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相平对葛飞的外调函刚到普阳不久,普阳警方就发来电传,葛飞已在广州被捕。
多行不义必自毙!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机未到。
葛飞被捕是意外,可也是冥冥中的必然。他驾车到湖南装货,车回普阳,刚进广州就看到联合检车。实际上,这并不是针对他的行动。
有个北方人在这里和一个南方人倒卖银圆,这银圆有真的也有假的。倒卖后,他们坐地分赃。可分赃不均,北方人有枪,他一怒之下将南方人一枪打死,然后持枪潜逃。当地警方出动刑警、交警、巡警、武警联合抓捕,在这南国都市撒下了天罗地网。
葛飞的车里装着一箱摇头丸,一头就撞进了这大网里。
车近目的地,他远远地就看到前方的检查站集聚着一大群警察。俗话说,做贼心虚。没有准备的葛飞手一抖,脚下一颤,调头就要往回走。这立刻引起了执勤警察的注意,他们手中的冲锋枪、自动步枪和手枪立刻张开了机头。那黑洞洞的枪管,像死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上了葛飞。
葛飞本能地踩下了刹车,方向盘一转,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葛飞这异常的举动更令高度紧张的警察们如离弦之箭,向他猛扑过来。
检查站待命的所有警车、摩托车立即发动,向着葛飞逃跑的方向紧追而来。同时,值班警察立即通报了这一情况,他们从几个方向围向了正在公路上移动的葛飞。这时的葛飞已置身法网,对于警察来讲,他已是瓮中之鳖。
可葛飞偏要做困兽之斗,在发现警车迎面而来后,他稍稍减速打开车门就地一滚,无人驾控的车摇摇晃晃地向前冲去。当警车躲避车子的时候,葛飞从地上跃起,向路旁跑去。
而后立即追上两辆摩托,车上是两名武警狙击手,他们还没等摩托车停稳就在车上发出了一个点射。子弹带着“噗噗”的响声,钻入了葛飞脚前的地面。葛飞惊慌之下,他拔出了一支备用的五四式手枪,不顾一切地回手就是一枪。
悍匪有枪!这立刻震惊了所有在场的警察。两名武警狙击手靠向停稳的摩托车,架起手中的自动步枪,将瞄准镜对准了逃跑的葛飞。如果他有异动,无情的子弹就会让他当场付出代价。
葛飞找了个隐蔽物,频繁开枪压制警察的追击步伐。此时一名武警狙击手已用瞄准镜瞄准了葛飞,突然,一粒子弹呼啸着穿破空气,正中葛飞手腕。葛飞大口地喘着气倒在地上,警察一拥而上将其制服。
相平的协查通报刚到普阳,普阳警方立刻用明传电报,通知了远在北方的春江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长相平。
这消息让相平非常高兴,他带着新调来的曹勇和尹连祥立刻上路。一到当地立即搭了辆出租车直奔广州市公安局刑警总队。
奉命接待相平的是总队下属的一个支队长,这个支队长姓吴,五十多岁。他颧骨高耸,眼窝深陷,给相平的感觉他很符合想象中的南国长相。
吴支队很客气:“你们远道而来,辛苦了!你们看是今天提审还是明天提审?”
相平喝了一口茶:“不累,路上都在睡。还是提审吧,我们的案子等着呢!”
吴支队看了他一眼说:“你们得有点儿准备,这个人不太好对付。我们抓着他到现在,他还一句话没说呢!”
这一点,相平早就预料到了,从林丽丽的介绍和描述中,他对葛飞已有了初步的印象。
在看守所里提出的葛飞,手上缠着绷带,脚下戴着脚镣,一脸漠然。凭经验,相平就知道遇上了一个难缠的对手。
葛飞入狱到现在一句话没说,他用阴冷的眼睛打量着面前的警官。相平身着便衣,葛飞立刻判断出这不是当地的警察。
“葛飞咱们是第一次见面,你还不认识我是谁吧?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是春江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支队长相平。这是我们一大队大队长曹勇,侦查员尹连祥。”相平将跟他来的一行,分别做了介绍。
葛飞表面上没为其言所动,但他心里却很不平静。春江公安能追到这儿,那说明那边的案子犯了。犯在哪儿呢?他心中也在打鼓。凭纪彬的能量是不应该出问题的,他的活做得是干净利落,难道还留下什么了吗?
“葛飞,我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你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吧?”相平的眼睛紧盯着葛飞的瞳仁,他知道那是一扇窗户,从那里可以看到葛飞的内心。只要他不是铁石心肠,他就会有所触动。而心中所起的波澜,在他的瞳仁处一定会有反应。
在相平向他介绍他们的身份时,相平明显看到葛飞瞳仁深处有一丝慌乱。虽然一闪即逝,但他慌了!
“葛飞,有句古语说得好,隔墙有耳。你不要认为,你做在黑夜,行在黑夜就无人看到你。你是典型的南方人长相,你以为你来去自如没人注意到你,但我们当地的群众眼睛可是雪亮的!”这是相平的敲山震虎,其实葛飞的长相到哪儿也很平常。
可葛飞无法不信,他想起了那个暗夜,想起了空旷的星际广场。难道真有人在暗处看到了他。
他的一切细微的变化都没有逃脱相平的眼睛,相平此刻从心里相信,陶璐娜就死于这个凶徒之手。可他的相信并不等于法律的相信,没有葛飞的口供还真不好办。
整整一天一宿,葛飞硬是没有开口,他坐在那儿面无表情地和春江刑警熬了一个对时。
相平审讯过无数嫌疑人,这样的对手是第一个。
他喊来看守员,暂时将葛飞押回看守所。他觉得应该好好合计一下,根据葛飞的特点制定一个审讯策略。如何击溃他的心理防线,让他交代他的犯罪事实,这是需要好好策划一下的。
他们回到了招待所,三个人不是铁打的。他们和衣而卧,一觉睡了十二个小时。相平醒来,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他一翻身从床上爬起来,发现一个人正坐在他的对面,满脸是关爱的笑容。那人正是广州市公安局吴支队,他已在这房间里等候多时了。
他看相平醒来又笑了笑说道:“今天中午我和你们一起吃饭,咱们吃完饭再研究这个葛飞。有些事就得慢慢来。”
吴支队不温不火,看得出是经验老到。
2
在广州滞留的三天里,相平和吴支队成了朋友。他们相差将近二十岁,吴支队丰富的刑侦经验使相平受益匪浅。
吴支队建议:“葛飞很明白,他的罪是死罪。他承认了是死,不承认被我们认定了也是死。可一旦我们认定不了,他就能侥幸逃脱,这就是目前他的侥幸心理。一旦我们有所突破,在证据上予以认定,他的心理防线就会崩溃。到了那一天,他会说话的。”
相平也认为吴支队的说法是对的,在和葛飞进行了第二次交手仍然没有结果后,相平决定北归。
北归之前,他再一次和吴支队取得默契。他和吴支队说:“我想了一下,现在有一个唯一的证据,也是非常好的证据。就是5·20案件的死者,在被害后曾被强奸。我想这次回去,先到北京,到公安部305所给他做一下DNA鉴定。”
听相平这么说,吴支队立刻拍了一下大腿:“好!就应该这样!刑事侦查不能全靠口供,就让证据说话。你鉴定结果出来后,立刻给我来电话。”
“不是来电话,我得亲自来。一方面向你们感谢,一方面我得把他押回春江,让他在那里接受审判,告慰死者。”相平说。
吴支队沉思了一下说:“好!这边的案子看来也就是贩毒,暂时还没有其他突破。如果你那边案子能够认定,这个疑犯就交给你。”
“那就一言为定!”相平握住了吴支队的手。
临行之前,相平到看守所采了葛飞的血样。葛飞不懂,但他很恐惧,这个春江的刑警看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在他最后被押回春江时,这个死硬的悍匪才终于低下了头,讲述了许多人所不知的秘密……
相平告诉葛飞:“不要认为你不开口,我们就无可奈何。你要记住,你面前是强大的国家机器,是庄严的法律。你的个人意志在这些面前是微不足道的,你充其量不过是个小小的杀手。你现在不一样锁住手脚,住进监狱嘛!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不管你说话不说话,这都是事实,你必须面临的事实。”
相平的这几句话说得葛飞心肝发颤,好一阵回不过味来。
相平告别吴支队,带着曹勇和尹连祥开始北归。
相平的这一行,被一个人紧紧地盯在眼里。他神经高度紧张地注视着相平的一切,当相平他们终于北归,他才松了一口气。他认为,相平失败了,相平在葛飞身上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相平是失败而归。
这人就是杜方宇,他将这一情况迅速告诉了春江的智得昌。这使万里之外的智得昌也舒了一口气,纪彬已经准备好了机票,风声一紧他会撒腿就跑。
智得昌是在他的办公室里接到杜方宇的电话的,在互道保重之后,智得昌放下了重若千斤的话筒。纪彬就在他的眼前,他默默地盯着智得昌。虽然电话他也听了个大概,不过,他还是要听智得昌的最后决定。
事情没到万不得已,智得昌当然不想让纪彬走。春江这边还有很多事,还得纪彬去办。大局还在未定之中,胜负还无定论,他智得昌还要博一下。而在这搏一下的行动中,纪彬是重要的一个棋子。
“葛飞虽然什么也没说,可这毕竟是不祥之兆。你要深思熟虑,将事情考虑得周全一点儿。千万不要大意。”智得昌说。
“我觉得没什么,即使葛飞咬出我,我也会拒不承认的。我想公安是没有证据的。”纪彬表情十分平静,他对智得昌给他准备飞机票的事,很不以为然。
“不是那么简单,如果仅凭事后狡赖,公安早就黄了。谁愿意坐牢?谁做了坏事愿意承认?警察有警察的手段,不仅仅承认不承认的事。”智得昌总觉得最近事情越来越不顺。原来的那种往来自如的感觉找不到了,让肖亮去做刘宝的工作,没有消息不说,肖亮还将精美的钓竿给送回来了。而万里之外的葛飞却是因为意外,落进了警察的手中。头几天,他又从小道消息知道了丁凡被举报的消息。这使智得昌感到捉襟见肘,好像面对一场风暴,他有力不能支的感觉。
“大哥你是不是怕了?天总不能一个早晨就塌下来吧?”虽然葛飞被捕,但那是万里之外的事。不管陶璐娜死于谁手,他纪彬是没沾一点儿血腥,他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气。
智得昌叹口气说:“兄弟你要记住,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毕竟现在刘宝是在和我们以死相拼,而且林丽丽又在他的身边,她了解你的底细,这对我们十分不利。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多一个冤家,多一堵墙。”
“胜者王侯败者贼,不行,我们就干掉刘宝,叫他永远闭上他的嘴。”纪彬一脸蛮横。
这一点智得昌不是没想过,他也认为一了百了、杀人灭口才是彻底的消灭。可现在,纪彬被调查,一切犹如山雨欲来。智得昌哪敢轻举妄动。
“我觉得还是你二哥说的对,在这多事之秋,还是想想办法用其他方式解决问题。尽量叫他知难而退,有什么解不开的,过了这段再说。”
“我们和刘宝已经是解不开的结,这个时候还想和他和平解决,那只是幻想。他不买肖亮的账就不会买任何人的账,我们现在和他就是你死我活,没有什么余地。老虎永远是百兽之王,老鼠永远打地洞。”
纪彬说完这番话,智得昌好半天没说话。因为他从心里觉得纪彬说的对。杀了陶璐娜,刘宝已经怀疑上了纪彬,这是什么样的仇恨?岂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化解的?肖亮亲自出马,事情都没有结果,刘宝能和他们鸿业化干戈为玉帛吗?再存在这种幻想,只能是麻痹自己,只能让事情雪上加霜。
智得昌再一次放眼看了看对面的墙上,对面墙上除了那个“宏图大业”的条幅外,他又挂上了自己的手书“大业千秋”。
智得昌拉开抽屉,拿出他很少抽的中华烟叼上了一支。然后,他狠狠地吸了一口。在沁人肺腑的烟雾中,他的大脑升上来一种幻觉:在纪彬的拳头下,刘宝已跪地求饶。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力量所在。
“要慎重,要天衣无缝,要神不知鬼不觉!”智得昌的声音很低,但他是一个字一个字说的,谁都听得清楚。
纪彬很严肃,他将烟蒂扔在地板上用脚狠狠地一踩,并使劲地一转:“大哥,你放心!我也是四十岁的人了,就是死了这辈子也够了。人活着,就得轰轰烈烈。如其让人踩在脚下,不活也罢。这事你就交给我吧!”
智得昌看着纪彬站起,他办公室的实木门在纪彬的身后一声巨响关住了。这时他头上的吊灯的一个灯泡在这震动下,从空中落下,跌在地板上“叭”的一声摔得粉碎。这声响让智得昌久久回不过神来。
天空下起了小雨,不管是黑水路的水晶宫还是红霞路的新世纪,都罩在这雨幕之中。天空滚着铅灰色的云块,一切变暗了许多。这种天气里,谁的心情都沉沉的。冰凉的雨丝使得马路上行人稀少,甚至连车辆都少了许多。
南宫燕驾着她的车子从星际大道进入了星际广场,在拐弯时碰上了丁凡。
“上哪?”南宫燕按下车窗问道。
“我准备回家。”丁凡的声音穿过雨幕,仍是那么富有磁性。南宫燕听了不禁心头有些酸楚。
“正巧,我有事找你。”
丁凡看了一下前边:“前边有一个咖啡厅,咱们到那儿聊聊吧。”
还不到饭点,大厅里几乎没有人。
两人刚坐稳,南宫燕就焦急地说:“我一个省报的同学打来电话,他们接到一个署名上访信,专告你的。总编看过后,已批准发内参。”
丁凡有些无奈,最近有关他的上访信件已经蔓延开了,身为公安局长的丁凡,岂能不知内参意味着什么?
南宫燕看丁凡没说话,就接着说:“我和我的那个同学说了,可是她说这次是以群众来信的名义登载的,你得预做打算啊!”
“能怎么打算?我也许是时候递交辞呈了。”丁凡说的是真心话,他最近对自己进行了深深地反思。他虽然一直秉公执法,违法的事情自己绝对没有做过,但也许从当警察的第一天起,就应该和智得昌、纪彬他们这样的人分道扬镳。以公安局长的身份和他们保持所谓的儿时交往,本身就是一种违纪。
丁凡一句话说得南宫燕一阵沉默,面对这样的天气和这样的局势,大家都觉得十分压抑。
“不要那么悲观……”停了半晌,南宫燕喃喃说道。
服务员已经将菜上齐了,丁凡正要说话,他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相平打来的:“丁局,公安部305所的鉴定出来了,我想将鉴定结果向你汇报。”
“知道了,我马上到局里。”这样的事情,丁凡怎敢怠慢?他放下电话对南宫燕说:“不好意思,你一个人吃吧,我不回来了。”
到公安局后,他没进他的办公室,而是直接将车停到了刑警支队楼下。
支队楼在这阴雨天气里黑乎乎的,相平在他的办公室,看到丁凡走进来,他急忙站起,将一份鉴定书递过去。丁凡看了一眼鉴定书。那是公安部305所对葛飞血样和5·20案件残留物所做的鉴定。
鉴定结果,两种物证完全一致。
看到这份鉴定书,丁凡百感交杂。喜的是,这起杀人大案终于告破,他可告慰于心,告慰他所从事的神圣事业。但内心深处却升起了一丝难言的苦涩,此案是葛飞所为,势必牵涉纪彬,而纪彬的后面便是智得昌。丁凡此时脑海中浮现出了曾经在大院里大家嬉戏打闹的泛黄画面,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反反复复看了两三遍,尽量抑制住自己的心情,对相平说:“你们打算怎么办?”
“立即签发拘留证,我带人前往广州,将葛飞带回春江。”相平毫不犹豫。
“好!通知财会室,准备旅差费。回来时,我到机场去接你们。”
看丁凡这么快就同意了他的意见,相平站起来郑重地敬了一个礼:“是!局长。”
丁凡亲自打电话通知了办公室,让他们给相平提供后勤保障。临下楼,他又和相平说:“替我感谢对方公安局!”
丁凡处理完这件事,想起了南宫燕可能还在北海大酒店。他拿起电话打通了南宫燕的电话。
果然,南宫燕还没有离开,丁凡觉得爽约不妥,便重新回到了那里。一进北海就看到南宫燕身边多了一个人——夏露,丁凡想到被上访的内容里有偷拍到他和夏露的一张照片,而这样赴宴也可能会被别有用心之徒拍下,丁凡的脚步一阵迟疑,稍稍皱了一下眉头。
南宫燕盯着他的脸色,关心地问:“事很大吗?”
丁凡尽量挤出一点儿笑说:“小事,安排完了。”身为警察,有些事是绝不能说的。
但南宫燕从小和他在一起,了解他和了解自己一样。看丁凡的神态,她知道事情并不小。但她知道不能问,只好招呼道:“快吃吧!有点凉了。”
吃饭时,丁凡冒出一句:“找个机会,你辞掉鸿业的工作吧!”
夏露知道这是对她说的,这是丁凡对这个心地善良的女孩的由衷忠告。
夏露是个聪明的女孩,她隐隐感觉到事情正在走向崩塌,但还是故作轻松地说:“没问题。”
为了转换气氛,夏露突然拿起酒杯转向南宫燕:“燕姐,我今天特别想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入你的眼,成为你的白马王子?”
南宫燕一时之间自然一愣,她心里想说:当然是丁凡!可这怎么能说出口呢?她慢慢地端起杯来。怎么回答夏露呢?突然,她的脑海里出现了相平的身影!不知为什么,她的脸在刹那间像这杯葡萄酒一样变得艳红。为了掩饰这种窘态,她举杯和夏露碰了一下,一抬手将那一杯酒尽数倒进了嘴中,一切尽在不言中。
4
纪彬并没把刘宝放在眼里,在他眼里,他喊一嗓子刘宝就得魂飞魄散。他哪儿来的胆子,敢和鸿业作对?敢和他纪彬作对?他带着四个小弟像视察一样,再一次来到水晶宫。
他来的时间是在晚上,看到纪彬到来,林丽丽立刻奔上三楼。刘宝得到这个消息,便硬着头皮下楼迎向纪彬。毕竟还没有当面撕破脸皮,刘宝的上访信用的也是匿名。他仍热情地和纪彬打招呼:“彬哥!你来了!”
纪彬阴沉着脸,没给刘宝面子。他找了个桌一P股坐在椅子上,挥了一下手,那意思是让来福安排。来福对刘宝说:“刘老板最近生意不错,彬哥想看一看都有什么拿手的风味。”
刘宝再一次向纪彬点头:“彬哥想要什么,尽情安排,所有的花销全记在我的账上。”
纪彬开口了:“听说林丽丽在你们这儿,我想见见她。其他的都不重要!”
林丽丽已经成了刘宝的情人,刘宝怎能将她交出?他摇摇头说:“她今天晚上有点事,没过来!”
纪彬在一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了林丽丽,也看到了林丽丽惊慌地上楼。这时看刘宝在袒护她,他心中有点儿明白。对于林丽丽,纪彬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她。他既然扔掉了林丽丽,那就像一件穿过的衣服,有人捡他还反而感到满意。感到自己比别人优越,因为他用过的还有人用。
但他今天来,就是想寻事生非的,没有借口如何寻事?他脸色更沉:“刘宝,我纪某平素待你如何?”
“彬哥总罩着我,这个店能有今天,还不全仗彬哥吗?”刘宝觉出了今天纪彬是来者不善,看来,他的那些匿名信有了反应。这个纪彬是不是狗急要跳墙啊?刘宝身上赫然起了鸡皮疙瘩。
“知道就好,我扔掉的女人你总不至于把她藏起来吧?”纪彬叼起了一支烟。在袅袅升起的烟雾中,他的脸有些变形。
“我哪敢?甭说是彬哥以前的女人,就是彬哥的狗我也不会藏的。”刘宝虽然有边延军,但他知道不是纪彬和他的四个保镖的对手。面对纪彬咄咄逼人的气势,刘宝心中有大祸临头的感觉。
纪彬没有算完,他看刘宝步步退让,又咄咄逼人道:“你敢让我搜一搜吗?”
刘宝牙一咬:“彬哥看怎么办好,就怎么办吧!”刘宝已经看出,今天纪彬不弄出个动静来是不会算完的。
“好!上楼!”他给来福他们下了指令。四个人如四头豹子向楼上扑去。
这时,大厅里的客人早看出了事情不妙,纷纷离去。一时间,人去楼空,整个大厅变得空空荡荡的。
林丽丽上楼就躲在刘宝的办公室,她也没想到有人会上来搜她。因此,她门也没插,她想纪彬来无非是吃点喝点,哪承想纪彬是有备而来,就是找水晶宫的梁子来的!来福上楼在刘宝的办公室很简单地就找到了林丽丽。他们和林丽丽都很熟,当年都一口一个嫂子的叫,今天虽然他们是奉了纪彬的命令,但也不好意思太为难她。来福先开口说:“嫂子,大哥有请!”
“我见他干什么,我们是井水不犯河水!”看来福客气,林丽丽很硬气。
“大哥要是请你,肯定有他的意思。我们当小弟的就是奉命行事,嫂子总不能难为我们吧?”说这话时,来福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林丽丽当然知道来福话里话外的意思,如果她坚持到底,这家伙只听命于纪彬,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林丽丽的腿有点儿不听使唤,还没走到楼梯,她的腿就打软,眼看着走不动了。来福使个眼色,李冰、韩涛一左一右架起了林丽丽。
林丽丽下楼时,给人的感觉是被拖下来的。她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放在了李冰和韩涛的臂上。而且,越靠近纪彬,林丽丽的脸色越发苍白。等她被李冰、韩涛架到纪彬跟前,她的脸已像一张白纸一样。李冰和韩涛手一松,她竟身体一软瘫在了地上。
看着林丽丽,纪彬先是一阵冷笑,然后说:“林丽丽,我没想到你是个吃里爬外的人,吃着我的、穿着我的、用着我的,还想置我于死地。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林丽丽见到坐着的纪彬,就如见到了一个张开大口要吞吃她的眼镜王蛇一样,嘴唇发抖,什么也说不出来。边上的刘宝都觉得奇怪,平常那么能说会道的林丽丽是怎么了?难道纪彬比魔鬼还可怕?
对于林丽丽来讲,纪彬真是一个比魔鬼还恐怖的人。因为,她了解他。虽然他们也曾枕上风流、床上翻江倒海,可那是情投意合之时。纪彬对于反对他的人、背叛他的人是决不留情。翻脸是顷刻之间的事情。当年一个背叛纪彬的小弟被纪彬挑断了脚筋,现在还在新立修鞋呢!
况且,她林丽丽是一件早已被纪彬扔掉的破衣服呢!
纪彬挥挥手,李冰走到餐厅门前,守住了大门。餐厅里只留下了刘宝,其余的,包括边延军都被来福撵走。大厅里变成了纪彬审讯林丽丽的场所,这空荡荡的氛围,更让刘宝和林丽丽感到压抑。
“林丽丽,你干的好事,也不用我说。今天,你说怎么办吧?”纪彬声音低沉,渗人骨髓。
他并不知道林丽丽和相平反映情况的事,他抱着和智得昌在一起时做出的判断。因为,刘宝了解纪彬是有限的,林丽丽了解纪彬是致命的。如果这一阶段对鸿业的控告来源于刘宝,那肯定是少不了林丽丽的参与。就和林丽丽了解纪彬一样,纪彬同样了解林丽丽。这个女人本身就是个好事之徒,她是不甘寂寞的。
有碍于肖亮,纪彬不想对刘宝如何。他只想杀鸡给猴看,他相信刘宝会知难而退的。
林丽丽是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女人,就是丢了恐怕也没人找。当年纪彬是在一个发廊里把她带在身边的。林丽丽虽然出身浅薄,但她生性聪明,这帮了她不少忙,使她迅速在纪彬团伙里占了一席之地。如果不是柳心如的出现,纪彬差一点儿离不了她。
“彬哥,饶了我吧!我错了!”林丽丽在巨大的眼镜王蛇面前挺不住了,她不知道纪彬掌握了什么。看纪彬仍然如此嚣张,她害怕了。她突然想起了丁凡,她想起了早前在生态园曾和一个叫纪彬二哥的人喝过酒,那人是公安局长。她绝望了,她自己击垮了自己。恐惧使她裤子里渗出了尿液。大厅里浮出一股淡淡的,难闻的气息。
“叛徒!”纪彬又是一声怒喝。
这时的刘宝自顾不暇,已经不敢看林丽丽的惨象。但和林丽丽不同,他和纪彬没有那层关系,他谈不上什么叛徒。他和纪彬因为陶璐娜的事,已经是仇敌,在纪彬面前他没有愧。因此,虽然他在纪彬的淫威下好像已被压倒。可他的内心,仇恨的火焰却在熊熊燃烧。这可是纪彬始料不及的。
“我错了,彬哥,我再也不敢了。”被彻底击垮的林丽丽已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能看到她喃喃地翕动嘴唇。
“把她的脚筋给我挑了!”纪彬像个法官,坐在那儿发号施令。
听到这话,已瘫在地上的林丽丽“嗷”的一声喊,从地上蹿起想夺门而逃。可李冰在侧早已抓住林丽丽的胳膊,那边的韩涛上前抓住林丽丽的头发,将她拎回纪彬面前。
刘宝看不下去了,他开口和纪彬说:“彬哥,你就饶了林丽丽吧!一个女人能翻多大的浪?你彬哥在春江拔根汗毛都比她的腿粗,和一个女人见识,容易掉了彬哥的名声。”
纪彬在吐出的蓝色的烟雾中打量着刘宝。他发现刘宝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微微的汗珠,纪彬认为他这出杀鸡儆猴的戏演得颇有效果。更重要的,刘宝说的话说到了他的心里。一个春江的流氓大亨,和一个女子纠缠不休是个不太光彩的事。
“宝子,我不是和她过不去,是最近有人和我过不去。其中,这个女人可能性最大,我不能不防。宝子,你彬哥为人讲的是义气,为朋友从来没二话。在这块地面上,我罩了多少人?宝子你应该有数吧?可现在有人要在我背后捅刀子,我纪彬能容忍吗?你说!”纪彬改了语气,软中透硬逼向刘宝,他要让刘宝表态。
“凭彬哥的为人,谁还能和彬哥过不去?这一阵林丽丽在我这,我是请她帮忙,这么大个摊子没个帮手也不行。在这儿,我还从没看她和谁接触。另外,林丽丽跟彬哥混过,她有多大能耐你还不知道吗?这个事就交给我,如果从我这里出了事,彬哥就拿我是问。我这个水晶宫就交给彬哥。”
刘宝知道纪彬的意思,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面对纪彬,面对他虎视眈眈的四个小弟,刘宝违心也要这么说。
纪彬听了,心中还是很满意。他认为刘宝服了!像纪彬这样的人总犯这样的错误,因为他总自以为是,认为任何人都要服从他们的淫威。其实,纪彬哪儿知道,他在刘宝心中播下的是更加仇恨的种子,他要给警察留下铲除纪彬的致命证据。
“好吧!既然是我兄弟说了,今天就饶了这个女人。但愿她能让我宽心过日子,咱们也别谁让谁过不去。”纪彬站起。
刘宝慌忙说:“彬哥你无论如何不能走,给点儿面子,你和兄弟难得一来,我一定得有所表示。”刘宝拦住纪彬。
纪彬也不想走,不是他要喝刘宝的酒。而是这事得有个结果,他要借此安慰刘宝。不管是惩戒林丽丽,还是搅闹刘宝的生意,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让刘宝闭嘴。只有刘宝闭嘴,他和鸿业才有希望过此难关。
“既然这样,就听宝子安排吧!”纪彬重新坐好。
这已不是刚才的气氛了,纪彬面带微笑,左右是来福和他的弟兄,刘宝打横作陪。大厅里灯火齐明,乐队吓跑了,刘宝命令打开了音响。悠扬的乐曲调和着人们的心绪,大家的心情都好多了。
林丽丽被服务人员扶上了楼,水晶宫很快恢复了生机,酒香菜美中,纪彬举杯,他要为他今天的胜利干杯!他从心里相信,他凭他的暴力和勇气已征服了水晶宫。
5
相平接到上级通知,春江市电视台将直播此次押解行动,他在广州上飞机时就给南宫燕发了短信,告诉他飞机的班次和到港的时间。因此,当丁凡到机场迎接远方归来的他的部下时,他一眼就发现了南宫燕的新闻采访车。
南宫燕向他扬了扬手,各有任务他们也没有细聊。
丁凡的眼光注视着出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每天都会告诫自己,远离鸿业!可他自己内心又隐隐怀疑,能离多远呢?在这种犹豫中,一种新的想法似乎逐渐成形。
所有的旅客都走光了,相平领着曹勇、尹连祥才出现在丁凡和南宫燕的视野。下飞机时,相平让尹连祥给葛飞戴上脚镣。他一步一挪,自然走得要慢。可对于这样的杀人要犯,尤其是葛飞,谁也不敢大意。
南宫燕不管丁凡在场,她高叫一声,向相平摇了一下手中的相机。相平微笑着向她招手,这微笑同时被摄进了电视台的摄像机里。
当晚,相平出现在春江的公众视野中。他穿着一套休闲装,面对镜头落落大方,一名刑警侦破大案抓获凶犯,就和运动员登上冠军领奖台一样心中充满喜悦。
葛飞头发蓬乱,神情沮丧。双手戴着手铐,脚下是铁镣。他一步一挪,走出出口的同时向镜头看了一眼。那目光充满绝望和无奈,他的凶顽狠毒已荡然无存。他听到相平向他宣布春江市公安局的刑事拘留决定。他听得清清楚楚,他是以杀人罪被刑事拘留的。他当时茫然地将疑问的目光盯向相平,相平冷冷地和他说:“你不要认为,你以沉默对抗我们,我们就没有办法。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能对抗得了正义吗?区区一个葛飞,你有多大能量?我还是希望你认清形势,和我们合作,法律会给你公正的结论。”
相平的这几句话,一直在葛飞的脑海里盘旋。应该说,春江市公安局的刑事拘留决定,粉碎了葛飞最后一丝幻想。幻想的粉碎使他的精神开始崩溃,这种崩溃对相平他们来讲,是一件好事。疑犯与警察开始合作是好事,它省去了刑事侦查当中的许多麻烦。疑犯的口供给刑事侦查带来的,是最便捷、最准确的侦察路线。
智得昌看到了葛飞,他在电视机前看到了葛飞向镜头投向的那一眼。这一眼,使智得昌心头一沉。他发现,以前葛飞眼中的漠视、冷酷、无情全都不见了。葛飞到了这种程度,显然已丧失了斗志。这就意味着他可能投降,向警察缴械投降。智得昌知道,他的投降对纪彬来讲意味着灾难,而对他智得昌来讲,那是一场毁灭!
南宫燕出现在电视画面上,她神采奕奕、面带笑容,就像她侦破了一起大案一样。她说:“凶手被抓获,仅仅是5·20大案侦破的开始。更深层次的内幕,更重要的原因,随着侦破的深入,春江公安的刑警们一定会给春江的公众一个完整的答案。”
“啪”的一声,智得昌关上了电视机。他心中充满了对南宫燕的恼怒!
结婚前,他认为她是一个漂亮、多情的女孩。结婚后,他才觉得她“多事”。南宫燕事事有她自己的主意,从不按智得昌的想法去做事。我行我素,自己决定上了一个什么作家进修学院。一个女人,最主要的是相夫教子,当什么作家?智得昌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他想让南宫燕跟他走,出头露面,可以当他的副总。可南宫燕偏不!她有她的路,她看不起智得昌的铜臭气,更看不起他极端的商业手段。她要走自己的路!终于有一天,南宫燕向他提出,要离他而去。智得昌没有吝惜,他答应得很痛快。因为,两人彼此早就容不下了。
智得昌拍了一下脑门,他感到有些乱,葛飞的被捕,搅乱了他的神经。
突然,他的门被一股大力推开。纪彬出现在门口,他长发有些凌乱,眼光有些散。一开口,声音有些哑:“大哥!”
看纪彬的形象,智得昌的心中也涌上一股苍凉。他的这位兄弟,平常是很重仪表的。那细而长的眼睛里永远是自信,永远是闪亮的光泽。
智得昌明白,他一定是看了电视,一定是看到了葛飞。他有些慌了,生死攸关面前,谁有那么强的定力?智得昌拽着他的衣襟说:“坐,坐下!”
两个人肩并肩坐在沙发上,智得昌问:“看到葛飞了?”
纪彬默默地点了点头,从衣兜里掏出一盒中华烟。他抽出一根递给智得昌,自己点着一根。
“这个葛飞是怎么搞的,看着挺精明、挺能干,可说栽就栽了!”纪彬吐着蓝烟,咬牙切齿地说道。
纪彬第一眼看到葛飞就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从葛飞冷漠、无情的眼神里,纪彬看到了他有一颗更冷酷的心。实践证明,他没看错,葛飞的确是个冷血杀手。当他千里奔袭,单独驾车贩毒到春江时,纪彬就认为,葛飞有超强的耐力和超凡的胆量。他是一个可托大事,在黑道上难得的人才。实践证明,纪彬也没看错,他一出手就是两条人命。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怎么简简单单地就栽在春江公安的手里呢?纪彬百思不得其解,他此刻竟然还想不通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道理。
“不要想了,什么事都有个定数,我看葛飞也是命该至此。咱们不必替他担忧,钱我们也付了,情我们也尽了。剩下的就是他自己的事了!”智得昌劝解纪彬。
听智得昌说完,纪彬一转身抓住智得昌的手说:“大哥!疏通疏通,看有没有办法?救救葛飞!”
智得昌摇摇头,他从省里得到消息,省公安厅和省纪检委可能要组成联合调查组,针对上访信调查丁凡。但这件事,他没和纪彬说。他只是拍了拍纪彬的手说:“犯杀人罪的没有什么办法疏通。”
纪彬知道智得昌说的对,可他仍是心有不甘地喊道:“那我们也不能就这么看着杜先生的朋友栽在我们春江!”
智得昌瞪了纪彬一眼:“先想办法大事化小,然后再小事化了,我们要一步步走!”他又狠吸了一口烟说:“首要的先把事情弄清,葛飞的事到了什么地步。是不是像南宫燕说的,他就是5·20案的凶手。这事是怎么认定的?公安都掌握了哪些证据?葛飞现在是怎么一个情况?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纪彬认为智得昌说得不错,他也早已派人去打探这件事。两人在智得昌的办公室正在密议,有人敲门。纪彬知道这人是谁,他喊道:“进!”
门开处正是来福,他奉命去打探葛飞的事。
纪彬问他道:“事情怎么样?”
“打听清楚了,这个葛飞什么也没说。公安是给他做了什么血型化验,凭这个认定的。曹勇说,有了这个鉴定,葛飞承不承认都没关系,一样可以判他的死刑。”来福说。
“什么鉴定?”纪彬不懂,他有些茫然地看着来福,又转向智得昌。智得昌也不懂。
来福解释说:“我也不知道,就听曹勇和我说,葛飞杀人前,还强奸了陶璐娜。用他残存的精液和他的血型做检验,如果是一致,那这个人就是他。”
明白了,这一次纪彬和智得昌都听明白了。
虽然,智得昌对法律没有多深的理解。可来福说的,他全听懂了。这叫证据认定,就是没有口供照样可以定案。就和指纹一样,这就是证据,就是铁证!
“这个葛飞怎么搞的?平时女人不沾,这种要死的女人他偏要碰,变态吗?”纪彬将烟蒂扔向地板。
“事到如此,你最好是躲一躲,有什么事我会通知你。这样,我们进可以攻,退可以守。”
纪彬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我觉得葛飞不会说,他为我们做事,他要是交代了我,那他就太不仗义了。”
智得昌冷笑了一下说:“这个时候,仗义还值钱吗?再说,你的命能押在葛飞的仗义不仗义上吗?”智得昌眼睛盯着纪彬:“头几天你到水晶宫闹了那么一把,如果警察找你,你不也是麻烦吗?三十六计走为上,你还是听大哥一句吧!”
听智得昌把话说到这个地步,纪彬点了点头。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你看到哪儿好?”智得昌不想让他再上普阳,因为,由于葛飞的被捕,那早已是是非之地。
纪彬说:“我到通河吧!当年我在那结识了一个朋友,他叫权四。他在那儿很好用,我到他那儿待几天。有事,你可随时找到我。”
这还是头一次听纪彬说有这么一个朋友,智得昌很满意。连他都不知道的地方,肯定可以瞒住公安。他点点头说:“很好,你要马上动身。谁也不要带,柳心如也不要去。你到那儿后,就和我单线联系。直接打我手机,不要打其他电话。”
“行,心如就叫她在这照顾前厅,来福他们带带保安。有事也可以给你跑跑腿,张罗张罗事。”纪彬说。
“那事不宜迟,说走就走,不要拖泥带水。钱不够我是可以随时给你汇的。”智得昌说。
两人正商量着,夏露敲门走进来。她手里拿着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她在递给智得昌的同时说:“智总,我身体不好,想到大城市看一看。来去不是一天半天的,工作我就先辞了吧!”
原来,她拿的是一张辞职报告。
智得昌表面上没表现出不悦,他说:“不就是身体不好吗,该休病假就休病假。辞什么职?你在鸿业也不是一天两天。有点儿病,该休就休。不要动不动就辞职,叫外人看了,好像出什么事似的。”智得昌脸沉了下来。
夏露看话不好说,只好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