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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宴席上的胡旋舞者

  不是他们经常谋划的荒废的那个秋蝉冷宫,而是她一直守着的另一个秘密。

  冷宫,不管在哪一朝都是那么偏那么冷。

  一路上温孤煜姝的心情不是很好,虽然她年纪不大,但是很多事情都早已洞悉。

  父王以及祖先的事迹是她没有资格去评判的,但是既然这一朝她是皇帝,她可以做到让这冷宫不再有新的人进去。

  站在冷宫门口,温孤煜姝停下了脚步。殿外的围墙两侧稀稀疏疏种了几株竹子,因为没人打理而枯萎衰败了,愈发显得萧瑟冷清。清霜宫三个镀金篆体字在斑驳黑底的衬托下显得凄凉,落魄,无助。

  里面一点灯火也没有,简直令人怀疑还有没有活人在内。

  “陛下请稍等,奴才先进去通知一下,点个灯火。”小夏子现在是御前内官第一红人了,眼力劲也长进了不少。他独自进去,并没有高声宣告,而是进去找了管事的女官吩咐了一番。

  温孤煜姝此行只带了亲信和心腹,本着不想被太多人知道的心。但她也明白,这宫里的人可不都是忠于她的。有些事想瞒下来的,反而会被有心人记下。

  “我来了,我一直信守我们的约定。”她在心里默念着,走了进去。

  不到一个时辰,三王爷温孤黎烨就接到手下的情报,刚才女皇带了心腹前往冷宫,亲点了一名小太监要回她殿里服侍。

  温孤黎烨皱眉,小太监?还是冷宫的?他这刚登基的侄女想做什么?

  “弟弟,你受苦了。”温孤煜姝拉着那小太监的手,眼眶一阵发红。常年的营养不良令站在她面前的少年身形瘦削,脸色苍白。他便是与温孤煜姝同父异母的几乎快被人遗忘在冷宫尘埃之中的最小的弟弟,温孤煜影。

  温孤煜影是已经死去的先帝的妃子莲妃虞晴莲的儿子。莲妃生前曾是岐乐帝宠爱的妃子,她身份低微是个寻常百姓家的女子。她是岐乐帝南巡不幸遇险时的救命恩人,岐乐帝因在她家中养伤数十日,二人互生情愫。

  莲妃家因为救了被人刺杀的岐乐帝,一家五口除了她全部命丧黄泉。岐乐帝觉得很对不起她,心中对她充满怜惜,于是就顶着朝中大臣的压力一意孤行将一个民间女子带入宫中,并封为妃。

  民间出生的莲妃到了后宫处处受宫中那些同等的妃子们的排挤,她一个无背景后台的弱女子哪里斗得过那些身经百战的妃子们?她总是受欺负。她心地善良受了委屈也不与岐乐帝说,总是一个人忍着,默默伤神。

  在如深牢大狱般的深宫内,岐乐帝是她唯一的温暖,唯一的依靠。可是,就算他再宠爱她,他终究不是他一个人的,她要与宫中三千佳丽共分享她的夫君。

  莲妃虽是个心地纯良的人,但承受能力却极度的脆弱。在整天面对那些强势前来挑衅的妃子们她表面受了气只是低着头,背地里却是不知道眼泪打湿过多少帕子,悲凉了多少清风。

  唯一庆幸的是她宫内有个受过她恩惠对她极为忠心的侍女,在她受了委屈岐乐帝不在她身边的时候,陪她度过一个又一个烛火摇曳的不眠之夜。

  因为她的怯懦,那些欺负她的妃子们变本加厉起来,合力一次次在岐乐帝枕边吹风。她们说一次,两次岐乐帝不相信,但是说的人多了,说的次数多了,岐乐帝心中也开始怀疑了。

  直到那次深夜他在皇后的陪伴下看到一个黑衣男子偷偷潜入莲妃住的露荷阁,看着原本通亮的烛火摇晃两下忽地灭去,他怒火中烧一甩宽大的衣袖愤然离去。

  屋内一双含恨带泪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一双离去的身影,潸然泪下。此情此景她也不管架在脖子上的匕首,抚了抚腹部就想追出去解释,却被身后的黑衣人紧紧抓住动弹不得。

  第二天摆在她面前的有两条路,三尺白绫和一句岐乐帝的圣旨:要么死,要么进冷宫。他不肯见她亦不肯听她的解释,她有冤无处伸。

  她终于明白在她第二次见皇后时她对她说的那句话,这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里亦是没有辩解机会的地儿,所以是死是活都得靠你自己。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让她活着离开这里,可是皇后为什么那么恨她,是因为第一次遇见皇后时,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场面吗?

  这一切都是她设计好了的。那日她没有选择三尺白绫了此余生,因为她在前一天已经得知自己怀有身孕。当她踏往冷宫的路上,不经意间飘到不远处的紫荆树后露出只熟悉的苍龙腾云锦缎靴子,顿时止住脚步眼神恍惚的望向青天白云之间,像在回忆什么。

  “子规,子规,望君念残忆。莲儿,莲儿今生拜谢意。”一句只有她与岐乐帝两人能听懂的话语从她樱唇中充满绝望的飘入躲在紫荆树下的人。

  莲妃入住到冷宫的清霜宫后,岐乐帝便下旨封锁清霜宫,外人不准踏入其内一步,里面的人今生也不允许踏出。

  温孤煜姝是在五岁追逐一直走失的小白兔,误入清霜宫门的。那时的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吃好的,用好的,因为从来不知道宫内还有这么凄凉萧瑟的地方。她也是在那一次遇见温孤煜影的,那个瘦弱无助的孩童趴在墙头睁着一双惊惧的眼睛看着她,那便是她与和她同岁却跟她有着天壤之别待遇的弟弟。

  而她的母妃是在生他那日亡故,徒留他一人面对这世间的冷暖炎凉。从那日温孤煜姝知道宫内还有个地方叫做冷宫,冷宫内住着个与她一般年月生的孩子是她弟弟的时候,总是偷偷跑去给他带吃的,用的,陪他解闷。并跟他约定有朝一日她定将他救离那里。

  “姐姐”温孤煜影望着这个暗暗照顾他这么久依旧对他不离不弃的姐姐,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了人世间的冷暖,却独独只有在她面前才显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第二日百官齐聚岐乐国的宴会厅归集殿,因为是新女皇的生辰所以格外隆重。邻邦国家以及岐乐的附属国或使臣或国主都来恭祝岐乐女皇的诞辰。

  其中实力最大的有岐乐北边的升国,东边的墨国,南边的是同于岐乐国一样是女皇陛下的玫瑰国,以及西边的白洛国。

  这邻邦几国就属升国最放肆,他的国家竟只派了个小小的从四品尚书郎前来恭贺,这摆明了是藐视她岐乐国。

  要知道其他国家就算不是国主亲自前来,也是派其国皇子或者在国内说得上话的有头有脸的人物。升国这是在挑衅。

  宴席上温孤煜姝一袭国色盛装龙袍华丽,大气,又不失威严。将她本就绝美的容颜衬托的更加光彩夺目,明艳照人,令人不敢直视。就连坐在左边宴席第二位的温孤黎烨偷偷看一眼首位上的女子,心中也不禁一阵唏嘘,这是她一手带大的侄女吗?她美得不可言状。

  宴席上各种礼数过后是前来恭贺女皇生辰献礼的时候,各国的国主,使臣畏惧岐乐国的兵强马壮恨不得把国内最好的东西奉上,以讨得女皇陛下欢心。

  其中让温孤煜姝颇为意外的国家有两个,一个是墨国前来恭贺的墨国皇子迟墨所送的礼物,他的贺礼中除了金银珠宝之外还有一只鸟。那是一只青色的鸟,鸟儿的羽毛上还隐隐泛着柔和的光芒,长长的尾巴比九皇叔送它的那只更加绚丽夺目。

  温孤黎烨在墨国皇子掀开被红色锦布盖起来的纯金鸟笼后心中有种莫名反感,因为他知道迟墨手中的那只与他送与温孤煜姝的同为青鸾鸟,并且他手中的是只雄的,而他送的是只雌的。从女皇陛下的神色看来,她非常喜爱这只青鸾鸟。

  另一个让温孤煜姝意外的国家是那个从四品的尚书郎居然送了只用酸枝木做成笼子的灰扑扑的雀鸟给她当做礼物,真真是将她气坏了。不过怎么说她都是堂堂岐乐国的女皇,身份不能失掉。

  “别个国家送礼都有个说法,不知尚书郎这雀鸟如何说?”大概是连袁太师也看不下去升国的无礼,他将尚书郎三个字咬的很重,疾言厉色道。

  “太师”代表升国的尚书郎袁渊先是对袁世泽俯了俯身子,又对坐在首位的女皇行一礼。这虽然不过是小小的动作却将君臣二人的关系挑拨道极致。

  袁渊姓袁,袁太师也姓袁,他行礼先是对袁世泽后再对温孤煜姝,这明摆着将袁世泽看的比温孤煜姝重。至于他是有心还是无意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吧!

  “这酸枝木做的鸟笼是最经得住岁月侵蚀,年久不衰,代表着岐乐国永远繁荣昌盛。至于这只雀鸟也是具有很大深意的,雀鸟同酸枝木鸟笼一样都是生命力最强且较好养活,臣尊我升国陛下送给女皇陛下解闷的。”袁渊捧在手中的雀鸟,在面对墨国二皇子迟墨手中的青鸾鸟时态度没有丝毫的自卑,气定神闲,好似他手中的雀鸟是这个世间最宝贵的东西了。

  “尚书郎有心了,来人,将各国国主及使臣还有尚书郎的礼物收下。”还未等袁世泽分辨温孤煜姝已经挡在他话前浅笑道。随即从外面鱼贯而入进来些许宫女一一将东西接下又退了出去。

  “尚书郎,朕见你身材不是很高大做这么高的案几多有不适应,来人给尚书郎换一个合适他身高的。”温孤煜姝虽是在笑,那些笑忍不住让人胆寒。

  其实袁渊的身高不算矮了,也有七尺。只是坐在他右边的九王爷与坐在他右边的墨国二皇子两个八尺多的男子硬生生把他比的矮了一截。

  片刻袁渊的案几便从门外抬了进来,却是一个比他原先的案几足足矮了一半,这直接导致众人在吃食时他必须要比别人矮一头。

  这是温孤煜姝给众人的一个下马威,她要让众人知道她这位女皇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人欺负的。

  有了这个开门红,后面那些想让岐乐女皇难堪的使臣国君们也都不由自主的退却了。

  宴席上丝竹管乐天籁音伴随着一个个佳丽的翩跹身姿,有些人看得是口水直流,而有些人则食不知味。

  要知道宴席上跳舞的这些歌女各个都是身子绰约,才貌双绝。她们是温孤煜姝花了大价钱从京城各个青楼的幕后人手中买来的卖艺不卖身的青楼头牌。随便一个也都不是凡品,是那些边陲小国的女子比不得的。

  她是打算将这些女子们送与那些前来恭祝她生辰的国主,使者们,以收买人心用。或者,她扫了一眼下面恨不得将眼珠子拿下来看的一部分人暗笑,不用她开口说送。

  温孤煜姝看得清楚,慢斟浅饮看似漫不经心的峥王,心不在焉目光游离的烨王,微仰着头不吃东西的袁渊,因为他每拿一次吃的东西就要低一次头,他大概是愤恨这样的举动,所以宁愿饿着肚子。

  墨国的二皇子纤长修整的手执着白玉杯盏,眉目含笑时不时看一眼坐在主位上的女皇,然后又移目歌女身上,最后似笑非笑地轻轻摇着头。

  袁太师稳如泰山似的坐在那里,右下方是不苟言笑的礼部尚书胡子戌。

  宴席过后是一轮接一轮的献技,五轮下来谁也没有心思再看下去,心思早已不知飞哪儿去了。

  温孤煜姝时不时偷偷瞄一眼左侧坐着的温孤黎烨,不管他是自斟自饮,还是放下酒杯又或者抿嘴叹气,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小鹿乱撞的心。幸好她每次偷看都能在自己的掩饰下不被人发觉。

  这时她发现峥王的目光陡然落到一个正在跳胡旋舞用轻纱遮面的女子身上,那女子四周是往上空抛洒着花瓣的伴着。粉色,枚色,黄色三色花瓣在跳胡旋舞的女子上空飘落,那场景美轮美奂,好似仙女落凡尘一般。令在场的男子无不动容,就连从始至终都没有抬眼看表演的温孤黎烨也在众人的唏嘘声中,抬起沉重的眸子落在那旋转的女子身上,眼中是惊艳的神色。

  那女子虽然用轻纱遮脸,但从她若隐若现的轮廓以及身姿来看,也绝非一般女子可比的。再加上胡旋舞本身就是对练者要求极高,要练成也非一朝一夕之事,没有哪个人傻到去培养一个姿色一般的女子跳胡旋舞。

  所以在行内练胡旋舞者形成了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练胡旋舞者必是有着惊为天人之貌,这样才能使得培养她的幕后人只赚不赔。

  温孤煜姝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看着心爱之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别的女子,一股无名火冲了上来。等她好不容易压制住这怒火后,却发现归集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跳胡旋舞的女子吸引去了。

  随着身形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她身上的特制舞衣衣袂翩飞,佩饰叮叮咚咚作响。旋转到了高潮时她身上的佩饰竟然交织成一曲动人心弦的乐曲,犹如仙乐余音绕梁。此时连温孤煜姝的思绪也被牵引全身心专注那绝美的音乐声中,不能自拔。

  “陛下——”温孤煜姝突然看到坐在右下方第二个位置的礼部尚书对她施一礼,想站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只能表情极为严肃地看着她,他张着嘴对她说什么她却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胡旋舞者身体没有停止,让人难以自拔的仙乐也没有停止。不知道为什么温孤煜姝心中出现一种异样的感觉,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安安静静不受人打扰的听这美妙的乐曲。

  温孤煜姝一心系在那仙乐上,无心细听礼部尚书到底想说什么,只是在最后瞟一眼他时,发现他面部肌肉抽搐,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依旧想挣扎着起身却是没有成功。

  整个归集殿除了礼部尚书一个人痛苦外,其他人都是面带微笑一副乐此不疲的神色。

  突然空气中一股杀气闪过,温孤煜姝下意识的四处张望就看到左下方坐着的峥王嘴角闪过一抹笑,只看得她一阵脊背发凉却不知为何。

  “咻咻咻——”三声破空之声响起,等温孤煜姝反应过来时从那胡旋舞者身上射出的三把闪着幽光的匕首已经离她很近了,三把匕首分别飞向她的眉间,喉咙以及心脏的位置。与此同时那胡旋舞身体打着旋儿轻盈的如一片绚烂的云彩朝她飞来,彼时她手中握着一把软剑,目标尾随飞向她喉头的匕首。

  刚才听那乐曲时她整个人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一时间想躲身体却跟不上节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四把冷兵器以不同的姿势朝自己飞来。

  眼看着今天她就要命丧于此了,不禁苦笑,最后看一眼那个方向时看到的是温孤黎烨一脸的惊恐之色,他已经站起来了,朝着她的方向跑过来,她会心一笑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着月白衣衫的男子快温孤黎烨一步,想也没想的拔下头上的和田玉发簪,朝三把匕首中的那把飞向温孤煜姝喉见的匕首掷过去。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把自己的外衫脱下,在手中打一个圈“嗖——”的扬起裹住胡旋舞者的一只脚,用力往后拉。

  “铛铛——”连续两声脆响,剩下两把啐了剧毒的匕首在离温孤煜姝三寸距离时被房梁上跃下的人手中执的长剑挡下。

  殿中的众人早已被屋内的场景吓的六神无主了,等醒悟过来时忙惊声喊道:“刺客,抓刺客——”那些没出息的群臣国君有往桌子下钻的,又连滚带爬往柱子后面躲得,总之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哪里还有什么威严可言?

  殿内那个着月白衣衫的墨国二皇子正与胡旋舞者纠缠着,从房梁上跃下的赵含章也加入了战斗。屋外呼啦啦涌进一大拨禁卫军,领头的是都尉陆华青。

  “阿姝,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温孤黎烨也不顾什么君臣之礼,跑到温孤煜姝的案几旁如儿时她受到惊吓一般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一脸担心的问。她在他眼中如同孩子一般,他就是疼她爱她如父亲一般的男子。

  温孤煜姝淡淡地摇摇头,天知道她心里是有多开心,不过碍于殿内的人才不苟言笑。

  见她似乎真的没事,温孤黎烨才放心的松开手。虽然不管是朝中大臣还是京城内的百姓无人不知烨王对女皇疼爱有加,但现在毕竟他们身份有别了,激动过后他的理智让他放开了手。

  最后那扮作胡旋舞者的人被擒,庆幸的是他并没有自尽而是老老实实的被刑部侍郎押回刑部大牢。不幸的是他是个哑巴,最最让人啼笑皆非的是,那个将殿内男子迷得神魂颠倒的胡旋舞者竟然是个男子,面纱下是一张清秀的脸。

  安抚了诸国的使臣及国君们,温孤煜姝让礼部尚书以及迟墨留了下来,为了安全起见烨王让陆华青以及赵含章在外面护驾。

  人都走的只剩下他们三人了,温孤煜姝从案几后面站起走到站在殿下的二人身前。礼部尚书及迟墨对身前的人俯了俯身子。

  “谢谢迟墨皇子的救命之恩。”清灵婉转的声音在迟墨耳边飘过,那是单纯的,干净的,不带丝毫威严的声音。

  迟墨将眼帘垂得更深了,他对温孤煜姝作一揖道:“女皇陛下言重了,救陛下是臣子该做的事情。”清雅明朗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温孤煜姝之所以留下他们俩是有自己的想法,从礼部尚书想站起对她说话以及迟墨是众人中反应最快的一人,她看得出当时殿内该是除了他们俩个还有那个让她有一丝不快的峥王比较清醒外,似乎都被那邪音所迷惑。

  “陛下这次无碍,真要谢谢迟墨皇子。”说着胡子戌对迟墨行一礼。

  “老尚书言重了,迟墨愧不敢当。”温孤煜姝这厢没有说话,那厢他们二人倒是互相谦礼起来。

  温孤煜姝清了清嗓子,重拾威严道:“胡尚书你可知罪?”这个食古不化的老头,就得对他用强硬的手段他才会乖乖服软。

  “臣恐慌——”他口中虽然这么说,温孤煜姝却没在他脸色看出半点恐慌的样子来。

  “臣不知所犯何罪,请陛下言明。”

  见传闻中强犟的岐乐国礼部尚书被陛下逗成这样,迟墨也忍不住笑起来,看来这个年纪女皇还真有一手。

  “有什么好笑的,你知道他所犯何罪?说来听听。”温孤煜姝缓了缓语气道。

  “老尚书犯了该与众人同流合污却没有与众人同流合污的罪。”迟墨嘴角微微扬起轻声道。

  “臣——”

  “你先别说话,你接着说。”温孤煜姝打断胡子戌的话看向那个有着温暖笑容的男子。他的笑让人捉摸不透,但同时又很有感染力,让人忍不住也跟着开心起来。

  “他犯了不该与众人不一样,居然在众人都被魅惑之音迷惑时强撑着压力想来提醒陛下小心。若他与众人一样装作也被魅惑之音所迷惑,也许现在就不会面临被陛下责怪的困境了。”迟墨毫无掩饰一针见血的说出了温孤煜姝的心思。

  她是想知道这其中的因由。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是了,他该是知道的,不然他怎么也没事?

  “臣无事是因为臣从小对曲调不爱,任再好听的曲子也入不进耳。至于老尚书臣要恭贺陛下得此尚书这样的贤臣,陛下应该听说真正的贤臣是具有无穷无尽的浩然正气,不被邪气所侵略。”说到这里迟墨收住了话匣子,等待温孤煜姝对他说的话做出反应。

  温孤煜姝微微点着头,对于浩然正气之说她也是略有耳闻,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她都是感激胡子戌的。因为当时的情景他确是可以迎合众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没有必要冒着危险来提醒她。

  “刚才你称那曲子为魅惑之音,何解?”温孤煜姝直言道,她不是傻子当然知道那佩饰撞击发出的声音不仅仅是曲子这么简单,不然她也不会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魅惑之音顾名思义,魅惑人的心智,很难有人能抵挡的了。魅惑之音再加上胡旋舞,这世间莫不是性格刚毅,心智坚贞的人都会沉浸其中。而且关于这魅惑之音还有另一种说法——”说到这里迟墨顿了顿抬眼看一眼正等他说下面话的年少女皇,只见她还显稚嫩的脸上流露出的是异于常人的坚毅还有与她年纪不相符的凛然神色。

  她,过得开心吗?不知为何迟墨心中微微一顿。

  “继续说——”温孤煜姝似乎感觉到了迟墨古怪的神色,眉头微蹙不着痕迹的转过身。

  “越是执念深的人,越是容易被困进去。”温孤煜姝默念着迟墨说的这句话,她脑中想到的是温孤黎烨抬头看胡旋舞的场景。叮叮咚咚的佩饰响起的时候她记得他只看了一眼便挪不开眼睛,按照迟墨的话,他该不是被对方的身姿所迷惑,而陷入魅惑之音中去了。

  他的执念为何这样重?他的执念又是什么?

  温孤煜姝双手托腮目光落在桌上两只青鸾鸟身上,当他从温孤黎烨那里得知他送于她的那只青鸾鸟与迟墨送与她的那只竟是一对时,很开心的将它们放在了同一个笼中。至于那个从四品送给她的那只灰扑扑的雀鸟她已经打赏给小夏子了。

  她是个有恩不一定报,但有仇必报的人。想来往后两天的宴席中他该会说话小心一些了,不然她绝对会不留痕迹的整他,谁让这是她的地盘?

  “青鸾鸟啊,青鸾鸟,你们真的能唱出世间最绝美的歌吗?可是你们已经有伴了为什么不歌唱呢!”此刻的温孤煜姝活脱脱就是个孩子,哪里还有什么威严女皇的样子?

  站在他背后的着紫衣的男子不做声地看着趴在桌上的温孤煜姝,嘴角不由扬起,不管她如何变,她始终是他看着长大的侄女,他坚信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会变。

  站在她身后的芷兰发现身后还有一个人存在,刚想转身行礼却被温孤黎烨制止了,他对她轻轻挥了挥手芷兰乖巧地退了出去。

  “青鸾鸟我很羡慕你们,你们知不知道?羡慕你们的成双成对,若有可能我宁愿抛弃这一生荣华只求今生能与心爱之人不离不弃,白头偕老。只是,”想到现在她与温孤黎烨的关系心中不禁惘然若失,虽然她的九皇叔依旧那么关心她,可是聪明的她怎会看不出来,那关心与以往不同了。他对她的关心总有些不释怀。

  身后的人暗叹了口气,他怎会想到如今的她竟会泥足深陷这么深?他真的要与她疏远一些才行,不然会酿成大祸的。原本想来安慰安慰她的话,他也硬生生咽了下去,他抬起脚一步步退了出去。

  “参见九王爷。”温孤黎烨刚退到门口就被一个声音惊住了,转过头就见是从外面进来的小夏子。他心中暗暗叫苦,这样一来她的侄女不就知道刚才他听到她的自言自语了?

  “九皇叔你什么时候来的?”听到背后的声音温孤煜姝忙转过身就看到站在门口一脸尴尬看着自己的九皇叔。看他这样子温孤煜姝心跳不禁漏了半拍,刚才的话他该是听到了,想到这里脸似火烧。

  “刚,刚到——”温孤黎烨支吾道。两人都不敢看对方,气氛尴尬到了极致。

  “九王爷里面请,芷兰,芷兰,九王爷来了快沏茶——”不明旧礼的小夏子尖着声音对外喊着。

  他这一喊算是打破了两人的尴尬,温孤煜姝舒了口气理了理散乱的思绪对他笑着道:“九皇叔你来的正好,你帮我看看这对青鸾鸟为什么不会歌唱呢!你不是曾经说过青鸾鸟遇到爱情就会唱出世间最美妙动人的歌声吗?”

  “我就是为这件事情而来的,我忘了告诉你青鸾鸟只有见证了爱情的本身才会讴歌。”

  “见证爱情的本身?”

  “就是身体力行,验证了爱情的存在它们才会讴出世间绝妙的声音。”见温孤煜姝一脸迷茫的样子温孤黎烨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身体力行?那——温孤煜姝想到一件事情,使得原本淡下红晕的脸颊再次如染了天边云霞一般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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