瓜崩,消灭了谷妍那个别致的脚印,然后冲着谷妍消失的那个方向大声说,“忒不长眼睛了也!”
郝芎说:“谢谢你!”
“客气什么!你要上哪儿呀?”
“送资料!”
“哦!那你去吧,回见!”徐斌抬手冲她一笑。
“嗨……”郝芎似要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有……有事儿?”
“哦,没事没事,那我去送了!”
徐斌看了一下表,“这个点你不吃饭吧?”
“你现在就要去吗?”
“对,我吃饭是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吃!呵呵!”
“那……我请你吧,你在这儿等着,我把东西送了,马上下来!”
徐斌有些犹豫,但郝芎已经小跑着上了办公楼。徐斌又看了一下表,然后掏出手机给王星星打电话。王星星被钉在路上,还在哪儿体会地狱鬼火呢,听见电话响,才把他从深渊中捞出来。徐斌毫无掩饰地说:“哥们儿,郝芎请吃饭,去不去?”
“去什么去,你去那个烩面馆子等我!”
“去吃饭呀,我说,你不去,我可去了,你不会吃醋吧?”
“啊?”王星星一时有些懵,“什么……什……什么?你去?”
“是啊,我不也是纯爷们嘛,你不要的,咱哥们捡一个呗!”
“少扯淡,我先去了!”王星星说着就把电话撩了。
徐斌有些为难,他老觉得这么单独和郝芎交往,王星星会不会有什么看法?但想着想着又自嘲地笑了。
几分钟后,郝芎再次出现在徐斌面前,她似乎已经忘记刚才那些事儿,显得异常开朗,但郝芎的开朗总是有几分“官僚”的味道,一不小心就会觉得这是组织关怀。所以郝芎没和徐斌商量,自顾自地决定去大食堂吃饭。大食堂的饭虽然有点难吃,但大食堂也有其他小饭馆找不到的感觉,打一个小菜,要一碗米饭,再加一毛钱的米汤,坐在宽敞的大厅里,总能让人觉得有组织、有靠山。徐斌打了两份素菜,他早就听闻这姑娘不吃肉。郝芎也打了两个素菜,要了两瓶啤酒,放在桌子上已经很丰盛了。
王星星在那家烩面馆,自己已经灌下去一瓶啤酒,他一只手打电话,另一只手在油炸花生的盘子里摸索,电话接通后他嚷嚷着:“磨蹭什么呢?”
“告诉你了呀,郝芎请吃饭!”
“扯犊子,赶紧着,我都喝下去一瓶了!今儿我又犯贱了……得,你过来再说吧!”王星星把花生米扔进嘴里,恶狠狠地嚼着。
“你就一贱人嘛!今儿哥们儿我就不陪你了,你那点破事儿,我真懒得听你叨叨,你可劲儿的喝,喝趴下为止,一会儿我去背你!”徐斌说完就把电话撩了,然后关机。
王星星一边骂,一边继续打,“男人就要敢爱敢恨,劝我顺一个回家,算什么逻辑!”
结果听到对方关机了,王星星有些愤怒地把手机拍在桌上,叫了一声,“来瓶白酒!”
郝芎装着什么都没听见,低下头吃碗里的米饭,看见徐斌电话挂了,就拿起酒瓶说:“咱们第一次喝酒吧?”
“啊!”
“那咱们就感情深一口闷!”郝芎说着自己喝了两口,放下酒瓶的时候,泡沫溢了一桌子。
徐斌拿着酒瓶子,差点喝完。
郝芎吃惊地说:“真猛啊你!”
“要喝就喝到爽呗!”徐斌吃了几口白米饭,“你们真是一类人!”
“哪类人呢?”
“不凑合的那类人,敢打敢拼!”
“谁愿意随便凑合呢?”
“我呀,我要是王星星,就收了你!”
“哈哈哈!”郝芎笑了,“且说王星星要是有你这想法,我还不答应呢!”
“啊?你到底要什么呀?”
“怎么说呢,我不是非王星星不可,我现在想要什么,我自己都有点不大清楚!”
“我觉得你没必要在王星星这里耗着,虽然他是我哥们,我说这话对不住我哥们,但我还是得告诉你,你真没有必要耗下去!你帮了谷妍,这尽人皆知,谷妍不说你好,王星星也不说你好,你其实真的没有必要!”
“他难道一点都不喜欢我?”
徐斌一笑,“那个喜欢你的王星星,成天献殷勤的王星星,围着你转的王星星,你喜不喜欢还说不定呢!喝酒!”
两人吃的很快,都是些不着边际的话题,要不就是这些风凉话。倒也快活,郝芎觉得很放松,也舒服。徐斌有心事,那边还撩着哥们王星星,这边陪着他“女友”吃饭,怎么想都有些邪恶。
王星星要了一瓶白酒,喝了一半就觉得想吐。他是真心地不想接近郝芎,哪怕看一眼都不想。他总认为自己和谷妍走到今天,郝芎是罪魁祸首。王星星对郝芎更多的是恨,特别是受了刺激以后,恨得咬牙切齿。
那瓶白酒还是很有威力的,王星星想吐,但更想哭。邻座是一帮校友,他们指指点点,激怒了王星星。王星星提着那瓶白酒,走到邻座跟前,把酒瓶子蹲在桌上,“谁他妈刚才说老子呢,再说一遍听听?”
那帮孩子也有个小头目,他留着1毫米头发,尖嘴猴腮,一脸凝重地盯着王星星看了半分钟,一个字也没蹦出来。
王星星龇牙咧嘴,骂道:“一帮孙子!”
一毫米很平静地说:“找抽是不是?”
王星星就等这句呢,他那种愤怒瞬间决堤,那个酒瓶子直接就奔着一毫米的脑门上去。顿时一毫米满脸的血和酒,他抹了一把,还在嘴巴里舔了舔,“行啊小子!”
王星星再想动手就来不及了,那帮孩子呼啦上来,三下两下就把王星星打倒在地。一毫米自始至终没有动手,他让自己的兄弟给自己拍了照片,然后蹲下身子,问缩成一团的王星星:“小子,打算怎么办?”
王星星在地上还嘴硬,“老子要宰了你这个狗日的!”
一毫米乐了,“你栽了!私了的话自动找我,随时等你!”
这时徐斌已经抄起一把椅子,直接就砸了过来,撂倒一个以后,其他人哗啦闪开了,王星星这才爬了起来。徐斌一边晃椅子,一边喊:“快……走!”
就这样,几个人打到了外面,徐斌其实也不会打架,但他比较聪明,打不过就跑。王星星喝了酒,人又傻,在饭馆门口,又被那帮孩子打倒在地。好在已经有人报警,警察来了,那帮孩子才被吓跑。
徐斌像背死狗一样,把王星星扛在肩膀上,一直扛到了学校的小花园,“背不动了!死人!歇会儿!”
徐斌把王星星放在一棵小树旁,递了一支烟到王星星面前,王星星的手血淋淋的,还在颤抖,烟都有点拿不住。徐斌给自己点着以后,直接把打火机扔给了王星星,“你真是吃饱撑的吧!”
“这帮孙子!”
徐斌的脸上、手上都有伤,胳膊上的最严重,可能是从地上擦的,血肉模糊,里面全是沙子,“你没什么事儿吧?”
“没事儿!”
“活动一下胳膊腿,有问题就上医院!”
“没事儿!”
“人丢大了,你说你没事儿和他们斗什么气!”徐斌大口抽着烟,鲜血顺着手指流了下来,一滴一滴地滴在了黄土上,“你说吧,去包扎还是等人少的时候偷偷溜回宿舍自己处理一下?”
“我想去弄点家伙事儿!”
“你有病吧!”
两人开始相对无言,在草丛地上靠着大树抽烟。阳光从树影间钻进了,打在伤口上,灼热而麻木,疼痛却迟迟未到。
2、致命短信
王星星的腿竟然断了。
当天晚上王星星一夜无眠,疼得他满头冒汗,腿肿成了水桶,但这丫蒙在被子里就是不吭声。第二天再也起不来了,这才去医院。
徐斌也有内伤,后腰老是疼,但他忍着没和王星星说,仍然把他背到了楼下,然后骂骂咧咧地把王星星塞进出租车,“你也太能忍了,服了你了!”
王星星可怜巴巴地说:“昨天也没疼,我以为没事儿,呀……”
徐斌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昨天你丫嘴硬,嘴硬的时候,人就会被麻醉知道吗!”
“歪理!”
王星星小腿骨骨折,韧带撕裂。他躺在手术室的时候,郝芎已经闻风赶来。徐斌拍拍郝芎的肩膀,“甭着急,没大事儿!”
“都怪我,要是昨天不请你吃饭,就不会发生这些事儿!”
“这和你没关系!再说也没什么事儿!”
“那他不会留下后遗症吧?”
“哈哈哈!不会,骨折而已,人活80年,谁不断个三回五回!”
郝芎坐在长椅上,很紧张的样子,“我老觉得是我的错!”
“唉!傻孩子,真和你没关系,你不请我吃饭,我和这厮一起去,说不定都出人命了!”徐斌一副身经百战的样子,其实他的腰一直在疼,虽然不是那种钻心的疼痛,却时不时地隐隐作痛。
王星星从手术室被推出来以后,郝芎有些紧张,生怕王星星再次愤怒,劈头盖脸骂自己一顿。王星星现在其实没有骂郝芎的欲望,反而有短暂的感动,“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
就这么一句,郝芎内心积攒多时的恨就轰然崩塌,那一刻,她感觉自己轻飘飘的,要飞起来一样。
医生说有多处外伤,最好住院挂几天水。王星星心想这样一瘸一拐地回学校也丢人,就干脆住院得了。
郝芎的机会终于来了,收拾好病房,王星星躺好之后,郝芎就开始话里有话,老想让徐斌快点滚蛋。
徐斌只好知趣地滚蛋了。
谷妍也知道了王星星住院的事儿,乔琳和韩丽都怂恿谷妍去看看王星星。一来这理所应当,听说会计系那个花痴胖妞儿都去了,还给王星星捶背翻身呢。二来嘛,给那个郝芎点颜色看看,把她气爆。谷妍起先是想去看看王星星的,刚刚听说王星星住院的时候,心里也一紧,后来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并无大碍。现在这两位这么一说,她倒一点要去的意思都没有了。她心里全是李该来,睡觉会想到李该来,梦里会梦到李该来,夜里醒来会误以为李该来睡在身边,或者靠在床边的椅子里。下雨天会想到京沈高速公路,当时自己在车里撒尿觉得很邪恶,现在想起来很刺激似的,总是一惊一乍,觉得车外李该来那个模糊的背影,是多么的可爱。如果天气晴好,傍晚的时候又会想到齐齐哈尔那片没有边际的湿地,空气湿湿的,有一股无法形容的香味扑面……
每当这些时刻,谷妍就会安慰自己,这只是一场误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甚至谷妍会拿出手机,盯着李该来的号码无名地心跳,但始终没有勇气拨出去。
除了这些时刻,谷妍一直在恨李该来,一点不比郝芎恨王星星的程度轻,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杀了他。
乔琳开导谷妍,“动什么别动感情,对于这类熟男,花他的钱,泡他的人,就够了。你想全要,指定是碰得头破血流!”
谷妍在电脑前发呆,她打开游戏,玩到一半又强行退出,然后打开几个电影,看几分钟关掉又重新进入游戏。进入以后又后悔了似的,直接托管,然后打开微博。
乔琳说:“亲爱的,你要是想李该来了,就和他联系,你越这么强忍着,反而陷得越深。通常来说,爱情就是这么产生的!”
谷妍不耐烦地说:“不要再提那个名字了!”
乔琳走过来,从身后抱住谷妍,眼睛看向谷妍的电脑屏幕,“亲爱的,你好似没有挂旺旺的习惯吧?”
“哦……我随便挂着的!”
“这不像你呀!那什么,还有一个狠招,另寻一草!这事儿生生地忘记,谁也做不到,只能找个更加鲜活的,代替掉!”乔琳说着就乐,“关了旺旺,打开QQ,一切就过去了!”
谷妍果然关了旺旺,但她并没有开QQ,而是爬上床,用被子蒙着头,继续翻看电话本。翻看到李该来的时候,谷妍会心跳加速,今天依然是这样,在翻到李该来电话号码的时候,有些小激动。她无意识地加快速度准备翻过去,却不慎按了拨出键,看着屏幕上出现呼叫的内容,谷妍顿时紧张起来,拼命地按挂机键,可越是这样,手机反而不听使唤,足足几秒,才算成功。
但很可惜,这个电话还是拨出去了。片刻,李该来就回了电话。谷妍按了静音键,把被子蒙在头上,嘴巴里咬着手指,心里忍不住骂自己:贱!
很快,李该来发来一条短信,谷妍在一种亢奋的状态下看到手机屏幕上写着三个字:“还好吗!”
谷妍用这根留有深深牙印的拇指回复到:“拨错了!”短信发出之后,谷妍忽然觉得浑身舒服,她无法否认自己潜意识中认为,李该来会继续和自己攀谈。
但谷妍很快就被现实叫醒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谷妍的手机始终没有响起来,她又一点一点地回归寂寞。夜已经很深,月光从窗帘缝隙钻进来,带着它掠过树影时的记忆,投射在白色的墙上。白墙上树影跳着轻快却有几分凄美的舞蹈,谷妍盯着,下意识地收紧被子,仿佛听见外面狂风暴雨。实上,这个夜晚天空晴朗,只有一丝撩人的微风。
宿舍里只剩下乔琳在歪歪上与人朗笑的声音,她说些不三不四的黄色笑话,但好似又不那么黄,那么提神,只是感觉这世界更加潦倒而无趣,大家都在等死。
李该来没有再回短信。
谷妍在深夜一点,不管不顾地给王星星发了条短信,“你好些了吧?”
王星星已经睡着了。郝芎枕着自己的胳膊,头靠在王星星的身上,侧着脸端详王星星的脸。在病房昏暗的床头灯下,王星星的面孔显得更加棱角分明,灯光在他脸上剪下了几条棱线,刚毅中又藏着温柔。郝芎忍不住,抬手去碰,这时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
郝芎的手被定在空中几秒钟,然后迅速飞向手机,迅速关掉了铃声。王星星似醒非醒,哼哼着翻了身,继续睡。过了大概一分钟,他才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着一脸笑容的郝芎,“你怎么还没走?”
“我不想走了!”
“那你睡哪儿呀?”
“就这儿呀!”郝芎双臂抱在一起,仿佛做了一个下蛋的鸟巢,然后把脑袋舒服地放在里面,顺势趴在了床边。
“这样太累了,明天还上课呢!赶紧回去吧!”
“那不行,我要看着你!”
王星星翻了个身,看着趴在床上的郝芎有些小感动,“嗨!郝芎,你回去吧,你这样,我会睡不着的!”
“为什么呀?”
“唉,回去吧,行吗?”
郝芎坐起身来,一脸失望地盯着王星星,老半天才说,“好吧!”
王星星被盯得有些发毛,他似乎感觉到了郝芎的那种坚持和耐心,忽然生出几分难以表达的感情。王星星奋力把那条病腿往一边挪动了一下,整个人也跟着靠到了床的一边,“你睡这儿!哦,我是个病号,我保证不会……”
郝芎抓住王星星的胳膊,“不!我就趴在你身边就行了!”
王星星只是想让郝芎睡得更舒服,他没有其他意思。但这事儿似乎还说不太清楚,王星星也是忽然惊醒一般,情不自禁地解释,“不是……我……”
郝芎的眼睛竟然湿了,但显然她没有哭,满脸的笑容。
两人似乎已经达成某种默契,王星星没再说什么,他关掉了床头的灯,在黑暗中盯着郝芎的轮廓想些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事儿,甚至想到狠下一条心,从了算了。黑暗中的郝芎则觉得这样已经够了,其实她已经很累了,却不愿意睡去,生怕这小小的幸福,在一觉醒来之后,灰飞烟灭。
第一个睡去的自然是王星星。
郝芎错过最佳的入睡时间,再也无法入睡。
床头上的手机呼吸灯一明一暗,郝芎怕手机呼吸灯打扰王星星,于是拿起来准备按掉未读短信,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看见了谷妍的名字。郝芎几乎没有思考,直接点开了短信,看到了那句很平常又不平常的问候,顿时一阵心酸。
郝芎想都没想,直接删了那条短信。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现在的谷妍也没有睡,她有着和她近乎相似的心情和遭遇。
3、灵魂南巡
张萌萌一身黑衣,迈着优雅的步子,从学校操场边的小路上经过,引来一片惊叹声。
夕阳里的校园躁动着。操场上高大的男生大步扣篮之后,冲黑衣女郎吹口哨,黑衣女郎优雅的步子不乱,高跟鞋留下一串响亮而有节奏的声音。徐斌靠着王星星的拐杖,在操场的台阶上卖力地嘶吼:“我无醉,我无醉,无醉,请你不免同情我(闽南语),我的心痛,听见了吗?”
张萌萌是被这发自心底的嘶吼吸引,短暂的侧目,但她的步子依然没有乱,轻盈而矫健,但又看不出急匆匆的样子。
谷妍自然想不到,这个女人竟然会高调的来找自己。她更想不到,张萌萌是通过郝芎找到的自己。
张萌萌找到郝芎其实没费什么周折,她直接百度了谷妍的名字,然后看到了谷妍那些负面消息,但没有谷妍的任何联系方式。在那场好似已经过去的风波中,郝芎作为更积极的一个分子,自然留下了很多联系方式。张萌萌就是顺着这条路,顺藤摸瓜,联系到了郝芎。
自从那天夜里,郝芎看到谷妍发给王星星那条短信,又陷入了深深的仇恨中。她恨不得直接杀了这个女人。现在忽然出现的张萌萌,让郝芎异常的兴奋。
本来郝芎可以直接告诉张萌萌怎样找到谷妍。当然,不高兴不乐意有情绪,也可以送四个响亮的大字:无可奉告。但郝芎被一种神奇的东西拉着,打着官腔告诉张萌萌,这件事儿挺难的,但并不是不可能。
张萌萌是个聪明人,留了郝芎的电话,当天就直飞长沙。晚上两人就在一家小餐厅见面。郝芎最关心的自然是张萌萌是谁?可惜的是在张萌萌强大的气场里,她稚嫩的那一面完全暴露,张萌萌只问了她和谷妍是不是同班同学?郝芎戒备地说,这个不重要,关键是你必须告诉我你是谁?我才会考虑是不是帮你。张萌萌一直满脸微笑,她抛开这个话题,转而谈起来二拉三那场闹剧,郝芎在喝过三杯一万多的洋酒以后,彻底放弃了抵抗。
张萌萌也没有为难郝芎,知道谷妍和郝芎曾经是室友就够了。
在那栋有几分古朴的寝室楼下,张萌萌抬头望着高大的香樟树,无奈地苦笑起来。她所能回忆起的大学,也是这样的气息,只不过北方的学校里长的是高大的国槐,或者冲天的白杨,宿舍里永远难见阳光,总是一股发霉的味道,这味道里有欢笑,有感动,有期盼,有迷茫,有疼痛,有无奈。
谷妍站在寝室楼门前,斜着脑袋看了很久,她当然认识这个女人,这辈子她都难以从脑袋里抹去这个气场压过自己的女人,这是命。现在谷妍只是一时有些糊涂,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想到李该来,她的心脏开始快跳乱蹦。
张萌萌也看到了谷妍,两人这么对视片刻,谷妍最终败阵,她低着头走过去,用一种轻蔑的语气问:“你怎么在这儿?”与上次一样,语气越恨,说出去反而越没有力量。谷妍有些明白含蓄些不直接点破,要点到快破,是多么的有杀伤力。那一刻,竟然邪恶地想到小时候和小伙伴们,把避孕套吹得圆圆鼓鼓,像个暖水瓶内胆,当气球放飞在风中飘着,然后砰一声,碎了。那时候大人们说那是用来装炸药的,谷妍也一直觉得这种气球的质量好的出奇,从商店里永远都买不到。等后来慢慢长大,知道这种质量超好的气球的真实用途后,不免佩服当时大人们把避孕套说成装炸药的,蕴含着太多太多邪恶的道理。
张萌萌说:“我来看看你!”
谷妍一改刚才那种语气,和气地说:“那到我寝室坐会儿吧!”
“咱们就在这里走走吧!”
张萌萌和谷妍一前一后,谷妍问:“你这么远过来,肯定有事儿吧?”
“也没什么要紧事!”张萌萌不急不躁,“谷妍,你明年就要毕业了吧?”
“是啊,其实只剩下了半年,明年会实习,毕业设计,找工作!”谷妍显然是用一种和朋友说话的语气,说完觉得自己忽然高大了起来,那个小小的避孕套,又变成了暖水瓶内胆。谷妍轻飘飘的,要飘到香樟树上,谷妍下意识地抬头,“北方没有这种树吧?”
张萌萌也抬头盯着枝繁叶茂的香樟,“没有!我读书的时候,校园里到处是参天的国槐和白杨,到了秋天的时候,踩着满地的黄叶匆匆走着,忙碌着,这就是我大学的全部记忆。”
“只有这些吗?”
“生活大概就是一些碎片吧!”张萌萌回头冲谷妍一笑,“也许过几年你就忘记这座寝室楼的样子,忘记长在寝室楼下这些参天的香樟;接着你会忘记你同学的面孔,甚至在看了照片以后,连你自己都认不出来,你会惊叹自己当年原来是这样;再往后,你会把一切忘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和气息萦绕着你!”
张萌萌说的不清楚,但谷妍还是听懂了。
“你来找我,是放不下李该来吗?其实他很爱很爱你,你就是他的全世界!”谷妍忽然打破这种拧巴的气氛,“你是要打听一些消息吧?”
“你有他的消息吗?”
“有呀!”
张萌萌笑了,“那说说呗!”
“他……应该,他还是老样子吧,他始终在等你回心转意!”
“不!没有回心转意,我只是希望他能过得好一些!谷妍,你是真心喜欢他吧?”
“我没有!真的没有!我……”谷妍急切地想解释什么,“你……”
“没关系,如果你真心喜欢他,他就会慢慢喜欢上你!”
张萌萌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微妙的变化。可惜的是,谷妍没有听出来。
张萌萌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果断决定离开,弄得谷妍有些茫然,她站在马路牙上盯着张萌萌,一直到她消失在尽头。谷妍不明白张萌萌来干吗,她不像是来和自己决斗的,除了决斗,这个女人找自己还能有什么事儿呢?
谷妍想不清楚,索性就不想了。
远处是徐斌撕心裂肺的歌声,谷妍被歌声拉着,不由自主地寻着歌声走了过去。
王星星看见谷妍走了过来,立马就扶着拐杖站了起来,一脸笑容的冲谷妍挥手。要不是谷妍示意他坐下,他已经走了过来。徐斌则一副无视谷妍的表情,唱得更加卖力。谷妍在距离徐斌几米的地方停下来,然后认认真真地盯着陶醉的徐斌,一直没有动,直到他唱完这一曲。
徐斌大声说:“美女,是不是想让我滚蛋呢?”
谷妍说:“我想再听一首!”
王星星已经一瘸一拐走到了谷妍面前,“你……你还没吃饭吧?”
“是啊!你好了吗?”
“差不多……”王星星抬了抬腿,“好了!我也没吃呢,咱一起去吃吧!”
“不用!我晚上不吃饭的!”谷妍一乐,“那天我给你发短信你没回,我以为你在生闷气呢!”
“短信?”
“是啊,你没收到吗?”
“没有啊!”王星星有些激动,他下意识地摸自己口袋里的手机,“我怎么会生气呢!”
“那可能网络问题吧!”谷妍冲王星星身后的徐斌一笑,“嗨,我发现你越来越像个才子了,再给唱一段,要那种撕心裂肺的歌!”
“好嘞!”徐斌大喊一声,吉他声已经响起。他一点都不想照顾王星星,他心里很清楚王星星希望自己现在滚蛋,但徐斌已经不像从前那样。
一曲毕,谷妍冲徐斌竖起大拇指,然后转身离开了。可怜巴巴的王星星欲言又止,对徐斌一副龇牙咧嘴的表情。
徐斌说:“看你那怂样!”
王星星急着回寝室,走得猛了点,结果小腿又一阵剧痛。徐斌把吉他套在王星星的脖子上,然后把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骂骂咧咧,“照耀你的,不一定是一万度的大灯泡,也可能是灯塔!”
“贫!你真你娘的贫!”
王星星回宿舍后,就上网查了当天的通话记录,果然查到了谷妍那条短信记录。他急急忙忙地翻看手机,找到相应的时间,发现就是没有这一条。他一边骂中国移动,一边在脑海里搜索,郝芎在第一时间出现。
4、遇到自己你敢相认吗?
乔琳说张萌萌明显是来探路的,八成要劈死你的。谷妍知道乔琳这个八婆在胡说八道,但听了后脑勺仍然麻了一下,仿佛张萌萌真的挥来了一把菜刀。
韩丽最近天天逛夫妻论坛,因为最近微信上那位大叔说要双飞。谷妍孤陋寡闻,说现在不都是双飞游嘛,这有什么稀奇古怪。韩丽乐成一朵花说张萌萌百分之百是来降服你的,你美艳绝伦,人美无脑,让你做小,正是能让他们夫妻重燃爱火,爽到天堂的那颗猛药。
谷妍又把被子蒙在脑袋上,大叫一声:“我要出去租房!”
乔琳说:“好啊,咱们三个合租如何啊?”
“我不要和你们这两个八婆、俗人、烂人住在一起!”
乔琳和韩丽都扯开嗓子大笑起来。
这天傍晚,乔琳风风火火地跑回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谷妍,你猜我看见谁了?”
“看你这傻样,看见鬼了吧!”
乔琳一P股坐在椅子里,“我看是你要见鬼,张萌萌来了!我刚才从图书馆出来,看见他在校园转悠呢,我看她是在寻找逃生路线,劈死你就跑!”
“真看见了?”
“这还有假,张萌萌又不是一般人,不会看走眼的!唉,关键是,这女人永远不会被漏看!”乔琳拉着谷妍的胳膊,“走吧,咱一起去看看!”
其实谷妍现在真有点怕,她的心怦怦直跳。虽然谷妍一再告诉自己乔琳是个八婆,说张萌萌来杀自己,只是一个笑话。但她还是怕。乔琳都感觉了出来,她忽然严肃起来,“别怕了,先去看看情况吧!”
于是三人鬼鬼祟祟,无意识地模仿着电视里的侦探场面,迂回掩护,只是不大像侦探,倒像个贼。她们的目标是教学楼楼顶,站在那里校园基本尽收眼底。
张萌萌没有走,她从图书馆漫步到餐厅,又从餐厅漫步到一号教学楼,然后再折返回来,朝六号教学楼走去,走得很慢很慢,一副要看出点什么名堂的架势。谷妍在高处盯着她,隐约觉得她一脸憔悴。
乔琳低声说:“看见没,正在熟悉地形,灭了你,她得有一条迅速撤离的路线!”
谷妍拉着两人半蹲下,做隐蔽状,然后低声说:“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现在电脑上的地图那么发达,用得着这么不惜血本吗?”
“现在流行拆拆拆,以前咱们校门口那条巷子口有个雕像吧,如果照着电脑上的地图跑,那一下就杀进了一家五星厕所!现在那儿是五星厕所吧?”
谷妍和韩丽都没说话,因为那里现在确实是一个超级厕所,别的不说,单说墙上平板电视挂着三个,就已经说明了它的档次。
“就算是Google卫星实景,那也不可能天天更新!”
谷妍说:“怎么什么事儿到了你嘴里,就这么邪恶呢?”
“我是为你好!你不信我,那你就信韩丽吧,她是来拉你去双飞的!想想也爽吧?”
“去!”谷妍说着又站起身来,再寻张萌萌,“吆,没了?”
乔琳果然是高手,她掐了一把谷妍的P股,“笨蛋,小声点,在楼下!”
谷妍往前一探脑袋,果然看见楼下的张萌萌,张萌萌停下了脚步,盯着教学楼前那些瘦弱的野菊花。这次谷妍看得很清楚,她确实一脸憔悴,看得出来她有心事。
“隐蔽!”
谷妍听到隐蔽两个字,忽然惊醒,干吗要躲躲藏藏呢,张萌萌在暗处,要杀自己,迟早都会有办法,倒不如大胆地去面对。
“你们在这里,我下去会会她!”
“啊?”
张萌萌看到谷妍,也有些意外。她也有做贼的感觉,有刹那显得很不自在。谷妍火眼金睛,看出了张萌萌这个小小的漏洞,并在那一刻锁定张萌萌的眼睛,读出她的无助和孤独。谷妍很清楚这是张萌萌最柔软的地方,一旦被击溃,她的优雅,她的洒脱,她的人生哲学都将轰然坍塌。
每个人都在刻意的掩饰着生来的孤独,但终究孤独。
谷妍笑一笑说:“你是来找我的吗?”
张萌萌已经恢复了之前那种“霸气”,她轻声道:“我要走了,再来这里看看香樟树!这香樟树别有一番风韵!”
谷妍学着张萌萌的强调,轻描淡写地说:“是吧,挺好的!”
“那我走了!再见!”张萌萌说完,扬长而去。
谷妍本来是要追过去再问一下,哪怕是粗暴的逼问,也得问问她到底是来干什么?但这时手机响了,电话自然是王星星打来的,他总是在不合适的时候出现。谷妍有些亢奋,直接按断了电话,然后准备去追张萌萌。追出一小段,谷妍后悔了,她意识到,张萌萌也可能并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这类似于李该来和自己千里迢迢上了一趟东北,等见到张萌萌的时候,才知道,根本没什么好谈的。
电话又响了起来,王星星可怜巴巴地说:“谢谢你谷妍,我查到了,你给我发过短信,但是……”
“是啊,我给你发过,我已经说过了呀!你有什么事儿?”
“我……没事儿,请你吃个饭吧!”
“王星星,你不要老是请我吃饭请我吃饭,你以为我是饭桶吗?”
“不……我……”
“算了,刚才对不起啊!我晚上不吃饭,已经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要减肥!”谷妍说着就把电话挂了。
电话另一头的王星星,肉又开始疼了。肉疼和腿疼不一样,这种疼是阵痛,一阵一阵的,疼痛在身上游走,然后浑身麻木,心里发酸,只想一头扎在什么地方,死了算了。
王星星单纯的以为谷妍这样对自己完全是因为那条短信,他现在对郝芎又恨得咬牙切齿。
寝室里只剩下了王星星和徐斌,其他两位兄弟已经出去租房子住了,一来他们泡妹子方便,再就是外面兼职,住在学校不是很方便。
徐斌盘腿坐在寝室中间那张大桌子上,抱着吉他,嘴里叼着笔写歌,弹一段在纸上记一段。王星星烦,烦透了,连徐斌弹吉他他都烦,“我说兄弟,别弹了啊!闹腾死了!”
徐斌正在高潮,哪能停得了手,他回头瞥了一眼王星星,从桌子上跳下来走了过来,“起来起来!”
“干吗?”
徐斌已经把王星星拉了起来,然后连推带拉,把王星星送到了门外,然后砰一声把门碰上了,徐斌在里面喊,“医生让你丫多走动,你去给我买盒烟,白红塔山!”
王星星明白过来已经晚了,他用拐杖撞击了几下寝室门,“徐斌,你开门啊!”
“开你个头啊,赶紧去买烟!”
王星星没办法,只好给徐斌去买烟了。出寝室楼的时候与一哥们撞了一下,那哥们还开玩笑说,“你还想断一条呀?”
王星星恶狠狠地看着那哥们,要不是那哥们看出点不对劲,指定得打起来。
郝芎在出租屋自己动手做了鸡汤,她是道听途说鸡汤大补,为了让王星星快点好起来,她就在网上查了做法,自己亲自操刀弄了一大锅。为了这锅汤,郝芎不但买了鸡,还买了锅,一路弄下来,王星星都出院了。她的鸡汤今天才算出炉,可能不是很好喝,但郝芎觉得这个好喝难喝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王星星会不会小感动?
请王星星过来,点几支蜡烛,弄瓶小酒,大概是郝芎想象中最完满的晚餐。但王星星忽冷忽热,郝芎担心被回绝,于是她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王星星寝室只有他和徐斌,徐斌郝芎很喜欢,一起吃也很开心,如果遇到特殊风花雪月夜,徐斌自然能瞬间消失。
郝芎从门口小餐馆带了几个毛菜,买了红酒和啤酒。回了出租屋把拉杆箱搬出来,然后把鸡汤和红酒都放了进去,鸡汤是带高压锅的,因为郝芎买了锅,但是没有盆,干脆就用锅吃得了。
郝芎拉着箱子,大摇大摆地走近了男寝室楼。楼门大嫂认识郝芎,作为学生会主席的后继人,作为学生会现在的实际负责人,楼门大嫂怎么敢不认识。她赔着笑,把郝芎送上了半截楼梯。
郝芎轻声敲门,徐斌在里面骂骂咧咧,“这么快就回来了?买了没?”
郝芎在外面说:“开门,是我!”
徐斌以为是楼门大嫂,光着膀子来开门,看见是郝芎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用手捂住私处,其实他穿了内裤,但还是能明显地看到里面的特征。郝芎也邪恶地盯着徐斌的下身,捂着嘴巴,冲进了宿舍。
“啊呀,美女,你怎么能这么就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呀?”
“能是能,但你总得先打个招呼吧!”徐斌忙着套大裤头和背心,“你拉着箱子,不会是要搬到这里住吧?”
“去,我怎么能搬到这种地方来呢!”
“哈哈哈哈!”徐斌一阵大笑,“那你拉个大箱子,是要……难不成你是要剁了王星星,然后碎尸,用这个大箱子装了去喂狗?”
“真恶心!我是来请你们俩吃饭的!过来,帮我把大箱子搬到桌子上!”
徐斌把大箱子搬到桌子上,打开一看,发出一阵惊叫,“哇!美女,你可真没少花心思啊,你看看这鸡汤还冒泡呢,可怜你一片心意了!”
“啊?”
徐斌顺了一罐啤酒,然后把大箱子盖上,“我如果说王星星今天可能不大乐意吃你这些东西,你会怎么样?”
“啊?”郝芎有些不解地看着徐斌。
徐斌把啤酒砰一声打开,“不想浪费这箱子美食,就请我自己吧?”
“为什么呀,王星星他……有情绪?”
“情绪大了!你也别受打击,这几天少和他来往,短信电话都别联系!”徐斌说着就要拉着箱子走人。
郝芎一把抓住了徐斌的胳膊,“他心情不好,我正好给他一个惊喜呀!”
徐斌愣了一下,他盯着郝芎傻乎乎的样子,竟没松开箱子,“美女,相信我吧!”
郝芎倒觉得徐斌有些小题大做,忍不住笑了,“天哪,干吗你,搞得这么吓人,他难道能吃了我?”
“我觉得吧,要是王星星有这食欲,你肯定愿意一口一口被咬死吧?”
“哈哈哈……怎么你说出来的话都这么邪门呀!”郝芎上前把箱子抢到手,自己把箱子抱起来放在了桌子上,“给你取一根上好的鸡腿,堵住你的嘴!”
徐斌啃了两口鸡腿,“冲这鸡腿,哥今儿就给你当保镖,全程护了你!”
“去!谁用你护啊!”
正这功夫,一瘸一拐的王星星归来。郝芎上前去扶王星星,还开玩笑说:“徐斌刚才骂你来着!”
王星星把烟扔在桌子上,没有理会郝芎。
郝芎察言观色,果然发现王星星的脸色不对,“怎么了你?”
徐斌抢着说:“蔫了呗!我说你别耍你那驴脾气了,过来喝酒吃肉!”
王星星忽然站起来,一脸严肃地质问郝芎,“你删了我的短信?”
“我……”郝芎被王星星吓住了,“什么……”
“删没删?”
王星星的唾沫星子飞了郝芎一脸,两人四目相接,郝芎对王星星这种眼神并不陌生,那些伤心的往事马上就被勾了起来,“删了,删了你能怎么样,我就删了……”
徐斌过来拉了一把王星星,“专门下厨给你做的鸡汤,你也太不知好歹了吧!”
“凭什么啊你?你凭什么删我短信?”王星星咆哮道。
“我就删了,你能怎么样吧,我就删了那个婊子的短信了,怎么了!”
王星星的巴掌都举起来了,被徐斌拦了下来,“嗨嗨嗨,你还打人呀!”
郝芎已经泪流满面,她冲上来,往王星星身上顶,“你打,有种你打……”
王星星被徐斌推到了后面,他看见桌子上的饭菜,就冲这些饭菜发脾气,一脚踹翻了桌子,各种盘子碗碎了一地。
“你给老子滚,这世界上就剩一个女人,如果是你,老子都不会要!”
寝室楼的兄弟们都闻风而来,楼道已经被堵死了。
王星星仍然不解气地骂:“你这种人为什么就不死呢?你到底干什么?”
郝芎已经被王星星骂过无数次,多难听的话都骂过,但从来没让自己死过,今天听到“死”这个字眼,郝芎一下就找到了方向一般,她两步冲到了窗前。人已经上去一半,再有一秒,她就可以实现那个“死”字,这是第一次这么听王星星的话,大概也是最后一次。虽然只有一次,却永恒了。
问题出在徐斌这里,他很机灵,一个箭步飞过去,抱住了郝芎的身子,然后用身体往下一拽,两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当然,是徐斌着地,他的后背一阵剧痛,他顺手往后一摸,摸了一手黏黏糊糊的鸡汤。
王星星也被吓坏了,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徐斌强忍着疼,拉着郝芎就往外走。郝芎捡了一条命,似乎一下清醒了,她跟着徐斌,离开了。
郝芎胳膊上有多处伤口,在她的出租屋,徐斌帮她做了简单的包扎。两人基本没说什么话,徐斌在忙着,郝芎在看着。忙完了,徐斌欲言又止,随即决定离开。郝芎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冲上来抱住徐斌,哭出了声音。
徐斌也不安慰郝芎,用手拍了拍郝芎的肩膀,然后就不知道放在那里。一直等郝芎哭饱了,这个长长的拥抱才结束。
郝芎说:“能陪我吗?”
徐斌说:“能!”
于是两个人并排着,靠在沙发里,一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
5、危险的游戏
谷妍觉得张萌萌其实挺可怜的。
虽然她看上去优雅高贵,虽然她赢得了李该来,虽然她玩转了这个世界,但她却不爱李该来。
被一个人爱是福,爱一个人更是福。
真正爱上一个人的难度远远超过被一个人爱上的难度。
乔琳和韩丽都冲谷妍竖中指。
有时候谷妍的脑子会出问题,室友越是这样说,她越觉得自己的观点是对了,甚至不容争辩。
继而她觉得李该来也是可怜的,因为他没有机会爱上自己。
乔琳说谷妍这是终极版自作多情。谷妍反驳说,这只是站得更高,看的更加全面而已。当你抛弃任何一个人的时候,从被抛弃者的角度看,他也抛弃了你。
乔琳一点都不比谷妍站的位置低,她一脸坏笑地挖苦谷妍,不就是想和李该来联系嘛!至于找这么多借口,安慰一个可怜到疑似没有爱上自己的人,是不是也太滑稽了?
谷妍扔给乔琳一个大字:“滚!”
事实上,乔琳已经击中了谷妍。谷妍是想和李该来联系一下,不过不是要安慰这个疑似没有爱上自己的可怜人,而且想告诉他,他的女人,来长沙了。被乔琳击中以后,谷妍就把这个想法打消了,她感觉一切都焦头烂额,实在懒得再想下去,爱谁谁吧。
可事情在第二天就有了转机。
李该来发来一条短信,内容是:车里有你一个发卡,还要不要?
谷妍觉得李该来实在有些生硬,没有任何前兆,她盯着这条短信,露出了笑容。那个发卡是一只蓝色的蝴蝶,是地摊上十元钱买的。
李该来的姿态逼着谷妍回了三个字:不要了。
一个几元钱的发卡至于这样吗?谷妍想着有些小激动,李该来明显是在找话题,他指定会说,那我为你保存下来,甚至说你什么时候要可以来拿?想到几千公里的距离,谷妍终于笑出了声音。
激动了一个上午,午饭的时候乔琳又挖苦谷妍,还等呢?三分钟看一眼手机,太没出息了吧?
谷妍这时才明白,已经过去了半天,李该来仍没有回短信。
谷妍实在不愿意再掉入那个寂寞的黑窟窿,她几乎没有多想,直接发了短信,内容是:张萌萌来长沙了,她找过我。
大概只过了十几秒,谷妍的手机就响了,但只响了几秒,李该来就挂断了。那几秒谷妍脑子里一片空白,如果再响三秒,她就接起来了。
李该来发来一条短信,“那你能联系到她吗?”
“能!”
“好!”
乔琳斜着脑袋,瞟到了谷妍手机屏幕那个“好”字,“等着吧,今天晚上飞来,最晚明天上午到!”
“至于吗?”
“他和你是一类人,是勇士,爱就要不惜血本的爱下去,不爱就是不爱!还有爱你爱到不要命的王星星,你们都是一类人,猛人勇士!哦,对了,听说那天郝芎差点死了,多亏徐斌在。要不然郝芎就要接班去年跳下去的胖男生了!”
韩丽说:“去年我去看来着,那胖男生的脑袋扁了!好似也是夏天,不会也是那天吧?”
“肯定不是,是的话,郝芎必死无疑了!”
郝芎没死确实多亏了徐斌。
徐斌的背一直在疼,以前是隐隐约约,现在是天天疼。王星星倒是好多了,已经不再用拐杖,只是走路还是有那么点一瘸一拐,大概是习惯性的拐,有点改不过来。王星星几次要拉着徐斌要去医院检查,徐斌都没去,他觉得忍得住。寝室里总是有一股鸡汤味,怎么打扫也完全弄不干净。徐斌闻到这股鸡汤味,就会想到那天晚上和郝芎坐了一夜。什么也没发生,甚至话都没说多少,郝芎一直哭,哭完了就傻坐着,坐久了就继续哭,徐斌没能说出自己要离开的话,就这么一直陪她到天亮。
王星星对徐斌其实没什么变化,但徐斌老觉得王星星对自己有看法。前天借着酒劲儿,徐斌问王星星,“你不会以为我把郝芎睡了吧?”
王星星不咸不淡地说:“睡吧,这婊子就应该让全世界人都睡了!”
王星星其实没别的意思,他就是恨郝芎,他真的恨不得这个狠毒自私的女人死了,可他并不知道,他爱谷妍何尝不是自私的占有呢?
对于徐斌,他自然听出了其他意思,他是比王星星穷,但徐斌在气势上从来没有败给过王星星。徐斌把酒瓶子大力墩在桌子上,啤酒沫沫冒出来,溢了一桌子。他大声嚷嚷着,“王星星我告你,只有你这种自私的人才会睡朋友的女朋友!老子从不干这种龌龊的事儿!”
“呵呵!你激动什么呀,她什么时候是我女朋友了?”
徐斌气得直喘气,“真想抽你!”
但当酒精的力量退去,徐斌看着王星星一副得意的样子,就觉得有些对不住他,真是莫名其妙。郝芎和徐斌的关系也有了飞跃,她会时不时的给徐斌发短信,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弄得徐斌有些尴尬,回复总感觉这是王星星的事儿,不回复又感觉这事儿越描越黑。每每这种时候,徐斌的背就会疼的更严重,他龇牙咧嘴,眯着眼睛皱起鼻子,痛苦地吸气。
在外人看来,郝芎的变化并不大。她该干吗仍然在干吗。上次在教学楼下暴吻王星星,已经名声在外,这次被王星星逼着跳楼,她远没有王星星有光芒。王星星背着年度最差男人的骂名,压力是有那么一点点。
周副院长也了解到了这种情况,专门开大会讨论了这事儿。要求全校学生以大局为重,顾及当事人的安全,不可随意上传任何信息到网络上,也不得在网上讨论。发现立即开除,绝不姑息。
周副院长专门找郝芎谈了这事儿,让郝芎不要有思想压力,年轻人敢爱敢恨也是好事儿。但对于王星星这种不负责任的男生,最好远离。郝芎对于组织上的关怀照单全收,确实减压不少。王星星则被周副院长骂得差点给周副院长跪了。
王大龙宴请项目相关领导吃饭,周副院长去作陪。按理周副院长应该带着于丽丽去,但他却一脸严肃地对郝芎说:“手头的事儿先交给常青,你准备一下,一会儿和我出去!”
常青是大一的妹子,现在算是郝芎的小跟班,长得清纯,那几分傻气依然挂在脸上。只有那些火眼金睛的男人,才知道这个是超级无敌美女的胚子。
郝芎套了白色衬衫,黑色短裙,黑丝袜,黑色皮鞋。头发盘起来,看上去格外高雅。只是她迈的一字步还稍显别扭,从出租屋坚持到办公楼下,她已经有些瘸了。周副院长亲自给郝芎开门,请她坐到副驾驶的位置,郝芎优雅地跨上了那辆路虎。
这些于丽丽都看到了。
郝芎并非第一次陪领导喝酒,只是这么大的领导是第一次。郝芎凭着自信和道听途说,应付的很不错。当然,周副院长也是配角,他喝醉显然不符合逻辑,但他得喝到快醉。离开的时候,还是郝芎扶着他,他的胳膊潇洒地搭在郝芎的肩上,朗笑着说:“郝芎,你真的行!”
郝芎笑着没说什么。
王大龙派了个司机送两位回去,郝芎和周副院长坐在后大座上,周副院长的胳膊依然没有拿下去,手顺势竟放在了郝芎的胸上。郝芎把周副院长的大手从自己脖子上拿下以后,已经意识到什么,她在脑海里疯狂搜索,找到救命稻草徐斌。给徐斌发了一条短信:马上给我打电话。
徐斌总是能在最要命的节点上出现,郝芎的手机在几秒后响起。电话接通以后,郝芎就哭了,说:“亲爱的,我喝醉了,你来接我,在学院路口等我,十分钟后到!”
徐斌自己待在宿舍里,王星星不堪压力请假回了老家。在这种时候去陪郝芎似乎更邪恶?徐斌这么想着,人却已经跳下了床,小跑着直奔校门口那条马路。
差不多两人是同时到的学院路口,郝芎下车以后就搂住了徐斌的脖子,然后回头冲车里的周副院长说,“周院长您慢走!”
周副院长的酒已经醒了一半,郝芎把他的手拿开的那一刹那,他基本就醒了九分。他冲徐斌一摆手说:“你负责把她安全送回家,不得有误!”
徐斌从周副院长一笑,“您放心!”
周副院长的车走了,郝芎仍然不松开徐斌,弄得徐斌有些尴尬。徐斌越尴尬,郝芎反而越觉得好玩似的,她离徐斌仅有几厘米的距离,再有一毫安电流,两个人就能激吻,她一脸坏笑地盯着徐斌的嘴唇,“徐斌,你喜欢我吗?”
徐斌说:“你喝多了,咱们走吧!”
“你回答我呀!”
徐斌说:“其实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欢的不是我!走吧,咱先回去!”
郝芎也被叫醒一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走吧,咱们回去说!”
郝芎再也忍不住,她紧紧抱住徐斌,把脸藏在徐斌的肩膀后面,他不想让徐斌看到自己流泪,虽然她总是靠着这个肩膀流泪。
郝芎哭够了,就拉着徐斌的手往出租屋走,她的表情变得镇定而邪恶,“嗨,你说呀,到底喜欢我吗?”
徐斌其实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根本来不及想,这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王星星的女人,自己喜欢算哪门子事儿?徐斌被问得有些亢奋,“我喜欢你,又能怎么样?不喜欢又能怎么样?”
郝芎说:“你喜欢我,我就把我给你!”
“啊?”
“喜欢吗?”
当时徐斌的后脑勺已经过电了,不过他不能失态,他必须用一脸不屑和无所谓,把尴尬压住,“呵呵,那来吧!”
郝芎色迷迷地盯着徐斌,“你喜欢带套吗?”
徐斌其实已经有那么一点受不了了,他实在不想再和郝芎讨论这些问题,他担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