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地,与村长打架,一无所有)
花花的药铺没有开门,花花不是过分的相信母亲,因此,钥匙大权并未交过来,我害怕母亲发现药铺后面的那条狗,我又害怕它叫起来,让我无所适从,但好歹,它并没有醒过来,可能是一夜寒冻的结果,我暂时放宽了心。
母亲十分着急,因为旁观者清,我流出的血已经干涸了,她看我脸色被秋风吹地苍白,十分疼惜地搂着我,印象中,母亲很少搂我,可能是嫌弃我的瘦弱,她从骨子不里不太喜欢瘦骨嶙峋的孩子。
母亲开始想办法砸门,花花可能是睡晚了,一点儿没有起来的意思,也有一种可能,她昨晚根本就没有在药铺里,去超市边瞅,也没有人,花花昨晚回地很晚,但现在却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母亲十分诧异,但母亲的手并没有因此停下来。
母亲撬开了门,喜出望外地冲着我傻笑,推开了门,带着我冲进去,便拿起了消炎药向我的伤口上打,我趁着母亲不注意,将一大把药面子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我知道癞皮狗有救了。
一声狗叫打破了黎明时分的静寂,我与母亲吓了一大跳,我明晓事情的原委,因此,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只是有些微的惊慌,而母亲则慌叫着:“怎么回事?不是死了吗?”
我突然间想质问母亲几句话,为什么要杀死癞皮狗,人何苦为难一条狗呢?但是我没有,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以小反上,怎么可以对自己的母亲说不?哪怕她做错了事情,也不可以对母亲无理,这是一个孩子的应有普世准则。
我按捺着心情,看母亲如何处理那条狗的叫声?母亲顿了一下,却置之不理地关了门,准备在这个时刻领我回家,因此按照常理,药铺通常在每天十点以后开门,而现在,只是早上六时许,竟然有一个病人闯了进来,这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
一个年轻人,满头是血,冲了进来,血与我的一样,早已经干涸,他十分痛苦的捂着头,我们不想管,这样的场合,花花不在场,如何处理是好?但是他却昏了过去,我们不能见死不救,母亲是个好心人,示意我将那个平放在地上,然后拿药准备施救。
母亲的手法十分简单,但有些生涩,母亲的双手颤抖着,我知道她的心里没有底,我鼓励母亲:“尽管上药吧,先止血。”
母亲灵敏地说道:“对,止血,不让血流就是好事。”
血很快止住了,这花费了至少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年轻人醒了,我们却不认识,在这个小村落里,没有我们不认识的人,他一定是外乡的,或者是邻村的。
“年轻人,你怎么了,谁打的你?”母亲问道。
“你们村长,他占了我们家的地,与我们村的领导一起,不是人。”年轻人回答起来十分干脆,隐隐伤痛折磨着我与母亲的思维。
“又是地,难道地是他们家的命根子,地是老百姓的命根子。”母亲似乎对这样的事情回天无力,只有叹气的份儿。
“昨天晚上出的事,我走了两个多小时的路,找医院,却找不到,幸亏遇到了你们,我会报答你们的,放心,我不会忘恩的。”年轻起身想走,但他的身体不允许他这样做,我们也不敢拦着,因为这不是我们的一备三分地,如果让花花知道我们私自收留受伤人员,并且与地有关的,她一定会不依不饶的。
年轻人走远了,我急忙问道:“你叫啥名字呀?”我是多心,药费还没付呢,如果让花花知道,母亲得包赔药费。
“我叫狗剩子。”得,是个艺名,农村叫这名字的比比皆是,他用个艺名是在搪塞我们,我盯了母亲一眼,不知道我们这样做是好结果还是坏结论,母亲则说道:“做好事,永远不会有错的。”
我们关了门,狗的叫声却在暗夜里从遥远的远方与近处传来,令我们措手不及,这声音十分近,却十分远,我知道在什么地方,我不敢提示母亲,害怕母亲为此事在此地逗留,如果让别人发现了我们的伎俩,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母亲不理会这些,只管锁门,但遗憾的是,门锁不住了,因为刚才母亲一砖头砸坏了门。
狗的叫声重新吸引了母亲的注意力,母亲抬起头来看天,天蒙蒙亮,深秋的气息已经浓厚起来,躲在山峦深处的小村起了一层薄薄的雾,借着早晨的阳光慢慢地拂起来,在每个人的心灵深处形成一道无声的风景线,这风景你可以看作漂亮,如果你心情好的话,你可以看作暗淡,因为你的心情也可能沮丧无比,你可能遭受了无情的打击而郁郁寡欢。
母亲循声走了过去,我则躲地远远地,不阻拦,也不上前,因为那儿的情况我比谁都要清楚,一手制造的结果,不需要别人去解释。
母亲看到了那条狗,五花大绑着,满有是泥,浑身有血的腥味传来,母亲出于恻隐之心,准备过去解救那条狗,而我的脑袋则电光火石般地闪烁着,我以少年的心想了许多,想到了村长醒酒后一定会寻找这条狗,如果让他发现了,我与母亲在狗的身边,会怎么想,我去拉母亲,但迟疑了半步,因为我对自己的行为怀有愧疚感,我不忍心去对一条狗变本加厉,虐待自己可以,但不要肆虐别人,哪怕对方是一条狗。
母亲将狗放了下来,狗气若游丝,只有挣扎的份儿,母亲照例想救狗,拖进药铺里,在狗的身上加药,母亲示意我过来帮忙,我不过去,过去后则将脸转到旁边,不敢看狗的眼睛,狗的眼睛无力,可能是晚上时分它记不起我的模样,竟然满是怜悯与求饶的表情,我讨厌一条狗可怜巴巴的样子,我鼓励它:“振作点,瞧你那样子,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呀?”
母亲要打针了,母亲是在突然间想给一条狗打针的,因为这符合常理,狗通常不涉人事,不知道疼痛,再说,在一条狗身上实验,没有多少后顾之忧,顶多是扎歪了,扎斜了针眼,然后拔出来,再扎。
母亲在狗的身上画了个圆圈子,准备将针扎进圈子里,这是花花教她的,也是在我身上实验多年的结果,据说花花现在打针极神奇,画个小的句号,一针下去,八九不离十的准确率。
母亲扎斜了,狗狂叫起来,母亲拔了出来,重新消毒,锅里煮起来,然后擦掉圆圈,准备重新扎入。
而此时的我,却心如刀绞,给母亲说道:“我想回趟家,伤口太痛了。”
母亲十分害怕狗,因为我在场,其实是在给她壮胆,而现在我这样说,她无可奈何,其实我是自私因素在作祟,看到这条狗,我想到了正处于受伤状态的癞皮狗,如果不及时医治上药,一旦发了炎,就就雪上加霜,我的口袋中捂着刚才抢到一包药面,我想赶紧给狗上在伤口上。
我头也不回地走,母亲没法子,只好自己给狗打针,狗有些不老实了,因为缺少一个人的缘故,针照样扎斜,母亲后来索性推了药进入狗的身体里,不管三七二十一,能够消炎就行。
花花却推门而入,一脸的醉态,酒未醒的样子,她昨晚回去很晚,回自己的家去了,找了一瓶酒,猛喝进去,其实是借酒浇愁罢了,她觉得岁月实在难捱,没有生机,守着一大堆的钱财,老没意思。
花花一眼看到了一条狗躲在她经常躺的地方,母亲则与她面面相觑着,不知道如何解释面前的事情?
“你是救狗?”花花本能地叫了出来,她其实不讨厌狗,只是她觉得这样的方式太吓人了。
“没有,我在练习打针,在狗的身上,总比在人的身上好点吧,一点快死了的狗。”母亲没有狐疑,将花花想说的全都事前说出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快点扔出去,这屋里搞的,乱七八糟的。”花花示意母亲赶紧将狗挪出去,母亲照办了,狗十分瘦弱,没有多么分量,这么年轻的狗,亏村长竟然想地出来想拿它喝酒。
花花搜寻着什么,问母亲:“那包药那儿去了,一包药面子。”
母亲回答:“没见呀?治什么病的?”
“不会是哪个病人吃了吧,那是治老鼠的药,毒性极强,我自己配的,药铺与超市里老鼠太多。”母亲也急忙找了起来,但结果是,他们没有找到。
母亲回顾着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她首先想到是不是上错药了,给狗没有上错药,难道是给自己的儿子上错药了?
母亲大急,转眼向家里跑,出门时,狗依然躲在门边上,将母亲摔了个跟斗,母亲没有顾得上疼,一口气将自己当作箭一般射到家里。
我正在为狗上药,狗疼痛难忍,一个劲地颤抖着,我不知道这包药是毒杀老鼠用的,这条狗命大福大,不会有任何事情的,百毒不侵,我闻着这包难闻的药,将药面子一股脑子地全部倒在伤口上面,空气中一股子烂肉与药面产生的浑浊味道。
狗匆匆忙忙睡着了,我以为是药起了作用,顺手将药包的在墙下面,然后若无其事地准备睡觉。
母亲跑了进来,将我抓起来便检查伤口,闻味道,她感觉这空气中的味道不太对劲时,就问我:“发烧没?肚子疼不?”
我回答道:“妈,没事,伤口好多了,不化脓了,怎么了,我想睡会儿觉。”
母亲急忙转过身去,重新回药铺里,她可不知,新一拨力量赶了过去,他们的焦点依然在狗的身上。
村长与村长媳妇满身是酒味,闯了进来,他们说头痛厉害,让花花给打两针,花花问他们:“在哪儿喝的这么多的酒,还夫妻两人一块儿喝的,丢人不?”
“昨晚睡死了,不知情时,竟然喝醉了酒,你说是梦闹的,赶紧点,给我一针,还丢了条狗。”花花一听说狗心中便有疑虑,但她很快用自己庞大的身子挡住了门,因为她看到,那条狗卧在屋檐下面,似乎对村长的到来充满了愤怒,它在找机会报复。
她想尽快给俩人打过针,让他们赶紧离开这儿,不然,狗如果发动报复性的斗争,后果难以预料。
村长不知,与媳妇搀扶着趴下,一边说道:“针轻点,别打到神经上面,甭将我的P股当成小子的P股。”
村长媳妇道:“你都醉了,知道疼吗?”花花不多解释,不屑一顾地将针挫好了,也没有等村长将裤子脱掉,隔着裤子打戳了进去。
工夫十分浅与短,等到村长感觉P股有些麻时,针早已经拔了出来,村长问:“赶紧点吧,我家里还有事情呢,我要找到那条万恶的狗。”
花花是早已经为狗子娘打完了针,收针管时,没好气地对村长嚷着:
“起来吧,打完了。”
“打完了,我还没有感到疼呢,你这小媳妇,不会是怕我们不给钱吧?”
“你刚才说狗,狗招你了吗?整天与狗过不去,小心遭到报复,还是做点好事吧。”花花跺跺脚,似乎有些抵挡不住晚秋的凉气。
“你不知道,狗太可恶了,这条狗,昨晚咬了我妹妹下,我不会放过她的,我妹妹,如今还躲在西山里哭呢?”村长声音故意压地非常低。
“什么妹妹,甭以为我不知道,是你的小情人吧。”狗娘一边数落着,一边准备出去,她实在看不惯村长的狗仗人势。
狗娘到门口时,蓦地发现一条斑斓大狗站了起来,它拦住了她的去路,兴许是刚才母亲的一针起了作用,狗有些兴奋地无法自己,它在蓄势待发。
狗娘没有想到,昨晚抓住的狗竟然会出现在这儿,她继续准备走出去,人岂能被狗拦住,现说,此狗非彼狗,此狗如何知道彼狗的爱恨情愁。
狗叼住了狗娘的鞋子,将狗娘甩了个大跟斗,在黎明时分的村庄上空,传来一声惊天动地呐喊声,狗娘痛到了极点,因此,她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
花花闻声而动,高声喊着:“坏了,狗。”
村长也冲了出来,一男一女,分外耀眼,母亲也恰巧看一了这一幕,她惊恐万状地搓着手,示意狗停下来进攻的态势,狗却没有停下来,狗有狗的分寸,狗也是有仇必报,尤其是国耻家仇,包括昨晚受到的屠戮。
狗将狗娘撞向了天空,在太阳的光辉下变成一道优美的弧线。
村长拦住了狗,解救了狗娘,狗转而冲向村长。
如果不是母亲到来,这场战事不会短暂地结束,母亲命令狗停下来,狗犹豫着,村长也犹豫着,他举起了拳头,酒早醒了,P股上感到一阵疼痛,他才弄明白,花花根本就是隔着裤子打的针。
狗终于收敛了斗志,现场的人没有想到,母亲竟然对狗有指挥权,村长感激地看着母亲。
“狗刚才来过药铺,我给它打了一针,它浑身是伤。”母亲解释着。
本来是好好的事情,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村长一边搀扶着狗娘,一边数落着:“该死的狗,谁让你救它,它早该死。”
母亲听到了,就当没有听到,她只是对花花道:
“那包药,得赶紧找,看来是丢掉了。”
“估计是老鼠抢走了,它们该死。”花花与母亲进了屋,准备关门。
狗则站在外面,直瞅两个女子的背影发呆,母亲想起了什么,转回身来对狗与村长喊道:
“赶紧走吧,各行其是,村长也走吧,不要再为难狗了,它不涉人事,就知道报复。”
狗慢吞吞地,一步三回头,准备离开,村长也搂着媳妇的半个身子,眼睛里却满是不服气,他到处瞅着,一眼看到了半截铁棍扔在地上。
母亲继续说道:“村长,以后不要再杀狗了,结个仇敌不好,狗不会为难你的。”
母亲实是好意,不要与狗过不去,母亲的话没有说完,村长早已经一跃而起,将铁棍抓在手里,对准了与自己正好一个平行线的狗头砸了过去,狗耳朵好,但它受了伤,村长的棍子来得太快,狗躲闪不及,大家的耳廓中听到了一声剧烈的山响,狗的身上、地上还有村长的身上,村长媳妇的脸上,满是鲜血。
狗应声倒地,巨大的惯性将它的身体挪出去一米多远,村长的身体也受了震动,躲闪不及,差点掉入旁边的一个粪坑里。
母亲张大了嘴,花花目瞪口呆看。
母亲疯狂地跑了过去,看到狗早已经不省人事,母亲张狂地对村长大叫着:“你,狗没有为难你,你却为难它。”
“它就是个狗东西,我就是要杀了它,还有你,救一条狗,却不顾人,我连你一块儿收拾。”村长举着棍子,想打母亲。
母亲也不甘示弱,“你打呀,有什么本事,这样残忍的对付一条狗,早晚遭到报应的。”狗娘过来拉村长,村长一个猛子,狗娘跌在尘埃里,花花也跑了过来,扯住了村长。
母亲去救那只狗,却没有救过来,狗蹬了腿,母亲眼睛里满上泪花。
“我说是谁救跑了狗,原来是你,小子他娘,我对你们家不薄呀,征地这么久了,你们的老地,几十亩地,我想办法保你,你却现在吃里爬外,与一条狗为伍,想得罪我。
你等着,这件事情不会就此罢休的,狗伤了我家媳妇,这事完不了,我说狗刚才对你毕恭毕敬的,原来你就是它的主人,我要将狗的尸体鞭尸,烧了,扔了,踩了。”
村长神经质般地发泄着,母亲对她置之不理,转向将狗的尸体拖入了一条扔着的废席子里,裹了起来。
我早已经睡了一觉,许多人的叫喊声惊动了我,我便闻声而来,我与狗子撞了个满怀,我问狗子:“怎么了,那儿。”
“我听说我爹娘又闹事了,哥,听我的,你甭去了。”我才不管他的教育,便三步并作两步移动着自己矫健的步伐。
才知道这事与狗有关,原来这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可以与狗有关,只要你想与它有关。
我配合母亲拽狗的尸体,母亲抬头看我,好像对我的出现不太满意。
狗被以最隆重的仪式进行了埋葬,这是我生命历史上第一笔浓重的色彩描写,我有些悲哀,狗也是一条生命,我心里竟然产生了一种可怕的念头,谁动我的狗,我就让谁难堪,就像上次一样,我甚至有时候想质问母亲:为何对那条狗不依不饶,难道狗惹了您生气吗?
在埋葬了狗以后,我回头去看了我的癞皮狗,它依然鼾睡不醒,我那时候不知道,那包药竟然是一包毒药,差点重新要了狗的生命,但如果不是那包充满魔幻的毒药,狗也不会发生质的改变?
当然,这是后话,与现在的故事没有直接关联。
我约母亲进行了一次漫长的谈话,这是我第一次约她,母亲好像知道有事情发生似的,收回了准备迈出去的步伐,我知道,她是想重新回药铺里,花花在那儿等着她。
我问母亲:“妈,你怎么想去学医?”我没有开门见山,长期的病痛折磨让我学会了聪明应对外人,特别是一位母亲,她博大,不想让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更不会让你胡思乱想,对态母亲,要有一种力量与智慧,因为每个母亲的智慧是无穷尽的。
“我是想给病人看病,他们太痛苦了,从你的身上,我学习到的,花花打针的手法实在太恶劣了,我不想让全村人再接受她这样的折磨。”母亲坐了下来,不看我,我则看着她。
“说说狗的事情吧,癞皮狗的事情。”长时间的沉默,母亲似乎明白了我的看法,她思忖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然后说道:
“狗是我想让它死的,我看不起一条狗。”
“瞧不起狗,就等于看不起我,我就是一条狗,我属狗,命相是狗,长的也像狗,他们都这样说的。”我全力以赴地怒吼着,甚至站起身来,挥舞着拳头,母亲不知道狗对我的影响如此之深,她站了起来,用眼睛瞅我的眼,我不敢碰她的目光,沧桑且有伤感,我就是躲避着她,但态度没有变化。
“你不懂,我有我的看法。我之所以痛恨狗,是因为,一次难过的经历。”母亲继续讲,我想打断她,却不忍心,我在想着这是否是一个儿子应该做的事情,对自己的母亲质询,是否符合人间爱的大义,是否符合伦理?
母亲继续讲道:“我小时候,抱你出去玩,那时候,你父亲尚在人间,一群母亲,一起去玩,动静非常大,一群孩子,在野地里奔跑,我十分高兴,你也十分高兴。一条狗跑了过来,也加入其中,我们一群妇女们,在后面紧跟着你们,狗谁也不去,却去你在的地方,你吓地大哭,我跑过去,想阻拦,它却不走,狗与你有渊源吗?我不解,一群母亲中的一个突然间说道:这孩子,有狗缘。我已经够气愤的了,正想回击,不料,其他母亲跟着附和着:可不是,小子长的人模狗样的。
我的孩子竟然像一条狗,母亲像什么,我痛不欲生,不管她们如何解释,想收回说过的话,我都不听,我跑过去,撵狗走,狗不走,我砸它的脑袋,我知道脑袋是每条生命最薄弱的地方,它依依不舍地跑,我照例吓唬它,它顾盼神飞。
从那个时候起,我对这样印象充满了感慨,我开始恨狗,恨所有说我孩子像狗的人,哪怕他是老天爷,我也要与之搏斗。
你长大后,我尽量少让你接触狗,但我管不住,你身上的狂犬疫苗不知打了多少次?我为此十分内疚,觉得没有处理好你的人生观,你父亲逝世前叮嘱我多次,一定要让你与狗有距离,我一直铭记在心,但现在,我还是没有管好你,我什么事情也不做,连个孩子也看不好,你说我的心情会怎样?
为此,我决定从要上断掉源头,我要杀狗,尤其是那条可恶的癞皮狗,因此,第一次,我换了药,花花不知道,我换的是要命的药,我以为狗吃了会死掉的,可是,它们命太大了,竟然没有死,不死心。但狗后来意外地死了,这让我喜出望外,以为是上天帮了我的忙,阴差阳错,它竟然复活了,它的生命力竟然如此之在,当时我就是想,也许自己的做法与想法就是错误的,上天不让它死,你竟然与天斗,你能胜利吗?
我仍然抱着侥幸的心理,直到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我重新找到了那条狗,并且我给它吃了药,绑在花花药铺的后面,天知道,竟然让你发现了,你救了它,被一条其它狗代替了,我不知情,但它的叫声让我难受,今天早晨,我与你在一起时,我心中不忍,本不想救它,但你在场,一个母亲,在儿子面前,是要装的呀,装作爱人,装作仁义,我不能辜负自己的孩子呀。”
母亲的眼泪横流,我才知道了自己不知道的一些事情,狗竟然是母亲发现了,但母亲没有告诉我在哪个地方发现的,后来我知道了,母亲于心不忍,到处寻找狗的下落,重新救了它,但她的思想一直起伏着,恶的思维袭来时,她决定杀了它,善的念头到来时,它决定留它下来,没有办法,干脆绑在药铺后面,我却发现了它的踪迹,救了它。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是该高兴,高兴自己发现了事情的原委,还是沮丧,因为我发现的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的母亲,我会动怒吗,会虎视眈眈对待一个母亲的良苦用心吗,她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我,虽然建立在自己简单思想的基础上,认为狗是一切罪恶,她可曾知道,村长是人,他的罪责比人小吗?
母亲不懂,在她的眼里,一切事情都大不过自己的孩子,她将自己的爱变成了仇恨与力量,虽然有时候会发生变异。
我还是决定与母亲交谈,告诉她我已经长大了,我能够决定自己的事情,狗没罪,有罪的是人或者人的思想。
正当我准备继续不可一世时,危险的事情发生了,狗的叫声传了过来,是那种难受的咳嗽声音,母亲顿了顿,我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害怕母亲重新爆发出来,认为我屡教不改,母亲却没有,叹了口气后,摔了门,走进青天白日里。
我去看狗,却不知道母亲为此得罪了村长,村长本来就是蛇蝎心肠,母亲的处境十分不妙,作为儿子,我应该有洞察亲情的能力,但是我却没有长成,我只是将自己的爱好强盛于亲情之上,继续自己的所谓事业。
这事情并没有完结,母亲进了药铺后,却遭到了花花的数落,花花问母亲:“你得罪村长了,何苦呢?人家也算是统治阶级吧,划不来。”
母亲回答:“他像个官吗,那样苦苦难为一条狗,你瞧他最后的得势样子,早晚得死到盛气凌人上面。”
“嫂子呀,你何必得罪他呢,他打就打呗,哪个村长上去不这样呀,如果是你上去,也会发生改变的,都这样,想开点,我看呀,你还是先回家去吧,你再在我这儿做下去,恐怕他会找我麻烦的,我占着人家的地呢?还有我的营业执照,他一不高兴,会告知镇上吊销的,我得罪不起。”
母亲顿了顿,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她只是央求带走几支不管用的针管,她回家练着用。花花叮嘱道:“你要打针,往狗身上,猪身上试,千万别在自己的身上试,注意,可能会感染的。”
母亲头也不回地走了,还没有到家门口,就瞅见村长带着一帮人堵了上来,他们围住了我这我家的院墙。
母亲拦住了他们,问道:“你们想做甚?”
“不干什么,你们家里藏着一只猎枪,刚刚下的文件,不准藏枪,有人举报了,我代表公安部门来查查,如果属实,你们家的里的人,统统得关进去。”村长咆哮着。
他是故意来找茬的,这是每个当官者的丑恶嘴脸,因为母亲刚刚得罪了他,他便得势不饶人,我正躲在屋里搂着狗,狗痛苦地叫唤着,一会儿嘴里吐白沫子,一会儿伤口上流脓流血,我将所有的药面子敷上了,仍然不管用。
我听到外面有人的叫唤声音,就站了起来,准备冲出去,我们家很少有外人来,花花以前经常来,是因为给我治病的缘故,现在人声鼎沸的,我猜一定是找事的,我们妨俩都是那种怕事的人,因为官场的人物我得罪不起,但一旦来事了,便不怕,我做好打架的准备。
我打开门,村长领人便想冲进来,我挡住了,向他们要搜查证,他们拿不出来,我说你是个破村长,又不是公安内部的人,装什么金衣怒马。
我与他们推搡间,不沾光,因为个矮小,身上肉太少,架不住他们的折腾,我倒在地上,母亲过来搂住了我,他们便直接进入我的家里。
几个打头的家伙,乱七八糟的议论着,我看到有一个家伙,包着个长长的东西,在村长眼睛的召唤下,从墙头翻进我家的院落里,我刚想吆喝时,却猛然感觉屋里面有动静,癞皮狗串了出来,一顿狂轰滥炸,将三四个打手们咬了个体无完肤,母亲想拦已经来不及了,村长恨狗,像恨自己一样,他抄起家伙来便向狗打去,狗急了跳墙,它的气势不减,将村长的头部咬破了,鲜血直流。
狗也受了伤,但它不停止,不懈怠,狗的架势依然拉的非常大,我与母亲站在狗后面,我想上前帮狗,却没有机会,也没有那个胆量,现场有些像战场,血雨腥风的味道浓烈,母亲镇定地站着,我想示意母亲让狗停下来,母亲则回答我:“让它咬吧,它受了许多伤,再说了,这些人该咬。”
母亲的鼓励如一针强心剂,狗越发勇猛起来。
村长找了个机会,从地面上捡起了那个长条的东西,撕开来,从里面掏了一杆猎枪来,我才知道这帮没有人养的东西,竟然是想栽赃我们家里。
村长抽出了猎枪,我大声呼喊着狗注意安全,枪响了,狗倒在尘埃里。
现场异常的安宁,就像春风刚刚到来,暴雨刚刚过去,如果你进来,一定会以为这里的劝刚刚饰演结果,没有胜者,只有旁观者。
在这种寂静如月的气氛下,我突然间看到母亲发疯般了叫了起来,她迅速地赶到了村长面前,一记耳光,将村长打地晕头转向,她从地下捡起了猎枪,拼命地指着村长及现场的所有人。
我吓傻了,枪里可有子弹,可以要人命的子弹。
村长傻了,他的命比求饶值钱,他大声呼喊着:“嫂子,是我的错,我赔,我赔钱,别杀我。”
现场的其他人吓地屁滚尿流的,我听到空气中一股子尿臊味道,还有臭屎味传过鼻哨,形成一道莫名其妙的风景线。
“嫂子,不敢开枪,否则会坐牢的。”花花闻声赶来,一把从母亲的手中想抢走猎枪。
母亲没有给她,死死地握住,面目狰狞,好像只有此时此刻,有了这把枪,才有了活着的尊严。
母亲朝天放了一枪,再向地上开了一枪,聪慧的母亲小时候跟过祖父打过枪,知道如何运用枪的要领。
“都给我滚,远远地。”母亲将枪扔给了我,我以迅雷之势抢在怀中,母亲知道没有子弹了才给的我,这种猎枪,母亲能够掌握地十分精确。
我抱在怀中,像抢了救星一样地怒吼着:“欺负人的东西,我打死你们,杀我们家的狗,抢我们家的东西。”
吓的在场的人不敢动弹,村长也猫着身子,像个死鬼一样,他根本就不知道里面装了多少发子弹。
母亲与花花却抢救癞皮狗,狗蹬着腿,仰面朝天,一大滩的血,我要给狗报仇,想起了他是如何对待另一条狗的,我拿着枪瞄准了村长,放了一记空枪,同时嘴里模仿着枪响的声音。
村长闭住了眼睛,我知道人之将死,其样也哀,他现在的样子,像一只猫,一只死了三回的猫。
他们全部滚远了,我将猎枪偷偷藏了起来,我现在发现毛主席的话十分精辟:枪杆子里出政权,这便是我的政权。
狗奄奄一息,花花说要进城,否则性命堪忧,母亲腿不好,我抱着狗大步流星地往城里赶,半路上,竟然遇见了骑着自行车的狗子追了过来。
我爬上了自行车,狗子拍了拍胸脯,示意他可以做得很好,我们如离弦之箭一样,射进了从未进过的城里。
三十里山路,三十里水路,半天时分,才进入城里,没有兽医站,只好杀入人民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