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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直播中断

  精心演练了多时的市委书记与市民与话的现埸直播,在8月火辣辣的热风中拉开了序幕。

  直播现场就设在机场的候机大楼里。外面的气候虽然热得人恨不得扒掉一层皮,但候机大楼里却由于有静音中央空调,倒是凉意漫氤令人惬意无限。现在正式确定现埸直播了,原本在究竟是现场直播还是录播间徘徊不定的,由于有方诺亚那么一番辩驳不倒的话,再加上,对话的市民都是千挑万选的“良民”,又按照“训练大纲”演练了无数遍,谁都觉得可以丢开“台本”上演了。便最后确定下来现场直播。事后据台财务室的会计统计,仅这些市民为演练来回打的的票证就报了不下2000元,仅就那个清源话剧团的“赵丹”一个人就报了200多元。没有这些个绝对的把握,岂敢现埸让袁书记去“答客难”?

  时间定在上午9点整。

  作为主角的市委袁书记驱车来到直播现埸时,这里已经军警林立,不管是请来的嘉宾还是工作人员,以及挑选来营造现埸气氛的现埸观众,都有特制的颜色不同的通行证。提前赶到这里来的市委宣传部长郭腾飞早就恭候在大门口,见袁书记的奥迪轿车驶近候机楼前了,便急颠颠地跑上去,替袁书记打开车门,并用手挡着车门的一角,以免袁书记不小心撞到上头了,季贤臣也捎带着享受到了同等的待遇。

  进入临时演播厅时,袁书记给新闻媒体创造了一个精彩的花絮:季贤臣昂然而进,情绪很好的袁书记提醒说:“规定面前人人平等嘛,贤臣,别擅自闯入哟。你不出示入埸券那就只得在外头等候!”说着自己主动朝入口处的警察亮了亮嘉宾票券。季贤臣只得掏出那张入埸券晃了晃。

  进到里头时,张张笑脸和良好的气氛都给袁书记以莫大的鼓舞。在路过设在观众中清源电视台的一个固定拍摄机位时,季贤臣顺便介绍说:“这位就是清源电视台一把手台长杨云龙同志,这几天为现场直播忙得连觉都睡不好。”

  袁良明握住杨云龙的手说:“同志们辛苦了!”杨云龙受宠若惊,反映也快:“袁书记辛苦了。”

  对话的主持人田甜暂时收敛起那副泼辣劲,显得文文静静而又落落大方,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也参与了角色定位,不再风韵流泻四处撒播它的迷人辉波,而是集中于创造她的职业特色。她不时看看表,专注地默颂着串台词如何播讲。5分钟后,耳麦里传来导播指令:“各个机位和主持人注意了,直播马上开始。倒计时……开始!”手执话筒的田甜沉稳地播讲道:“各位观众,清源古今第一伟业的清源机场就要画上辉煌的句号了,对清源市这件历史性的盛事怎么看?市委袁书记将与清源市的市民直接对话,这是别具一格的自由论坛,相信它的整个过程异彩纷呈,带给我们的将是思想观念上的巨大冲击与深刻启迪。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袁书记做客直播现埸。”

  田甜说完这些,已坐到主宾席的袁良明就笑吟吟地开口了:“各位好!大家可能知道,我这个人不喜欢长篇大论高谈阔论,我更喜欢和风细雨式的家人式地与人交流式地说说心里话。建这个机场有很多说法,这不奇怪。今天清源电视台给我创造了这么一个机会,就是让我与大家平等地就机场建设问题谈谈彼此之间的看法想法。我非常珍惜这个机会。大家都看到了,清源机场正日升夜长,眼看就要通航了,它标志着清源经济腾飞一飞冲天美好前景的到来。我现在与大家坐在一起,叫恳谈会也好,叫答客问也好,叫见面会也好,叫通气也好,叫对话会也好,总之是想听听各方面的意见,达到认识统一步调一致,风正气顺,同心同德地奔向光辉灿烂的未来!创造出清源一个震惊东方的奇迹!各位有什么都可以谈都可以提,我愿意听各种不同的声音!并愿回答各位提出的所有问题……”

  这段开埸白说得很诚恳,很流畅,按照发给对话的“市民”代表表上的要求,袁书记说到这儿必须热烈鼓掌,果然掌声如雷。由于事先按照兰本排演过无数次,对话——无论提问者还是回答者都自然稔熟,有的还很带感情,欢笑声掌声响成一片,整个效果真的棒极了。

  无数个电视机的屏幕上都是袁书记与市民的笑脸笑声与掌声。机场总指挥长苏正光与副总指挥长熊开国也在塔楼那儿收看。电视屏幕上,只听袁良明同志谈笑风生地回答说:“…清源要腾飞,清源要一飞冲天,没有大手笔大家风范大家气派那就是小农经济的眼光,我们要的是历史的眼光现实的眼光未来的眼光地球村的眼光!所以我们市委力排众议,就是砸锅卖铁过几年紧日子苦日子,也要把这个机场建起来……”

  看到这里,熊开国忍不住发牢骚说:“你看看,我们在这里奔死奔活,忙得不知天地日月,受尽了清源人民的误解,遭遇到多少谩骂与白眼,而功劳却记在了别人头上!我们是在给他人做嫁衣裳!”

  苏正光仍然是一身沾满泥巴点子的工作服,听了熊开国的牢骚,暂时没有做声,而是拿起安全帽,边往头上戴,边说:“你又小农经济眼光了不是?不管这功劳记到谁的账上,我们决不能拿着清源人民的血汗钱当儿戏,要用第一流的工程给世人一个无愧于良心、无愧于共产党人良知的交待!”说到这儿不说了,走到门口,又感慨地说道:“唉,话又说回来,我们现在真正是钻进了一个怪圈,明明知道这个工程不会给清源人民带来什么福祉,却又要把它建得质量上乘。”

  熊开国知道他要到工地上去了,也就跟着起身随同往外走,说:“问题是,钱总不能都装进一些黑心家伙的腰包吧。这机场说不定百年以后用得着哩,说不定一旦国家发生战事,不就用上了。”说着,就将电视机叭地关了。

  在往机场跑道工地走去时,熊开国悄声说:“听说天宇公司的一个账务副总监失踪了?”

  苏正光说:“昨天我专门在电话里问过邹于飞——他正与李言周研究你说的这个案情,大致脉络是不能排除与汤世铭被撞一案有内在联系。”

  熊开国说:“邹于飞这个人我觉得很不适合当公安局长。”

  苏正光说:“说说着,你咋就有这么个印象?”

  熊开国愤愤地说道:“听说这个案子他都哼哼叽叽的放不出个响屁,倒叫一个拎包端茶杯的指挥得团团转。这种人的骨头是豆腐做的,称不得四两重!还怎么体现独立办案精神?”

  苏正光摇摇头说:“能这么简单地一棍子把人打死吗?独立办案这不是他想这么办就能办到的,根子在于,为什么我们的相当一级的领导不尊重公安部门的办案规则呢?总要抓在手里,好像不抓在手里就是权力失控。他邹于飞敢蔑视顶头上司的权力么——你说的拎包端茶杯的,你能分得清这类人物是假传圣旨还是真的传递‘皇上’的金口御言?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邹于飞这个人是个很有业务能力的人,他虽然对上唯唯诺诺,但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只不过肩膀被人削成了斜坡,不能担担子。”

  远远的,熊开国忽然发现20多个农民模样的人正往候机楼那儿急奔而去,估摸是柳树庄的农民,大约是去看什么现埸直播去的。于是想起一个问题说:“听机场财务部的人说,袁老板从下面县市借来将近一个亿的款子,能不能给柳树庄拨付几个?”

  “我何尚不想哦!可怜柳树庄的农民……可是袁良明同志专门交待过,这钱一分一厘都要保证机场按时通航。”

  “听说这一个亿有的还是中央直补农业的款子,有人居然这么大的胆子,挪作它用,也不怕被捅出来摘去他头上的乌纱帽?哦,听说高陵县的县长潘日新功劳不小——给我们的袁老板的贡献简直应当载入史册!”

  “既然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那他肯定背后有后台,连退路都寻思好了,你怎么查?”

  这么说着不觉间就到了机场跑道五工段那儿,横亘在面前的是一个四五亩大的水塘,按照施工设计图纸要求,不能简单地往里头填土就行了,而必须先挖尽淤泥然后打进钢筋浇灌水泥。现在只见20多台推土机轰隆隆地朝里头推土,并没有见着一根钢筋的影子。一见这阵势,苏正光就来气了,命令停工。那些施工人员对这个像个农民大叔一样的市长是认识的,见他铁青着脸,好像哪个把他的孙子扔到井里去了,顿时就熄了引擎的火,小声辩解说:“如果姚总说我们误了他的工期,扣我们的工钱怎么办?”苏正光还没有答理这些人,一旁的熊开国就炸开了,高门大嗓地喊道:“你们谁是这工地的头?”一个穿戴齐整的中年人不知打哪个旮旯跑上前来,说:“我是,熊市长您有何指示?”“叫你们的姚远来!”

  10分钟不到,矮胖墩实的姚远就驱车赶了来,谨慎小心地站在了苏正光熊开国面前说:“两位市长,您找我?”

  苏正光瞟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你这是糊弄鬼子还糊弄我们?”

  姚远赔着笑脸说:“看苏市长说的,我们哪里做得不对的请您明确指出来。”

  “你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装糊涂?”熊开国可着嗓子吼开了,他见面前的这位老兄眨巴着小眼睛,明知故问正在编词儿,那火腾地就上来了,“如果你连我们叫你来为的是什么都不知道,那就算我们当初招标是瞎了眼。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不知道我们为啥叫你来的吗?”

  姚远小眼睛不敢乱眨巴了,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拍脑袋说:“是不是原先工程设计这块水塘要掏尽淤泥然后打进钢筋浇灌水泥?”

  “你现在是这么做的吗?”

  姚远立刻做张做智地训斥起那个工头来:“你是干什么吃的?我到香港去了才四五天,你就和尚打伞无法无天,胆敢不按施工设计施工?是不熟悉施工图纸还有意砸天宇的牌子?我可说好了,谁要砸天宇的牌子我就砸谁的饭碗!”然后掉过头来,满脸堆笑地解释说:“对不起两位市长,我刚刚从香港回来……”

  “行了,你不用解释了。人脸上有污点千万不要抹,要彻底地洗。”说完苏正光拔腿就走。

  熊开国也丢下了一句噎死人的话:“越抹越黑!回指挥部后给你这里专门派一个监理来坐镇!”说完就跟上苏正光走了。

  原来以为集中所有的推土机搞会战,一鼓作气,要不了一天就可填平这个水塘,节省上百万——在建的机场上有30多口水塘,只要一填平,不留下痕迹,岂不就蒙哄过关了。谁知竟被两个官僚发现了,真他妈的晦气。姚远越想越懊恼。他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告的密,还是自已倒霉撞到了枪口上。那心里憋着的一股子火,总想找个出气筒喷射一下。岂料一转身,突然发现在水塘的东南角有台摄像机正在拍摄什么。更叫他火气陡涨的是,手执摄像机的竟是清源电视台那个姓方的家伙,旁边还跟着一个板寸头浑身园鼓鼓的胖崽子。

  “哎,你俩在干什么呐?谁允许你拍?”姚远急忙奔过去,方诺亚与过亦然依然变换着角度拍摄个不停。“说你呐。”拢到跟前的姚远发怒地又吼了一句。

  其实方诺亚与过亦然早就听到他的喊叫,两人互相使使眼色,意思是别理他,光天化日之下,他敢怎么着。现在自然不得不理睬了,虽然彼此之间平时面对面地接触时机并不多,但姚远已经清楚面前的这个老兄是何许人也。方诺亚呢,自然识得了他的庐山真面目。想不到今天竟然跟这个作恶多端的老兄面对面地对阵了,虽然这条扎满刺的怪鱼被垂钓者用钩牢牢地给挂着了,但还没有把他拉出水面,那么他的形状他的斤两他的品种就没法叫众人见识,只不过赖以时日罢了。方诺亚没有理由不以一种藐视的口吻回答他:

  “怎么?你这儿是军事重地,还是皇家禁苑,拍不得?”

  “你你你……”姚远被抢白得够呛,面前这个姓方就是与警方搅到一起、曾潜入他的敏感机密部门,企图抓住他的死穴置他于死地的家伙,现在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那眼睛瞪得有铜铃大,那声调高得碜人:“不能拍就是不能拍!”他最担心的是这些无孔不入的吃笔墨饭的家伙跑来曝光。立即,拥来了一大群天宇公司的人,姚远的气更壮了,“再拍就砸了你的家伙!”

  虽然对方人多势众,方诺亚并不在乎,冷冷一笑说:“一个记者的正常采访活动,你凭什么干涉?根据市委袁书记的指示,要加大力度加大密度宣传清源机场建设的深圳速度和辉煌成就,你凭什么无缘无故地恼羞成怒,横加阻挠?”

  过亦然也理直气壮地帮腔:“这是整个清源的机场建设,不是你天宇公司私家财产,你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施工单位而已,我们见这里埸面宏大壮阔,取了几个镜头,有什么了不得的!不用你工段的镜头,用其它工段的镜头这条新闻照样播得出去!你这叫不识抬举!”其实过亦然与方诺亚拍摄这儿的镜头就是想做一期曝光的节目。刚才施工监理给他提供新闻线索,说苏市长与熊副市长正在这儿发脾气,原因是天宇公司企图偷工减料。获得这一线索,本来就在直播现场的方诺亚与过亦然就赶来了。还在苏市长与熊副市长责令天宇公司返工时,方诺亚就与过亦然躲在一侧悄悄“干活”了。

  现在,方诺亚见天宇公司人多势众,还真怕几句不合闹出乱子来。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过亦然就即席编了这一套来蒙哄姚远。这一说还真把姚远蒙哄住了,好像自己发这么顿火毫无道理,竟一时张口结舌:“你们你们……”也算他转得快,马上朝天宇公司的人吼起来:“…吃饱了撑的,都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他在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市长苏正光与副市长熊开国在巡视别的工地的路上,也在谈论曝光的事儿。

  熊开国愤愤不已地说:“姚远这家伙太气人了,看他妈的谎话编的,整个半路出家学篾匠——这箩筐编得差火候,不园。”

  苏正光说:“你命令施工监理盯紧点,别让他滑过去了。”

  熊开国哼了一声说:“我看责成清源电视台来曝姚远这家伙的光!现在就命令他们派人来!”

  苏正光说:“你这观点有点问题,对于新闻媒体,我们不要动不动就下命令要他们如何如何,更多的是要指导他们,给他创造条件履行好自己的职责,多给他们一些宽松环境。新闻媒体有新闻媒体的办事原则与规矩。要相信他们的眼光智慧与职业使命感。”

  “嗬!想不到我们的政府领导同志政治上这么开放开明。佩服佩服!”

  “你呀,虽然是个市里的领导,我看政治识见并不咋的。多跟纪承续同志学着点,我这些观点都是纪承续同志灌输给我的。我能接受它,最主要的是我感到它有道理!”

  “苏市长熊市长!”

  苏正光与熊开国回头一看,原来是方诺亚与过亦然追在后面请他们留步。苏正光与熊开国都是熟识方诺亚的,只不过熊开国接触不多。苏正光则通过李言周侦察的案子接触得有些深度,很是欣赏方诺亚的职业敏感性与强烈的正义感。于是问道:“小方,你们找我与熊市长什么事?”

  方诺亚说:“我们想就天宇公司偷工减料一事做一期舆论监督的节目,想请你们二位领导随便哪一位接受一下采访。”

  “那就请熊市长谈谈吧,他的光辉形象还没有在电视上一次性占领过三分钟以上哩。不知这样一来他会不会与他的内当家发生内战?”苏市长居然开起玩笑,接着解释说:“我们熊市长标标准准的猛男,你们要是一播,他会收到多少求爱信那就不好估计了。”几句话说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熊开国对着话筒说得很愤慨:“…为确保机场建设的百年大计,凡是企图在质量上糊弄人的行为,我们发现一起就要严肃处理一起。像天宇公司这种两眼盯着政府的钱袋子而偷工减料的施工单位,我代表清源市政府郑重警告:谁要跟机场过不去,我们就跟他过不去,如果天宇公司敢于重蹈旧辙,那,对不起,我们就要罚得他倾家荡产!”

  方诺亚与过亦然赶到直播现埸时,里头正进到高潮迭起阶段。估摸袁书记谈笑风生纵横捭阖,生平第一次表现出一个政治人物政治水平的高度与智慧,而精选的市民问得得体没有设置刁钻古怪的拦路虎,情绪高涨,两方面配合默契,那气氛自然史无前例的好。

  远远地,方诺亚发现直播现场大门前围满了人,心想袁书记答市民问未必精彩得不得了,还这么受群众欢迎?待来到跟前一看,原来是一群农民吵吵嚷嚷要进去,话说得很难听,说袁书记“答市民问”还搞得神神道道的,军警林立,如临大敌,难道我们是恐怕份子?让我们进去瞧瞧西洋景有何不可?警察便将企图往里挤的农民推推搡搡地拼命往外推。人声嘈杂,倒影响了现场直播的秩序与效果。方诺亚觉得这些农民可能从来没见过现场直播究竟是咋回事,想瞧个稀罕,再说现场里头空位置还不少,只要跟他们事先交待好,进去还能增加些气氛,今晚的《清源新闻联播》就会把这条新闻做得美奂美仑,说座无虚席,说连附近农民闻讯都赶来旁听,这又什么不好的呢?方诺亚不是没有想过这伙看来好像是柳树庄的农民进去可能会闹点麻烦,不过这个念头一闪就被自己说服了。因为通过苏市长亲自做工作,矛盾化解了不少,不大可能出什么事。即使他们之中的人提出征地补偿费之类的问题,凭着袁书记在官埸历练多年的丰富经验也应付得了。于是就跟负责维护现场秩序市公安局的那位副局长说了这个意思。

  那位公安局的副局长大约觉得这么吵下去,闹得里头都扭头往大门这儿瞧,着实影响不好,想了想就对那群农民说你们进去可以,只能悄悄地不要弄出响声来。那群农民点点头。这样这些农民就被放进去了。守门的警察一再叮嘱:“嘘,别弄出声。”那一行人果然轻脚轻手地进到里头,各自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方诺亚与过亦然掏出特别通行证,也进去了。

  那个市话剧团有着清源“赵丹”美誉的演员正拿着话筒感情充沛地说:“听了袁书记一席话,真令人茅塞顿开。诚如袁书记所说,改革开放要求清源市必须要有大手笔大家风范大家气派,那些小农经济眼光和思绪方式,必将为历史所唾弃。作为一个清源市民,为清源市有袁书记这样的领导率领我们前进而骄傲,这真是我们清源人民的福祉啊!我们没有理由不勒紧裤脚带以顾全大局,为了清源的腾飞,哪怕砸锅卖铁过几年紧日子,也值。我愿为机场建设捐献500元钱!”说着,“赵丹”果真慷慨激昂地走上前去朝主持人田甜手里塞去硬扎扎的钞票。现埸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后来方诺亚查明,这500元钱并不是“赵丹”的,而是“剧本”中早就规定的情节,钱是从清源电视台财务上划出的。

  袁书记兴奋得两脸红光闪烁……

  谁也没想到,刚才吵吵嚷嚷要挤进来的那伙农民开始躁动不安,似有什么话要说。果真,一同挤进来的夏季被身边自己村里的人不停地捅捅胳膊,他便平复了一下心境,声音不大,却异常有力而清晰:“我想向袁书记提个问题。”

  袁良明笑容满面地回答说:“我愿意回答任何人的提问,欢迎这位市民同志畅所欲言!”

  “我是柳树庄的,我们的地全都叫机场征去了,成了下岗农民,我们艰难度日,水深火热,请问袁书记,机场征地补偿费什么时候全部到位?”旁边几个柳树庄的农民也齐声附合:“看看国家主席总理多亲民爱民,以民为本,这种新风也应当让它吹拂到我们清源大地……”

  这一下不仅把所有工作人员搞懵了,就是袁书记也搞糊涂了,他原以为刚才这个丑八怪的青年的提问也是剧本中规定的角色,及至听到他所提的尖锐扎人的问题,知道这是剧情以外的横插杠子竖挺茅的另一出,本能地觉着一些人老纠缠这事儿,太没大局意识,反感透了,心里一恼火,就由不得顿时张口结舌起来:“这个这个……你提这的这个问题……这个……”整个直播现埸的程序与剧情角色都打乱了,简直乱套了。

  坐在导播台那儿的杨云龙变脸失色,知道坏事了,也算他应变还算机灵,果断地命令导播中断现埸直播,用《清源对着兰天说》作垫播带填补空白,跟着命令字幕员出字幕:“因转播设备出现故障,暂时中断现埸直播!”反馈到电视屏幕上的就是不停地游动着这行字幕。电视屏幕上,袁良明先是尴尬,继而恼怒,后是气急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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