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放走了吴勇辉,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王辉好不容易第二次找到吴勇辉,正把他堵在楼上,想要进门抓人时,言鼎突然又出现,就好像从地下钻出来似的。
“大哥,这次我一定要带这小子回去,要不然我没法跟债主交代。”王辉几乎带着哀求的口吻。言鼎说:“人你可以带回去,但绝不能动手。”
“不动手,绝对不动手!”王辉忙不迭地说,“言警官,有劳你了,下次请你喝茶。”
言鼎却说:“喝茶就算了,我得跟你去会会那个许国强。”
王辉面露难色,言鼎轻笑道:“怎么,不愿意?如果不愿意就算了,那这个人你们也休想带走。”
“言警官,你到底想怎么样?许国强那人不喜欢跟你们打交道,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
言鼎轻描淡写地说:“吴勇辉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许国强放高利贷逼死人命,这笔账迟早会跟他算清楚,你不会想阻碍我们办案吧?”
王辉一愣,惊问道:“你是说许国强杀过人?”
“我翻阅了三年前的一个旧档案,发现当时有一宗因为债务关系引起的命案跟许国强有关系,所以我想重启案件调查。”言鼎说的案子中,一对母女当年被人烧死在屋里,至今案子未破,成为悬案。
王辉很吃惊,不知如何是好。
言鼎又说:“你帮我,我帮你,你使用暴力手段逼迫欠债人还钱的事我既往不咎。实话告诉你,公安局已经启动了对你的侦查,随时可以拘你,当然,现在有我保你,情况就不一样了。”
王辉当然清楚自己做的事,如果公安局较真的话,他肯定难逃法网。
“你帮人讨债,这也算得上是在做善事,我不阻碍,但我要为母女俩洗冤,你就不能帮帮我?”言鼎深沉地说,“你跟许国强不一样,是两个类型完全不同的人,自己想清楚吧!”
王辉思考了很久,终于点头。
王辉带人上去敲吴勇辉租住的房屋门,但没人开门,他让手下撞开门,突然一盆水迎面泼来,他们躲闪不及,瞬间变成了落汤鸡。此时,一个黑影从门里狂奔而出,然后直奔下楼。
“还不快给我追!”王辉摸了一把脸,骂骂咧咧的,“他妈的,让我逮到你,不扒了你的皮才怪。”他蹿下楼,看见言鼎逮住了吴勇辉,这才松了口气。言鼎把吴勇辉交到他手里,说:“我又帮了你一次。”
许国强大约五十来岁,满脸褶子,还扎着辫子。
“许老板,人我带来了!”王辉把吴勇辉丢到许国强面前,正在悠闲品茶的许国强扭头看了吴勇辉一眼,轻蔑地说:“我还以为你小子躲地下去了。”
吴勇辉想站起来,却没想许国强突然转身,一脚踢在他肚子上,顿时痛得他杀猪般惨叫起来。
言鼎情不自禁地捏紧了拳头。
“哎,这位小兄弟是谁?”许国强的目光突然就转到了言鼎脸上,王辉忙说:“这是我的一位朋友。”
“朋友?以前怎么没见过?”
“我的新合伙人,刚从外地回来。”王辉按照之前跟言鼎约定好的话说,言鼎顺着说道:“许老板,以后还请多多照顾。”
“照顾什么?没什么好照顾的,如果你缺钱可以找我,不过要是借钱不还,还想跑路,后果就跟这小子一样,很严重!”许国强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褶子一上一下,就像旧上海时的小瘪三。
言鼎忙不迭地赔笑道:“许老板的规矩我是知道的,谁敢对您不敬,或者敢欠钱不还,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许国强拍着吴勇辉的脸,冷声说:“小子,听见没有,敢欠我的钱不还的人还没出生呢。”又冲王辉说,“这次干得不错,总算没让我失望,以后我还有很多事要你去做,你就等着发大财吧。”
“多谢许老板照顾。”
许国强突然又问:“知道为什么我手下那么多兄弟,而这次却要委托你去帮我讨债吗?”王辉忙说:“许老板这么做是为了照顾我一口饭吃。”
“不!”许国强摇头道,“靠别人给饭吃,早晚都是要饿死的。实话告诉你吧,我在这一行干了这么多年,早就累了,而且这一行风险太大,所以我打算今后转做正当生意,外面还有些烂尾账目收不回来的,就全交给你去做。”
“您做得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不做了?”王辉诧异地问。
许国强道:“不是说了嘛,人老了,不想再捞偏门了,现在政府抓得严,说不定哪天就进去了,不划算啊……”
“也是,还是许老板英明,那我就祝您退休后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许国强大笑道:“不过你以后帮我做事,不管你使用什么手段,一切后果都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那是当然,您就放一万个心,我做事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王辉看了言鼎一眼。
言鼎心领神会,忙拍马屁:“许老板果然是做大事的人,急流勇退是好事,不过不管什么时候,您都是江湖大哥,都是我们这些后辈敬仰的对象。”
许国强开心不已:“还是你小子会说话,不过想当年,我许国强还真算个人物,江湖上哪个不给我几分薄面?”
“现在不也一样吗?”言鼎继续拍马屁,“许老板,以您的身份地位,就算是退休,也没人敢不敬您。”
“好了,王辉,你这个小兄弟还不错,我喜欢,今儿就留下来一起吃顿饭吧,一会儿我还有生意交给你做。”许国强确实兴致极高,王辉后来告诉言鼎,许国强可从来没请他单独一起吃过饭。
言鼎本想看看许国强如何处置吴勇辉,却没想许国强只是让人把吴勇辉给看住,然后自个儿就跟他们一块出门吃饭去了。
言鼎在饭桌上问:“许老板,我想知道像吴勇辉这样的,您一般都怎么处置?”许国强得意地笑了笑,问:“你真想知道?”
“我这不是想跟您多学学吗?”
王辉不明白言鼎脑子里在卖什么药,看他的样子怪怪的,担心惹出麻烦,忙从中插话道:“言兄,我们要跟许老板学的东西太多了,今天先吃饭,以后慢慢学吧。”
言鼎微微一愣,道:“我这就是随口问问,许老板应该不会介意吧?再说酒桌上说点趣事儿听听,也能增加酒兴嘛。”
“嘿嘿,我越来越觉得你这位小兄弟有意思了。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像吴勇辉那样不识抬举的东西,我一年总会遇到那么几个,一般情况下,只要他找人还钱,我自会放人,不过会从他身上留下点东西作为纪念,也让他长长记性。但要是没人替他还钱,那我只能……”许国强说到这儿却打住,继而笑道,“以后的事,你应该明白了,不用我再讲了吧?”
言鼎还想问什么,王辉举起酒杯阻止了他:“许老板,来,我们兄弟敬您一杯。”
很晚后,言鼎才回去,童敏敏还在等他,见他喝了不少酒,于是泡了杯茶,然后才问他跟谁喝酒喝到这么晚。
言鼎醉眼迷离地说:“几个朋友,你不认识的。”
“你不说找线索去了吗,怎么就跑去喝酒了?”童敏敏责怪道。
言鼎喝了口茶,笑着说:“你想知道我跟谁吃饭喝酒吗?来,我告诉你,你会吓一跳的。”
童敏敏听到那个名字时确实被吓到了,但心里仍然有许多疑问。言鼎得意地取出一个纽扣样的小玩意儿,在她眼前晃了晃说:“有了它,许国强只要有动作,我们就可以马上抓人。”
童敏敏吃惊地问:“你到底背着我干了什么?”
言鼎一席话说得童敏敏哑口无言,她不相信言鼎居然又用如此手段去破案,终于忍不住发脾气了。
“怎么发这么大火,你说要是我不这么做,能抓住许国强吗?”言鼎抱住童敏敏,却被她挣脱开,心痛地说:“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这样做,你这不是要把自己逼上绝路吗?”
“唉,有时候用点小手段可以尽快破案,为什么不可以?”言鼎嗤之以鼻。童敏敏痛心不已地说:“你这样做,迟早会毁了自己。”
“无所谓,反正我是临时工,只要是可以破案,毁了我自己又能怎么样?”言鼎趁着酒劲儿冒出了这样的话。童敏敏不可思议地盯着言鼎看了半天,冷冷地说:“你会后悔的。”然后夺门而出。
言鼎独自躺在那儿,心乱如麻,脑子里一塌糊涂,闷闷地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就真的不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吗?”
童敏敏出门后被风一吹才慢慢清醒过来,独自漫步在夜色中,却仍然无法原谅言鼎那样私自去做。
“你就不能明白我的苦心吗?”她也问出了同样的话,却找不到答案。
凌晨时分,言鼎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滴滴”的声音惊醒,顿时一跃而起,整个人瞬间清醒,快速奔出了家门。
言鼎开着车往吴勇辉被关的地方而去,随着信号越来越强,他停下车,突然看到几个黑影抬着一个黑色口袋从大门口出来,忙躲藏起来。
“难道口袋里装的是吴勇辉?”言鼎自问道,但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多想,在那些人把口袋扔到车上时,他突然走了出去,怒喝一声:“干什么的?”他以为那些人会突然逃跑,却没想到那些家伙反而向他围了过来。
言鼎就确信吴勇辉一定在袋子里了,他定了定神,掏出证件晃了晃,厉声说:“公安局的,你们不想袭警吧?”
“假的,兄弟们,一起上!”一个声音响起,几人群攻而上。言鼎正好很久没动过手,此时紧握拳头,拳脚交加,很快就打得那几个人狼狈而逃。
言鼎拆开口袋,果然看到被绑着双手双脚、嘴里塞着臭袜子的吴勇辉。他把吴勇辉从口袋里放出来,吴勇辉“哇”一声哭了出来,紧接着哭丧着声音骂道:“许国强,你个王八蛋,老子要杀了你!啊,我的手指,手指没了……”
言鼎这才看见他一只手上被切掉了三根手指,血还在不停地流,于是赶紧说:“走,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我要抓住许国强,我要砍掉他一只手!”吴勇辉咬牙切齿,眼里闪烁着狼似的光。言鼎轻轻碰了碰吴勇辉,他却像受到了严重刺激,猛然推开言鼎,疯狂地冲了出去。
言鼎追了很远,但黑灯瞎火的很快就失去了吴勇辉的踪迹。言鼎站在夜色中,心里万分担心,不知道吴勇辉会做出何种出格的事,一旦事情失去控制,将把他推到悬崖边缘。
此时,天边现出鱼肚白。
言鼎沉思了一会儿,立马驱车往局里赶,找到正在值班的民警说明情况,然后一起去阻止吴勇辉的疯狂行动,但他们寻找了很久,仍然一无所获。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到了上班的时间。
所有民警都感到不知所措时,言鼎想起了王辉,他第一时间赶到王辉的办公室。王辉见到他时还以为眼花了,还没来得及开口,言鼎便急匆匆地说道:“赶紧带我去找许国强。”
王辉疑惑地问:“许老板怎么了?”
“没时间多说了,赶紧带我去!”言鼎火急火燎,恨不得立刻就找到许国强。王辉无奈地跟着言鼎离开了办公室,但他们谁也没想到,当他们赶到许国强的住所时,王志和另外几位民警已经在现场了。
言鼎看到了吴勇辉,准确地说,是躺在地上的吴勇辉尸体,周围血肉模糊,现场一片恐怖。
言鼎懵了,好像被电击了一般颤抖起来。王辉也目瞪口呆,很快就背转过身不敢再看。
“怎么,没见过这种场面?”王志问,“太惨了,死者从四楼窗口跌下,气绝身亡。”
言鼎平和了一下心情,问:“许国强在哪儿?”
“楼上,同事正在给他录口供。”王志道。言鼎就要冲上楼去,但被王志拦住:“干什么去?”
“许国强是杀人凶手!”言鼎忿然道,“马上抓他回去,抓他回去……”
王志皱着眉头向周围扫了一眼,压低声音说:“没有证据,有些话可不许乱说,你凭什么说许国强就是杀人凶手?”
“先抓他回去,我一定有办法让他招供。”言鼎很固执。王志语重心长地问:“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对,我就是知道点什么,所以认定就是许国强杀了吴勇辉。”
王志揽住言鼎的肩膀道:“原来你认识死者,到底怎么回事,赶紧说!”
于是言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托盘而出,王志皱着眉头问:“原来你们一直在盯这个案子,不过现在吴勇辉死了,证据也没了,你打算怎么继续下去?”
这正是言鼎的心病,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开始怀疑自己的做法到底是否正确。
“事已至此,先回去再说吧。”王志打断他的思绪,言鼎问:“那许国强呢?就这样放他走?”
“没有证据,暂时不能打草惊蛇。”
“我已经打草惊蛇了。”
王志无奈地叹息道:“正因为这样,我们更不能轻举妄动,要抓他,必须重新寻找新的证据。”
一场暴风骤雨瞬间袭来,焦点全都指向言鼎,因为他的自作主张害死了吴勇辉。他回到局里后就被领导叫去问话,他主动要承担责任,但祁定学说:“我们是执法者不是算命先生,所以无法预料未来的事情,你也不要背心理负担,尽快找到证据,把许国强送进监狱才是要事。”
言鼎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默默地退了出去,却在走道上遇见了童敏敏,出于本能想迎上去跟她说话,童敏敏却一扭头就走了。他只好跟上去,想抓住她的手,童敏敏却冷冰冰地说:“这里是单位,注意影响!”
“好,我注意影响,那你……”言鼎无奈地放开手,走到童敏敏身边说,“敏敏,你这是干什么,还在生我的气吗?”
童敏敏不快地说:“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不就说错话了吗?”言鼎以为童敏敏是为自己昨晚说错话而生气。童敏敏这才停下脚步,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现在弄出了人命,你满意了吧?”
言鼎其实明白童敏敏真正生气的原因,叹道:“敏敏,我也不想看到这种结果。”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这就是结果,而且是因为你一意孤行,拿死者的生命当赌注,这才造成了严重的后果。”童敏敏字字如刀,“你想逞英雄是吧,希望自己单独抓捕许国强对吧?正是因为你的一意孤行导致了无法挽回的结果,现在好了,你开心了吧?”
言鼎感觉自己的心脏一颤一颤,很多想说的话都憋在心底,本想全都说出来,最后却一个字也没说,眼睁睁地看着童敏敏走远。
童敏敏现在对言鼎简直是无话可说,恨铁不成钢,却又无能为力。
“喂,想什么呢?”王志过来拍了拍言鼎的肩膀。言鼎无奈地叹道:“惹火上身了!”
王志笑道:“星星之火,燃不起来的,女人嘛,多说说好话,就什么都过去了。”
“你也知道她的脾气……”
“你嫂子年轻的时候比小童可要厉害多了,还不是被我娶了回来,而且现在对我是服服帖帖。”
言鼎讪笑着问:“王队,你说吴勇辉的死,我是不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年轻人,你心理负担太重,你希望利用吴勇辉来帮你抓捕许国强,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王志安慰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这儿唉声叹气了。”
言鼎听懂了王志的话,说:“王队,我要你帮我个忙。”
“别这么说,大家都是为了工作,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言鼎去找王辉,王辉一见他赶紧关上了办公室的门,面色惊恐地问:“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
“不是,只是……”王辉支支吾吾,言鼎心领神会地说:“兄弟,是许国强让你不要招惹我吧?”
王辉没吱声,但沉默代替了答案。
“没关系,我告诉你,公安局已经盯上了许国强,他做了那么多坏事,这次一定难逃法网。”言鼎道,“我这次来找你,希望你可以帮我把他送进监狱,那么从此以后你也就高枕无忧了。”
王辉无奈地说:“你误会了,现在是他给我口饭吃,我帮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很简单,现在全国开始严打非法暴力讨债的行为,像你这样的,肯定是首当其冲,所以你帮我也算是帮你自己。”
“不,我不会帮你!”
言鼎笑了笑,道:“如果你不帮我,以后就转行做别的吧。”
王辉一愣,说:“言警官,你不要坑我了行吗?我也只是找口饭吃……”
“我说了,如果你不帮我,以后就改行吧。”言鼎说完这话作出要离开的样子,王辉突然哀求道:“言警官,我只想混口饭吃,不想惹事,求你别搞我了。”
言鼎乐了,夸张地说:“王总,我怎么就搞你了?瞧你这话说得怎么这么难听,我真不是为难你,只是职责所在没办法。”
“许国强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那家伙是疯子,他绝对不会放过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王辉的表情告诉言鼎,他现在真的很害怕。言鼎也理解他的处境,但自己身负使命,必须把许国强绳之以法,所以他不得不说:“你想多了,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帮你。”
“你怎么帮我?许国强是疯子,惹火了他,他会让你死无全尸!”王辉痛苦地闭上眼,仿佛许国强立马就会要了他的命。
言鼎拍了拍王辉的肩膀,叹息道:“许国强只是地下钱庄的老板,不管他的势力有多大,他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伏法。”
王辉缓缓地摇头道:“你们没有证据,根本没办法把他送进监狱。”
“这不是简单送进监狱的问题,还是那句话,警方已经掌握了一些资料,许国强的地下钱庄不仅放高利贷,还帮非法团伙洗黑钱,甚至逼死人命,每一条罪名都足以判他死刑。我这次来就是送你一句话,做警方的证人,这才是唯一的出路。”言鼎的话字字如血,狠狠地插在王辉胸口处。
王辉捂着胸口,脑子里一团乱麻,言鼎盯着他的眼睛,看穿了他的内心,故意装作漫不经心地说:“你以为吴勇辉真是自己摔死的?他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好了,该说的我全都说了,合作还是不合作随便你,但我最后提醒你一句,许国强为了掩盖真相会杀人灭口,最后绝对不会放过你。”
言鼎离开后,王辉沉思了片刻,把自己最信任的小弟阿来叫了进来,吩咐道:“马上去联系船老大,我今晚就要走。”
“大哥,真的要走?”阿来很不服气地问。王辉无奈地说:“不走还能怎么办,难道等许国强来杀我?算来许国强很快就会对我下手。”
阿来恶狠狠地骂道:“许国强欺人太甚,我早就看他不顺眼。大哥,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
王辉听了这话好像瞬间豁然开朗,但想起言鼎的话,又叹道:“不行,公安局已经盯上他了,如果我们这时候动手,不是给自己惹麻烦吗?还是先忍忍吧。”
阿来眼珠子一转,坏笑着献计:“大哥,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有个主意……”
王辉闻言,却表示反对:“我也这样想过,但许国强这个人可不好惹,要是被他反咬一口,那我们岂不是很被动?”
“大哥,你想多了,许国强越快落入警方手里对我们越有利,所以这件事不用我们亲手去做,找人来做不就行了?”阿来的主意果然让王辉有所动心,沉默了一会儿,便交代阿来去物色人选做这件事。
夜总会,许国强和几个手下正在喝酒唱歌,同时还有个道上的朋友龙四。这小子号称“百事通”,专门替人解决麻烦,他早就对许国强的事有所耳闻,直截了当地说:“许老大,这次找我来,是不是想让我帮你解决一些麻烦?”
许国强用力摔碎了一个玻璃杯,怒骂道:“王辉那小子他妈什么玩意儿,竟敢伙同警察跟老子作对,早晚让他不得好死!”
龙四冷笑道:“这件事我听说了,许老大,想怎么弄,只要你一句话。”
许国强咬牙切齿地说:“我要王辉消失,还有那个警察,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放心,这可是我的长项,等我的消息吧。”龙四端起酒杯跟许国强碰了一下,许国强开心地说:“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龙四收了许国强的定金,心里乐开了花,因为他不久前也收了另一个人的钱。虽然是中间人找他,但他清楚那个人肯定是受王辉指示,不过要干掉王辉可比干掉许国强划算多了,而且风险也小很多。
许国强洋洋得意,狂笑道:“傻瓜,自己几斤几两都没弄清楚,还敢跟我斗,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龙老四,尽快帮我搞定这件事,亏待不了你。”
言鼎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担心王辉会遭到不测,所以之后便一直暗中跟随,每天晚上都亲自把他送到家门口才离去。
这天晚上,言鼎在王辉公司楼下等了两个小时,一直到晚上九点,才看到他从楼上下来,还吹着口哨,好像根本没有任何担心。
言鼎在心里骂道:“你丫都快大祸临头了,还这么不小心!”
王辉像没事人一样上了车,然后缓慢离开公司。
言鼎熟悉去王辉家的路,悄然跟随在后,不多时便到了目的地。他依然把车停在不远处的路上,远远地看着王辉上楼,又等了会儿,正要离去之时,目光突然停在不远处的一个男子身上,怎么看怎么觉得此人奇怪,于是多了个心眼,干脆决定多停留一会儿。
男子在王辉的车前转悠了一会儿,好像在寻找什么,又好像在等待什么,而且还四处瞅来瞅去。
言鼎不敢眨眼,想弄清楚男子到底想干什么,突然便看到男子弯腰下去,三下两下打开车门,然后钻进了车里。
言鼎正要下车去,但又顿住,沉吟了片刻,待男子离开之后,他像路人一样晃悠悠地走到王辉家门口。
王辉听见敲门声,心里诧异,低声问:“谁?”
“是我,言鼎!”
王辉非常郁闷,但还是开了门,却把言鼎拦在门外,问:“你来干什么?不用再废话了,我不会帮你。”
言鼎无奈地说:“你连小命都快难保了,还敢说这种话?”
王辉不屑地说:“言警官,我想睡觉,如果没什么事,我……”
“你真不信?”言鼎叹息道,“跟我走,我会让你相信我的话。”
王辉冷笑道:“言警官,你别玩我了,也别白费口舌了,我的答案还是跟以前一样……”
言鼎只好说:“信不信由你,不过我劝你明天早上走路去公司。”
王辉显然对最后这话百思不得其解,但以为是言鼎的威胁之言,所以也没多想,之后便躺下了。
言鼎思来想去,最后决定连夜跟童敏敏打电话汇报情况。童敏敏根本不信他的话,说:“不是说不让你碰这个案子吗?”
“我现在正在现场,如果你不想给王辉收尸,那就马上带人过来。”言鼎挂断电话,情绪相当焦灼。
童敏敏思考了几分钟,便通知几名警员迅速赶到现场,然后上了言鼎的车。言鼎向她汇报了情况,童敏敏正要让民警行动,却被他拦住:“等等。”
童敏敏诧异地看着他,言鼎说:“我建议等明早再行动。”
“什么?你让我这时候过来,还要等到明天早上再行动?”童敏敏的眼神很奇怪,“你是不是短路了?”
言鼎无奈地说:“如果我猜得没错,凶手肯定还在暗处,我们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全面布控……”
“你看清楚凶手的长相了?”童敏敏反问,言鼎说:“距离太远,没怎么看清楚相貌,不过我记得他的身形。”
这个夜晚,他们装作路人到处去搜寻了一遍,却什么都没发现,只好回到车上轮流值守。
言鼎和童敏敏同坐一辆车,两人良久无话,但彼此心里好像都有话想说。童敏敏突然轻声咳嗽了两声,言鼎看了她一眼,终于找到了话题:“要不我去买点水回来?”
童敏敏摇了摇头,便无下文。言鼎想继续话题,只好又说:“不好意思,本来不该这么晚把你叫你,但是……”
“别说了,都是为了工作!”
言鼎尴尬地笑了笑,故意问:“你真打算这辈子都不理我了?”
童敏敏没吱声,面无表情,双眼死死地盯着夜幕下王辉的车,就好像根本没听见他说话。
言鼎见童敏敏不想搭理自己,但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沉默了一会儿,伸了个懒腰说:“不早了,我盯着,你睡会吧。”
“我不困,你先睡吧。”童敏敏的声音冷冰冰的。言鼎坚持说:“还是你先睡吧,我先盯着,后面车里还有兄弟……”他的话没说完便被童敏敏打断:“我说了不困!”
言鼎翻了一下白眼:“吃火药了?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大火气?”童敏敏不快地说:“如果不是因为有任务在身,我一秒钟也不想再待下去。”
言鼎压抑着不快,喃喃地说:“敏敏,如果你真的如此讨厌我,我想我们真的需要找个时间好好谈谈了。”他见童敏敏不说话,又道,“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伤心。”
“我伤心吗?”童敏敏反问。言鼎一愣,不得不继续说:“我承认,也许你是对的,有时候我做事的方式是比较过激一点,但你不能不承认,我的办法有时候确实很奏效。”
“很奏效吗?”童敏敏愣愣地问。言鼎叹息了一声,只好说:“对,也许不一定有效,但我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为了尽快破案。”
“如果不是你,吴勇辉会死吗?”童敏敏厉声质问。这是言鼎的软肋,同时也正是他不甘心的地方。言鼎望着窗外的夜色,双眼无神,但是带着哀求的口气说:“我们不要再谈这个话题了好吗?放下之前所有的不快,就算从头再来。”
童敏敏是个非常固执的人,而且原则性极强。也许是性格使然,对于曾经伤害过她的人,或者做了任何让她不舒服的事,她都会在心里对这个人筑起一道铜墙铁壁,所以对言鼎也不例外。
言鼎跟童敏敏相处了这么久,对她的性格是稍有了解的,但事情已经发生,他知道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赎罪,希望她能改变对自己的看法。童敏敏听了言鼎的哀求,干脆闭上了眼,用沉默代替回答。
言鼎突然抓住童敏敏的手,她挣扎了几下,最后不得不放弃。他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敏敏,我们从第一天认识开始,一直走到现在不容易,为了我们的将来,能退一步吗?”
童敏敏也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内心不禁微微触动了一下,低声反问道:“既然你说起我们的未来,那为什么做任何事之前就不好好考虑清楚?”
言鼎听了童敏敏的口气,见事情有所转机,于是趁热打铁:“好,我答应你,以后再做任何事之前,我都会先征求你的意见,而且绝不再做越界的事。”
童敏敏沉吟了一会儿,轻声叹息道:“你当过兵,也算见多识广,作为一名军人,到底什么最重要,我想应该是服从命令吧……你现在也是一名执法者,明知不可为,为什么偏偏要去为?”
言鼎怎能不明白这些,只不过他一直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没有错,虽然现在面对童敏敏说的话也都出于真心。
这一夜,两人聊了很久,也聊了很多,之前的不愉快全都烟消云散。童敏敏把头枕在言鼎肩上,就这样安静地睡去。
言鼎的心情很愉悦,不仅因为终于唤回了爱人的心,还因为天亮以后也许就能抓住凶手了。
天边终于泛出了鱼肚白,所有人都睁大眼睛打起了精神。
“所有人注意,马上下车四周搜索,一定要仔细,如果发现可疑人士,马上向我汇报。”童敏敏下达了命令,然后跟言鼎说,“我也下车去到处看看,你盯紧目标车辆,有什么情况立刻叫我。”
言鼎叮嘱她:“小心点。”
童敏敏点了点头,然后下车。
言鼎死死地盯着王辉的车,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他现在最担心的是王辉现身。但越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王辉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楼道口。
“目标出现!”言鼎通过对讲机向童敏敏汇报,童敏敏立即按照原计划派人上去跟王辉搭讪。王辉听了他们的话后半信半疑,眼里流露出慌乱的表情,然后慢慢地走向不远处的车,一拉车门居然开了,顿时被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在四周观察的所有人也全都屏住呼吸,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有发现吗?”言鼎问,但所有的回音都是毫无结果,他手心渗出了汗,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预料会出差错。
王辉还站在车边发愣,突然被民警拉开,然后一人进车里仔细检查起来。
言鼎下车跑过去,几个人远远地等候着搜寻结果。
“没有任何发现!”正在搜查的民警终于回话了,所有人都沉沉地吐了口气。
言鼎在感到轻松的同时,却又心乱如麻。
童敏敏再次亲自检查了一遍车内车外,最后断定只是一起普通的破车盗窃案。
言鼎不相信这个结果,只不过因为自己的判断浪费了如此多的警力,所以他眼里还是充满了愧疚。他想跟童敏敏说点什么,她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说:“有什么话回去跟祁局解释吧。”
恰在此时,王辉又大笑道:“言警官,你不说有人要杀我吗?不说有人在我车里动了手脚吗?我现在死了吗?”
言鼎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恨不得上去一拳把他打趴下,但是现在,他看着童敏敏快步离去的背影,却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