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速狙击

第一章 高铁惊魂

　　蓝色的天空，绚烂得宛如妩媚多情的爱琴海，让每一个拥有梦想的人都充满了无尽的遐想，仰头便可望见天堂，感觉那样贴近，仿佛触手可及，但是当你想伸手触摸时，一切又都如飞花般瞬间烟消云散。

　　“弟弟，弟弟，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和你分开……”

　　一个男人蠕动着嘴唇，眯着的双眼微微动了动，看上去睡得很安详。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确切地说，他在梦里再次看见了自己的弟弟，那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每一次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弟弟，他的身影是那样的清晰，可当他想要触碰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时，那个人影又像风儿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辆高速列车正在铁轨上平稳地飞驰着，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正好洒在这个男人熟睡的脸上。那是一张无比英俊帅气的面孔，虽然因为没休息好眼袋呈现深黑色，但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的映衬下更为他增添了几分成熟的男人味。

　　“先生，打扰一下，您的早餐来了！”漂亮的服务员站在该男子身旁轻声提醒道，男子丝毫没有反应，她只好继续保持微笑轻声地重复了一遍，男子这才不情愿地睁开惺忪的眼睛，眉头微微皱了皱，好像仍沉浸在自己的梦中。

　　他没有饿意，双眼望着车窗外，想起了自己此行的任务。

　　他叫陈昊文，隶属于天安市安全局反间谍侦察科，虽然年纪轻轻，但已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侦察员，被委任了很多重任，几乎是屡战屡胜，从来没让人失望过，名字已在业界如雷贯耳，令罪犯们闻风丧胆。

　　陈昊文这次外出执行完任务，此时坐在返回天安的高速列车上。他已经离开天安市几个月了，想着即将回到温馨的家，见到分别已久的同事，他的心里充满了愉悦。他望了一下面前的食物，咽了口唾沫，好像仍然没什么胃口，然后又撇过头去很随意地扫视着窗外的风景。他对面坐着一位老妇，老人双手抱臂，眼睛微闭，好长时间都没有换一下姿势。

　　陈昊文不经意间又想起了那张美丽的脸，他在梦里还和她在天堂擦身而过，但醒来才发现又是南柯一梦。他从窗外回过头正好和斜对面小孩的目光碰在一起，那是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眼里充满了各种新鲜的表情。

　　他对小孩友好地笑了笑，换来小孩的微微一笑，然后左右扫视了一圈，开始打量起附近的乘客。在他旁边的座位上，一对中年夫妇正亲热地交谈，时而发出温馨的笑声；在中年夫妇前面是两个漂亮的女人，此时正在安静地闭目养神。

　　“嗨，多么帅气的年轻人啊，真高兴能和你同行！”陈昊文对面的老人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睛，还对他说了这么一句热情洋溢的话，他忙坐正身子友好地说：“哦，您好，我也一样！”

　　陈昊文被一个人当面赞扬，心里自然很舒服，然后又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的心情很愉悦轻松，因为他这次外出圆满地完成了任务，破获了一起已经持续一年多的大案，其案件成员全部落网。他跟这个案子已经一年多了，多次把自己的性命推向悬崖边缘，几乎是没日没夜地与罪犯交锋，现在终于可以好好地休息一段时间了。

　　正在他垂目遐想之时，前面不远的一位老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子猛地往前倾倒，一口浓黑的血从嘴里喷吐在过道上，立即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周围的乘客慌忙惊恐地往后缩。

　　“天哪，发生了什么事？快，赶紧叫医生来。”人群中响起一片喊声，立即有人冲向前车厢寻找乘警，陈昊文也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老人剧烈地喘息着，脸色苍白，捂着肚子在呻吟。

　　“医生来了，让一让，请让一让。”一个提着药箱的人跑了过来，所有的人马上向两边分开让出了一条道。

　　陈昊文原本打算上前去看看老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见医务人员把老人抬走，他才舒了口气，重新坐回了原位。

　　“年轻人，你怎么了，你的脸色有些不对啊？”陈昊文面前的老人问道。陈昊文露出了一丝难为情的笑容：“没事，也许是这些天太劳累了。”

　　“由于列车上发现了一名受到不明病毒感染的客人，现在请各位旅客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安检人员马上将对车厢及每位乘客进行检查。”广播中播音员的声音虽然冷静，但这个声音还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陈昊文心里一紧，职业的敏感性告诉他，今天是多事的一天，这趟旅程恐怕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他面前的老人也站了起来，眼里有闪烁不定的光芒。

　　“赶紧坐下，不要乱动！”陈昊文低声提醒了一声，眼神冷峻又谨慎。

　　“对不起，我必须提醒各位这不是演习，请你们坐回原位，我们现在开始逐个检查，为了所有乘客的安全，请大家配合一下……”几个穿着制服的乘警走了过来，他们从第一排挨个开始搜查，包括椅子下面的每一个角落。

　　“天哪，会不会被病毒传染啊？”

　　“怎么会这么倒霉，老天保佑，保佑我们平安无事……”

　　一些乘客开始祈祷，希望自己不会被感染，有些人已经紧紧地捂住了嘴巴和鼻子。

　　“列车上怎么会出现病毒？所有乘客不是必须通过安检吗？”陈昊文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严重，他看见斜对面的小孩偎依在父母的怀里不敢探出头。

　　老人突然问道：“年轻人，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看你的样子这么冷静，在这种情况下临危不乱，你的工作性质应该非常特殊吧？”老人的话让陈昊文感到吃惊，他没想到老人的目光如此犀利，他连忙否认：“不，不，我其实是一名……教师，教武术的老师。”他当然不能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编了一个谎言。

　　老人听了他的话忙连声感慨道：“原来你是一名武术老师，那我们就不必担心了，即使有事也总会有勇敢的人出面保护我们的。”

　　陈昊文讪讪地笑了起来，他明白自己的职责所在。

　　“不好意思，请把包打开接受检查。”

　　“我包里什么都没有，就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对不起，先生，这是例行检查，请你配合！”

　　前面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声，陈昊文扭头望了过去，只见几个乘警正站在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面前责令他把包打开检查。

　　“这位先生，现在列车上的情况非常复杂，有位老人中了毒，我们只是例行检查而已，请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我想这对你和所有的乘客都不是坏事。”乘警耐心地解释起来，但那名乘客仍然紧紧地抱着包不愿意接受检查。

　　“是啊……这人怎么这样，检查一下就检查一下嘛，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乘客们正在纷纷指责着，那个络腮胡男子突然提着包从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慢慢地移向窗口。

　　“先生，请你配合我们的检查……”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把包打开了，到时候大家一起死！”络腮胡大声号叫起来，旅客们纷纷起身迅速往过道尽头涌去，发出一阵阵惊恐的声音。

　　陈昊文坐在位置上冷眼盯着络腮胡，寻思着他包里究竟藏着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他没有表露出任何表情，冷冷地观察着男人的举动。

　　“不要过来，滚开，你们所有的人都退回去，都给我滚回去……”络腮胡疯狂地抖动着手里的黑色皮包，厉声号叫起来，手里的包却被他缓缓地拉开了一条缝隙。

　　“这位先生，请你不要乱来，有什么事咱们可以好好商量，先把包放下。”一名乘警试图说服他。

　　络腮胡的面目变得更加狰狞，眼里充满了令人恐惧的神情，面对乘警的劝告，他毫无顾忌地咆哮：“你们……你们谁敢再上前一步，我就把包打开，包里装的东西可以让车厢里所有的人都死掉！滚，都他妈的滚开，要死……要死大家一块儿死。”

　　没人知道该男子包里究竟装着什么，所有乘客都蜷缩在走道尽头，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火烧身。

　　陈昊文观察了很久，心里涌起阵阵疑云，转身走向列车医务室。

　　“先生，对不起，这里不能进来。”陈昊文刚走到医务室就被门口的一个女护士拦了下来，他掏出证件在她眼前亮了亮，然后径直闯了进去。

　　医生正在给老人做检查，陈昊文走上前问道：“我想知道这位病人究竟感染了什么病毒？”

　　“车上的医务条件有限，从目前检查的结果粗略估计，是一种不知名的病毒，资料库里没有相关记录。”医生指着老人的胸腔道，“病毒此时已经进入了肺部，还在继续深入。照目前病毒扩散的速度来看，病人要抓紧转到条件先进的大医院才能控制住这种病毒在人体内的繁殖，一旦全身被感染了，根本没有办法治愈。”

　　陈昊文的目光停留在了感染者的肚子上，发现整个肚皮上有一层黑色的小颗粒，好像还在继续扩散，感染者的嘴里连连发出沉闷的呼吸，突然上半身猛地弹了起来，喷出一大口又浓又黑的血。

　　“现在能稳住病情吗？”陈昊文明知故问，他见多了死人，也亲手杀死过很多罪犯，但对那些平民百姓，他总是不情愿看他们无辜地死去。

　　“我们尽力吧，离下一个到站点还有一个多小时，到时转移到地方大医院治疗看看。”医生无可奈何地说。

　　“该死的，这到底是什么病毒？”陈昊文看着老人难受的样子，眼里闪烁着一种骇人的光泽。

　　“这种病毒在病毒库里根本没有记录。”医生说道，“现在也无法确定病毒是通过什么方式传染的，也就是说，这位老人可能在登车前就已经被感染了。”

　　陈昊文脑中闪过一系列不敢想象的后果，他突然冲了回去。他回到现场看到双方还在僵持，乘警明显处于下风，站在走道中央束手无策，那名男子眼里发出一股凶狠的光，脸上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哈哈……老子就知道你们不敢过来！放马过来吧，反正要死大家一起死。嘿嘿，刚才我只是拿那老头做了一个小小的试验，你们难道也想跟他一样到鬼门关去报到吗？”那家伙的话再一次刺激了所有的乘客，车厢里又发出了一阵惊恐的尖叫。

　　“年轻人，你还好吗？”陈昊文的目光正停留在络腮胡的脸上，听见有人在叫他，就回头冲老人笑了笑。老人看着他，神情肃穆地低声说道：“我相信你。”她的话让陈昊文心里一动，随即凝重地点了点头。

　　陈昊文慢悠悠地走过去对乘警说道：“乘警同志，我是一名普通的乘客，我想代表所有的乘客说两句。为了列车上所有乘客的安全，我看事情就这么算了吧，这样大家都好。”他说话时笑容满面地瞟了络腮胡一眼，他的话又引起一阵窃窃私语。一名乘警马上把他拉到了一边，转身的一瞬间，陈昊文迅速把证件拿出晃了晃，低声说道：“自己人。”

　　那名乘警一愣，顿时明白了，转身说道：“行，我们也不想惹麻烦，我们就听这位先生的。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们都退一步，怎样？”

　　络腮胡听了这话后疯狂地大笑起来：“我还以为你们真有三头六臂，原来也只不过是一群草包而已。”然后他的眼睛落在陈昊文的身上，似笑非笑地说道，“兄弟，你过来，跟老子站一块儿，老子今天的收入分你一半如何？”

　　陈昊文装作一副很轻松的样子笑道：“那是当然，这么好的事情我自然要凑一份。”他说完就向对方走去，眼中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慌乱。

　　“慢着！”络腮胡突然又冲他吼道，“你就站在原地别动，不要再过来了……”他仔细打量着陈昊文，眼里带有一股很谨慎的表情。

　　陈昊文收住脚步，脸上充满了无奈，笑着说：“兄弟，我是在帮你，你居然还不信任我，难道要陷我于不义？”

　　络腮胡盯着陈昊文看了好一会儿，才冷笑道：“我当然相信你，你现在就过去把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给老子搜出来。”他扫过车厢里所有的乘客，扔了一个提包在陈昊文面前。

　　陈昊文皱了皱眉头，说道：“好，我帮你，不过你也要说话算数，搜来的东西要分我一半。”

　　“都是吃江湖饭的，老子说话当然算话。”络腮胡满眼凶光。

　　陈昊文弯腰捡起提包向乘客慢慢地走了过去，所有的乘客迫于淫威把值钱的东西全放进包里。他最后来到老人面前，老人一边从包里取东西，一边低声说道：“小伙子，大家的性命可都交给你了。”他被老人的话怔了一下，微微点点头。

　　看着陈昊文提着满满一提包值钱的东西走回去时，络腮胡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好！拿过来，快拿过来。”

　　陈昊文却站在原地不动了。

　　“哎，你想干什么，把包送过来……”络腮胡有些急了。

　　陈昊文不慌不忙地说道：“大哥，你刚才都说了，咱们都是江湖上混的，我把包交给你了，要是你说话不算数，我恐怕什么都得不到了吧？”

　　“你把手里的包给我，老子说话算话，马上分你一半。”络腮胡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把胸脯拍得砰砰直响。

　　陈昊文考虑了一下才说道：“不瞒你说，我的底子也不干净，既然兄弟这样说了，我要是再不相信你也没道理了，都是江湖上混饭吃的，希望以后咱们还有机会合作。”他这样说着，就慢慢地向对方走近了几步。

　　“你……别动，你还是别过来了，把包扔过来。”对方支吾了一下，把陈昊文拒之在外。

　　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陈昊文在心里默默地想着，随即用无所谓的口气说：“算了，兄弟你太不够意思了，我还是暂且保管这包东西吧，既然你不信任我，我怎么能信任你呢？我现在如果把这包东西都交给你了，到时候一下车你安全撤了，那我呢？我现在可是你的帮凶。”

　　络腮胡愣了一下，陈昊文捕捉到他脸上这一细小的变化，又掂掂手里的提包说道：“不过我看兄弟也是义气之人，这样吧，你手中不是有法宝吗？你把那些杀人的玩意儿也分我一些，到时候我也可以安全撤了。”

　　“我希望你们不要乱来，只要能保证乘客的安全，今天的事我们可以不予追究！”乘警趁机说道。

　　“你住口，不想死别他妈多说话。”络腮胡冷笑道，“这个主意倒真是不错，不过……”

　　“不过什么，难道你还不相信我？难道你真想让我吃一辈子免费的牢饭？”陈昊文假装生气地补充了一句，他要彻底攻破那家伙的心理防线，然后伺机制敌。

　　络腮胡举起手中的黑皮包，无奈地说：“兄弟你误会了，这包里的东西确实不太好分开，只要我一打开，车上所有的人都得死。”

　　“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陈昊文不经意地向前挪动了几步。那家伙还真放松了警惕，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的黑皮包上。在这一瞬间，陈昊文闪电般将手里的提包猛地砸了过去。

　　络腮胡子的反应也不慢，他意识到情况不妙就迅速闪身，提包擦着他头顶掠过，砸在了他身后的车窗上。

　　陈昊文知道自己必须要在对手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将皮包给抢到手，他在一招未中之后立即像子弹一样射了出去，一脚蹬在那家伙的胸口上，只听一声惨叫，络腮胡就被踹进了两排座位中间。陈昊文迅速出手扣住了黑色皮包。

　　“嘿嘿……小子，你够狠啊，老子倒要看看你到底怎么死的，我会在地狱等你。”络腮胡疯狂地叫嚣起来。

　　陈昊文冷笑道：“可惜你看不到那一天了。”

　　络腮胡眼中的火焰瞬间熄灭。

　　列车上发出一阵热烈的鼓掌声。