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音未完,那人却笑了起来:“你人小,本事倒不小,口才倒也可以,事关机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待时机成熟了,自然会相告,但我提醒你,还有一位大侠,与我在暗中搏斗呢,你保护好你的狗,说不定哪天,它会丢失的。”
我刚想仔细追问,那人却飘然而逝,一想到与狗有关系,我的心便猛烈沉重起来,一条狗,有什么好偷的,我想到了在中原时的那些仇敌们,县长、市长,包括清雅,没有理由呀,他们有自己的仕途,有自己的打算,我甚至想到了可怜的村长,包括花花,还有母亲,母亲的离开,难道又与狗有关系?我不可思议,但我不反抗,不狰狞,我随其自然,这世上,最好的办法便是随缘了,这是一种人生最明智的生活态度。
但我记下了他的劝告,我没有能力杀掉他替月明报仇,但我要保护好我的狗,狗有狗性,也通人性,我的狗已经成了世界上最宝贝的狗,官得之可以高升,民得之可以献官,人得之可能变狗,狗得知从此后物种就有可能改良,因为它们的基因中可能已经有了人性化的东西。
我回转后,花子已经将狗打扮成了一个人,一个正规严肃的人,狗的脸做了细密的包装,狗子在旁边打下手,此时此刻,地下室里,马大蛋依然在哭,他也许为自己的暴行感到可耻,但现在的情况下,局势已难控制,因为那些壮丁们,时而会杀将过来,将这儿搅成一锅粥。
正在我刚到之时,二十多个人杀了进来,准备袭击马宅,我劝说无果,他们都声称要为自己的亲人报仇,马大蛋杀了许多人,杀人如麻,就必须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我到大街上时,发现满地尸体,我退将回去,扯着马大蛋的衣服道:“你赶紧吩咐你的手下们停止杀戮,不然。”我举起了刀,很想一刀砍下去。
马大蛋用衣袖擦鼻涕,说道:“我已经控制不了局势了,我说话,他们不听,我刚到时,他们听我的话,现在,拿钱也不听了。”
我突然间想起了那枚飞镖,道:“看来,有人利用你的名字在兴风作浪呀?马大蛋。你是个傻子吧,你本来是找母亲的,是件好事,你进入正定镇后,没有想到,有人利用了你的傻与懵,抓了这么多的人,而他站在幕后,你却被推到了台前。”
马大蛋若有所思地狂吠起来,我想到了我的狗儿,原来,人发飙时的动静,绝不亚于一条狗,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说:人与狗有相通之处,人逼急了,丧失理智的时候还不如一条狗,而总有些善良的狗,做出的事情,比人更有价值。
马大蛋猛然拍了下大腿,叫道:“我想起来了,一定是他。”
“刚进正定镇时,我自恃有钱,在一家饭店吃饭时,我对他们不收钱感到不可理解,我打了饭店的小二,他们人多势众,我被他们收拾地只有还手之力。有一个戴着草帽的人解围,救了我,他问了我的情况,他告诉我:如果想出气,就该让自己的钱在这儿有人价值,光说有钱,顶个屁用,得让人承认你有钱,如今,修建城堡便是最好的价值体现了,所以,我便答应了他,给他钱,他不要,他摇了摇自己的身子,说道:我的钱花不完。
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他利用了我的无知,让我进入了不归路。”
“他会武功吗?什么长相?”我问着。
“当然会,他走时,用的轻功水上漂,他说他叫花蝴蝶,人称蝴蝶大侠。”马大蛋好像突然间变聪明起来。
“我明月这件事情的始作甬者是谁了?花蝴蝶,在幕后操纵,马大蛋,在毫不知情时便坠入对方的圈套里。”
花蝴蝶利用了马大蛋,马大蛋最后却毫不知情,这世间的事情,最悲哀的莫过于此,你的媳妇被人卖了,你还帮人家数钱,尊称人家为大哥。
狗子与花子走了过来,邀请我们去看狗,我没好气地冲了出去。
门口依然有人闹,但闹时张弛有度,好像有人管控似的,我有一种想找到蝴蝶大侠的欲望,如果是同样一个人,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将这个家伙撵出正定镇。
月明远远地站着,有些驼,可能是因为狗故意直立行走的伪态,但不管从任何意义上来讲:这狗长的绝对就是月明,狗变成人后的姿势让人忍俊不禁,但我打断了狗子的嚣张程度,我说道:“他是人,不是狗,记住,以后,我们多了个兄弟。”
狗子郑重其事地不笑了,然后走过去,拍了拍月明的后背,月明咧起嘴笑,狗笑起来的姿势也十分好看,只是平常我们不啻发现罢了。
我们两个人,与狗一起,去老妇人家,大街上,人来人往的,马蹄急驶,饭早已经关门了,因为这儿乱的很,修城堡的壮丁们,成了起义军,群龙乱象,他们纷纷自称大旗,在短短的一日内,居然有十八路反军,大约几百人参加造反,他们抢钱,杀人越货,无所不恶。
百姓们不知道他们的原委,只知道他们都是马大蛋的人,因此,他们不停地骂着,骂累了,便用心骂,心是永远不会累的。
老妇人果然在家中,她奄奄一息,不停地翕动着嘴,家中刚刚来了人,将所有的物什抢的一干二净的。
老妇人睁开眼时,一眼便瞅见了儿子月明,她顾不上抹眼睛,挣扎着坐起来。
这世间最高兴的事情莫过于此,一个与儿子失散的老人找回自己的孩子,该是用多少金银财富无法兑现的世间盛宴呀?
狗子不敢说话,我示意老人,月明喉咙哑了,老人说道:“没事,人回来就好,回家,我还藏有鸡蛋,我们煮鸡蛋水喝。”
正在此时,一路人马杀了进来,十几号人吧,他们自称是“无敌派”的人,看到我们三个年轻人,便道:“你们加入进来吧,否则,你们便死定了。”
我笑了,狗子笑了,狗儿也笑了,最后,老人看到我们笑后,也笑了起来。
四个连环笑容,镇住了他们,这是一种乐观的自信,也是一种精神胜利法。
狗儿冲了过去,身材射成一条线,将为首的家伙抓了起来,一股脑儿跑到了镇上最高的建筑物上面,这是一座鼓楼,高约三丈左右,月明抓他的视线好,老人看了个正着,周围的百姓们也看得明白清楚,鼓起掌来。
老妇人拍手庆贺着:“月明,你终于回来了,你的武功张终于回来了。”
我们听的云里雾里,但只是鼓掌庆贺着。
狗儿将那个家伙的身体放在鼓楼栏杆上面,然后飞快地下了楼。
十来个兵傻眼了,他们没有见过如此奇快的身法,他们跑的远远的,可能去搬救兵去了,我们扶老人坐在台阶前面,我们在等好戏的降临。
果不其然。一刻钟时间,马鸣萧风瑟瑟,一个蒙着脸的家伙,出现在众人面前。
栏杆上的人大叫着:“蝴蝶大侠,帮我呀,我可全是为了你呀?”
正在此时,马大蛋与花子也赶了过来,马大蛋也蒙着脸,生怕有人认出他来。
花子低声道:“哥,此人就是花蝴蝶吗?”
马大蛋道:“那晚我没看清楚,但身材极像。”
花子不再说话,她将马大蛋的身体压到最低处。
花蝴蝶到后,并未从马上下来,而是用细眼瞅周围的环境,他认准是狗子所为,突然间跳了起来,将狗子的肥胖的身体擎在手心里,飞快地沿着屋檐飞到鼓楼上面。
他与狗一样的身法,一样的速度,众人扼腕长叹。
狗子与那家伙放在一块儿,狗子吓坏了,我惊呆了,马大蛋摔在地上的声音。
花蝴蝶下来后,对大家道:“我是马大蛋大帅的手下,叫花蝴蝶,大家可能知道,这儿早已经姓了马,正定镇从此后建立国家,与中国对抗,有朝一日,要拿下中国,因此,大家一定要听从安排,刚才是谁将我的手下扔到了鼓楼上,站起来,如果不站出来,我便杀了在场的所有人。”
我几乎不费力气便冲了出去,在大是大非面前,我一向出类拔萃,我就是怕打针。
花蝴蝶笑了起来:“凭你,手无缚鸡之力,现在没长大,长大了也就是个刀笔小吏。有何才能?”
他没有瞧得起我,便不服气地拍着胸脯道:“小吏如何,小吏也有名人?宋江,北宋人,刀笔小吏吧,当了梁山的领袖,如何?”
花蝴蝶笑了起来:“小小年纪,居然知道华夏文化,是从那儿逃出来的吧?”
众人皆笑起来,我换了话题:“花蝴蝶,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杀了那么多人,你甭打着马大蛋的旗号招摇过市,他是个好人,被人利用罢了,你给大家讲清楚,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在正定镇,从来是我欺负别人,我小时候,怕打架,被人打,长大后,练成了打架,现在,我还想打,我是蝴蝶大侠,甭说正定镇,就是在整个中国,我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我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可是唐朝有名的叛贼。”花蝴蝶展开了姿势,准备与我搏击。
一记飞镖从鼓楼上打了下来,马应声翻倒在地,花蝴蝶从马上栽了下来,骂声几乎与人一起落地。
我看到了一个影子,这影子十分熟悉,一定是那晚约见我的飞鸿大侠,我有一种莫名的感动油然而生,想表达什么,张嘴没喊出来,那人却飘然而逝,于是,这一切的功劳便归到了狗的身上,因为当时当景,狗的身子正好探了出来,其实,我知道狗的毛病,它一定是难受了,想恢复成自然的原始的状态,当时,我还想用脚踹它,让它一直保持直立状态,我还想告诫他:不要光当自己是一条狗,你可以成为人的。
但大家的目光全部聚集在狗的身上,狗的身子有动静,加上刚才的动作极速,因此,自然而然地,狗成了英雄。
有时候,一个人,成为英雄,是瞬间发生的事情,对在机缘,对在当时当刻,更对在一个动作与一个可怕的眼神。
花蝴蝶中了镖,他挣扎着起来后,万万没有想到,将自己打伤竟然是一个满头是毛的家伙,不伦不类的,但眼中带光,十分凶悍可怕的样子。
花蝴蝶不打了,领着人跑远了,一边跑着,一边叫唤着:等着吧,小子,看我如何收拾你们?
人群静寂无声,因为过于流传的东西,大家除了敬仰外,不知道如何表达自我的感情。
老妇人率先打破了寂寞,鼓起掌来,这是她来到正定镇以后,大家第一次见到她会笑,自然的笑,由衷的笑,饭店的老板对旁边的妇人道:“怎么样,输我一千克里吧,奶奶笑了。”旁边的妻子跑到老太面前,埋怨着:“你来正定镇好些年了吧,从来不笑,我们家那口人与我打赌,我赌你不会笑,否则我就输掉一千克里,这则好,今天全因为这个家伙,你的儿子的聪明,让我的钱泡汤了。”
老妇人搂着狗道:“月明,回家吧,你们都走吧,我回家熬药,治你的喉咙。”
狗回头看我,我送他一个自信,它收回了,藏在心里。
我们住在马大蛋家里,我十分想见一下飞鸿大侠,想知道他为何白天帮我们,还不露面?但我却没有成功,因为我在整个大院里转个半天时间,一直没有发现踪迹。
花子一直陪着我,我安排狗子在院里执勤,生怕再有人生是非,马大蛋的情绪稳定了许多,他决定于明天早上离开正定镇,回永昌县去,永昌县离此一百公里的样子,是个大镇甸,那儿有国王与王后,是正宗的国度。
我劝说了他半天时间,他才收回了寻找母亲的打算,他没有想到,一个好好的念头,寻找母亲有何错误,却因为自己的一时糊涂,听信了别人的谗言而铸成大错。
我说道:“你这样走了,也好,他们没有借倚的人了,但你今晚一定要保护好你带来的资财,他们是冲着你的钱来的,他们要成事,一定需要钱,否则会不择一段手段的进行自己的伎俩,我猜想,花蝴蝶绝对只是冰山一角,这正定镇上,一定隐藏着更大的势利。”
花子点头称是,道:“哥,甭看祥子小,人不错,与我一般大的年纪吧,听他的吧,你赶紧走,我留下垫后。”
马大蛋一愣,我也一个趔趄,我不明白她为何不走?但我也没有劝说她,我与她的目光相对处,竟然寻到了一种与清雅一样的爱慕。
这也叫初恋吧,我十六岁了,从来没有过撞击似的眼神,但今天,我遇到了,遇到了,便难了搁舍,这世间没有随随便便的悲欢离合。
夜晚时分,我睡不着,望着窗外的星斗出神,更多的时候,我在想母亲的下落,母亲的病体,我又梦见了她来到我的身边,搂着我进入梦乡。
蓦然惊醒,才听到了隔壁传来的对话声。
花蝴蝶的声音:“马大蛋,听我的吧,交出狗与钱来,你知道,我是必有所图,那狗呢,可是一条千载难逢的好狗,如果不是冲着狗,我何来于此?至于你的钱,生不带来,死不带走。”
马大蛋道:“你们打着我的旗号,究竟想做什么?”
花蝴蝶道:“简单呀,自然是成立国家,正定国,我是国君,谁不想当皇帝呀?有了钱,可以做一切,可以修建城堡,以防外敌,有了狗,我便可以得到更多的钱,你没有听说过吗“得毛狗者得天下”,毛狗便是那条狗,白天时我没有看到,一定是你藏起来了,我不敢去找那个叫祥子的家伙,他身边的那个毛脸人太厉害了,我只是想要狗,听我的,你用药将他们麻翻,我拿走了钱,带走了狗,皆大欢喜。”
马大蛋道:“这样做,全是你的利益,我得到什么?”
“你不是想寻找妈吗?”花蝴蝶小声笑了起来。
“你知道我母亲的下落?不,胡扯,不可能,母亲从永昌县来不假,但绝对不可能落入你的手中。”马大蛋有些慌张起来,一说起母亲来,他按捺不住着急的心情。
母亲是天下所有孩子的命,孩子是天下所有母亲的宝。
“我记得小时候,你母亲一直拉着在护城河边上玩,你从小便不让她省心,13岁那年,你误伤了她,她至今胳膊上有一道伤疤;15岁那年,你第一次将你的气成了病,救治时,我就坐在医生的旁边打下手,你甭猜我是谁?我是大侠,大侠自然有自己生活的方式;16岁那年,你打群架,将邻居家孩子的鼻子咬了下来,鲜血成河,你母亲因你而出走,这是第一次出走;你成人后,拉帮结了派,与国王有瓜葛,发国难财,成了永昌县的大富翁,你母亲知道了你的底细后,黯然离开,是这样吗?”
马大蛋像个傻子一样呆坐着,不敢抬头,我听到故事中仍有故事,便将耳朵仔细贴在墙壁上。
“更可恨的是,你没有觉悟,而是觉得没有母亲的日子也十分快乐,于是,他整天游手好闲,直到有一天,你遇到了一个人,对方唱醉了酒,骂你是个无娘的孩子,你一怒杀了他,然后逃之夭夭,国王到处通牒你,你带着资财来到了正定镇,就是这样,你越发觉得没有母亲的孩子,不是一个完整的孩子。”
马大蛋哭了起来:“是的,妈不在,天便塌了,我想母亲,我愿意用所有的钱换母亲的平安,你告诉我,我给你钱,所有的东西全给你。”
卑鄙无耻,我暗骂道,但同时为马大蛋的愚昧感到可怜。
我正想推开门去,与狗子协商办法时,我感到脑袋猛然一沉,一根棍子砸了我的脑袋上面,我倏然倒地,人事不省。
我醒来时,感到四周一片凄黑,狗子在旁边一直推我的身体,眼泪汪汪的,一把鼻子一把泪的,他的嘴水流了下来,钻进了我的鼻孔时,难受的厉害,我醒来第一句话理便是骂他:“小子,我没死呢,你的口水,流进我的嘴里了?”
“可吓死我了,哥,我以为你归西了。”狗子将我抱起来,平放在草垛上面。
我被人绑架了,这是第一印象。
狗子道:“哥,花子出卖了我们,她用棍子打晕了你,然后以通知我说你受伤了,我进屋后,她一棍子也打伤了我。”
花子,居然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解,这样一个慈眉善目的女孩子,一个只有16岁的女孩子,居然如此蛇蝎心肠,这个世界怎么了?难道除了恶,还是恶,善良哪儿去了?
我猛然听到门外看守的声音,两个喝醉了酒的家伙。
“哥,领袖哪儿去了?”
“去找狗去了,两个家伙在马大蛋兄妹的配合下,好不容易抓住了,狗却不见了。他们兄妹是傻子,那么多钱,全给花蝴蝶了,可惜,如果给我们,我们便杀死花蝴蝶,谁愿意给他卖命呀?再说了,他杀了那么多人,打着马大蛋的旗号,还抢了人家的钱,当人家是傻子呀?”
“也是,领袖是狠了点,不过,给我们发的薪水太少了,我们光想着辞职了。”
“那条毛狗,果然是无价之宝,我可听说了,它可以下海,可以变幻,一个市长县长都全世界寻找的好狗,还可以帮助夫妻和好,神了,对了,他们叫“南毛北宗”,南毛便是毛狗了,北宗好像是条宗狗,据说能力非凡,谁能够同时得到这两条狗,可以当皇帝了。”
我差点笑喷出来,狗子道:“你笑的出来,我们都快死了。”
“我笑他们真能编,一条普通的狗而已,居然叫什么南毛北宗。”
但我突然间沮丧起来,他们是冲着狗来的,狗的处境堪忧,幸亏幸亏,它装成了人,如果它仍然是一条狗,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它是有能耐,但它缺少智慧,一定会落入歹之人的。
现在,必须想办法逃出去才行。
正在想事情时,门开了,两个看守马上灵敏地从酒桌旁站了起来,朦胧的灯光下,刀锋凛冽的声音。
花子走了进来,提着饭盒,我闻到了鸡腿的香味。
“你进来作什么?应该赶紧去找我们领袖去,找你们的妈去呀?”
“两位大哥,我是来看望二位亲人的,让我进去吧。”花子的声音十分焦渴。
二人依然犹豫着,花子从怀中掏出几十克里来,塞进二人怀里,二人装作没事似的坐下来继续喝酒。
其中一人看着花子走远了,叹息道:“领袖真能忽悠人,我就没有见过老妇人,他绝对是骗人家兄妹的。”
我听到了,花子也听到了,狗子也听地真直的,我听到花子的眼泪落在地上的声音。
我回转身去,对花子的到来十分不感冒,狗子眼馋地看着我的态度,也转过身去。
“祥子哥,是我不好,现在一切已经晚了,我听信了别人的谗言,竟然做出了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放心,我自己做错的事情,我自己承担。
如今,我那个愚昧的哥哥,已经随花蝴蝶去找母亲了,我知道结果一定是假的,我不会让他有好下场的,用母亲来骗天下的儿女们,这样的人,就该去死。”
饭盒就放在牢狱旁边,伸手触及,但我没有做,我是个有原则的人,有尊严的人,她真心也好,假意也行,但已经做了伤害我的事情。
我听到了脚步声渐行渐远,我转回身去,看到了饭盒,狗子与我交换了眼神,不知所措时,听到了门口传来两声巨响,两个家伙应声倒地,钥匙、酒杯跌在地上,花子着急地从他们身上搜到了钥匙,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打开了牢门。
我与狗子并不说话,像两只狸猫一样出了牢房的门。
我没有理会花子的去处,而是扯着狗子的胳膊,一个劲地跑,我们跑过了鼓楼时,回头看,却没有看到花子。
狗子道:“花子哪儿去了,不会去找花蝴蝶报仇去了吧?”
“她自己作的孽,与我们何干?”我们疯也似地跑过了无人看管的大街,鼓楼上,三更的鼓声刚刚响过,一个敲鼓的老头,从鼓楼上探出身来,将微笑送给了我们,我们却没有看到。
我们刚刚进入老妇人的家中,天已经亮了,在黑夜中奔跑,锻炼人的胆量与意志,我们从来没有在黑暗里奔跑过,因此,我们不知道什么叫做困难,更不知道什么叫做可怕,现在的孩子,有哪个孩子在黑暗的角落时痛哭过,困难过?
刚进院里,却传来了老妇人的狰狞的哭声:“一条狗,我的儿子怎么变成了一条狗?”
我们大惊着,继而马上推开了虚掩的门,我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狗,全无白天化妆后的神彩,没了衣裳,脸上毛发乱飞,一夜之间,行妆全无。
狗站了起来,老妇人一记耳光扫了过去:“一条破狗,装我的儿子,该杀。”
正在此时,外面哗声大作,花蝴蝶带人游了过来,看到了狗,一脸喜色,对身后的马大蛋道:“感谢你呀,马大蛋,你果然没有食言,狗在此地。”
是马大蛋,我怒火中烧,回声骂道:“不要脸的东西,卖了你都不知道。”
马大蛋一脸无奈:“不是我,我真不知道的,我就是想过来看看老妇人,哪成想,狗也在这儿?”
花蝴蝶不依不饶道:“我说哪个年轻人如此厉害?我说为何我找不到狗的所在,原来,化妆成了人,幸亏,有一位大侠帮了我,是吧,飞鸿大侠,别躲在暗处了,你帮助我找到了狗,我钦佩你呀?”
飞鸿大侠也在此地?我蓦地回头,果然看到一道熟悉的影子,但他并未及时出现,而是消失在远方。
我才知道了一件事情,原来,语言是世界上最有力的武器了,它可以骗人,更可以花言巧语,也可以口吐兰花,让你欲罢不能,什么大侠,全是狗屁做成的?我心里骂正定镇,骂这个糟糕的世界,不如地震、火山爆发,太阳接近,全部烂掉后,重新归零,一切重新开始。
我接口道:“花蝴蝶,你想做什么?带走这条狗吗?”
花蝴蝶道:“南毛北宗,果然不同凡响,昨日的一招,已经叫人拍手称快,如此精绝的化妆功夫,深不可测呀?如果得到它,我会到中原去,找到一些领导人,说不定可以弄个大官当下。”
马大蛋在旁边插嘴道:“我成了世界上最不要脸的人了,啥事都做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呢?我的母亲呢?”
花蝴蝶道:“马大蛋,你让我揭你的底吗?人家的儿子,你害死了,你不该给人家当儿子吗?老妇人,就是你的妈,叫吧?”
“什么,你骗人,我与你没完没了。”
“没骗你呀,你让我找妈,这不是吗?老妇人如此和蔼可亲,怎么不是妈呀?快叫吧,我称王后,你只要对老人好一天,我就给你一天的饭吃,我虽然不是人,但你要知道,我也是娘生的,我敬重全天下所有的老年人,我杀人无数,便从来没有欺负过老人。”
马大蛋冲了上来,准备与花蝴蝶决一死战,但手下的人拦住了他,其中一个家伙,将刀柄抄起来,砍在马大蛋的腿了,顿时间,血流如注。
花蝴蝶道:“好工夫,如果不是狗去救你们,你们能逃出来吗?我的手下,两记闷棍,好手法,毛狗,我要定你了,听说,你还会人言,这是最令我吃惊,也是我最令全天下称快的事情了,一条狗,想当人,好狗呀?”
“你果然是全天下最不要脸的人了,你该死呀?”
一记声音从远方传来,宛如天籁,只有我知道,这声音出自狗之口。
花蝴蝶分辨了半天工夫,当他看到狗的神态后,马上灵敏道:“天呀,果然说话了,大家听到没?我不枉此生呀?一条想当人的狗,一条快修炼成人的狗,古今中外,蛇变成人的,狐狸成人的,大有其在,狗呢,这是全天下头一遭事情呀?”
花蝴蝶带头鼓起掌来。
冲突在所难免,狗子冲了上去,他不喜欢舌战,抡起胳膊来,将花蝴蝶的马腿打折了,花蝴蝶应声落地,上次受伤的部位旧伤复发,大叫起来。
马大蛋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抡起拳头来,将花蝴蝶的脸砸成了麻坑,他的手下,冲了上去,拳打腿踢的,马大蛋翻在地上,狗子退了回来,脸上一脸的伤痕。
我也想去,但我手无缚鸡之力,我突然间想到了为何施耐庵要写《水浒传》的真正原因了,他是想替自己的人生打抱不平,他就是一个文弱的书生,却硬生生地将一个刀笔小吏宋江写成了英雄,个中的原因不言自明。
现在,我如果是个写书的,也一定将全天下最瘦弱的人写成英雄,特别是有慢性胃炎的人,骨瘦如柴的人,写成大英雄。
狗冲了上来,凌厉的姿态依然,狗搏斗的姿势甚是好看,它冲劲十足,绝对是大英雄形象。
花蝴蝶从怀中掏出飞镖来,一记记传来,好几次射在狗的毛发上,还有一记,正好钉在狗的腿部,它的脚下依然生风,没有停下来,毛狗到达了花蝴蝶身边,将小子擎了起来,乱刀砍了过来,狗全然不顾,狗冲上了大街,到了鼓楼旁边,将花蝴蝶放在鼓楼的栏杆上面,那个看鼓的老头子,找来了几根绳子,三下五除二,绑了起来。
老妇人在下面看到了老头,擦着眼睛道:“麻子。”
我不知道麻子是谁?我只知道鼓掌。
狗刚冲下来,花蝴蝶手下的人将马大蛋抓了起来,刀架在脖子上面,为首的一个叫鸭子的家伙,对我道:“放了我们领袖,不然,我杀了他。”
我笑道:“他是什么狗屁领袖,杀人如麻的人,会是领袖吗?听我的,赶紧回家去吧,你妈喊你回家放羊呢?”
“你才是屁话,我没妈,领袖将我养大,我得听他的。”马大蛋的脖子上面有了血印,我正不知如何是好,老妇人道:“不要杀孩子,我的孩子。”
马大蛋大惊,他似乎看到了久违的母亲,从远处赶了过来。
老妇人对那些人道:他无罪,全天哪有儿子有罪的,全是母亲的罪过,那条狗,多好呀,我知道它是为了我的好,故意骗我的,但是现在,我找到儿子了,你们是当兵的,全是好儿子,你不能忍杀一个母亲的儿子呀?”
鸭子道:“我理解您的良苦用心,您想救他,可是,让他们放了我们领袖,不然,我非杀了他不可。”
我不知如何是好,后来,便点头称是。
我说道:“你们先放人,他已经是个瘸子了,花蝴蝶,我们马上放,绝不食言。”
鸭子想了想,扭头看了看,许多人早已经跑散了,跟随他的人,也就剩下四五个的样子,于是,他道:“好,我听你的。”
马大蛋放了过来,老妇人拿出了手绢为马大蛋包扎流血的伤口,马大蛋的脸不停地看老妇人,不知是疼的,还是痛的,眼睛纵横。
我命令狗去放花蝴蝶下来,但正在此时,突然间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鼓楼上面,花子架着老头的身子,老头企图阻止她去接近花蝴蝶,花子将老头的身体帮在柱子上面,然后迅速去解花蝴蝶的身上的绳上。
我不知道花子要做什么,等到想明白时,我大叫道:“不好,救人。”
狗冲了上去,花蝴蝶的身子,从半空了悬了下来,砸在狗的身上,狗唉呀一声,背过气去,花蝴蝶的身上坠在地上,血像花一样漫延开来。
花子的身子也落了下来,我的身子冲了上去,马大蛋张着嘴,像个孩子似地叫着:“妹妹,妹妹”你这是何苦呀?
我心痛不已,花子一定是为了我,复仇后,感到不想活了,她觉得对不起我,傻孩子,我是个男人,全天下,只有女人负男人的份,哪有一个男人用一辈子时间去怪罪一个女人的,男人大度,男人潇洒,男人不过有时候无所谓罢了。
一个身影,从鼓楼进跳了出来,速度超过我的三倍,超过地球对花子的引力,将花子的身体抓在手心里,轻轻放在地板上,然后扬长而去。
算个大侠,我挑起了大指目送着飞鸿大侠远去的身影。
正定镇恢复了安宁,云雾缭绕的模样,重新阻断了与中原来时路,我没有想过回家,我还要寻找自己的母亲。
我遇到了飞鸿大侠,我说道:“你算是好人,还是坏人?”
他道:“当然是好人,狗就是一条狗,我看不惯你们如此欺骗一个老人,因此,我将它的行头全部撕掉了;我行侠仗义,凭的是一身胆,与一身气,我看不惯政治,不喜欢感情之事,但我喜欢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好了小子,你一身胆气,与我投缘,我们在永昌县见吧,那儿,也许会有更好看的故事呢?”
我们要走了,老妇人正在为马大蛋治伤,我笑道:“要不要我们为你捎口信呀,我们要去永昌县了。”
“不用了,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我会用下半生,照顾好母亲与妹妹,母亲年迈,妹妹受了惊吓。然后用那么钱财,多做些公益性的事情,欢迎你们回来,到那时候,这儿一切会变样的。”
狗的身子被砸成了直线形,以后,只能直立行走了,再也回不到狗的专有状态中去了,我不知道是欢喜还是悲伤,一条狗,一旦失去了原来的性格,它是否会难过,是否会老泪垂流?
狗倒无所谓的样子,大大咧咧的傻笑。
我们要走的当天,突然间天空中阴云密布,暴雨来前的光景,雨下了起来,在滂沱大雨中,竟然夹杂着一些传单,大家拾了起来,看到了上面几个大字:南毛北宗。落款竟然是:花蝴蝶。
我知道我们仍然有麻烦,我们善良,不想随便杀人,但我们的善良也给我们带来的麻烦,花蝴蝶为了这条狗,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狗子道:“这该怎么办呢?要不然,我们也将狗送大官吧,兴许,我们也可以当官的。”
我敲了他不开壳的脑袋:“要送早送了,他现在我们的弟兄,共患难的弟兄,该如何对待?”
狗子不好意思地搔搔头,道:“我想地单纯了,我是说,我们该如何保护它呢?”
我们一直向前走着,我看到了路边站着一条狗,它似乎看到了同类,发出自己的语言。
毛狗走到了它的身边,摸了摸它的头道:“小鬼,你好,快走吧,你家主人着急了耶。”
狗子继续说话:“我觉得,它当人挺好的,就是脸太窄了些,弄个口罩戴上,绝对适合。”
此时的羊肠小道上,人声鼎沸,一片繁华,好一派明媚的大好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